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音樂之流?探文化之源

摘要：音樂是人類文化的重要載體，它蘊含著豐富的歷史內容和人文內涵，以獨特的藝術魅力和社會功能在育人教育中起著重要的作用。結合《隆里格隆》的教學實踐，從“何為文化”，到“文化存何”“文化踐行”，至最后的“踐行思考”闡述如何讓文化為音樂教學“調味”。

關鍵詞：民族音樂;音樂文化;小學音樂教學

中圖分類號：G623.71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3-9094（2021）02B-0104-04

音樂是人類文化的重要載體，它蘊含著豐富的歷史內容和人文內涵，以其獨特的藝術魅力和社會功能伴隨著人類社會歷史的發展，滿足人類精神文化的需求。它以美育人，在教育中具有其他學科無法替代的作用 [1] 。

《義務教育音樂課程標準（2011年版）》提出了“弘揚民族音樂文化”的理念。2018年頒布的《普通高中音樂課程標準（2017年版）》提出審美感知、藝術表現、文化理解的音樂學科核心素養，并指出文化理解是通過音樂感知和藝術表現等途徑，理解不同文化語境中音樂藝術的人文內涵。一線教師在教學中也會注重民族音樂文化的滲透，但文化僅作為知識口頭一帶而過，在實踐中忽視了音樂學科的規律，導致音樂課中的文化存于皮毛、寡淡無味。如何通過音樂課程的學習，建立學生對祖國音樂文化的理解，產生文化認同從而增強民族文化的自信呢？

一、何為文化

《新華字典》對文化的解釋為：人類在社會歷史發展過程中創造的物質財富和精神財富的總和，特別是文學、藝術、教育、科學等精神財富。《義務教育音樂課程標準（2011年版）》在“課程性質”中提到：“音樂是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是人類寶貴的精神文化遺產和智慧的結晶。”中國音樂伴隨著五千年文明史的演進，形成了無比深厚的文化積淀。時至今日，通過音樂我們仍能強烈地感受到音樂傳達的千年歷史信息。音樂學科教育中的文化應是與音樂相關的“音樂文化”。

對于“音樂文化”而言，至今還沒有人對它進行成文的界定。但音樂的形成過程中特定的歷史背景、地理風俗等都是文化的顯現。筆者認為，基礎教育階段的音樂文化包括音樂文化知識與音樂文化現象。文化知識包含在作品里，它的形成過程就是一種文化。如：作曲家、方言特點、生活習慣……文化現象是指特定音樂產生的歷史原因，各種音樂的存在環境，不同音樂的創造、傳承和傳播……

二、文化存何

音樂是感性之物，其特點決定了文化以抽象的樣式而存在。教師要深入教材文本，多角度領悟音樂文本中的文化存在，讓音樂文化得以衍生與加強，通過深刻與寬廣的解讀，理解音樂文化的精髓與內涵。

音樂文化的解讀過程是開放的、不斷生成的。以蘇少版音樂教材四年級下冊京歌《隆里格隆》的教學為例，通過文本文化的解讀，音樂文化得以不斷地發展。

（一）文本文化

教參中的作品介紹是教師接受的第一文化信息。《隆里格隆》教參中如是介紹：這是一首富有京韻的兒歌童謠。全曲歌詞均為傳統襯詞“隆里格隆”，極富有童趣，曲調采用一句京劇過門。歌曲簡單而富有立體效果，五聲宮調式。二聲部的輪唱生動地模擬了京劇中鑼鼓的聲音，生動形象，朗朗上口。教師從中得到的文本信息就是：這是一首根據京劇過門改編的戲歌。

（二）衍生文化

依托文本信息以點帶面，對《隆里格隆》的認知會漸漸延伸擴大：（1）第一句過門叫“行弦”，是演員唱、念、做時的音樂，作為伴奏，它可長可短、可快可慢;（2）京劇的伴奏樂器分文場與武場樂器，文場以胡琴為代表，武場由（鼓板、鐃鈸、大鑼、小鑼）四大件組成;（3）京劇的行當有：生、旦、凈、丑，行當不同，聲腔各有特色;（4）京劇的功夫有唱、念、做、打;（5）京劇的傳統學唱是口口相傳，跟師傅逐句學唱;（6）古時人們喜歡搭臺唱戲、唱對臺戲……通過對作品的解讀，“京”味文化慢慢衍生。

