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企業管理研究基礎與發展趨勢

王琦 鄔竣博

[摘 要]為系統的探索企業管理領域的研究結構與前沿熱點，為本土企業管理創新提供參考和借鑒，運用文獻計量方法對中國企業管理研究的發展進行梳理與剖析，以及計量分析。結論表明企業管理研究與中國經濟發展階段相適應。企業管理研究結構根據宏觀經濟、企業微觀行為、企業功能以及學科視角可以分為四個主題。研究熱點逐步由理論向企業實踐靠攏，向符合中國現實情境的方向縱深演化，中國發展方式轉變將帶來可持續發展等方向研究成果的涌現。實現企業管理創新的條件是學科交叉、理論與方法并重以及實踐指導價值，以此預測大數據技術的應用以及知識經濟理論體系構建將是研究趨勢。

[關鍵詞]企業管理;文獻計量;Citespace;共被引分析

[作者簡介]王琦（1971-），女，理學博士，長春工業大學經濟管理學院教授;鄔竣博（1994-），男，長春工業大學經濟管理學院碩士研究生（長春 130012）。

一、引言

企業管理是適應企業發展規律的科學，企業管理理論隨著企業的發展變化的需求而不斷豐富[梁鎮：《關于企業管理創新的思考與探索》，《管理世界》1998年第6期。]。企業作為市場的主體，既是生產力的組織形式也代表了社會生產關系。因此企業管理發展的本質是適應經濟基礎和上層建筑[任佩瑜：《論企業管理理論發展的階段、規律和趨勢》，《經濟體制改革》1997年第5期。]。中國企業管理研究是指國內學者基于中國企業管理創新實踐開展的研究，十四五規劃戰略背景下，企業管理能力需要全面提升，這對企業管理的研究深化提出更高訴求。企業管理涵蓋企業全部的生產活動，具有系統性復雜性的特點，科學地對該領域的研究進行梳理可以為企業管理創新提供方向。

管理學學者普遍認為科學的企業管理以工廠管理為起源，歷經“理性”管理和“人性”管理兩個階段[葉國燦：《企業管理模式的創新趨勢》，《管理世界》2003年第12期。]。根據所處市場環境的變化，企業管理可以分為三個核心方向，這三者之間不存在理論上的取代，只是問題不同導致的側重點不同。一是對物的管理。這一理論方向處于產品市場供不應求的階段，滿足理性人假設，企業管理的核心是最有效率的生產。物既指生產所投入的要素，也包含生產關系，體現為對制度與規則的重視，這就是理性管理[馬洪：《企業管理的新發展》，《中國工業經濟》1999年第1期。]。二是以人為本。這一階段產品市場供需關系發生變化，新技術的應用提升了生產力，企業管理的目標由效率轉變為產品競爭力。產品創新的需求讓企業管理的重心從控制人的行為轉向激發主觀能動性。馬斯洛需求理論、德魯克人力資本理論和赫茨伯格雙因素理論從微觀視角為行為科學提供理論依據，企業文化等非制度因素成為研究熱點，即進入“人性”管理階段[舒曉兵：《管理人員工作壓力源及其影響——國有企業與私營企業的比較》，《管理世界》2005年第8期。][楊俊卿、于麗賢：《赫茲伯格雙因素激勵理論與企業管理》，《遼寧師范大學學報（自然科學版）》2004年第3期。]。三是對知識的管理?，F在企業的內外部環境更加復雜，大企業病和生產模塊化使企業內部組織結構趨于扁平，同時經濟全球化和經濟一體化使企業管理的對象變為知識。理性與非理性融合，軟性與硬性因素共同作用，企業管理體現出知識經濟的特點[陳勁、尹西明：《范式躍遷視角下第四代管理學的興起、特征與使命》，《管理學報》2019年第16期。]。

國內企業管理研究與中國經濟發展階段相適應。受東亞經濟高速發展的影響，東亞企業以“儒家文化”為基礎的企業精神備受關注。國內企業管理受到了現代企業的科學管理精神和傳統文化精華的共同影響。通過文獻梳理，任佩瑜于1997年關于企業管理第二次革命的判斷，為現在的管理科學體系提供了基礎。同樣基于對企業管理理論演進過程和特征分析，葉國燦提出企業管理創新呈現柔性化、人本化、知識化的趨勢。

