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 坤
縱觀黃曉明電影表演作品序列,在以《中國合伙人》《無問西東》《烈火英雄》為代表的新主流電影中塑造了尤為成功的銀幕形象。這些銀幕形象傳遞出濃烈的國家意識、飽滿的理想主義與執著的愛情理念的正向價值。一方面,恰是黃曉明“自我特質”與角色的契合豐富了角色的演繹;另一方面,角色也溢出了銀幕的邊界,延伸為黃曉明的“社會角色”。本文旨在通過文字闡釋活躍于華語影壇的演員黃曉明的自身氣質、銀幕角色、社會角色,及其與電影工業之間的復雜關系。
黃曉明,1977年11月13日生,山東青島人,早在幼年時期便因外表出眾被制片廠邀請出演兒童角色,雖然由于性格過于羞澀錯失良機,卻成為他一生與表演藝術結緣的起點。黃曉明于1996年順利考入北京電影學院表演系,與趙薇、陳坤、郭曉冬、顏丹晨等成為同窗。以“后見之明”來看,黃曉明是“明星班”星辰中尤為閃亮的一顆。在大學二年級,他便出演了處女作劇集《愛情不是游戲》。
新世紀伊始,黃曉明憑借 《大漢天子》中對漢武帝劉徹的形象詮釋一舉成名,逐漸憑借唐伯虎、許文強、楊過、韓厥、成東青、何以琛、岳飛、玄奘、成東青、江立偉等一系列鮮活的銀幕/熒屏角色塑造立足影壇,并躍升為一名“偶像級”明星,收獲了無數“粉絲”的熱情追捧。在保持創作活力、磨礪演技的同時,作為“明星”的黃曉明持續活躍于公眾視野,實現明星價值的大力提升。“他們如何傳達一定的社會和文化價值,如何與觀眾的觀看心理產生互動,是決定明星經濟價值和產業價值的基礎。”

圖1.年度藝人價值榜②
2020年,黃曉明在“年度藝人價值榜”上位居第六名。從藝人價值榜單中可見(如圖1),2020年排名前十的藝人中,六位為男性,除黃曉明之外的肖戰、易烊千璽、王一博、鄧倫、鹿晗不僅年齡均為“90后”甚至“00后”,“男色消費”時代,這批高顏值、年輕化的新生代男性藝人們往往被稱為“小鮮肉”。從年齡、氣質來看,黃曉明似乎都是榜單上的另類,縱使擁有“花樣美男”的形象,卻不足以解釋這份成績單背后的內在邏輯。
從圖1可見,在商業價值、專業熱度、關注熱度、預測熱度、美譽度五個評價標準中,黃曉明最為突出的分值是“專業熱度”與“美譽度”。前者很難不令人認為與該年度黃曉明在影片《烈火英雄》《鬢邊不是海棠紅》《八佰》中的表演,以及憑借《烈火英雄》奪得第33屆中國電影金雞獎最佳男主角獎、第35屆大眾電影百花獎最佳男主角獎有關。為進一步探析黃曉明的角色塑造與業務情況,筆者將黃曉明出演的主要作品、角色與獲獎情況制作成表(如表1)。
回看黃曉明的表演作品序列,二十余年來他曾在歷史、愛情、青春、勵志等多種類型的影視劇中進行多元化探索,演技參差不齊,口碑懸殊較大,其中,獲得過金雞、百花、華表等國內最高獎項的肯定筆者認為,他詮釋得最為成功和廣受贊譽的電影角色,是《烈火英雄》中克服創傷后應激障礙、勇于逆行的江立偉,《中國合伙人》中勤勉、堅韌的草根創業者成東青,以及《無問西東》中執著于愛與理想的知識分子陳鵬。無獨有偶,這幾部作品都被冠以“新主流電影”之名。那么演技和口碑向來起伏不定的黃曉明,何以成為新主流電影敘事和意義的重要載體,又如何躋身影片營銷和推廣的賣點的呢?筆者主要從男性氣質進一步闡釋。
