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輪省部級人事變動觀察

趙義

2020年12月24日至25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召開民主生活會。習近平總書記在講話中提到，從明年（即2021年）開始，省市縣鄉領導班子將陸續開始集中換屆。熟悉中國政治的人們都知道，在每次黨的全國代表大會召開的前一年，都會進行省市縣鄉領導班子集中換屆，這次也不例外。2021年，我們黨即將迎來百年華誕，2022年，我們黨將召開二十大。

事實上，過去的2020年，重要的人事變動也不少。這次的梳理重點在三個層面：省（直轄市、自治區）黨政一把手、政法系統尤其是公安系統以及中央部委和地方雙向的人事變動。而“中管干部”人事變動反映的，是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對國家發展的整體考量和布局。

較為密集出現的“代省長”

根據中央媒體發布的人事變動信息進行統計，2020年有17個省（直轄市、自治區）出現了代省長（直轄市代市長、自治區代主席，為了行文方便，后面只稱呼代省長），其中8個代省長在當年已經“轉正”。

那么，原來的省長去哪了？較多的一種情況是原來的省長已經轉任所在省的省委書記，包括山西省委書記樓陽生、浙江省委書記袁家軍、吉林省委書記景俊海、湖南省委書記許達哲、貴州省委書記諶貽琴、云南省委書記阮成發、海南省委書記沈曉明等。諶貽琴為目前為止唯一一位在任的女性省委書記。

而原來的省委書記的去向，較多的一種情況是到全國人大常委會任職，包括原山西省委書記駱惠寧被任命為第十三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財政經濟委員會副主任委員（2020年2月又出任中央政府駐港聯絡辦主任）、原浙江省委書記車俊被任命為監察和司法委員會副主任委員、原吉林省委書記巴音朝魯被任命為環境與資源保護委員會副主任委員、原湖南省委書記杜家毫和原貴州省委書記孫志剛都被任命為財政經濟委員會副主任委員、原云南省委書記陳豪被任命為民族委員會副主任委員、原海南省委書記劉賜貴被任命為外事委員會副主任委員。

根據這些原省委書記的履歷就可以發現，他們均為1954年或者1955年生人，也就是說，在發生人事變動時的年齡均已經是或者超過65歲。

這些代省長值得關注的特點是跨省履新。跨省履新的一般程序是先被中共中央任命為省委副書記，然后省人大常委會任命為副省長、代省長，等到省人大全體會議召開時再正式選舉省長。隨著這些仍然是代省長的所在省“兩會”的即將陸續召開，“轉正”是很快要發生的事情。

人事任命是體現黨中央權威和集中統一領導的重要方面，省一級黨政一把手的跨省履新是其自然結果。省一級黨政一把手的人事安排，對黨中央重大決策的貫徹落實影響極大，因此也必然會精心進行。2020年較為典型的是海南。海南被黨中央賦予了建設自由貿易港等重大國家戰略使命。

2020年12月1日，中共中央決定：沈曉明任海南省委書記。中央組織部副部長、國家公務員局局長傅興國在海南全省領導干部會議上，宣布了中央的這個決定。此前，沈曉明是海南省省長，1963年生人。從政前，沈曉明在上海從醫26年。2008年始曾經擔任過上海市副市長、浦東新區區委書記、中國（上海）自由貿易試驗區管理委員會主任等職。去海南前，沈曉明還短暫擔任過教育部副部長的職務。

到海南后，沈曉明鼓勵官員多講問題，他曾經這樣說：

“大家知道我是醫生出身，醫生有兩個特點，第一個特點是醫生眼睛里看到的都是病，都是問題，因此我平時講問題比較多，而且表達的方式比較直接，希望不要介意。第二個特點是邏輯思維，先搞清楚是什么病，再研究開什么藥，還要進一步想想怎么讓病人不再生病，用時髦的話來說就是‘問題導向。”

