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灸治療膝骨關節炎的作用機制探討※

焦 勇,郭碧倩,莊靜文,田岳鳳,馬 晨

(山西中醫藥大學,山西 太原 030024)

膝骨關節炎主要臨床表現為關節疼痛、僵硬、腫脹、活動受限,嚴重時表現為關節畸形。目前,西醫一般采用口服非甾體抗炎藥和止痛藥減輕炎性反應、緩解患者疼痛,但此類藥物不良反應較大。病情較重者則采用關節腔注射類固醇保護及潤滑關節、促進軟骨修復,或使用關節鏡手術治療,但手術成本較高,而且有復發風險。艾灸作為中醫傳統外治法,用于治療膝骨關節炎常取得滿意效果。研究表明,艾灸可有效減輕膝骨關節炎患者疼痛,提升其生活質量,且療效優于藥物療法[1]。本文通過研究艾灸治療膝骨關節炎的作用機制,以期為臨床艾灸療法治療膝骨關節炎提供客觀的治療依據。

1 膝骨關節炎的中醫和西醫認識

1.1 中醫認識 膝骨關節炎歸屬于中醫“痹證”“骨痹”范疇。?素問·痹論?曰:“風寒濕三氣雜至,合而為痹也。”表明該病是由風、寒、濕邪共同作用所致。?素問·長刺節論?云:“病在骨,骨重不可舉,骨髓酸痛,寒氣至,名曰骨痹。”闡明了該病的病位所在,同時也強調了寒邪是導致該病的重要因素。?景岳全書·風痹?云:“蓋痹者閉也,以血氣為邪所閉,不得通行而病也。”指出邪氣入侵,氣血不暢,可發為痹證。現代醫家在總結及運用古代醫家經驗的基礎上拓寬了對痹證治療的認識。劉德玉認為,膝骨關節炎的病機主要為肝腎虧虛與瘀血痹阻,其中肝腎虧虛為KOA發病的根本,而瘀血痹阻則為發病的關鍵[2]。婁玉鈐等[3]提出“虛邪瘀”理論,即正虛、邪實、痰瘀相互為患,認為無邪不為痹、無瘀不為痹、無虛不為痹。陳洋等[4]主張從脾論治膝痹,認為膝痹的發生與肌肉相關,應當從脾之“臟腑經絡”及脾所主“四肢分肉”出發治療膝痹。陳渭良教授認為,肝脾腎虧虛是膝痹發生的根本原因,風寒濕為誘因,痰瘀貫穿全程,辨證應用自擬養血固腎湯、養血柔肝湯、行濕湯等效果顯著[5]。張磊等[6]認為,毒邪侵襲是膝骨關節炎的重要病因,毒邪即過亢的邪氣,貫穿痹證發病全程,是造成膝骨關節炎患者關節損傷的關鍵。沈欽榮[7]基于循證醫學歸納膝骨關節炎的病機為“虛”與“阻”。綜上所述,膝骨關節炎總的病機特點是本虛標實,以肝腎虧虛為本,風、寒、濕、瘀、痰為標。

1.2 西醫認識 膝骨關節炎又稱為退行性、增生性或老年性骨關節炎。現代醫學認為,膝骨關節炎的病變部位主要在關節軟骨,同時可累及滑膜、周圍韌帶和肌群[8-9]。臨床上,膝骨關節炎的病理變化過程復雜,其發生與年齡、性別、遺傳、損傷、過度負重、感染或炎癥、骨密度下降及軟骨下骨壞死等因素相關,這些因素可直接或間接破壞關節軟骨,進而導致本病發生。研究表明,膝骨關節炎發病主要是在力學和生物學因素的共同作用下,一些軟骨細胞、細胞外基質和軟骨下骨正常的合成與降解偶聯機制失衡的結果[10]。

2 艾灸治療膝骨關節炎的中醫作用機制

?醫學入門?載:“藥之不及,針之不到,必須灸之。”?外臺秘要?載:“諸療之要,火艾為良,要中之要,無過此數。”以上條文均指出艾灸療法治療疾病的重要作用。中醫學認為,艾葉性溫,入肝、腎經,具有補益肝腎之功。?本草綱目?記載艾葉可借助灸火的熱力刺激人體的特定穴位,具有溫經散寒、溫陽補虛、回陽固脫、拔毒泄熱功效。?黃帝內經?認為灸法可用于治療一切陽氣不足及虛寒性疾病。?本草從新?載:“艾葉……能回垂絕之陽……理氣血,逐寒濕……能透諸經而除百病。”強調了艾灸善補陽氣,甚至可以挽救人體將絕之亡陽。?扁鵲心書?載:“夫人之真元乃一身之主宰……保命之法,艾灼第一。”表明艾灸具有增強人體元氣的作用。綜上,膝骨關節炎正氣虧虛及外感風寒濕邪的病機切合艾灸扶陽祛邪的功效,故艾灸療法治療該病療效較好。