何為男性氣質?誠如研究者的論述,男性氣質應與“女性氣質”相對,表現出“面對壓力時保持韌性、有信心,在事業上期望成功和追求地位、自力更生、不表現出任何女性氣質行為,具有攻擊性,喜歡冒險”。雷金慶論析了華人社會根深蒂固的兩種男性氣質——“文”與“武”。“‘文’或者優雅的男性是以孔子和文人象征的,強調的是文化內涵而不是身體能力。文人氣質對于女性具有很大的誘惑力……‘武’或者尚武的男性氣質是以關帝以及居住在民間社會之外的神秘空間(江湖)中的武俠形象作為象征的,這些英雄人物強調身體的力量和技術”。康奈爾(Raewyn Connell)提出,男性氣質又可以分為四種類型,即支配型(hegemony)、從屬型(subordination)、共謀型(complicity)和邊緣型(marginalization)。按照這一邏輯,“小鮮肉”所代表的男性氣質類型屬于從屬型或邊緣型,張涵予、吳京、甄子丹等“硬漢”屬于支配型,這種型構“是目前被廣為接受的男權制合法化的具體表現,男權制保證著(或者說用來保證)男性的統治地位和女性的從屬地位”。黃曉明、張震、杜江等明星的男性氣質可劃為共謀型,“這個關系就是他們與男權制的共謀關系……婚姻、父道以及社區生活常要與女人做出廣泛的妥協,而不是赤裸裸的統治或者說一不二的演示”。
黃曉明男性氣質中的典型特征,或者“與男權制共謀”的面向,使之能夠在出演宣揚主流價值觀的正面角色中使觀眾產生認同,而“共謀型”氣質中的“妥協”、柔性姿態則有效發揮意識形態縫合功能。這在他的采訪中有跡可循,“大家很了解我,我黃曉明就是一個根正苗紅的人,你問我為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心里邊就覺得這是應該的,就像孝順爸爸媽媽”。
另一層面來看,還歸因于黃曉明較高的“美譽度”,即社會角色的認可度。長期以來,黃曉明始終以熱忱、耿直的個性,頗具韌性的勤勉,以及熱衷慈善事業的“暖男”形象呈現于公眾視野,縱使自帶“招黑”體質,但多數屬于“調侃”而非惡意中傷。黃曉明的慈善事業起步于2004年,至今十七年,捐款捐物逾4500萬元;2014年,他發起“明天”愛心基金,發起“愛心陪伴空巢老人”“明天行動-抗震救災”“真心英雄”、抗擊艾滋病等十二大慈善項目,發揮自身影響力,倡議公眾“和黃曉明一起,讓慈善成為一種習慣”。在中華慈善名人榜中,黃曉明在2015年、2018、2019年榮居榜首,其他年份亦位居前列。這些耀眼的正面社會角色特征,恰好可以對應新主流電影的精神追求。
由此可見,是男性氣質與社會角色的合力,為黃曉明在新主流電影中提供了充分發揮演技的空間,而“明星與電影敘事形成積極的、正向的聯想關系,成為預設觀眾能夠比較順利地投射其欲望的對象”。
所謂新主流電影,簡單來說就是指既要被觀眾喜聞樂見,還要傳遞主流的價值觀的影片,它是一個與“三分法”(主旋律、商業片、藝術片)相對應的概念。這些電影通常“以平民化的敘述視點展現人物的人格精神和親情倫理,改變了那種完全把個人、家庭的幸福與國家、民族的利益截然對立起來的敘事模式”。換言之,當今主流價值觀的書寫和主流意識形態的傳達已經無法延續簡單粗暴的灌輸方式,市場需要的是一種更為柔性、更富美感的多元路徑來實現藝術感召。于是,融合了價值觀和商業性的新主流電影,除了謀求敘事策略、類型化策略外,也必然注重明星策略。
作為電影明星,黃曉明通過塑造人物,為主流價值觀與普通觀眾搭建了一座橋梁。一方面,他憑借偶像氣質將觀眾吸引進影院,并通過精彩演技讓觀眾獲得藝術滿足;另一方面,也促使影片完成了“個體價值與整體價值的想象性融合,將無數‘孤立’的觀眾,縫合到了個體和國家水乳交融的意識形態共同體中”。

圖2.電影《無問西東》劇照
《中國合伙人》講述了三個大學畢業生聯合創業,歷經曲折最終成功的勵志故事。聚焦到黃曉明飾演的主人公成東青身上,則是“土鱉”逆襲的成長過程,于是我們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劇作策略,即主人公身邊作為“精神導師”的孟曉俊和“親密伙伴”的王陽。