根據這些原省委書記的履歷就可以發現，他們均為1954年或者1955年生人，也就是說，在發生人事變動時的年齡均已經是或者超過65歲。

原海南省委書記、“班長”劉賜貴這樣評價沈曉明：政治堅定、思想解放、勇于創新、勤奮敬業。

同一天，馮飛任海南省委委員、常委、副書記。第二天，海南省人大常委會第二十四次會議通過決定，任命馮飛為海南省副省長，決定其為代理省長。12月24日，浙江省人大常委會經審議表決，決定接受馮飛辭去浙江省副省長職務。

馮飛曾經在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工作21年，后來擔任過工業和信息化部副部長，2016年出任浙江省副省長。他被評價為是“既有在國家部委和國家研究機構的工作經驗，又有發達地區工作經歷，熟悉宏觀經濟，有改革開創新精神”。

政法系統大整頓

2020年7月8日，全國政法隊伍教育整頓試點工作動員會在北京召開。中央政法委決定成立全國政法隊伍教育整頓試點辦公室，主任由中央政法委秘書長陳一新擔任。動員會透露出很重要的政治信息，政法系統的這次教育整頓被稱為是一項緊迫而重大的政治任務，是激濁揚清的“延安整風”。教育整頓從2020年的試點開始，2021年逐級鋪開，2022年一季度前完成。教育整頓突出“四項任務”，第一個就是清除害群之馬，清查對黨不忠誠不老實的“兩面人”，徹查黑惡勢力“保護傘”，深查執法司法腐敗，嚴查黨的十八大以來不收斂不收手的腐敗。

隨著教育整頓的鋪開，2021年政法系統的人事變動將會比常態情況下頻繁得多。2020年教育整頓只是在試點，不過，在擔負維護國家政治安全和社會穩定重大責任的公安系統，有幾起腐敗大案依舊引人關注。

2020年4月19日，中央紀委國家監委網站公布，公安部黨委委員、副部長孫力軍涉嫌嚴重違紀違法，目前正接受中央紀委國家監委紀律審查和監察調查。此時，距離孫力軍成為最年輕的公安部副部長（49歲）剛過兩年。上一個被查的公安部副部長是孟宏偉。孫力軍涉嫌嚴重違紀違法被認為是對黨和公安事業“造成了嚴重危害”。

在2020年，北京、上海、重慶這三個直轄市公安局局長都發生了人事變動。

因為首都的特殊政治地位，北京市公安局局長一職的重要性不言而喻。2020年4月24日，北京市十五屆人大常委會第二十一次會議表決任命，亓延軍任北京市副市長、市公安局局長。而現任公安部分管日常工作的副部長（正部長級）王小洪不再兼任北京市公安局局長一職。

2020年8月18日，中央紀委國家監委網站公布，上海市副市長、市公安局局長龔道安涉嫌嚴重違紀違法，目前正接受中央紀委國家監委紀律審查和監察調查。龔道安也是“老公安”，曾經擔任過公安部十二局局長。

空缺4個多月后，2020年12月30日，上海市十五屆人大常委會第二十八次會議決定任命舒慶為上海市副市長、市公安局局長。舒慶早年在環保系統工作了16年，2010年，在一次較大規模的央地干部交流中，作為“60后”空降河南，去上海之前擔任河南省副省長、公安廳廳長。這次任命屬于公安系統的跨省履新。

2020年6月14日，中央紀委國家監委網站發布，重慶市副市長、公安局局長鄧恢林涉嫌嚴重違紀違法，目前正接受中央紀委國家紀律審查和監察調查。2021年1月4日，元旦假期后上班第一天，中央紀委國家監委網站發布，日前，經中共中央批準，中央紀委國家監委對重慶市政府原黨組成員、副市長、市公安局原黨委書記、局長鄧恢林嚴重違紀違法問題進行了立案審查調查。通報的措辭非常嚴厲，指鄧恢林，參與在黨內搞團團伙伙，妄議黨中央大政方針，道德敗壞，甘于被“圍獵”等，且在黨的十八大后不收斂不收手，“性質嚴重，影響惡劣”，已被“雙開”并移送司法起訴。