隨著以知識圖譜為代表的科學文獻計量方法的出現，學者們從數據中歸納研究熱點，探索前沿趨勢，構建新的理論框架[魏志華、林亞清、吳育輝、李常青：《家族企業研究：一個文獻計量分析》，《經濟學》（季刊）2014年第13期。][譚力文、丁靖坤：《21世紀以來戰略管理理論的前沿與演進——基于SMJ（2001-2012）文獻的科學計量分析》，《南開管理評論》2014年第17期。]。武常岐基于文獻計量梳理國有企業管理研究的演變歷程，歸納其研究特征，指出理論創新對于國有企業研究的重要性，提出應將國外普適化理論與中國企業管理情境有機融合作為發展方向[武常岐、錢婷、張竹、轷宇欣：《中國國有企業管理研究的發展與演變》，《南開管理評論》2019年第4期。]。

基于科學計量的文獻梳理，以其科學性的特征彌補了文獻回顧的局限性。一是基于經驗的文獻回顧對作者的知識儲備有很高的要求，并且受自身學科認知約束可能產生帶著研究目的的主觀視角。二是人的閱讀焦點有限，文獻量少時會優先選擇引用最多的文獻，容易陷入信息繭房;增大文獻量則會因為信息處理能力的限制，難以通過關鍵詞之間的復雜聯系判斷發展趨勢?？茖W計量本身只是方法，文獻數據的價值在于解讀。既要數據選擇足夠嚴謹，也要與理論基礎緊密結合，深入解讀文獻計量的結果。

目前尚鮮有用文獻計量研究中國企業管理的先例，且相關文獻在數據選擇上也比較單一?；谝陨媳尘埃疚囊訡NKI和Web of Science收錄的企業管理文獻為研究對象，采用文獻共被引分析、聚類分析、期刊的雙圖疊加分析和關鍵詞突現等方法，先通過文獻分析總結出企業管理發展與企業所處的經濟環境的適應程度，然后通過文獻計量驗證國內研究與經濟發展階段的適應程度。通過歸納企業管理的演變過程和研究結構，以此為基礎探索未來企業管理發展趨勢，為學術選題、理論創新和實踐應用提供參考。

二、研究設計

（一）研究方法

文獻中蘊含了大量信息，文獻綜述的意義就是對信息進行有效歸納。但是對于一個快速發展的領域，現有綜述很快就會過時，況且從浩如煙海的文獻中提取有用信息并判斷哪些文獻將是未來的趨勢以人力難以做到。文獻計量方法的應用就是為了解決這一問題，其理論基礎是科學地通過實踐證偽，研究者在選擇參考文獻時會充分考慮到文獻的理論價值和實踐意義，以此形成的引文網絡本身蘊含了價值選擇[陳超美、李杰：《科學知識前沿圖譜實踐》，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8年，第1-4頁。]。本文選擇的Citespace軟件就是將社交網絡的結構洞理論擴展到引文網絡。

（二）數據來源

正確的結論必須建立在準確的數據基礎上，采用不完整或并不能說明問題的數據將導致無法得到有價值的結果。學術界普遍認為CSSCI期刊中的文獻可以代表國內研究的最高水平。為橫向對比，本文也檢索了代表國際水平的WoS的核心期刊。在文獻選擇時，本文參考陳超美[Chaomei Chen，“Science Mapping： A Systematic Review of the Literature”，Journal of Data and Information Science，vol.2，no.2（February 2017），pp.1-40.]的觀點，認為在宏觀的分析時查全率比查準率更加重要，在保證數據的完備性的前提下通過對數據的二次清洗和結果分析，以此忽略無效信息來保證結果的準確性。

基于CNKI期刊數據庫，以企業管理為主題進行檢索，限定文獻分類為“經濟管理與科學”，期刊來源為CSSCI，排除廣告、述評、會議等其他類無效文章，時間限定為2000年至2020年，最終導出4224條數據。

基于Web of Science數據庫的檢索策略如下。先對企業管理所對應的英文進行檢索，時間限定為2000-2020，因數據獲取的原因實際檢索結果年限從2008開始。類型為文獻與綜述，語言限定為英語，得到10594篇數據，全部導出后進行數據清洗，通過查重和剔除關鍵信息不全者最終得到8417條數據。

