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破困局與融入大局：2021年中醫藥國際傳播回顧與展望

李思樂 陶婷

【內容提要】2021年，我國中醫藥不斷突破局勢困境，多元傳播主體活力充分綻放，立體化和多平臺傳播效果有效彰顯，中醫藥國際貿易潛力全面釋放，國際影響力穩步提升，國際傳播形勢總體向好。未來，中醫藥可借疫情背景下全球亟需構建人類衛生健康共同體的窗口期，通過自身融入對外疫苗援助和醫藥救助等國家醫藥外交的架構之內，從而將中醫藥國際傳播工作融進中國國際傳播的大局之中。在全球疫情形勢跌宕起伏，國際形勢依舊嚴峻的語境下，中國需改善中醫抗疫敘事能力，提升中醫話語權；厚植中華文化基因，助力中華文化走出去；培育中醫藥國際傳播能力，統籌中醫藥國內外傳播；加強中醫藥產業融合能力，繁榮中醫藥國際貿易，綜合運用敘事邏輯、文化邏輯、傳播邏輯和市場邏輯加速向世界提供公共健康產品，努力塑造可信、可愛、可敬的中國形象。

【關鍵詞】中醫藥 國際傳播 人類衛生健康共同體 中國形象

2021年5月31日，習近平總書記在主持中央政治局就加強我國國際傳播能力建設第三十次集體學習時強調“積極推動中華文化走出去，著力提高國際傳播影響力、中華文化感召力、中國形象親和力、中國話語說服力、國際輿論引導力，推動構建多主體、立體式的大外宣格局，提升我國國際話語權和影響力。”①凝聚著中華文化智慧的中醫藥無疑是“真實、立體、全面中國”中的關鍵維度之一，更是中國外宣格局的重要組成部分。

在全球復雜多變的新冠肺炎疫情形勢下，中醫藥頂住壓力逆風而上，憑借“三藥三方”的中國方案，助力全球抗疫和人類衛生健康共同體建設，并日漸成為中華文化走出去的一張靚麗名片。因此，中醫藥國際傳播能力的增強有利于構筑全方位的國際傳播矩陣，在逐步解構西方醫學在國際衛生健康領域話語霸權困局的同時，進一步提升中國傳統醫學在廣大發展中國家的感召力和親和力，將中醫藥國際傳播深刻融入中國國際傳播整體生態格局之中。

一、突破困局：中醫藥國際傳播在逆勢中起勢

2021年，中醫藥延續了在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防控中的杰出表現，進一步打破長久以來西方對其的污名化，不僅實現了中外醫藥外交與傳播的雙軌并行，加推了國內國際主流媒體更多含涉中醫藥的議題，而且在多元主體的共同努力下，充分釋放了國際貿易潛力。中醫藥國際傳播形勢總體向好。

（一）中醫藥國際影響力穩步提升

全球傳播視野下中醫議題的設置和信息流動無一不受制于國際化主流媒體和相關國家當地主流媒體的主動報道和轉載。②本土化的新聞報道能切實增加中醫藥的曝光度，讓更多外國友人聽到令人信服的中醫藥故事，重新認知中醫藥的效用。除著名華文媒體《聯合早報》曾多次關注中醫藥產業振興和中醫藥知識產權保護等信息外，美國主流媒體如《紐約時報》（The New York Times）、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等也多次刊發關于中醫針灸、治療新冠肺炎的中醫藥產品、中醫推拿機器人等報道。其中，《紐約時報》報道諾貝爾獎獲得者屠呦呦成功提取青蒿素的故事讓受眾見證中醫所倡導的“醫者仁心”。

中醫療法借助大事件和名人效應也再次“出圈”。如英國《每日郵報》（Daily Mail）和澳大利亞新聞網（News.com.au）報道了東京奧運會澳大利亞游泳名將查爾莫斯（Kyle Chalmers）等運動員身上的拔罐印記，使拔罐這一中醫康體療法借助東奧會吸睛無數，展現了中醫“簡、便、廉、驗”的特色。

除此之外，中醫療效也得到了國際主流學術界的更多關注。國際高水平學術期刊《自然》（Nature）曾在《聚焦中醫藥》（Focal Point on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特刊中展示過上海中醫藥大學研究團隊融合現代技術研究針灸和傳統中醫藥療法對治療慢性疼痛、哮喘、肝纖維化等方面的成果。③

