劉敏, 羅昭遜, 黃健,3, 晏嬌艷, 陸景潤, 莫非,3, 張姝,3**
(1.貴州醫科大學 醫學檢驗學院, 貴州 貴陽 550004; 2.貴州醫科大學 兒科學院, 貴州 貴陽 550004; 3.貴州醫科大學附屬醫院 臨床檢驗中心, 貴州 貴陽 550004; 4.貴陽市第一人民醫院 醫學檢驗科, 貴州 貴陽 550004)
乳腺癌是發生在乳腺上皮組織的最常見的惡性腫瘤,2020年已有230萬新發BC病例,占所有癌癥的11.7%[1]。隨著手術、放化療、內分泌治療等治療策略的不斷完善及多模態成像設備的應用,BC的治療療效得到了極大的改善[2-4],但每年仍有約68萬人死于BC。BC的發生發展被認為是一個多因素、多階段、多基因改變協同調控的復雜網絡結構[5]。因此,進一步深入研究BC的發生發展機制,尋找新干預靶點,對提高BC患者的生存質量具有重要的研究意義。Casitas B系淋巴瘤原癌基因(casitas b-lineage lymphoma,CBL),又稱c-CBL或CBL2,位于人類染色體11q23.3上,是一種泛素E3連接酶,負責在不同類型的細胞中針對不同類型的刺激進行信號轉導[6-8]。研究表明受體酪氨酸激酶(receptor tyrosine kinase,RTK)與膠質母細胞瘤的惡性進展呈正相關[9-10],CBL可導致RTK的泛素化,致使其降解[11-12],抑制腫瘤的發生發展[13-14]。因此CBL可能在人類癌癥的發病機制中起抑癌作用。陸景潤等[15]的研究發現CBL在BC組織中表達下調,但對其作用機制未作深入了解。為進一步探究CBL在BC中的作用機制,本研究檢測了BC組織中CBL的表達水平,并進一步利用生物信息數據庫預測與其有相互作用的微核糖核酸(microRNA,miRNA),旨在探討CBL在BC癌變進程中發揮的作用及其對應的上游調控機制。
1.1.1樣本收集 收集2015年1月—2018年12月乳腺外科的30對BC組織及癌旁組織(距腫瘤邊緣2~5 cm),均為女性,36~69歲、平均55.5歲,所有患者均經病理學分析證實為BC,且為初次診斷。
1.1.2主要試劑 TRIzol試劑及引物合成(上海生工生物工程有限公司),逆轉錄Kit及實時熒光定量PCR試劑[寶日醫生物技術(北京)有限公司],RIPA裂解液、BCA試劑盒及蛋白Marker(北京索萊寶科技有限公司),兔抗人CBL抗體(abcam公司),兔抗人GAPDH一抗(沈陽萬類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羊抗兔二抗(Proteintech公司)。
1.1.3主要儀器 普通PCR儀(美國Thermo Scientific公司),實時熒光定量PCR儀(Roche),Western blot電泳儀、轉印系統、曝光儀[伯樂生命醫學產品(上海)有限公司]。
1.2.1逆轉錄-實時熒光定量聚合酶鏈式反應(quantitative and reverse transcription polymerase chain reaction, qRT-PCR)驗證CBL基因及hsa-let-7e-5p的表達 在BC組織和癌旁組織中檢測CBL和hsa-let-7e-5p的表達情況:TRIzol法提取BC組織及癌旁組織總RNA,總RNA逆轉錄為cDNA后用于qRT-PCR,所用的引物序列見表1。