攝影機向來偏愛未經加工的表演,因而無論是阿爾弗雷德·希區柯克提倡的“消極表演——用無所事事來表達話語的能力”,還是弗雷德里克·馬奇的“我不該表演”,都是在強調“本色第一”的概念,“即使這不是電影表演的全部真理,那至少也是其中最重要的一部分”,黃曉明對成東青的生動詮釋,便屬于這一類。
出身農村的成東青兩次高考都失敗了,他用長跪不起換來了第三次機會,然而當他帶著老舊的英語詞典來到燕京大學時,卻因口語不準被人恥笑。復古眼鏡、半屏山頭、高腰褲,這個以“土鱉”形象出場的角色說什么都和演藝圈的“當紅小生”匹配不上,然而,成東青的故事卻潛藏著演員黃曉明的“自我”。這個角色的處境和成長,讓黃曉明想起了剛進北京電影學院時那種“自己很土的感覺”,想起了中學時自認不聰明,所以“一直把姿態放得很低”的“本分”生活……于是,諸多瞬間似曾相識,他們都曾“土鱉”、羞澀、傻氣,他們被嘲笑過英文,他們都愛而不得,甚至連事業上的消沉也可以彼此印證;但更為重要的是,他們身上的堅韌和執著,是夢想得到別人的認可。
相比為戲增肥、刻意扮土等外部技巧,與角色有著共同精神內核的本色出演,才是讓黃曉明收獲廣泛贊譽的原因。這種與角色“恍若一體”,近乎本色的表演,使他“仿佛根本沒有表演,只是一個真實生活中的人在其行為過程中被攝影機抓住了而已”。至此我們有理由相信,平時溫溫吞吞,逼急了絕地反擊的成東青,正是現實中的黃曉明。
影片《無問西東》作為清華大學百年校慶的獻禮影片,熱忱、深情地譜寫了四代風華正茂的清華學人在時代洪流中追求真理與超越的青春篇章。
相對于毅然為國殉身的“飛虎隊”隊員沈光耀,黃曉明飾演的社會主義建設時期的青年知識分子陳鵬并沒有義無反顧的堅定,他是清華大學工程物理系最優秀的學生,卻將愛情置于理想之前—陳鵬暗戀著同為孤兒的王敏佳。校長建議他畢業后去北京第九研究所工作,“那是最光榮的工作,也是最危險的工作。”他卻堅定地說:“校長,我有人要照顧。”陳鵬穿越日光下愈發潔白的床單,迫不及待地與愛人相見……
傷感的是,王敏佳卻在感情天平中默默滑向了同樣優秀的醫學生李想。當李想刻寫下“我要求把我的青春和熱血奉獻給祖國最需要的地方”的血書,不計代價地決心支邊,滿腔熱忱地企圖所學與熱血奉獻給國家和人民最需要的地方之時,陳鵬卻用心為王敏佳制作一朵彩色木雕花朵。
中學老師許伯常對師母的冷暴力,讓她在痛苦中結束生命,“你讓我覺得,我是這個世界上最糟糕的女人”。作為對照,時代的酷烈與王敏佳的一時虛榮將她推向萬劫不復的深淵,李想沒有回頭地漸行漸遠,陳鵬卻用深沉的愛為她成為那個為她“托底的人”——“我會跟你一起往下掉,不管你掉的有多深,我都會在下邊給你托著。”
影片《無問西東》的導演李芳芳曾談到:“導演的所有工作的意義就在于激發他們尋找到跟這個人物的共情點,把他們沉浸到那個環境中去,去和演員一起尋找到那個對的感覺。”黃曉明之所以令人動容地詮釋了陳鵬這一角色,可視為“同情點”被激發的結果。黃曉明看重情義,在訪談中稱,“我對待感情是非常注重的,我是可以為朋友什么都不顧的那種的,更不用說是對家人和愛人了……我周圍的工作人員都可以跟我十幾年,這點就可以證明……我認為真正的EQ高是你為人的熱情,就是你對人的一種真誠和熱情的態度,而不是虛偽的表面的東西。”
影片《烈火英雄》改編自鮑爾吉·原野以“大連7·16油爆火災”為原型的長篇報告文學作品《最深的水是淚水》。影片以震撼的場面、扣人心弦的情節、類型化手法獲得普遍贊譽。
