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鋼琴藝術史研究文獻綜述

摘要：中國鋼琴音樂在近百年的歷史中蓬勃發展。本文旨在對中國鋼琴音樂藝術史的文獻研究資料作一個系統性、歷時性的梳理，為研究中國鋼琴藝術發展史的同行提供一個清晰的脈絡和資料參考。筆者以時間為分界點，把中國鋼琴藝術史文獻研究分為20世紀、21世紀初（2000—2010）、21世紀近十年（2010—2020）。20世紀的文獻資料具有較高的學術價值，主要多從歷時性、宏觀性的把握為主。21世紀初的文獻資料研究開始向體裁、區域性研究深入。21世紀近十年的文獻資料研究從中國鋼琴發展的整體性、時代性還有以體裁分類研究、斷代史研究為主的研究方式。

關鍵詞：中國鋼琴藝術史 文獻綜述 宏觀性 整體性

一、引言

蕭友梅先生1939年發表在《林鐘》上的《鍵盤樂器輸入中國考》是研究中國鋼琴藝術史的“開篇之作”，文中將管風琴、鋼琴和五線譜樂理等傳入中國的緣由以及在中國的發展做了相當翔實的論述，以時間順序記述了鍵盤樂器在中國的發展。筆者認為，中國鋼琴藝術史研究應該包括鋼琴發展史、作曲家及其作品、鋼琴演奏發展史（演奏技法演變或著名演奏家）與教育史（學派、院系教育發展史）、中外鋼琴藝術交流史等四部分內容。筆者將以年代為基本分類法，以中國鋼琴的發展史（總結性、區域發展史）、作品體裁類型研究等為具體分類法做以下梳理。中國鋼琴藝術史的研究以蕭友梅、魏廷格、卞萌、蒲方等為代表的前輩，較早關注到中國鋼琴藝術史研究的空白，以碩博畢業論文、學術專著等為主要陣地發表自己的學術成果，為后來的中國鋼琴藝術研究者提供了范本。

二、20世紀的中國鋼琴藝術史文獻研究

筆者所能收集到的20世紀研究中國鋼琴藝術史學者的文獻資料中，對中國鋼琴藝術史進行系統性梳理的有三位，他們主要依據史料梳理中國鋼琴藝術的發展歷程，涉及中國鋼琴藝術的各個方面：魏廷格的《中國鋼琴曲創作概論（1915—1981）》和卞萌的《中國鋼琴音樂文化之形成與發展》、汪毓和的《中國鋼琴藝術在中國的發展》《對建國50年來中國鋼琴音樂發展的回顧與展望》為較早的具有歷史性的、發展性的、宏觀的整體研究的文獻資料。

《中國鋼琴曲創作概論（1915—1981）》是魏廷格先生1981年碩士學位論文的一部分。作者在文章中對中國鋼琴音樂進行了“歷史的回顧”（從中國鋼琴音樂的起步到發展繁榮的歷程）和“歷史的啟迪”（主要是介紹中國鋼琴曲創作的經驗、技巧和特色），該文第一次將中國鋼琴曲作為一個整體來考量，對中國鋼琴曲的時間界限、創作成果、作品特色、作品創作經驗等提出自己的觀點。為我們研究有關中國鋼琴音樂提供了有價值的參考。

《中國鋼琴音樂文化形成與發展》是卞萌1996年出版的專著，它是卞萌1994年在圣·彼得堡音樂學院學習的博士畢業論文，后被翻譯出版，成為我國鋼琴音樂文化理論研究的首部學術成果著作。本文以中國社會歷史發展為背景，按照重大歷史事件為時間順序，從1919年到1937年中國鋼琴音樂的初步發展、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期間中國鋼琴音樂的發展、新中國成立到20世紀60—70年代期間鋼琴藝術的發展、1976年以后的發展，從鋼琴演奏、教學、理論研究及創作全面系統地論述了中國鋼琴音樂文化的形成與發展。

《關于鋼琴藝術在中國的發展》由汪毓和作于1998年，發表在童道錦、孫明珠編選的《鋼琴藝術研究——中國鋼琴作品的分析與演奏》中。作者在文章中主要分析了西方鋼琴音樂的發展、中西方音樂的交流影響、鋼琴音樂在中國的發展和作品的創作，呼吁中國音樂界、音樂家以發展中國音樂事業為己任，需得全面掌握鋼琴音樂的中外文文獻，加強中國鋼琴作品的創作。

