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文化傳播視角下中韓綜藝原創對比研究

方佳西

摘 要：近年來，韓國綜藝節目在我國風靡一時，收獲了大批忠實粉絲，與之雷同的國內綜藝節目引發了“抄襲”爭議。我國綜藝節目也經歷了從模仿到引進，從引進到創新的變化歷程，韓國綜藝節目深刻地影響了我國綜藝節目的創作與發展。本文將從跨文化傳播的視角出發，探析我國綜藝節目與韓國綜藝節目在節目形式和內容情節上的相似之處，結合我國綜藝節目的創作現狀和原創特色，進一步思考我國綜藝節目的原創策略，以期對我國綜藝節目的健康發展和提升其文化傳播效果提供借鑒。

關鍵詞：跨文化傳播;綜藝節目;原創

中圖分類號：G206?? 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672-8122（2021）06-0115-04

從綜藝節目中我們可以窺見人們的日常精神生活，因其以娛樂大眾為目的，節目的內容設置一般最為貼近日常大眾的生活。成功的綜藝節目往往會收獲大量的觀眾群體，帶來巨大的經濟效益，成為文化傳播的重要途徑。近20年來，國內綜藝節目的興起與火熱，離不開港臺地區娛樂環境的影響和日韓綜藝的文化滲透。我國綜藝節目走出了過往以《曲苑雜壇》為典例的相聲、小品、魔術、雜技等單一類型的表演，逐漸轉向競技游戲、歌唱選秀、生活記錄加以真人秀的多樣化形式。然而充斥市場形形色色的國內綜藝節目，僅僅只具備娛樂元素是單薄的，難以在觀眾群體中形成口碑，為中國文化的對外傳播提供平臺。對比相鄰的文化輸出強國——韓國，優質的綜藝節目是其傳播本國飲食、旅游文化等的重要窗口。韓國綜藝節目本身成功制作的背后，還承載著傳播韓國本土文化的功能，是韓國國家文化傳播的有力推動者。韓國綜藝在國內的受歡迎程度較高，其成熟的節目播出模式和節目內容收獲了國內部分固定的觀眾。這部分觀眾對韓國綜藝節目的認可度更高，所以當國內綜藝節目中出現與之相似的片段時，就會被這些觀眾認定為抄襲，這便引發我們積極地去思考應該如何打破本土綜藝的瓶頸，增強原創的形式和內容。

一、中國綜藝節目的研究現狀

在學術界，有關綜藝節目的研究已十分火熱，越來越多的學者對綜藝節目展開了深入研究。以“中國綜藝節目”為主題詞，在中國知網上檢索到的文獻資料共1 641篇。筆者按照被引用的次數多少進行排序，整理分析出學術領域認為更具研究價值的文獻類別，可粗略分為五類：一是，關注電視綜藝節目的創新研究，通過分析已有綜藝節目尋找創新突破口，主要的媒介是電視傳播;二是，針對某一現象級節目進行案例分析，探究其成功因素;三是，討論20年來中國綜藝節目的發展演變，從縱向的角度剖析其外部環境以及深層動因;四是，著墨于我國原創文化類綜藝節目，從各個不同的面向探討其傳播價值;五是，依托網絡新媒體時代，探究新興的網絡自制綜藝的傳播機制。概括來說，中國綜藝節目依然在求新求變，已有的對于電視綜藝節目的創新研究，主要是概述各類綜藝節目模式的階段性特點，指出過往的創新之路依賴的是引進國外節目模式，形成短期內熒幕繁榮的景象。過去的引進模式將會逐漸被淘汰，一味地模仿和引進也不利于國內綜藝節目的長期健康發展，而網絡自制綜藝的興起對綜藝節目的創作有了更高的要求。綜藝節目原創力成為其根本的生命力。