（二）多元傳播主體活力充分綻放

在中醫藥國際傳播這個系統工程中，政府無疑是主導者，始終處于中醫藥國際傳播的最前沿，除統攬中醫藥國際傳播頂層設計、部署中醫藥國際傳播戰略規劃之外，④還利用各級各類外交場合，以中醫為媒，積極布局傳統醫學合作，深化政府間的聯防聯控，加快構筑人類衛生健康共同體。例如，2021年3月8日國家中醫藥管理局與阿聯酋衛生部召開的中國-阿聯酋中醫藥合作視頻交流會、同年3月20日由28個國家和地區的政要、政府官員和世界衛生組織代表參加的中醫藥與抗擊新冠肺炎疫情國際合作論壇、2021中拉傳統醫學交流論壇以及2021金磚國家傳統醫藥研討會等都為中醫藥國際傳播的創新推進提供了更多機遇。

此外，作為中流砥柱且處在中醫藥國際傳播最前線的世界中醫藥學會聯合會、世界針灸學會聯合會和中華中醫藥學會等學術團體則嚴格按照政府開辟的道路，積極推動各類學術合作，如新冠肺炎中醫藥治療及康復國際高峰論壇、世界中醫藥大會第六屆夏季峰會、第二屆世界中醫藥書畫展、第五屆世界中醫藥翻譯大賽和第四屆（北京）中醫藥健康旅游主題辯論賽等活動，進一步整合了行業內外資源和力量，搭建起了各類中醫藥國際傳播主體間交流的平臺，推進了中醫藥國際化進程。

（三）立體化和多平臺傳播能力有效彰顯

傳統媒介與互聯網等新興媒介相互滲透融合，形成有效宣傳矩陣，協同發力，實現了中醫藥文化的合力傳播，⑤立體化、多平臺傳播的特點得到進一步彰顯。2021年以來，有關中西醫結合防治新冠肺炎、中西醫結合迎戰德爾塔病毒、中醫藥服務貿易等相關內容被《人民日報》和新華社等主流媒體多次報道。電視媒體推介中醫藥節目明顯增多，從2021年3月開播的電視劇《大考2020》到10月推出的《功勛之屠呦呦的禮物》，再到央視綜合頻道《典籍里的中國》之《本草綱目》等節目，無一不是運用鏡頭語言講述中醫故事的優秀影視作品。

此外，《中國日報》（China Daily）和中國國際電視臺（CGTN）也推出大量關于中醫藥的報道，部分內容在其官網、App以及推特和臉書賬號推出，形成疊加效應。例如，中國國際電視臺“文化報道”（Culture Express）節目制作并播放了推介中醫藥文化的系列節目，其中，中國國際電視臺《對話思想者》（Global Thinkers）節目邀請太平洋-中國友好協會主席易立亞·歐迪諾（Hiria Ottino）從中醫視角闡述對中國治理方式的見解。

同時，依托海外短視頻及各類社交媒體平臺，中醫藥國際傳播的渠道得以拓展。2021年7月，抖音海外版（TikTok）曾掀起一股“刮痧風”，很多外國網友在社交媒體上曬出刮痧的視頻，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新聞聚合網（BuzzFeed）、環球新聞網（NBC News）以及中國香港的《南華早報》（South China Morning Post）等媒體也競相對刮痧療法進行科普報道，使中醫這一自然療法“借臺唱戲”收獲更多粉絲。可見，借助立體化平臺宣傳報道是中醫藥文化國際傳播的有效路徑。⑥

（四）中醫藥國際貿易潛力全面釋放

要讓中醫藥國際傳播回歸至為世界人民提供健康服務的宗旨，需升級中醫藥服務輸出模式，加強中醫藥“周邊產品”的開發并進行文化調試。商務部副部長王炳南認為，切實推進中醫藥服務貿易健康發展是傳播中華文化、打造中國服務品牌的重要載體。⑦為支持中醫藥服務出口基地建設，大力發展中醫藥服務貿易，2021年5月，商務部、國家中醫藥管理局等7個部門聯合印發《關于支持國家中醫藥服務出口基地高質量發展若干措施的通知》，按下中醫藥服務出口高質量發展的快進鍵。

此外，在全球疫情形勢依然嚴峻、世界經濟復蘇艱難曲折的背景下，中國全力辦好中國國際服務貿易交易會、第31屆中國（廣州）國際大健康產業博覽會、中國中藥博覽會、中國進出口商品交易會等國際貿易盛會，中醫藥也借此契機推動產業發展，推進中醫藥務實合作，擴大中醫藥國際影響。例如，在2021年9月舉辦的中國國際服務貿易交易會上，曾專設中醫醫學氣功學會、針灸銅人等展臺，展示中藥配方顆粒智慧藥房、中醫體質測評、經絡調理機器人等中醫藥科技產品，為中醫藥更好地融入世界健康產業發展提供了機遇。⑧