《對建國50年來中國鋼琴音樂發展的回顧與展望》是汪毓和在1999年10月發表在《鋼琴藝術》上的文章。文中對新中國成立50年來中國鋼琴藝術發展做出總結：鋼琴這個藝術載體在國內有了自己的創造，鋼琴教師隊伍日益穩定和龐大，教學體系日趨系統化，教學成果突出（主要指鋼琴家的培養），為我國以后的鋼琴事業奠定了一個堅實有力的基礎。在50—80年代，鋼琴從專業或師范音樂院校的一門必修課，到80年代的各種鋼琴演奏形式的出現，體現了社會大眾的接受認可程度，也為鋼琴學習賦予了培養孩子音樂素質、開發大腦的科學教育意義。可喜的是，“中國風格”成為中國鋼琴作曲者的創作目標與努力方向。

值得一提的是，蒲方的《論中國鋼琴協奏曲的發展》是中國最早研究中國鋼琴音樂作品體裁類型的文獻資料，為我國鋼琴音樂體裁類型研究開辟了道路。

《論中國鋼琴協奏曲創作的發展》是蒲方1990年的碩士畢業論文。作者主要從西方及中國鋼琴協奏曲的發展概況、中國鋼琴協奏曲創作中民族風格的體現方面，論述了鋼琴協奏曲的創作和發展。在中國鋼琴協奏曲的創作中，作曲家在利用西方音樂的基礎上，以突出本民族的風格內涵（旋律、多聲思維、曲式結構、配器、鋼琴技巧）為目的，創作出既符合西方作曲理論又融合中國民族風格的優秀鋼琴協奏曲。作者在結語中也為中國現代樂器創作的發展提出了可行的方法。創作要緊跟時代的步伐，音樂作品應是社會生活情感體驗的產物。作曲家應該更加深入挖掘中國傳統音樂文化，大膽創新，將不同的音樂元素進行融合，形成有新意的成果。同時，要做到理論聯系實踐，創作要與表演相結合，二者缺一不可，只有這樣，鋼琴協奏曲才有發展的可能。

此時期的文獻資料從中國鋼琴曲的創作發展、中國鋼琴音樂文化研究及體裁研究等方面出發，在中國鋼琴藝術史研究史上占有重要地位，為中國鋼琴藝術史各個研究領域貢獻了重要的學術成果。

三、21世紀初（2000—2010年）的中國鋼琴藝術史文獻研究

21世紀初，中國鋼琴音樂藝術研究向多元化發展。筆者認為，這一時期的中國鋼琴藝術史文獻資料“中觀”研究較多。筆者從眾多文章中選中體裁研究有竇青的《中國風格鋼琴練習曲研究》;音樂文化研究有馮效剛的《20世紀上半葉中國鋼琴音樂文化》;鋼琴藝術史研究有張凡的《鋼琴藝術淺論》;音樂區域性研究文獻：廖紅宇《福建鋼琴音樂發展歷史研究》。

竇青的《中國風格鋼琴練習曲研究》從練習曲的多個方面入手，研究內容深入，為中國鋼琴藝術研究者的練習曲研究增磚添瓦。《中國風格鋼琴練習曲研究》是竇青2006年3月的首都師范大學碩士畢業論文。作者對練習曲的歷史溯源、概念界定、發展研究、創作特色、演奏技術以及“中國風格”在練習曲中的體現等方面展開對中國風格鋼琴練習曲的研究，認為中國風格鋼琴練習曲是在繼承中國傳統文化的基礎上，借鑒現代作曲技術創作而成，并對四種類型的練習曲進行了較深入的探究，總結了練習曲創作經驗并指出了不足之處。

馮效剛的《20世紀上半葉中國鋼琴音樂文化》從歷史文化人物發展的角度，對20世紀中國鋼琴音樂的創作、表演等內容作了較深入的探究。《20世紀上半葉中國鋼琴音樂文化》（1900—1949年中國鋼琴音樂文化的嬗變軌跡）是馮效剛2007年4月南京藝術學院博士畢業論文。作者對20世紀上半葉中國鋼琴音樂文化進行了全方位的整體性、歷史性、系統性梳理及分析。文章分為中國鋼琴藝術與中國音樂文化、鋼琴音樂文化在中國的萌生（1919年以前）、鋼琴音樂文化在中國的早期形態（1919—1927）、中國鋼琴音樂文化走向成熟（1927—1937）、中國鋼琴音樂文化向縱深發展（1937—1949）、中國鋼琴音樂文化發展的主動選擇——本階段對中國鋼琴音樂文化的思考。