二、跨文化傳播在綜藝節目原創分析中的作用

隨著全球化進程的加快，針對跨文化傳播中影視貿易出現的“水土不服”現象，加拿大學者霍斯金斯等人提出了“文化折扣”的概念，它是指由于觀眾對于進口影視產品的風格、價值觀、信仰、歷史、社會制度、自然環境和行為模式缺乏了解，難以認同，從而降低了作品的吸引力，而產生的折扣。這種“文化折扣”在綜藝節目這一文化產品的傳播中顯得尤為重要。綜藝節目的成功體現在其龐大的收視群體以及帶來的大范圍的影響力，盡可能地獲得全球范圍內更多觀眾的喜愛，達到成功的跨文化傳播效果。因此，跨文化傳播成功與否可用于評價綜藝節目的好壞，并且成為導向作用。

作為一個同樣具有東方文化底蘊的鄰國，韓國綜藝節目在我國的成功傳播，是跨文化傳播的一個典范例子。自2013年湖南衛視引進韓國親子真人秀《爸爸去哪兒》這一現象級綜藝節目，火爆的收視和熱烈的話題討論，開啟了我國向韓國引進綜藝節目的熱潮，其背后深層次的原因在于中韓兩國同源文化在節目設置中透露出的文化價值觀。早在20世紀90年代，我國電視熒屏上已有引進歐美電視節目模式的例子，如引進英國節目模式的《幸運52》和《開心辭典》，在開啟新一輪電視綜藝節目模式后，并未引發持續效應，而是日漸式微，究其原因，最主要是節目自身與中國主流的核心價值觀不一致。從中國引進綜藝節目的歷程中，我們可以看出，文化價值觀對一檔綜藝節目是否能取得成功起著重要的決定性作用。重視文化價值觀的傳達，關注文化要素的體現，這就是跨文化傳播對于綜藝節目原創分析的重要作用。

三、中韓綜藝原創對比分析

在綜藝節目的發展過程中，原創，即獨立創作，一直是推動綜藝節目向前發展的內在源動力。韓國綜藝節目的閃光點在于他們善于發揮創作的優勢，拒絕同質化節目的流水化生產。已有不少文獻分析韓國綜藝的成功因素，也提出了綜藝原創性的重要之處，但少有學者深入挖掘節目的創意來源。下文筆者將從三個方面具體闡述節目原創的文化要素來源，結合特定的節目案例分析我國綜藝節目的不足，并提出值得改進的地方。

（一）根植社會現實，深化原創

藝術創作離不開對社會現實的用心觀察。《爸爸去哪兒》是在傳統家庭中媽媽照料孩子，甚至不惜辭去工作成為全職太太的背景下，對父親這一身份的思考中應運而生的。如此別樣的親子關系所反映出的文化價值觀，正好也與我國現代社會中職場女性角色愈加突出，家庭中呼喚“父親”這一形象對兒女的陪伴和教育不謀而合，因而在國內綜藝節目市場中激起回蕩。根植社會現實的綜藝節目原創，是最根本的原創來源。

針對這一點，韓國政府對于文化產業的“文化立國”政策使得相關行業從業人員對于社會現實的變化更為敏感，所創作的節目寓意也更加深刻。相較之下，我國綜藝節目在這方面更像是在追趕步伐，諸如親子關系、婚戀關系等危機的出現同樣在我國社會也出現了，附帶的價值觀容易引發觀眾的激烈討論，所以仍然選擇引進，聯合制作或者模仿借鑒的方式依葫蘆畫瓢地制作同類型的綜藝節目。當然，值得肯定的是，我們也有關注國內社會現象且制作出相應類型的綜藝節目，如《非你莫屬》《令人心動的Offer》等。這類節目關注的是我國的民生之本——就業問題，《非你莫屬》中知名企業的高管或人力資源負責人和求職者參加節目，雙方在主持人的指引下進行面試問答，最終促成招聘。節目把求職面試過程搬上熒幕，但是節目中五花八門的求職者，現場“職場達人”們的唇槍舌戰，使得娛樂性超過其專業性，給觀眾呈現的不再是滿滿干貨，而是做秀成分居多。另一檔由騰訊引進韓國綜藝Good People的職場類綜藝節目《令人心動的Offer》則聚焦于法律專業大學畢業生，追蹤他們在一家律師事務所為期1個月的實習過程，最終的實習表現成果將成為他們爭取正式Offer的決定性因素。此外，還邀請6位嘉賓在演播室內觀察實習生們的工作表現，展開點評以及猜測他們的排名，進而決定是否增加正式Offer的機會。這樣讓觀眾直觀地感受真實的工作場景和實際的工作技能，喚起共鳴，在點點滴滴中引導觀眾樹立當代職場價值觀。同一題材對比之下，凸顯了我國采取的引進模式帶來的效益是短暫的，實質上對我國綜藝的原創力沒有推進作用。制作精良且根植社會現實的原創節目，依然是我國綜藝節目的短板。