三、文獻計量分析

（一）企業管理的研究產出

以時間維度來看，國內企業管理研究的發文量在2008年之前保持一個穩定的水平，在2008年有一個顯著的上漲，之后經過兩年恢復到平均水平。這在一定程度上說明企業管理研究對經濟環境的變化十分敏感，2008年次貸危機對企業的經營和融資都產生巨大影響。宏觀經濟層面，當時中國已經融入了世界經濟體系，凈出口對GDP貢獻率超過了50%，2007年，中國的貿易依存度已經達到66.82%。金融危機波及到實體以后，外需的萎縮導致大批出口導向型制造業企業面臨生存挑戰。政府意識到沒有自主創新的代工模式難以抵御風險，轉變企業出口增長方式勢在必行。企業轉型遇到諸多問題，從控制成本到技術升級需要管理理念的變化，擴大規模也需要資金支持，這些亟待解決的問題促使了發文量的激增。2008年和2009年這兩年發表的文獻中，排名前三的主題分別為實證研究、中小企業和自主創新。被引次數最高的文章主題為增值稅轉型、企業績效和財務戰略管理。此后，企業管理的研究呈下降趨勢，但是可以預見后疫情時代隨著企業經營方式的變革，企業管理相關文獻會逐漸增加。

對比WoS數據庫的發文量，2008年之后企業管理的熱度穩步上升，近兩年更是快速增長，這和危機之后經濟的嚴重衰退和長達十年的復蘇不無關系?？梢园l現企業發展進入一個平穩期后，國外研究者對企業管理本身的關注有所下降，以2018-2020年的文獻為例，與環境科學和綠色可持續發展相關的文章占到了發文量的50%，且中國機構占比37%，可見中國十八大之后提出的綠色發展理念已經深入到學術領域?？偟膩砜吹昧τ趪H地位的提升，中國學者的學術影響力未來將快速增強。

（二）企業管理的研究結構

citesapce軟件分析方法的對應原理，從原作者及相關文獻中綜合整理得來。當文獻作者使用不同詞描述共同的主題時，這些詞就默認被賦予了聯系。如果該文獻被引越多，代表其在對應領域越有價值，施引文獻的主題詞和被引文獻的主題詞之間會形成聯系網。為獲得企業管理主題下子主題的聚類情況，本文對CNKI數據進行關鍵詞共現。

本文的參數設置參照已有文獻，聚類方式選擇LLR，即提取的主題強調研究特點。解讀時主要關注網絡的整體結構、形成的聚類和聚類之間的關系。其中Citespace會根據聚類聯系的程度給出聚類模塊值（Q值）和聚類平均輪廓值（S值）作為評判效果的標準。一般認為Q值大于0.3表示聚類結構顯著，S值大于0.7時聚類是可信的。知識圖譜中特殊節點有著重要地位，節點之間的連線表示共同出現的頻次，或共同被引用的強度。

基于對CNKI數據的聚類分析，Q值為0.53，S值為0.82，可以認為存在聚類情況?？梢钥吹骄垲悩撕灳褪峭痪垲愔兄底畲蟮年P鍵詞，從施引文獻的標題、關鍵詞和摘要中產生。結合表1可以看出，以關鍵詞為標簽的聚類會出現重復堆疊，需要人為的解讀，排除因數據保證查全率帶來的弱聯系聚類，總結得到企業管理下的四個次主題以及若干子主題。

一是創新與核心競爭力。2005年之前的子主題包括中小企業創新、競爭戰略和制度創新等，2008年出現風險資本，2009年-2019年的關鍵詞依次為業務流程重組、技術創新能力和創業投資等，最新關鍵詞為中國制造2025以及“互聯網+”。這部分主題視角偏向宏觀經濟，強調企業為經濟活動主體，研究重心緊隨宏觀政策的改變而轉移。二是企業。2005年之前的子主題依次為公司治理、科學管理、會計信息等，對應中國制造業高速發展、企業生產要素集中、財務合理優化的問題。2007開始出現風險控制、會計制度，2009-2010年出現建造合同、中央企業等關鍵詞，準確對應次貸危機之后寬松的貨幣政策和基建熱帶來的建筑相關企業的管理需求改變。之后的子主題逐漸變少，集中在企業稅務風險和內部績效考核等方面。這些主題的視角是企業活動的微觀視角，雖然也受宏觀經濟的影響，但聚焦于企業自身的問題。三是人力資源管理。2000年該領域的子主題為國有企業、新經濟時代、入世和民營企業，反映了國企改革和對外開放對企業文化的變革，2000年后的人力資源的子主題數量逐漸減少，且都與績效相關，視角聚焦于企業的某一功能。四是企業管理創新，以企業制度、企業管理科學化為內涵，以管理案例為實踐，從企業管理學科的角度進行研究。

從以上數據可以得出，2000年，企業管理的主體框架已經形成，此后的發展受到經濟環境的影響。但是除母主題的內涵繼續豐富外，其他次主題的研究呈下降趨勢。為了進一步探究，本文以WoS數據的共被引聚類分析作為橫向對比，結果如表2所示。