3 艾灸治療膝骨關節炎的現代研究機制

3.1 抗炎 膝骨關節炎的發生與炎癥介質參與有關。董寶強等[11]研究發現,艾灸后膝骨關節炎患者的關節滑液中破骨細胞分化因子(RANKL)和破骨細胞抑制因子(OPG)含量下降,表明艾灸可以有效抑制膝骨關節炎患者關節液中的炎癥因子滲出,減少破骨細胞產生,起到抗炎、鎮痛作用。白細胞介素-6(IL-6)、腫瘤壞死因子-α(TNF-α)是導致關節損傷的重要炎癥介質,另外,基質金屬蛋白酶(MMP)參與了關節軟骨中軟骨基質的破壞過程。有研究發現,重灸“相對穴”陰陽陵泉治療膝骨關節炎,患者血清中的上述3項指標水平得到明顯的抑制,說明艾灸可降低炎性反應,減輕關節損傷[12]。艾灸可通過抑制膝骨關節炎患者關節軟骨中轉化生長因子-β(TGF-β)的表達,減少Ⅰ型膠原的合成及骨贅形成、減輕軟骨損傷[13]。另外,艾絨燃燒時產生的揮發性物質具有抗自由基的作用,且具有滲透性,45℃灸溫可以明顯降低炎癥因子水平,具有抗炎作用[14]。有學者探討穴位涂抹辣椒素在不同灸溫下對艾灸治療佐劑性關節炎療效的影響,當灸溫達到一定高度時可激活穴位皮膚中的辣椒素受體1(TRPV1),產生一系列聯動的偶聯反應,繼而加速神經肽的分泌,然后產生生物級聯效應,提高艾灸抗炎的效果[15]。宋小鴿等[16]研究發現艾灸可以加快炎性滲出物的吸收,達到減輕炎性反應的目的,從另一個角度證實了艾灸的抗炎作用。

3.2 改善血液循環 良好的血液循環有利于提高關節軟骨的營養供應,從而延緩關節軟骨退化。徐森磊等[17]研究發現,艾灸的溫熱刺激有舒張血管的生物學效應,其作用不僅限于局部淺表血管,亦對深層及遠端血管有效。艾灸對微循環的影響主要表現為血流量增加、血流速度加快及微血管擴張,而且艾灸停止后其作用效果仍可維持一段時間。艾灸的溫熱刺激可通過局部效應使血管擴張,改善紅細胞(RBC)聚集程度,降低血液黏度,從而改善血液循環[18]。王丹丹等[19]研究結果顯示,艾灸能夠有效降低高脂血癥大鼠的血脂、血漿纖溶酶原激活物抑制物-1(PAI-1)水平、升高組織型纖溶酶原激活劑(t-PA)水平,改善纖溶活性及血液流變學狀態。研究表明,TRPV1與內皮素1(ET-1)均參與血脂的調節,通過艾灸可調節ET-1參與調控血管內皮功能,并通過調控TRPV1抑制脂肪形成,達到艾灸調脂的目的[20]。

3.3 調節免疫 關節軟骨是膝骨關節炎發生過程中的重要病變部位,而關節軟骨病變的發生與體液免疫與細胞免疫機制有關[21]。有研究顯示,艾灸對體液免疫與細胞免疫都具有較好的調控作用[22]。RBC是血液循環中重要的固有免疫細胞,在人體免疫復合物清除過程中發揮著不可或缺的作用,因此,RBC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直接反映機體的免疫狀態[23-25]。研究表明,膝骨關節炎患者存在RBC免疫功能障礙,而艾灸可使老年人機體單體RBC內的超氧化物歧化酶(SOD)含量明顯上升、丙二醛(MDA)含量顯著下降,進而提升RBC免疫功能[26-27]。白細胞分化抗原(CD)是衡量機體免疫功能強弱的重要指標之一,具體表現在其數量和功能方面的變化,是機體不可或缺的免疫物質。有研究表明,艾灸不僅可以有效提高機體CD3、CD4分子的含量及CD4/CD8比值,而且可增加白細胞數量[28-29]。在體液免疫中,免疫球蛋白占有重要作用。有研究顯示,艾灸對免疫抑制兔的免疫蛋白濃度有明顯的提升作用[30]。

4 小結

膝骨關節炎是威脅人類健康的常見疾病。艾灸療法作為傳統中醫外治法越來越受到人們的重視,在臨床中被廣泛用于治療膝骨關節炎,且療效顯著。但其作用機制尚未完全明確,目前得到證實的作用機制包括抗炎、改善血液循環及調節免疫3個方面。隨著科學技術的發展及各項醫學研究的開展,艾灸治療膝骨關節炎的作用機制一定會越來越明確。相對于西醫而言,灸法治療膝骨關節炎操作簡便、綠色環保,在臨床應用過程中易于被患者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