（二）立足中華文化，突出原創

網絡時代拓寬了觀眾收看綜藝節目的渠道，在給觀眾帶來精彩紛呈節目的同時，觀眾的鑒賞能力也隨之提高。穿插文化色彩的綜藝節目更具收看價值，是充實綜藝節目內容的主旋律。因此，立足于中華文化的原創綜藝節目必不可少。

韓國文化的傳統與現代，從地標式建筑到街頭巷尾的美食小吃，從富有特色的熱門旅游景點到膾炙人口的音樂歌舞，都在一檔家喻戶曉的韓國綜藝Running Man中得以展示。而在韓國本土的拍攝就已取得積極反饋的情況下，該節目制作團隊還組織拍攝走出韓國的海外特輯，真正實現韓國綜藝節目遠揚海外的傳播效果。這檔節目同樣得益于發達的互聯網在中國年輕群體中流傳開來，深受好評。而國內的《奔跑吧！兄弟》綜藝節目采取的是引進韓國Running Man的節目版權，前期先由韓方制作團隊主導，后期再由浙江衛視團隊擔起節目制作大旗。節目中部分游戲環節仍保留原版內容，如指壓板、撕名牌等，但節目中對中國傳統和現代的文化做出了獨創性的解讀和宣傳，并升華主題，形成深遠的立意。在2020年最新一季的《奔跑吧！兄弟》節目中，第三期節目對河南開封古城城市名片的宣傳以及歷史上東京汴梁的稱呼，聯系傳統文化中《清明上河圖》的人物故事情節開展的節目內容，配以宋代特有的服飾裝扮，在細節處彰顯出中國傳統文化的內涵與韻味，深入淺出地展示了開封所代表的中國文化特色。從實際意義上來說，這樣的節目早已撕掉其為人詬病的“抄襲”標簽，帶給人們正面的精神導向，是一個從模仿借鑒到創新進步的成功例子。

2016年，國家廣電總局下發《關于大力推動廣播電視節目自主創新工作的通知》，該通知指出應大力推動廣播電視節目自主創新，不斷研發生產擁有自主知識產權、體現中華特色文化的優質節目。在此背景下，中央廣播電視總臺、衛視頻道和網絡視頻平臺相繼制作播出《中國詩詞大會》《朗讀者》《見字如面》等原創文化類綜藝節目。這類節目緊扣中華傳統文化的主題，宣揚古代傳統詩詞、經典美文、古今手寫書信，以集體記憶喚起觀眾的情感共鳴。在國內，原創文化類節目中傳達出扎實且深遠的文化內涵和寓意，在一定意義上是立足文化內涵的原創綜藝節目成功的體現。但該類節目輻射的觀眾群體有限，改進節目形式，讓我國原創文化類綜藝節目“走出去”，仍然是我們努力的目標。

（三）運用偶像效應，彰顯原創

“韓流”偶像產業下的影響不容小覷，韓國綜藝節目火爆的一大原因就是韓國的明星制造機制的成熟，韓國的練習生制度為韓國綜藝節目提供了大量的明星藝人，在他們的帶動下，加倍放大了韓國文化的傳播效果。韓國的偶像明星效應已經成為他們自身文化具有代表性的一個元素，圍繞偶像展開的綜藝節目的創作也是韓國綜藝節目成功的一大特點。運用偶像效應的原創，于我國綜藝節目原創而言，是可以進一步開發的一片藍海。