（三）承載文化

歌曲《隆里格隆》是根據一段京劇行弦音樂填詞而成的歌曲，作為行弦音樂，它存在于多個唱段中。跟著這一信息，京劇名段《賣水》（《裱花》片段）的呈現又是一個新的發現。它不僅有唱，還包括念、演。一段小花旦的視頻將一個單調的過門在原有的藝術形式下變得生動、形象起來。這感官互通的藝術形式的呈現就承載了《隆里格隆》音樂諸多的文化內容。

（四）表現文化

文本呈現著內容，還表達著思想。這樣一個短小的戲歌教學，目的在于讓學生通過過門模擬，感受京劇藝術的博大精深與其散發的魅力，激發學生對國粹藝術的了解與認同。教師作為教學的媒介，應該成為培育和生長文化的土壤。用外顯的表現性手段細品文本，在一招一式的表演中對學生產生舉足輕重的影響。唱、念、做、奏，一樣不落，對傳統文化作品鉆進去、沉下來、演出來。用表現性的手段深層解讀音樂文本。

三、文化踐行

音樂文化是在人類活動的背景下產生的，對其認知與理解也需要在“真實的情境”中通過學生與作品的自我對話來完成。在帶有角色的情境中參與音樂與文化相融的實踐體驗活動，學生從內心生發出參與愿望，這樣才能讓文化為音樂課堂調味。《隆里格隆》教學將學生定位為“花旦”“琴師”“戲迷”……在花樣角色的體驗過程中完成音樂文化的識讀與品味，音樂課堂散發出濃濃的文化氣息。

（一）喚醒角色引“趣”味

心理學家認為，興趣是人樂于接受認識某種事物，并力求參與相應活動的一種心理傾向。京劇藝術于現代學生并不多見。這時用一段與學生年齡相接近的京劇小戲迷表演的視頻《賣水》導入，拉近學生與京劇文化的距離，融唱、念、做于一體的生動表演激活學生的學習興趣。學生在賞析的同時借助通感，習得了京劇文化的基本知識。濃濃的京韻念白更是激起同學參與的積極性，在念白與做的音樂實踐中，用聲音與體態塑造的一個個小花旦形象悄然出現。京劇文化知識的習得變得趣味盎然。

（二）扮演角色顯“滋”味

在京劇藝術中，濃郁的京韻文化不僅體現在豐富的唱腔、多姿的身段中，還包括在學習京劇的點點滴滴的過程中。知識的學習變成活動，課堂才能激發學生內在的感知與表達，催生技能的形成。

通過文本文化與衍生文化的解讀，歌曲A段旋律在傳統京劇中通常是由京胡來演奏的。它的獨特的音色也是京劇文化之一。所以，教學中讓學生把自己的嗓子當作京胡，而每個個體就是操琴師，奏響自己獨特的樂器。在跟著教師打鼓逐句學唱的過程中表現京胡的高亢音色與細膩的發聲。在聲音的張弛中表現京胡手運弓的高超技藝。

教學中再現口口相傳、打鼓唱戲……傳統的京劇學唱模式，讓學生從情感上接受傳統音樂，并擴大學生的音樂文化視野，初步描繪京劇之形，表達文化之味。

（三）地域角色促“韻”味

音樂追求的最高美學理想是“韻”。京劇藝術在北京發揚光大，鼎盛時期涌現出一批戲迷與票友，他們努力呈現老北京的風味。京劇甚至成為老北京的名片。《隆里格隆》作為經典的過門，在電視劇《大宅門》里作為背景音樂時常出現。生活中，老北京的胡同里，戲迷們用“隆里格隆”這樣的襯詞來哼唱京劇過門。那“隆里格兒隆”濃濃的兒化音無不透著北京人的自豪與閑情。當一字一音的演唱中加入兒化音，課堂上的歌聲與地域產生勾連，學生沉浸在濃郁的地方音樂文化氛圍中。

（四）互動角色添“美”味

音樂所傳達的情感是人類任何語言所不能及的。歌曲的情感表達在情趣性的角色互動中能更具感染力。在表現環節，筆者抓住文化的點，讓學生進行場景模擬，擔任各自喜歡的角色（京胡手、小花旦、小戲迷），并且進行角色的對話與互動：京胡手為花旦伴奏，小戲迷間唱對臺戲，直到大家共演一出戲，處處將京劇文化與教學環節相融合，在角色互動中喚起學生的情感共鳴，用各自喜歡的方式來參與活動過程，共同表達音樂、文化相融之美味。互動的角色體驗讓學生輕松地完成了說唱、輪唱等不同形式的演唱，且唱得有情趣、有韻味。文化認識與審美體驗在身手、眉眼、歌唱中一一留韻。