基于WoS數據的共被引聚類結果網絡的模塊度是0.8506，Q值非常高，這意味著共被引聚類可以清楚地界定出企業管理的各個子領域，結構非常完整。平均輪廓值為0.8909，表明聚類的清晰度很高。從聚類標簽來看，基于WoS數據和基于CNKI數據的聚類結果差別較大。主要原因在于中國與西方國家的政治制度、經濟體制以及發展階段都各不相同。如西方企業研究建立在“理性人”“看不見的手”等理論基礎上，如何使企業承擔更多的社會責任，只能通過學者們從政策層面作出研究，

而中國將這部分內容納入體制中，不需要從企業管理的角度進行研究。當然，在企業管理研究方面雙方也有重合的部分，西方現代化企業的發展及研究開始的早，國內研究在“摸著石頭過河”階段參考、吸收了很多西方成熟理論，如企業資源計劃（ERP）系統、企業創新理論、風險管理等。

按照研究階段對應經濟發展的規律，可以預測企業管理未來的研究方向應以可持續發展、可持續供應鏈管理、環境保護、能源效率等領域為主。西方先于我國進入后工業化時代，所以在這方面的研究已經初具規模。十八大以來，我國也在轉變經濟發展方式，綠色發展可持續將成為企業轉型的重點，近兩年中國學者在國際期刊的成果都緊扣這一主題，且隨著中國綠色發展的成果顯現，中國學者的研究將在世界范圍內受到關注，屆時國內企業管理創新成果也將大量涌現。

（三）企業管理的研究熱點

上述方法不足以很好的分析局部，即研究熱點的變化，此處文獻計量和文獻綜述最大的區別在于對熱點的定義，熱點并不是某一時期出現最多的詞，而是指某一變量在引文網絡中短期內的變化情況，所以對研究熱點的分析采用關鍵詞突顯。文本選擇2008-2020年CNKI與WoS兩個數據庫的關鍵詞進行分析。

剔除一些無關信息，將表3表4進行對比分析可以看到，就研究反映經濟形勢而言，國內研究與實際聯系不如國際期刊緊密。值得關注的是關于大數據在企業管理應用的問題，國內研究的開始突顯年份早于國際研究兩年。充分說明我國在互聯網應用領域已經走在世界前列，中國進入了從追趕者向領跑者轉變的階段。

四、研究趨勢

為了從時間維度探究聚類的峰值和跨度，本文在生成CNKI關鍵詞聚類圖譜后，以聚類編號為縱軸，以關鍵詞所屬發表年份為橫軸，得到時間線圖譜（如圖2所示）。時間線圖譜為研究各個子主題的演進提供直觀的視角。以#0企業管理為例，2000年文章的連線最為密集，說明當時提出的理論一直沿用至今。其次比較關鍵的兩個節點是傳統文化（2005年）和企業績效（2014年），并且跨軸連線的情況出現較少，說明各子主題的研究方向是比較細分和深入的，關鍵詞之間幾乎沒有聯系。其他子主題的連線也集中在2000-2005年，說明企業管理研究發文量看似保持一個穩定水平，但是在理論研究上處于停滯狀態。

當然，文獻計量分析基于的數據具有時滯性。一篇文獻從發表到高被引必須經過一定的時間周期，導致無法及時發現新興研究前沿。所以為了檢驗上述結論，本文基于Wos數據，從學科視角進行雙圖疊加分析（如圖3所示）。

期刊雙圖疊加是以重點期刊或重點研究方向為分類，展現兩個學科領域通過引文網絡的聯系。圖3是簡化后的雙圖疊加示意圖，左側是施引文獻所在期刊通過聚類算法得到的學科分布，以每個領域為原點的橢圓長軸代表期刊的數量，短軸[橢圓截與兩焦點連線重合的直線所得的弦為長軸。橢圓截垂直平分兩焦點連線的直線所得弦為短軸。]代表作者的數量，橢圓越大即該聚類的文獻數越多。連線代表施引與被引文獻關系，連線密集的聚類是企業管理所屬的主要領域。左下方連線所屬的是經濟學，中間區域為數學系統，上方區域涉及生物學和生態學。右側是對應被引文獻所在的期刊分布，代表了企業管理主要引用了哪些學科。右下方區域的連線最密集，從下到上分別為經濟學、管理學和心理學。右上方連線集中在計算機科學，其余在生態學和地理學有零散分布。