理查德·戴爾在《明星》一書中指出：“明星作為一種符號， 作為一種通過互文本網絡建構起來的形象加以理解， 明星的特定意義只有在媒介文本 （包括影片、報紙報道、電視節目、廣告等） 中才能實現。”綜藝節目中的偶像效應，則是一種影響力更大的文化符號。綜藝節目在偶像效應方面的原創可以考慮發掘偶像自身的性格特點，特長優勢，又或者是熒幕背后生活化的一面，使其成為節目獨一無二的亮點。《這！就是街舞》三季的播出，分別在豆瓣上獲得了8.7、8.8、9.1的高分，在國內綜藝原創節目中實屬難得。該節目旨在推廣華人街舞文化，選拔熱愛街舞、出類拔萃的舞者。《這！就是街舞》從第一季到第三季都注入了新生代偶像的血液，節目的主要嘉賓有易烊千璽、黃子韜、王一博、王嘉爾等，他們都是街舞能力出眾的年輕偶像代表。在節目中，年輕偶像們率先展示自己的街舞水平，挑戰街舞動作，在比賽場上以平等的身份和參賽選手一同切磋舞技，場下也親自指導選手們的訓練過程，幫助他們取得更好的表演效果。年輕偶像們身上折射出尊重他人、工作負責、業務能力水平高等滿滿的正能量，也為街舞群體正面積極的精神面貌增色不少。從豆瓣評分、觀眾口碑和網絡的熱議程度上看，都說明了偶像效應在這一節目原創上的成功。

然而目前偶像養成類節目扎堆，同質化現象嚴重，選秀出身的偶像們良莠不齊，真正能發揮偶像效應的仍是少數。新晉的偶像能否經受起市場的考驗，是綜藝節目能運用好偶像效應開展原創的關鍵所在。

四、中國綜藝節目原創策略的思考

國內現有的倍受觀眾熱議和喜愛的綜藝節目，都或多或少地帶有韓國綜藝的影子，即便是中國在文化傳播和立意方面制作過程和節目效果已十分成熟，但卻難以讓人有耳目一新的感覺。這是跨文化傳播背景下不可避免的浪潮，韓國綜藝節目借以“韓流”的強大影響力席卷亞洲地區乃至全球，其制作團隊專業高水準的創作能力，節目效果的潛移默化，文化內涵的準確把控都值得我們思考和學習，努力地持續制作出國內原創綜藝節目。針對上文亟待加強的綜藝節目原創分析的三個方面，對實踐過程能夠做出更深層次的思考。

一是精細地制作市場差異化的綜藝節目。節目原創的意義在于為國內綜藝節目這座大樓添磚加瓦，制作市場差異化的綜藝節目是節目推陳出新的突破口。在洞悉新穎題材的基礎上，需要在場景設計、拍攝手法、后期編輯等專業領域上下功夫，給觀眾提供真實投入的綜藝觀感。

二是深化綜藝節目中的中華文化內涵。在相關政策導向下，如何把自主創新和中華文化有機結合是國內綜藝節目原創的另一重難題。擺脫單向說教式的節目風格，運用大量鏡頭語言來真實地記錄中華文化將會是更為行之有效的方式。

三是開發偶像效應的原創渠道，在其影響力的帶動下提升節目的關注度。一方面，年輕偶像們的快速更新迭代可以為綜藝節目嘉賓陣容不斷注入新鮮血液，走出節目追求長期發展而缺失“接班人”的困境;另一方面，把偶像的更多面向展現在鏡頭面前，符合粉絲群體的期待值，滿足受眾市場的需求。

五、結 語

我國綜藝節目的發展起步較晚，面對龐大的市場需求時寄希望于購買海外節目版權以縮短節目制作周期，滿足大眾的觀看需求。當各大電視臺同質化的節目大量涌現時，又再度尋找新的節目模式填補空白，長此以往，形成不良循環。在這一方面，韓國的綜藝節目制作值得我們學習的要點在于他們是原創、反饋、自我革新、再原創的創作模式。需要肯定的是，目前已有一些制作團隊率先做出了榜樣，為樹立節目原創為王的風氣付出努力。總體來說，中國的綜藝節目正在逐步向好，實現從引進到原創的轉變，既要轉變借鑒模仿的模式，也要爭取實現綜藝節目出口。讓國內綜藝節目成為傳播中國文化的一扇窗，讓“漢風”如“韓流”般吹遍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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