在影片中,黃曉明飾演的濱港市特警一中隊隊長江立偉并不是一個主旋律電影中“偉光正”“高大全”的典型英雄形象,而是生動還原了英雄的人性。他的出場,恰恰是由于指揮失誤使隊友孫巖不幸喪生的意外事故。江立偉受到撤銷職務的處分,并被分至郊區消防隊。通過心理測評,江立偉被認定患上創傷后應激障礙(PTSD),并被建議退役。他頭部左側的傷痕,正是精神創傷的外化。
江立偉不僅是一個背負重大失誤的戰士,在三口之家中,他也不是一個稱職的父親,職業的緣故,江立偉長期在兒子淼淼成長的歲月中缺席——“別人過年,消防員過關。”被撤職的江立偉第一次參加兒子運動會,當兒子驕傲地向同學宣告父親作為消防員的“厲害”時,卻遭到“你爸一點都不厲害,你爸害死過人”的指控。當兒子被對方父親推搡,江立偉毫不猶豫地拎起對方的衣領,遲遲不肯松開,此刻的他不是一個理性的戰士,是一個在兒子面前被撕開流血傷口、失去尊嚴的父親。
正是這個身心傷痕累累,沖進火海前還試圖抽根煙的消防戰士、不合格的父親,創造了一個英雄神話。油爆火災發生,一旦引爆含有氰化物的化學罐區,便會產生“相當于二十顆原子彈”的毀滅性力量,整個城市的市民生命與國家財產安全危在旦夕。江立偉主動請纓前去關閉閥門,在近乎使人熔化的高溫中,赤手空拳完成了“每個閥門關8000轉”這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八千、八萬,八十萬也要關上。”他以生命為代價兌現了承諾,實現了向死而生的自我救贖。
電影以幻覺、想象的方式實現了江立偉與家人溫馨團聚的夙愿,妻子、兒子悲慟的淚水則宣告著幻覺的清醒與痛楚的真實。誠如李道新教授所言:“通過淚水深埋的英雄敘事,《烈火英雄》彌合了主旋律電影與主流電影之間經常存在的裂隙,縮短了英雄與常人之間人為設定的距離,也增強了個人、家庭與社會之間彼此對話的情感凝聚力。正因為如此,《烈火英雄》不僅樹立了國產災難電影的新標桿,而且為主流電影尋找到一條表情達意的新路徑。”
以價值輸出和商業盈利為訴求的新主流電影,除了注重藝術品質整體提升,同樣致力于發揮明星的影響力。作為當代電影工業的一種“產品”,明星的生成和運營自有其機制,“明星的身份是互本文的,而明星制的組成部分之一則是由不斷進行的報導形成的互本文場。明星的身份便是被好奇的影迷們在這一互本文場里捕捉到的”。換言之,明星的身份并不存在于作為明星的個人自身,而是存在于影片、訪談、宣傳照片等各類本文“之間的關系與聯系中”。
于是,我們不得不提及黃曉明那些曾引起巨大爭議的作品:飾演《神雕俠侶》中的楊過被金庸先生評價“浮夸”“輕薄”,飾演《泡沫之夏》《何以笙簫默》等作品中的霸道總裁被觀眾稱為“油膩”“自戀”。伴隨在上述影片中遭遇的演技“滑鐵盧”,還有“鬧太套梗”“身高梗”“明學梗”等各種調侃和戲謔。在鋪天蓋地的宣傳和熱鬧非凡的討論中得到的明星印象,不過是一場刻意營造的虛幻,黃曉明的“電影表演”和“社會表演”在充滿張力的互本文場中也變得格外復雜。
但在所有本文場中,“最基本的地盤也許是故事片給演員提供的。我們稱明星為電影明星,無疑是因為我們認為最重要的是他們要在影片里露面(我們并不稱他們為雜志明星)。這種露面不僅使明星的具體形象得以最廣泛地和經常地流傳,而且也有助于把他或她作為與他們緊密相聯的話語的主體加以描繪。”

圖3.電影《烈火英雄》劇照
也就是說,對電影明星而言,再多的流量和熱度一旦離開了電影本體這一本文場也將變成無本之木。由此我們大致可以判斷,互聯網的普及和自媒體的迅猛發展雖為觀眾提供了情緒的宣泄口,但對黃曉明的嘲弄和戲謔主要還是源自于對他銀幕/熒幕表演的不滿意和不認同,否則,觀眾不會在《瑯琊榜之風起長林》熱映后感慨“我的劉徹回來了”。那么黃曉明又是如何在新主流電影的延伸中完成社會角色的重塑和再認同的呢?