繼王立軍、何挺之后，鄧恢林成為重慶市被查的第三個公安局局長。也就是說，重慶市最近三任公安局局長的結局都是落馬被查。自王立軍事件之后，重慶市公安系統從領導班子到整個公安隊伍建設的任務迫切而繁重，作為一把手負有從中央到干部員工的很高的期望。從何挺到鄧恢林，卻都栽倒在了腐敗問題上，尤其是都有搞迷信活動，為謀求職務晉升搞政治攀附或者熱衷政治投機等行為，不能不引起我們深刻的思考。

部委和地方的雙向任職

由于距離新一屆中央政府換屆的時間尚遠，2020年中央部委的一把手的人事變動屬于常態狀況。

先看看進京履新的。

2020年12月27日，《工人日報》報道，中共中央決定，陳剛任中華全國總工會黨組書記。此前，陳剛擔任雄安新區黨工委書記、管委會書記。全國總工會由中共中央書記處領導。中央第三巡視組對全國總工會黨組的常規巡視后曾經反饋，全國總工會黨組在貫徹落實黨中央重大決策部署不夠深入，維護職工權益主動作為不夠，深化工會改革不夠到位，有的基層黨組織弱化、虛化等。擔任全國總工會黨組書記，也意味著陳剛躋身正部級行列。

從何挺到鄧恢林，卻都栽倒在了腐敗問題上，尤其是都有搞迷信活動，為謀求職務晉升搞政治攀附或者熱衷政治投機等行為，不能不引起我們深刻的思考。

2020年12月24日，因為工作變動，“60后”王文濤辭去黑龍江省省長職務，此前，他被調任商務部黨組書記。生于1955年的商務部部長鐘山不再擔任黨組書記。12月26日，王文濤被任命為商務部部長。王文濤擔任過上海市黃浦區委書記、南昌市委書記、濟南市委書記等職務。截至發稿時，黑龍江代省長人選尚沒有公開消息。

2020年12月3日，甘肅省人大常委會接受唐仁健辭去省長職務。“60后”唐仁健的去向是中央農村工作領導小組成員兼辦公室主任，農業農村部黨組書記。原來這些職務是由1954年出生的農業農村部部長韓長賦擔任。12月26日，唐仁健被任命為農業農村部部長。唐仁健長期在農業系統任職，2017年擔任甘肅省長。

2020年7月31日，新華社發布消息，中共中央決定，“60后”胡和平不再擔任陜西省委書記，另有任用。胡和平被中共中央任命為文化和旅游部黨組書記，8月12日，被全國人大常委會任命為文化和旅游部部長。原文化和旅游部部長雒樹剛出生于1955年，去向是擔任了全國政協文化文史和學習委員會副主任。胡和平早年間曾經擔任清華大學校黨委書記。

2020年6月30日，遼寧省委常委會召開擴大會議，傳達中共中央的決定，由劉寧擔任遼寧省委副書記，此前劉寧擔任青海省長。原遼寧省長唐一軍，在2020年4月出任司法部長。原司法部部長傅政華出生于1955年，去向是擔任了全國政協社會和法制委員會副主任。

2020年4月，公開信息顯示，原新疆維吾爾自治區黨委副書記、生產建設兵團政委孫金龍任生態環境部黨組書記。當月，生態環境部副部長、九三學社中央委員會副主席黃潤秋“轉正”。

原部長李干杰則是離京赴地方任職，去往山東擔任代省長，當年7月正式當選為山東省長，原山東省長龔正去往上海接替赴任湖北省委書記的應勇。

簡要梳理可以發現，部委和地方涉及一把手的雙方任職，較多情況就是因為年齡等原因而發生的職務變動，另一種情況是因為某個職務因為某種原因的變動而帶來的連鎖變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