《鋼琴藝術史淺論》是張凡2007年11月發表在內蒙古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上的一篇文章。作者主要從樂器發展（鍵盤、鍵盤樂家族、現代鋼琴發展），作曲家和作品，鋼琴演奏和鋼琴教育的發展（特殊的鋼琴藝術史人物，鋼琴藝術史研究特點）方面進行研究。筆者認為，作者較簡潔地把中國鋼琴藝術的主要方面敘述出來，對筆者整體把握中國鋼琴藝術史有一個方向性的指引。

廖紅宇《福建鋼琴音樂發展歷史研究》是從區域性的音樂發展入手，分析地方性民族志到地方音樂的發展史，其中包含社會文化、人文、教育事業等各種因素對區域性音樂發展的形成要素。《福建鋼琴音樂發展歷史研究》是廖紅宇在福建師范大學的博士畢業論文。作者從鋼琴傳入福建的歷史“啟程”，對影響福建近百年鋼琴事業發展的歷史、人物、相關事件等，盡可能完整地進行了梳理。主要以時間順序將福建音樂發展分為四個時期，以歷史文化為背景，國家政策、地區政策為依據，論述了福建音樂的發展狀況、特征及成因。福建鋼琴音樂發展歷史補充了中國鋼琴藝術史的研究，為中國鋼琴藝術史發展增加了區域性研究成果。

這幾篇文章從體裁研究、創作研究、區域性音樂研究等方面較全面地反映了21世紀初的中國鋼琴音樂文獻研究成果。

四、2010—2020年中國鋼琴藝術史文獻研究

近十年中國鋼琴藝術史研究發展更加繁榮，越來越多的人認識到中國鋼琴音樂研究的重要性，同時國家政策也越來越重視中國傳統文化的發展。中國鋼琴音樂的宏觀性研究：劉小龍的《中國鋼琴藝術發展60年》、梁茂春的《百年琴韻》。以作曲家角度進行歷時性視角的文獻研究：張奕明的《民國鋼琴志》。斷代史鋼琴音樂研究：陳保良的《21世紀初中國鋼琴音樂創作研究》、杜佳俊的《新中國初期（1949—1966）鋼琴奏鳴曲創作研究》。這幾部文獻從作曲家、教育發展、作品創作、斷代史研究等幾個方面，對中國鋼琴藝術的發展史研究提供了非常重要的研究價值。

《中國鋼琴藝術發展60年》是劉小龍2009年3月至2010年3月發表在《鋼琴藝術》雜志上的連載文章，是一篇以研究中國鋼琴音樂文化現象為專題的系列學術論文，作者以各個時期的社會文化為背景，以中國鋼琴音樂的教育發展、鋼琴作品的創作、鋼琴表演為突破點，分析中國鋼琴藝術發展的60年。

首先，文章從為中國鋼琴音樂教育做出突出貢獻的外國音樂家在中國的教育入手，為我國鋼琴教育事業培養了大量人才。使這些青年鋼琴家在國內國際鋼琴比賽上嶄露頭角，為我國鋼琴教育事業的發展、鋼琴藝術水平的提高做出了自己的貢獻，同時也體現了我國此時期的鋼琴教學水平。

其次，作者又從中國鋼琴曲獨奏曲的創作歷程出發，認為每個作曲家的創作都較好地體現出了創作階段的社會背景、文化底蘊和時代特征，例如：鋼琴協奏曲《黃河》。

最后，作者從鋼琴的普及教育、國際比賽、社會性鋼琴考級這幾個方面論述了中國鋼琴音樂的發展趨向與精英式鋼琴教育的成果，同時也探討了中國鋼琴教育未來的發展方向：讓愛好音樂的人愛上音樂是鋼琴普及教育發展的最終目標。

《百年琴韻——中國鋼琴創作的萌芽與高潮》是梁茂春2015年5月到2020年6月發表在《鋼琴藝術》雜志上的連載文章。作者以《百年琴韻》一文，對這近百年的中國鋼琴創作的成果及發展歷程進行梳理和總結。作者從趙元任、蕭友梅、唐學詠、李樹化、老志誠等人的創作起始拉開中國鋼琴音樂創作的序幕。1915年到1934年以前為中國鋼琴創作的萌芽期，國內鋼琴教育剛剛起步，鋼琴作品稍顯稚嫩。

作者把1934年到1949年定為“中國鋼琴音樂的第一次高潮”。在當時特殊的社會歷史背景下，1934年俄國音樂家齊爾品“征求有中國風味的鋼琴曲”這一音樂文化背景下，鋼琴音樂創作趨于專業化，出現了歷久彌新的中國風格鋼琴曲。例如：賀綠汀的《牧童短笛》等，還有齊爾品、劉雪庵、江文也、陳泗治、黃幀茂、陳洪、馬思聰、丁善德、瞿維、桑桐等人的鋼琴創作，這些作曲家的作品成為中國鋼琴音樂研究的珍品。