周慧玲認為,“明星制度涉及一系列表演行為,包括把演員‘自我’(self)特質抽離成‘戲劇角色’(dramatic persona) ,將戲劇角色延伸為其‘社會角色’(social persona)。”前文旨在論述作為明星的黃曉明,自我特質如何“抽離”為“戲劇角色”,以及“本色表演”對角色詮釋的助力。事實上,明星同樣會在角色體認與情感體驗中接受精神的洗禮,不同程度地將“戲劇角色”延伸為自身的“社會角色”;觀眾則常常混淆扮演的角色與角色的扮演者,并習慣將對角色的認同轉移到扮演者身上,進而形成一種“再認同”。一個典型的案例便是一旦看到張涵予的出場,我們腦海中便不自覺會浮現出《湄公河行動》《紅海行動》《中國機長》里那個處事不驚、秉持正義的硬漢形象,并將這種精神賦予作為演員的張涵予。同樣的例證是,一位觀眾在觀看《無問西東》后,在互聯網上對黃曉明及其飾演的陳鵬發表了一段動情的評述:“整部影片中,我們很難看到這個叫陳鵬的男人,為自己而活過,但他的青春,他的歲月,卻無疑是格外的精彩,那是一種奉獻之光,照耀著曾經那個年代。黃曉明是個很較真的人,《無問西東》的導演李芳芳也一樣。所以在最嚴格的要求之下,所呈現出來的一切,都剛剛好。而這種好,并不是通過癲狂的表演和歇斯底里的喊叫,而是經由內心,一點點的打動了身為觀者的我們,或許古詩所言‘潤物細無聲’正是這種感覺,我們在黃曉明最樸素的人生中,感受到一種偉大的情懷,來自于平凡,又歸于平凡,但他身上閃耀的理想之光,照亮了后來的路……或許我們都可以從陳鵬身上,照見屬于你我的某種特質,陳鵬不是黃曉明的陳鵬,黃曉明卻是屬于我們所有人的黃曉明。”
從引文可以看出,陳鵬雖為黃曉明塑造的角色,觀眾卻發掘出作為演員的黃曉明“樸素人生”身上閃耀的“理想之光”,并產生自我認同。同樣,《中國合伙人》的成東青,使觀眾體認出了在演藝道路上孜孜不倦、砥礪前行的黃曉明。《烈火英雄》中對消防隊長江立偉的演繹,使公眾將目光聚焦于2015年黃曉明發起的關愛英雄及親屬的“真心英雄”基金。

表1.黃曉明主要影視作品年表
于是我們清晰地看到,觀眾對黃曉明電影表演的解讀不時會溢出銀幕構筑的想象空間,游走于虛構與真實的邊界,甚至過度忽視其銀幕表演,轉而重點聚焦于“社會表演”層面。因此,經由新主流電影的錘煉,黃曉明在精進演技的同時也成為更具“正能量”的角色能指,或許正是經此路徑,才能夠擔當起2021年電視劇《光榮與夢想》中青年周恩來的角色。
演技雖有高低之分,但對角色的選擇依舊是每個演員無法回避的話題,畢竟“不得不承認,某類電影中的某些角色,就是會讓觀眾對其愛之深痛之切,他們觸動了觀眾最敏感、最隱秘的欲望與情感,讓觀眾們在他們身上體驗到某種情緒的宣泄和釋放,甚至讓觀眾看到了理想化的自我。這之后當觀眾再看到角色的飾演者的圖像或者評論時,角色的吸引力與飾演者的個性、氣質便在觀眾的意識中水乳交融,變得面目可親,這樣的演員便有可能成為被觀眾認可的電影明星”。
筆者認為,黃曉明在新主流電影中的成功實踐,正是作為價值與意義載體的明星的自我特質、戲劇角色以及社會角色之間碰撞、協商的結果,那些不甚理想的作品,似乎也成了一種試錯經驗。這一切確實與演技密切相關,也絕不僅是“演技”二字足以解釋。演員在銀幕內外的呈現涉及自我、角色和社會等不同維度,它們不僅勾連著電影史和電影觀念的變遷,更是一個意味深長的社會文化話題。
【注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