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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月夜虎

2021-02-18 06:44:16[美]艾利森·泰蕭貳
科幻世界·譯文版 2021年12期

[美]艾利森·泰 蕭貳

月亮藏了起來,花兒看不見它清冷的面容,連半絲笑顏也見不到。搖來晃去的燈籠是花兒的紙月亮,隨著她深一腳淺一腳行走于竹林間。踏入密林的每一步,都在違反村民們的警告:月月臨三十,三十公公到。近爐火,避叢林,勿出村。不聽話,三十公公來吃你。

路走得夠遠了。花兒哆嗦著呼出一口氣,吹滅燈籠,放手任燈籠掉在地上。“我來了。”她向著三十公公,向著密林和黑暗,向著萬物與虛無喊道。

一對琥珀色的眼珠亮起來,刺破幽暗。星光之下,他——三十公公,又名三十先生,每逢新月便嗜食人肉的老虎——朝她踱步而來,皮毛條紋如蕩漾的水波。他利用黑夜的掩護來去無蹤,潛入未點亮火光的村子,將獵物拖下床,拖進密林。花兒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從頭到腳抖個不停。不過她仍站在原地,緊閉雙眼。老虎的尖牙利爪她只會感受一次,好過父親拳腳交加一輩子。

然而,尖牙利爪并沒有來。花兒偷偷睜開一只眼睛,透過淚水看去,不由為之氣結。她將自己“獻給”他。他怎么能忍住不吃?

三十公公抽了抽鼻子,虎須隨之抖了抖。“你聞起來像一朵花,”他道。不,是她才對。誰知道三十先生居然不是一位先生。“花不是用來吃的。”

花兒想起附近有條河可以自盡,還有幾條藤蔓可以上吊。如果老虎不殺她,她會找其他辦法。她踉蹌退后。

“你想往哪兒跑?”老虎咆哮道。

花兒想尋路回家,等天明再返回密林。她一心求死,心志堅決。老虎既不愿意,自己了斷便是。她抬腿就跑——確切而言,想跑沒跑成。斑斕條紋的猛獸一躍而起,將她撲倒。巨大的力量之下,她一時背過氣去。竹子碎片掛在她身穿的奧黛1的褶邊上。他(或者應該是她?)被花兒觸怒了。她未做掙扎。也罷,沒進這頭食人獸的肚腸,死于它的暴怒撕咬也不錯。

“我得把你留在這兒。必要的話,直到日出。”老虎用低沉的喉音道。花兒的耳朵能感覺到她熱辣的吐息噴入。爪子還沒收回,依然陷在花兒的肩膀里,不過陷得不深,沒出血。

“你干嗎不吃了我?”花兒氣喘吁吁道,“要不干脆殺了我?”

“你想死?傻姑娘。沒有你,沒有你散發的花香,我會因饑餓而發狂。”

花兒加大力氣扭動,想掙脫無情的虎爪,胸腔、腹部、背部和肩膀卻痛得尖叫抗議。

“你不是真的想死。”虎聲隆隆震耳。

花兒的眼睛泛起了淚花。

“再敢逃跑,我會再撲倒你。如果我松開你,你會留下來嗎?”

花兒認輸地點了點頭。老虎放開她。花兒坐起身來,大口喘氣,渾身發抖。她保持跪姿,雙臂緊緊護住腹部,老虎一眨不眨的目光幾乎使她難以動彈。老虎提的奇怪要求讓花兒成了囚犯。

“在那些傳說故事中,你……”花兒囁嚅道,“我們都叫你三十公公。”

斑斕條紋的皮毛炸立。“你聽我的聲音像個老頭嗎?”

“那叫你三十奶奶。”

虎姑娘氣樂了,嘴角翹起一個不悅的弧度。“我也不是個老太婆。”

“叫三十阿姨呢?”