1949年到1966年為“中國鋼琴創作的第二次高潮”。新中國成立后，出現了更多優秀的作品，如鋼琴套曲、協奏曲等在這一時期的創作較為突出。也有作曲家對民族風格進行探索、對民歌進行改編以及時代背景下應景創作。

1966年到1976年為“中國鋼琴創作的第三次高潮”。這一時期沒有較多的原創作品，只有各類歌曲、傳統器樂、古曲等的改編曲。

1977年到1999年為“中國鋼琴創作的第四次高潮”。受“改革開放”影響，這一時期鋼琴作品呈現出超越前幾次的輝煌。作曲家對作品風格的理解呈現出多樣化，各類體裁的作品層出不窮，奏鳴曲、協奏曲、組曲、前奏曲、改編曲等。中國鋼琴作品的創作與時代特征緊密相關，梁茂春先生以其深厚的學術修養，為中國鋼琴研究者提供了一個清晰的總結性、歷史性、發展性的文獻資料。

《民國鋼琴志》是鋼琴演奏家張奕明的專著，由海南出版社出版。這部專著中作者主要以42位作曲家的生平及鋼琴作品的創作為內容，以蕭友梅這位民國時期鋼琴作品最多的華人作曲家開始，以作曲家的學院、音樂團體、地區為分類依據，使讀者對這一時期的社會環境有大體了解，并從編年體的角度對民國時期的鋼琴作品進行了概括。

《21世紀初中國鋼琴音樂創作研究》是陳保良2015年3月在曲阜師范大學的碩士畢業論文。陳保良的《21世紀初中國鋼琴音樂創作研究》主要以斷代的方式研究21世紀初的中國鋼琴音樂，從中國鋼琴音樂的發展概況到作品創作理念、創作風格。作者首先從21世紀之前中國鋼琴音樂創作以及21世紀初的中國鋼琴音樂創作入手，進行歷時性的梳理;其次以21世紀初的中國鋼琴音樂創作想法、現狀反思為主要內容進行分析，認為建設“中國鋼琴音樂學派”需要有優秀的既符合民族性與現代性相結合，又能為聽眾所接受的鋼琴作品問世。

杜佳俊的《新中國初期（1949—1966）鋼琴奏鳴曲創作研究》是以斷代史的方式，主要對新中國初期的鋼琴奏鳴曲這一體裁進行研究。《新中國初期（1949—1966）鋼琴奏鳴曲創作研究》是杜佳駿2016年4月南京藝術學院碩士畢業論文。作者主要以新中國初期（1949—1966）這一時間的奏鳴曲創作為研究對象，采用“實證性方法”和“思辨性方法”對這一時期的鋼琴奏鳴曲進行了音樂學分析以及奏鳴曲創作軌跡和發展規律的梳理。筆者認為作者較全面、客觀地對這一時期的鋼琴奏鳴曲有一個較詳細的研究，也正如作者本人所說：為中國鋼琴藝術奏鳴曲研究添磚加瓦。

中國鋼琴藝術史研究文獻還有很多，筆者從中選出較有時代性、宏觀性、整體性、歷時性的經典文獻進行梳理。本文在諸多前輩研究成果基礎上，對中國鋼琴音樂研究文獻資料作以上整理，希望能為廣大研究中國鋼琴音樂的學者提供學習資料的梳理，能對中國鋼琴音樂的發展有一個大體上的認識。由于筆者的水平有限，可能會出現一些失誤，希望各位學者指出不足，以待改進。

參考文獻：

[1]張凡.鋼琴藝術史淺論[J].內蒙古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7（S1）：569-573.

[2]蒲方.中國鋼琴協奏曲創作中的民族化追求[J].中央音樂學院學報，1991（04）：59-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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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魏廷格.我國鋼琴音樂創作的發展[J].音樂研究，1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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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卞萌.中國鋼琴文化之形成與發展[M].卞善藝，譯.北京：華樂出版社，1996.

[6]汪毓和，陳聆群，主編，中華民族文化促進會編.回首百年 20世紀華人音樂經典論文集[M].重慶：重慶出版社，1994.

[7]馮效剛.20世紀上半葉中國鋼琴音樂文化[D].南京藝術學院，2007.

（作者簡介：李皓玥，女，碩士研究生在讀，內蒙古師范大學音樂學院，研究方向：音樂與舞蹈學、鋼琴演奏與教學）

（責任編輯 劉冬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