表1 引物序列Tab.1 Primer sequence
1.2.2Western blot驗證CBL蛋白的表達 在BC組織和癌旁組織中檢測CBL蛋白的表達情況:RIPA裂解BC組織及癌旁組織并提取總蛋白,BCA法測定蛋白濃度;使用SDS-PAGE凝膠進行電泳,200 mA恒定電流轉膜2 h,5%脫脂牛奶封閉2 h,使用相應的一抗在4 ℃條件下孵育過夜,TBST洗膜3次后,將二抗于室溫下孵育1 h,孵育完成后TBST洗膜3次進行曝光。
1.2.3CBL基因的生存分析 Kaplan-Meier Plotter(http://kmplot.com/analysis/)[16]數據庫是一個與惡性腫瘤預后相關的在線分析數據庫,可以評估54 000多個基因在21種癌癥類型中對于患者預后的影響。以KaplanMeierPlotter數據庫為基礎,評價CBL基因在BC患者中的預后價值,并繪制了KaplanMeier生存曲線。
1.2.4TIMER數據庫分析CBL與多種免疫細胞的相關性 腫瘤免疫評估資源數據庫(tumor immune estimation resource, TIMER)可全面研究腫瘤與免疫相互作用的分子特征[17]。使用該數據庫對CBL與BC中6種免疫細胞的相關性進行分析,包含B細胞、CD8+T細胞、CD4+T細胞、巨噬細胞、中性粒細胞和樹突狀細胞。檢索條件如下:(1)Gene Symbol,CBL;(2)Cancer Types,BRCA。
1.2.5靶向CBLmiRNAs的預測 通過TarBase(http://carolina.imis.athena-innovation.gr/diana_tools/web/index.php?r=tarbasev8/index)和miRWalk(http://mirwalk.umm.uni-heidelberg.de/)[18]數據庫預測與CBL相關的miRNAs,將結果分別上傳到Venn在線工具(http://bioinformatics.psb.ugent.be/webtools/Venn/)中,將兩個數據庫的預測結果取交集后,獲得重疊的miRNAs。
1.2.6CBL與靶向CBLmiRNA結合位點的預測 將CBL3′非翻譯區(untranslated Regions, UTR)的序列與hsa-let-7e-5p的序列輸入RNAhybrid 2.2[19]軟件,依據該網站的運算規則,對結合位點進行預測,選取最小配對自由能對應的位點作為CBL3′ UTR與hsa-let-7e-5p的結合位點。
1.2.7生物信息學工具分析miRNAs的表達情況 UCSC Xena網站[20](https://xenabrowser.net/datapages/)集合了包括TCGA、CCLE等在內的200多個數據集,利用該網站從TCGA數據庫下載756例BC組織樣本和76例正常乳腺組織中預測的5種miRNAs的表達譜,并對其表達進行分析。

qRT-PCR檢測結果顯示,與癌旁組織比較,BC組織中CBL表達下調(P<0.05)。見圖1A。Western blot檢測結果顯示,與癌旁組織比較,BC組織中CBL蛋白表達下調(P<0.05)。見圖1B。與qRT-PCR結果趨勢一致。

注:A為qRT-PCR結果,B為Western blot結果;(1)與癌旁組比較,P<0.05。圖1 qRT-PCR及Western blot檢測CBL在BC組織中的表達Fig.1 Detection of CBL expression in BC by qRT-PCR and Western blot
CBL的表達水平與患者的轉移情況顯著相關(P<0.05),而與BC患者的pTNM分期、分子分型及年齡無關。見表2。

表2 CBL的表達與BC患者臨床資料的關系[n(%)]Tab.2 Correlation between the expression of CBL and the clinical data of patients with BC[n(%)]
CBL與BC患者的總生存期(overall survival,OS)有關,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高表達CBL的BC患者OS較短,預后較差。見圖2。

圖2 CBL與BC患者的預后相關性Fig.2 Correlation of CBL and the prognosis of BC patients
CBL的表達與腫瘤的純度呈負相關性,差異有統計學意義(r=-0.118,P<0.05);與B細胞(r=0.183,P<0.05)、CD8+T細胞(r=0.392,P<0.05)、CD4+T細胞(r=0.329,P<0.05)、巨噬細胞(r=0.34,P<0.05)、中性粒細胞(r=0.404,P<0.05)和樹突狀細胞(r=0.333,P<0.05)呈正相關性。見圖3。

注:Purity為腫瘤純度,B Cell為B細胞,CD8+ T Cell為CD8+ T細胞,CD4+ T Cell為CD4+ T細胞,Macrophage為巨噬細胞,Neutrohil為中性粒細胞,Dendritic Cell為樹突狀細胞。圖3 BC中CBL的表達與腫瘤純度和免疫細胞浸潤水平的相關性Fig.3 Correlation of CBL expression in BC with tumor purity and immune cell infiltration level
為進一步探索CBL的作用機制,本研究利用TarBase和miRWalk數據庫預測與CBL相關的miRNAs,分別有20個和958個;利用Venn在線工具將兩者取交集共獲得5個miRNAs,分別為hsa-miR-7-5p、hsa-miR-28-5p、hsa-miR-378a-3p、hsa-miR-876-3p及hsa-let-7e-5p。見圖4。

注:深色為TarBase預測的作用于CBL miRNAs,淺色為miRWalk預測的作用于CBL miRNAs。圖4 韋恩圖獲取預測的miRNAs的交集Fig.4 Venn diagram to obtain the intersection of predicted miRNAs
通過RNAhybrid 2.2軟件對CBL3′UTR的序列與hsa-let-7e-5p的結合位點進行預測,發現在CBL的3′ UTR的第5017個核苷酸處存在結合位點,表明hsa-let-7e-5p可能通過與CBL結合發揮生物學功能。見圖5。