“順耳多了,我想。”

那就叫三十小姐了。“我叫花兒。只是個普通女孩的名字。意思無關——”

“你名字的意思哪怕是‘屎我都不在乎,無所謂。你聞起來仍然像花一樣。”三十小姐長長地吸入一口氣,胸膛高高鼓起,“你聞起來不像吃的,所以我不能吃你。”

花兒聞了聞自己,然后扭過頭,皺起鼻頭。密林跋涉讓她聞起來滿身汗臭。小時候,有時被父親發怒嚇壞了,她聞起來就有股尿騷味。密林地面滿是竹子碎屑,她小心地挪坐到一條膨大的蔓生根上。“我真的讓你感覺不餓嗎?”

“你離我足夠近時,是的。否則我就不得已要開葷了。”

“不得已?你不喜歡吃我們嗎?”

“我被詛咒了。”三十小姐蜷起虎尾,繞住虎掌,這讓花兒想到犯錯的孩子被逮到后將雙手藏到背后的怯怯模樣。“人的味道像糖果。我不該吃他們的,可他們真好吃。”

花兒不喜歡被看作糖果,但比一團老虎肚子里的爛肉要強。

“我見不得人們尖叫的丑態,”三十小姐繼續道,“所以我總是向前一躍,咬住他們的喉嚨,合上牙齒,干凈利落結果他們。”

“新月以外的時間,你都到哪兒去了?”

“相較人們的尖叫,我更討厭一種東西,火。大多數夜晚,月亮受到陽光照射。就算月牙兒再細,天空還是太熱,我無法出行。所以,白天的時候……”三十小姐的毛豎了起來,“整片天空像著了火。降臨地球根本不可能。只有當太陽照不到月亮,月亮完全不反射陽光時,我才能安全下來。”

“你住在星星上?那兒是什么樣的?”

“非常無聊。哦,你從這下面看,可能以為星星挨得很近。”三十小姐搖了搖她的條紋腦袋。“它們彼此相距甚遠。我就像停在孤島上,周圍環繞著死寂的幽暗。幾乎沒有可交談的對象。”

“幾乎?”

“好吧,東邊有條青龍,南邊有只朱雀,北邊有頭玄武。他們同樣在天上,這你大概知道。但我們分布四方,就像……”

“就像指南針的四個點?”花兒壯著膽子道。

“完全正確。也許那三位跟我一樣,也被詛咒了。我們從未見過面,他們離得太遠太遠,聽不見我的聲音,不管我咆哮得有多大聲。”

白虎姑娘會吃掉遇見的每一個人。傳說無一例外將她描繪成只會長嘯、咆哮,噬人成性的怪物。三十小姐有多久沒和人正經說上一句話了?一句話,只需一句話便能證明那些傳說錯了。

“你似乎很孤獨。”

“我倦了。”老虎沒好氣道。

花兒縮了縮脖子。三十小姐后頸的毛垂下來,踱步向前。雖然雙腿和后背疼得厲害,花兒還是坐著不敢動。三十小姐的吐息讓她瘦削的膝頭一片溫暖。

無數年只能吃人,對抗這無窮無盡又異常挑剔的食欲……這過的是什么日子啊。就算父親毆打她,對她惡語相向,但起碼給了她豐富到可堪挑揀的吃食。

“你沒試過反抗詛咒嗎?”花兒喃喃道。

三十小姐的聽覺果然敏銳,她爆發出一聲不屑的大笑。“相信我,我試過。其他動物、水果蔬菜,乃至殘羹冷炙,味道都糟透了。我試過輕生,跳過河,跳過崖,但每次都被詛咒的法力庇護。”她的虎爪刮擦著巖石,“我注定永生不死,注定永遠渴求人肉。你聞起來像花,但你不會長生不老。等你死了,以后怎么辦?”