二、謀篇布局：中醫藥國際傳播的未來規劃與進路

在“西強東弱”的全球傳播生態格局中，中醫藥國際傳播之路注定不會一帆風順。但中醫藥或可借助疫情背景下世界亟須構建人類衛生健康共同體的契機，將自身融入疫苗援助和對外醫藥救助等國家醫藥外交框架之下，推動中醫藥國際傳播更好地融入國家整體國際傳播的大局之中。

（一）改善中醫抗疫敘事方式，提升中醫話語權

當前，全球疫情形勢仍不穩定，全球公共衛生安全仍受到嚴峻挑戰，世界各國亟須構建人類衛生健康共同體。在此背景下，如何讓中醫藥在這場持久戰面前進一步發揮優勢，為保護世界人民健康和最終戰勝疫情做出更大貢獻顯得尤為重要。

自疫情發生以來，中國政府通過捐贈中醫藥產品和疫苗、舉辦抗疫專家交流活動、發布英文版診療方案、派遣中醫師對外診療等方式，為全球疫情防控貢獻了中國智慧和中國方案。未來，中醫藥國際傳播可以在深化與國外各級各類醫療機構，尤其是發展中國家衛生醫療機構有效合作的同時，繼續講好后疫情時代的中醫故事，鞏固中醫藥國際傳播成果，改變“自說自話”敘事方式，巧借“借臺唱戲”和“搭臺唱戲”，拓展中醫藥國際話語空間，推動塑造可信、可愛、可敬的中國形象。

（二）厚植中華文化基因，助力中華文化走出去

中醫藥是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重要載體，承載著中國獨特的自然觀、生命觀、價值觀和健康觀。習近平總書記關于中醫藥“傳承精華，守正創新”的殷殷囑托，進一步揭示傳承是中醫藥發展之命脈，創新是中醫藥活力之源泉。屠呦呦正是從葛洪《肘后備急方》中汲取靈感，才成功提取青蒿素，使全球數百萬人免受瘧疾之苦；現代中醫人也是從古典經方中裁篩出“三藥三方”才救人民于水火之中。

因此，中醫藥國際傳播應從推動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和中華文化走出去的戰略高度，重新審視中醫藥的傳承與創新，并將中醫藥視為從“闡釋中國”到“中國闡釋”的核心著力點，通過“療效開路，文化殿后”，深入發掘具有中醫元素的中華文化內涵，消弭多元文化的傳受焦慮，喚起海外華人的共情合意，⑨達到更好的傳播效果。

（三）培育中醫傳播能力，統籌推進中醫國內國際傳播

作為我國國際傳播的重要一維，中醫藥國際傳播應借力全球全媒體傳播矩陣，整合并統籌國內外傳播資源和渠道，⑩全方位培育和提升中醫藥國際傳播能力。在國內傳播方面，我國政府已作出宏觀規劃。在2021年6月29日出臺的《中醫藥文化傳播行動實施方案（2021—2025年）》重點任務中指出，要“建設中醫藥文化傳播平臺”“舉辦中醫藥文化傳播活動”“推進中醫藥文化傳播機制建設”。11但在中醫藥國際傳播方面，仍然缺乏一以貫之的長遠規劃。

未來，中醫藥國際傳播應提高站位、未雨綢繆，大力培養精通外語、了解中醫藥文化和具備國際傳播素養的復合型專業人才，鼓勵國內外既有媒體積極刊發涉及中醫議題的報道，將中醫藥的文化優勢轉化為傳播優勢，打造更多中醫藥外宣精品，助力中醫藥文化走得更高更遠。

（四）加強中醫藥產業融合能力，繁榮中醫藥國際貿易

在我國國際傳播工作中，中醫藥服務和中醫藥產品有望成為促進文化交流互鑒的公共接口。中醫藥國際貿易就是要將中國文化、中國智慧融入中醫藥產品的生產、分配和消費，以及全球化生產鏈條之中，千方百計減少文化折扣，真正實現民族性知識的全球化表達，實現由傳播邏輯向市場邏輯的轉變。