（五）穿越角色品“余”味

任何一種藝術在發展中都在不斷地傳承、不斷地創新，京劇也不例外。在五四新文化運動之后，出現了現代京劇。創新也成了京劇藝術的一種文化。

輕快的《隆里格隆》旋律不僅出現在京劇表現中，還出現在電影音樂中，它余音裊裊，打動著每一位炎黃子孫的心弦。美籍華裔作曲家譚盾就創作了交響樂《隆里格隆》，并于2016年1月9日指揮國家交響樂團在北京人民大會堂演出。通過變調、慢速反復演奏“隆里格隆”過門，使得原本輕快的旋律變得緩慢、沉重，帶有歷史厚重的步伐。古老的《隆里格隆》已成為中華文化的標志。在欣賞之后，讓學生伴隨圖形譜，以華夏文化傳承者的身份，用悠長的氣息、寬厚的聲音表現古老的華夏之聲在中國大地的回響。一次次地哼唱，學生與作者對話，與自我對話，與音樂文本對話，把簡單的音調升華為對中華傳統文化符號的情感認知，音樂文化的深刻內涵得以充分表達，音樂記憶得以加強。

四、踐行思考

沿著音樂學科核心素養培育的指向，在藝術的林中路上，教師不僅要教音樂，更要教“音樂中的文化”。音樂中文化知識的融合不會讓音樂的“質”發生變化，但在音樂受體——學生的內心能產生“質”的吸收與內化。

《隆里格隆》這節課的學習，從小花旦的欣賞導入到京劇念白及過門的演唱，再到交響版本的欣賞，通過這一系列的活動，學生了解了京劇的旦角，接觸了唱、念、做的功夫，學唱中模擬京胡的演奏……京劇文化材料的加入為本節課帶來了更開闊的視野和更深的意蘊，帶動了學生的音樂表現。學生在新奇的文化情境中，以積極的情感體驗把視覺中京劇的身段和聽覺中京劇的念白表演加以融合，在音樂中完成與文化的對話。

首先，音樂課堂文化味的構建需要教師增加自身文化積淀，提升自我閱讀音樂文本的能力。在識讀過程中做到精讀、細讀、研讀，讀出文本的內在價值取向和學科的本質特征，感悟文本的真諦。音樂中的文化不是說的，某種程度上說，更是做的。對不熟悉的藝術形式要進行補償性的學習，填補個人表現技能的缺失與不足。思維、意念、行動全方位浸潤其中，方能觸摸到文化之“根”的深厚和“源”的寬廣。

其次，音樂中的文化的習得必須根植于學生實踐的土壤。音樂是情感的藝術，情感的表達在于深入音樂的內核進行體驗。通過樂在其中的、層層遞進的、整體性的活動實踐，揭示音樂的文化性，表現音樂中的文化理解性，學生對音樂文化的感知才能有滋有味。

再次，文化在傳承的過程中還在不斷發展、創新。教師要用發展的眼光看待音樂中的文化。課堂不是簡單地復制文化，而是要對其進行篩選、提煉、加工、改造，在個體與文化的交往中形成對于文化的新理解，以學科的形式展現出來，促進學生對于音樂文化的表達，用表現性的手段提升音樂文化的高度。

中國音樂歷史悠久，積淀豐富，值得世代珍惜和忠實傳承。音樂課堂不是簡單的旋律傳唱與體驗，而是潛移默化地以文化創設情境，以文化推動情感。只有做好對音樂文化的“向內堅守”，才能將音樂的風格、特色傳揚在外。圍繞音樂文本核心文化，用音樂性的手段對學生進行音樂文化知識的傳播和文化意識的培育，建立音樂文化自信。

參考文獻：

[1]蔡夢，蘇籍.新版課程標準解析與教學指導? 音樂[M].北京：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12：3.

責任編輯：丁偉紅

*本文系常州市教育科學“十三五”規劃重點課題“中小學課堂場域下傳承民歌的策略研究”（CJK-Z2020009）階段性研究成果。

收稿日期：2020-11-30

作者簡介：沈莉，常州市武進區湖塘橋實驗小學（江蘇常州，213161），高級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