花兒給不了三十小姐答案。相反,她有更多問題想問,但剛一張嘴,便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我熬不得夜,不然第二天會犯瞌睡的,”她睡意蒙眬地嘟噥道,“我可以在這兒歇息嗎?我哪兒都不去,直到明早回村。”

三十小姐哼了一聲。“那睡吧。我不會趁你睡覺吃了你。”

花兒松懈下來,她太累了,顧不上懷疑老虎的許諾,攤直身子,盡量將頭枕在多節的蔓生根上。她做夢了,夢見了一片天空,滿天的繁星,如河粉的湯頭般微燙微沸。不計其數的星星灑落浩渺天空,襯托得面前的老虎體型嬌小,宛若一只貓咪。老虎抖擻皮毛,試圖顯得大一些,卻枉然無功。它虎嘯連連,聽來卻更像貓咪叫。花兒彎腰去抱它,安慰它,但當她張開雙臂時,老虎嘶吼一聲,向她揮出一只滿是利爪的虎掌。

胸口傳來劇痛,花兒趔趄了一下,接著驚醒過來。拂曉的灰白手指已經在天空伸開。三十小姐站在她身前,正用一只虎掌戳她的胸口。

“起床了,”虎聲隆隆震耳,“差不多到時候了。”

什么時候了?花兒迷迷瞪瞪,思維如香蕉甜湯般黏稠,運轉遲鈍。

“你現在該回家了,下次新月時再來這里。”

“為什么?”

“你想讓我把你們村子吃光嗎?我發覺小孩尤為滑嫩爽口。”一條粉色長舌伸出,卷過毛茸茸的嘴唇,“他們遠離父母,走失到這里時,我可控制不住自己。”

說完,三十小姐身形閃爍,就像陽光投下的圓形光斑。花兒沉重的眼皮倏然大睜,來自星星、身負詛咒的老虎消失不見。她還沒來得及答應呢,完全沒有提問或反對的余地。真專橫,像個貴族。她抬頭一瞧,心沉了下去。三十小姐就不能早一點叫醒她嗎?

花兒磕磕絆絆穿過灌木叢,倉皇不安,仿佛已經能感到棍子抽打在背上。她屏住呼吸,躡手躡腳回到屋舍,往屋里偷看,隨即心里一松,腿肚子就軟了。父親仍然四仰八叉躺在床上,滿臉通紅,呼嚕打得像刮季風,口水從大張的嘴邊滴落,身上散發出令人作嘔的酒臭。她一直沒法理解,若第二天早晨會醉成這幅鬼樣,這酒有什么好喝的?不過,不論父親昨晚為什么喝酒,她都慶幸又一次躲過了他的怒火。

與傳說中的老虎相遇讓花兒睡眠不足。她才躺下想補補覺,背上便迎來父親的一記竹棍。

“起床,花兒。種田的和打獵的要吃早飯。別讓人等久了。”

他留下縮成一團的花兒走開了。竹棍打在虎爪刺破皮膚的部位,火辣辣的疼。原來昨夜不是一場夢。

花兒熬著河粉的湯頭,在灶前忙碌,卻壓不下心里的冰冷惶恐。還好,整個早上父親都沒問起昨晚她去了哪里。她面帶微笑為農夫和獵人們端上一碗碗熱氣騰騰的飯菜。這是如釋重負的微笑。如果昨晚的逃跑被發現了,她會被打得遍體鱗傷。但就父親目前所知,她今天的罪過僅僅是睡過頭了。

父親要吃熱乎煎餅。花兒喜歡做煎餅時摻著牛肉、蝦仁和綠豆的面糊倒在平底鍋上滋滋作響的聲音。父親嘗了嘗出鍋的煎餅,點頭表示贊許。早飯吃完,他拍了拍她的背,這一次動作輕柔。肚皮填飽了,心平氣和。

一個月的等待很漫長。花兒忘不了老虎,但老虎會不會忘了她?自金龜將神劍和開國皇帝的寶座授予黎太祖以來,三十公公的故事就一直在流傳。對于老虎來說,一個月無非一眨眼的工夫。

六年前,十歲的花兒從雨中救下一只流浪貓,在屋檐下為它擦干身體,喂它鍋灶里父親的剩飯。父親發現了,把貓趕回雨中,踹了貓肚皮一腳,又朝著她的大腿踹了一腳。大腿彎折成一個奇怪角度,從那時起她就一直跛行。現在,花兒有了另一只流浪貓要照顧。一只長有條紋和巨爪,會說話、能飛上星星的大貓。父親應該想去踹那只貓一腳吧。思及于此,花兒低聲笑了,但馬上又抿緊嘴唇。

太陽剛剛沉入地平線,花兒便邁著自信的步伐溜了出去。她知道哪段小路沒竹子擋道。她不知道的是,人算不如天算,父親歪歪斜斜出屋小解。她閉上眼睛,伏身躲開,但為時已晚。

他火冒三丈地沖過來,揪住她的耳朵。“想逃跑,哈?”