“十四五”期間，中醫藥傳承與創新踏上新征程。中國需堅持中醫藥現代化、產業化的方針，聚焦中醫藥體制機制改革，發展中醫藥大健康服務，大力推動中醫藥全產業鏈發展，在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中醫藥合作中加快中醫藥國際化進程。在國家戰略規劃上，可以借力中醫藥產業博覽會、高峰論壇、健康旅游論壇、服貿會等中醫藥文化國際傳播平臺，將中醫藥產業推向規范化、品牌化、標準化和國際化，并通過為全球提供健康公共產品，搭建國際傳播平臺等方式，加強公共衛生合作，擴大中醫藥的國際影響力。

三、結語

一縷藥香，跨越古今中外；一劑良方，澤被后世今人。中國傳統醫藥歷經數次疫病大流行的洗禮，累積了無數抗疫、治病以及救人的經驗，護佑了中華兒女乃至全球民眾的生命與健康。自新冠肺炎疫情暴發以來，中醫藥積極參與疫情防控全過程，并貢獻出八版診療方案，與西醫優勢互補，打出了抗擊新冠病毒的“組合拳”，彰顯了中國傳統醫學的現代價值，傳遞了中華文化的世界意義。

習近平總書記在2021年召開的中國共產黨與世界政黨領導人峰會上強調，面對仍在肆虐的新冠肺炎疫情，“我們要堅持科學施策，倡導團結合作，共同推動構建人類衛生健康共同體”。12推動構建人類衛生健康共同體是中國政府參與世界健康治理的莊嚴承諾，也是中醫藥國際傳播突破困局的關鍵和融入大局騰飛的起點。所有的中醫人都應在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使命感的召喚下主動作為，成為中醫藥國際傳播的積極參與者，講好中醫藥故事，傳播好中國聲音。

本文系2021年度全國翻譯專業學位研究生教育研究項目“針灸術語英漢平行語料庫的創建與及其在MTI教學中的應用研究”（項目編號：MTIJZW202111）的階段性研究成果。

李思樂系湖北中醫藥大學外國語學院副教授，北京外國語大學國際新聞與傳播學院2019級博士生；陶婷系湖北中醫藥大學外國語學院2020級翻譯碩士

「注釋」

①《習近平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三十次集體學習時強調 加強和改進國際傳播工作展示真實立體全面的中國》，《人民日報》2021年6月2日，第1版。

②李春曉：《英美主流媒體關于中醫藥的話語建構研究》，《文化產業》2021第8期，第51-52頁；第55頁。

③《〈自然〉主刊首次以焦點關注特刊的形式關注中醫藥的發展 我校多個研究團隊受邀采訪展示》，上海中醫藥大學官網，https：//www.shutcm.edu. cn/2021/1018/c221a137206/page.htm，2021年10月24日。

④李思樂：《多元傳播主體共進下的中醫國際傳播：現狀與思考》，《對外傳播》2020年第4期，第57-59頁。

⑤劉佳、毛國強：《融媒體視域下中醫藥文化的傳播路徑研究》，《天津科技》2021年第6期，第31-35頁。

⑥蓋言希、王思順、袁依：《“融媒+中醫”新模式下中醫對外話語傳播的探究》，《公關世界》2021年第18期，第31-32頁。

⑦《2021年服貿會·國家中醫藥服務出口基地高質量發展論壇舉辦 構建中醫藥服務國際國內新格局》，國家中醫藥管理局官網，http：//ghs.satcm.gov.cn/ gongzuodongtai/2021-09-06/22619.html，2021年10月23日。

⑧《中國與世界共享“服貿”發展機遇》，新華網，http：//www.xinhuanet. com/2021-09/07/c_1127838100.htm，2021年10月24日。

⑨卜彥芳、董紫薇：《展望2018：中國對外傳播戰略轉向與重點布局》，《對外傳播》2018年第1期，第17-19頁。

⑩《國家中醫藥管理局 中央宣傳部 教育部 國家衛生健康委 國家廣電總局 關于印發《中醫藥文化傳播行動實施方案（2021-2025年）》的通知》，中國政府網，http：//www.gov.cn/zhengce/zhengceku/2021-07/07/content_5623103.htm，2021年10月22日。

11畢建錄、劉新清、鐘新：《試析CGTN新冠肺炎疫情國際輿論傳播特點》，《電視研究》2020年第7期，第35-37頁。

12《習近平出席中國共產黨與世界政黨領導人峰會并發表主旨講話》，《人民日報》2021年7月7日，第1版。

責編：荊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