如果將右側看做是研究基礎的話，那么經濟學和管理學無疑是企業管理研究的基礎。同時若是施引文獻屬于經濟管理學的話，那么其參考文獻多數在本領域，只有一小部分參考了計算機科學的研究。值得注意的是，數學和系統科學涉及企業管理的文章也非常多，且它們的參考文獻幾乎一半源于經濟管理，另一半屬于計算機科學。結合關鍵詞突顯的時間分布可以看出，整體而言圖中文獻的時間分布應該是從下方向上方衍生，即企業管理理論在經濟與管理科學領域產生和發展，在積聚一定的數量之后形成一套分析框架，但每一種理論都有時代局限性，對企業管理的研究也將進入穩定期。后來的文獻以此為基礎，面臨新的問題，學者一方面繼續在本領域進行創新研究，另一方面，引入系統科學、數學等方法解決現實問題，形成了數學、系統科學與經濟學、管理科學的交叉聯系。

五、結論

根據上述分析，中國企業管理研究可以分為兩個階段。第一個階段，為了學習世界先進的企業管理理念，中國企業管理研究引入了國外的理論與方法，以此解讀中國企業管理現狀，并結合中國企業管理實踐，概括出企業管理創新的共性規律。通過經驗總結形成了共性理論之后，后續的研究更加偏向實踐指導和案例研究。研究現狀體現在研究維度多元，但是各維度都是淺嘗輒止，沒有后續的深度挖掘等方面，同時因為缺乏理論上的統一，各維度研究相互獨立，對企業轉型中遇到的新問題解釋能力有限。中國經濟發展進入到全球視野之后，國際學術期刊開始重視對中國企業管理的理論檢驗，國內學術界也意識到，利用西方理論解釋本國企業管理問題已經進展艱難，更難以適用于中國特色發展階段和制度文化。因此，第二個階段是基于中國企業管理實踐形成真正的中國企業管理創新理論體系。從研究基礎和熱點來看，國際期刊發文量和主題的變化，說明中國經驗已經引起西方學術界的關注。這得益于理論與實踐的緊密結合，同時與上一階段相比，現在的研究更為深入，體現出了企業管理系統性和復雜性的特點，中國情境與全球理論的結合形成了中國特色的理論研究。

從研究趨勢可以看出，與計算機科學的交叉、計算機方法的應用將會是企業管理創新的關鍵。計算機科學的興起不僅為所有學科提供了新的研究工具和研究范式，還直接地、深刻地改變了世界范圍內的經濟格局。從圖3中可以看出，計算機科學與其他學科的交叉已經非常廣泛，連線已經呈現網絡化。但是經濟管理領域的引文網絡還呈現單線化的特征，說明相對于其他學科，經濟管理領域的跨學科交叉發展緩慢。

在進行跨學科交叉研究時，需要警惕重視技術而忽略理論指導的問題。科學方法是工具，理論指導是根本。基于以上分析，企業管理創新要滿足學科交叉、理論與方法并重和具有實踐價值三個條件。結合聚類分析的主題和關鍵詞突顯的熱點，本文認為企業管理的創新趨勢在于以下兩方面。

一是大數據在企業管理中的應用。大數據是一項重大的技術革命，主要影響企業管理中的理性管理，如管理決策和管理會計等。影響管理決策體現在技術含量、知識含量不斷增加，從大數據中挖掘對企業管理有用的信息是企業的迫切需求。將數據和人的主觀能動性結合起來，增強企業提取信息、解讀數據的能力。大數據等企業會計工具的應用，核心在于成本控制。大數據對企業文化的影響在于解構了決策權，使決策權重新分配，即企業的決策主體從精英管理層擴大到員工和社會公眾。分散決策通過將決策權限分配給適當的角色，可以分散風險，用數據分析解構經驗主義。

二是知識經濟理論體系建構。國內對知識經濟的關注較早，在2000年就形成了理論指導，但是之后卻沒有深入，尚未形成完整的理論體系。不僅是知識經濟，整個企業管理領域的理論創新成果都在減少，研究成果主要以視角創新、方法創新、實踐研究為主，出現了用西方的科學方法研究中國問題的范式。這些研究有其自身價值，但從長遠來看這對企業管理創新是不利的。中國經濟發展已經進入深水區，學術研究也將進入試錯期、探索期。未來的企業邊界將會更加模糊，組織形式也會更加扁平化、模塊化。企業規模不再以物或人為標準，而是取決于管理層的知識管理能力。因此建立完善的、適應當前生產力和生產關系的知識經濟理論體系是企業管理創新的訴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