圖5 預測的CBL 3′UTR與hsa-let-7e-5p的結合位點Fig.5 Predicted binding site of CBL 3′UTR and hsa-let-7e-5p
為進一步驗證與靶向CBLmiRNAs,本研究從TCGA數據庫下載并分析5個miRNAs在BC組織中的表達,結果顯示hsa-miR-28-5p、hsa-miR-378a-3p和hsa-miR-876-3p在BC組織中低表達,而hsa-let-7e-5p和hsa-miR-7-5p在BC組織中高表達(P<0.05)。見圖6A。結合miRNA-mRNA的負調控機制以及文獻檢索[21],本研究將hsa-let-7e-5p作為后續研究對象,利用qRT-PCR對30例BC組織及相應的癌旁組織進行檢測,發現hsa-let-7e-5p在BC組織中高表達(P<0.05)。見圖6B。這一結果與生物信息學所得趨勢一致。

注:A為TCGA數據庫中5種miRNAs的表達,B為hsa-let-7e-5p在BC組織中的qRT-PCR驗證結果;(1)與正常組比較,P<0.05;(2)與癌旁組織比較,P<0.05。圖6 miRNAs在正常組織或癌旁組織及BC組織中的表達Fig.6 The expression of miRNAs in normal tissues or adjacent tissues and BC tissues
BC是女性最為常見的惡性腫瘤之一,且發病率和病死率逐年增長[22],成為威脅女性健康的“頭號殺手”。由于BC發病早期缺乏典型性和特異性臨床癥狀及體征,多數患者確診時已有淋巴結、骨及腦等遠處轉移的中晚期體征,嚴重威脅女性的身心健康,成為女性癌癥死亡的最大原因。因此,尋找干預BC發生發展的靶標已成為當代學者研究的熱點。CBL是一種蛋白質編碼基因,可編碼含有RING (really interesting new gene)指結構域的E3泛素-蛋白質連接酶。編碼的CBL蛋白可介導泛素從E2泛素結合酶轉移至特定底物。此外還包含一個N末端磷酸酪氨酸激酶結合域,該結構域可使其與眾多酪氨酸磷酸化的底物相互作用,并使得蛋白酶體降解。因此,CBL可充當許多信號轉導途徑的負調節劑。研究表明,CBL在胰腺導管腺癌[23]、非小細胞肺癌[11]及結直腸癌[12]的發生、發展、治療及預后中發揮重要作用。Jing等[24]在神經膠質瘤患者樣本中通過免疫組織化學、Western blot和qRT-PCR實驗,繪制KaplanMeier生存曲線,并進行Cox回歸分析表明膠質瘤中c-Cbl高表達與腫瘤進展和不良預后有關。Yu等[12]發現miRNA-155可靶向作用于CBL調控結腸癌細胞的增殖、細胞周期、凋亡和遷移。以上研究說明CBL與癌癥的發生發展存在密切的關系。為進一步探究CBL在BC中的作用,本研究利用qRT-PCR和Western blot從mRNA和蛋白層面檢測了BC組織中CBL的表達,兩者結果均顯示BC組織中CBL表達下調。KaplanMeier分析顯示CBL低表達,患者預后好。對BC患者臨床病理資料與CBL相對表達量相關性分析顯示,CBL與轉移情況有關。本研究表明BC組織中可見大量免疫細胞浸潤,參與BC的發生發展[25]。不僅如此,CBL的表達與腫瘤的純度呈負相關性,與B細胞、CD8+T細胞、CD4+T細胞、巨噬細胞、中性粒細胞和樹突狀細胞呈正相關性,提示CBL與BC的免疫浸潤相關,可能通過與免疫細胞相互作用而影響BC的進展,但具體的作用機制仍需進一步探索。
miRNA是一類長度約20~22個寡核苷酸的短小單鏈非編碼RNA。miRNA可通過與其靶基因的mRNA的3′UTR結合,降解靶基因mRNA或抑制靶基因的翻譯,最終起到調控靶基因蛋白表達的作用,在癌癥中間接發揮抑癌因子或促癌因子的作用[26-27]。生物信息學分析與qRT-PCR結果均顯示hsa-let-7e-5p在BC組織中高表達,這與Oztemur[28]和Silva等[29]的報道一致。hsa-let-7e-5p在BC組織中高表達而CBL低表達,且hsa-let-7e-5p與CBL的3′UTR之間存在結合位點,以上結果提示hsa-let-7e-5p可負調控CBL。因此,本研究推測hsa-let-7e-5p通過負向調控CBL的表達,影響BC的發生發展。
綜上所述,CBL可作為BC的潛在生物標志物,其低表達與BC患者的預后相關。hsa-let-7e-5p可能通過負向調控CBL的表達來發揮生物學功能,但具體作用機制有待進一步探索和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