“沒……沒有,我——”她能說什么好呢?這在以前或許是實話,但如今即使灌下再多的酒他也不會相信。

老虎聞不到花香會餓的。做晚飯時,花兒魂不守舍,擔心地看著落日余暉映著依稀亮起的星星。三十小姐在天上能看到一切、聽到一切嗎?萬一不能的話,她會在樹林枯等,等啊等,總也等不來花兒。

花兒無須看天便知道新月何時升起。好幾個新月之夜沒鬧老虎,村里的獵人膽氣壯了。屋舍外,他們歡聲笑語,打著燈籠,握著長矛迎接夜晚。獵狗哼哧哼哧地在樹林一樣的人腿之間穿來穿去,與它們的主人一樣急切。花兒不像他們,一點兒也不激動。她蜷縮在床上,無法入眠,無法向門外偷看。

一聲虎嘯傳來,驚起全村無數火光。花兒沒和其他人一樣躲藏。她開始飛奔,周遭的陰影被拉扯得如群魔亂舞。一進入樹林,她便急轉向左(因為獵人向右去了),希望自己的氣味會把三十小姐吸引過來。可如果老虎餓急了,敢于直面人聲和火光怎么辦?

一陣惡心和恐懼襲來,她的胃像吞了個烏龜殼般翻騰。“求你,”她低語道。“求你,別。”

有什么東西撞破花兒身后的葉片。一張齜牙低吼、長有條紋的臉迅速接近,一雙虎掌探出將她撲倒在地。

“三十小姐,是我。”她叫道。

虎小姐退后幾步,劈頭蓋臉道,“該你來的時候,你在哪兒?”

花兒坐起身來,全身酸痛,頭昏目眩。“我還以為你都知道了。你難道不能從星星那兒看見我?”

“我從天上看得見高山和大海,怎么注意得到像你這樣的小不點?”三十小姐的尾巴抽打在泥土上,眼睛如村里的火光般灼人,“你只用記住一件事,只用做一件事:走到這里,聞起來香香的。你怎么能忘記?你怎么這么笨?這么懶?”

花兒心里就像引爆了一根炮仗。“我想來,可我來不了。看來你真不知道。你壓根不知道我溜出來見你有多難。”她拉起褲腿,“看見這些淤青了嗎?我父親打我打得太狠了,我以為自己再也走不成路了。”

“嘖嘖,你剛才跑得好好的。”三十小姐反駁道。

花兒語無倫次,嘴巴開闔仿佛離水的魚一般。“你……你就是……你忘恩負義,罪有應得……我父親把我囚禁在屋子里不讓我出來。”

“我還被囚禁在這個詛咒里呢,”老虎咆哮著懟回去,“我逃不掉。我等你來,可你沒來。我咬自己的腿,都咬出血了。我恨沒有其他辦法抵御饑餓,我恨這個詛咒讓我受的苦。”三十小姐兩只前掌拍打地面,自殘造成的傷口裂開了,幾滴鮮血流了出來,“那好。你現在還有什么借口?”

花兒默然無語地站著,驚呆了。她看見的是淚水嗎?淚水順著條紋往下淌,虎目不再灼灼逼人,黯淡得只剩下絕望、自我厭惡和孤獨。仿佛眼前不是一頭食人獸,而是那只她從雨中救下、在她睡夢中呼救的流浪貓。她不再在乎夢中的警兆,展開雙臂抱向老虎的脖子。

“我真的很抱歉,我現在來了。”

“我……我也很抱歉。”

這句話說得很小聲,很溫柔,花兒不大能聽見,但三十小姐沒有抗拒擁抱。

“抱歉你不得不這么長時間面對這個詛咒。”

“抱歉你父親這樣虐待你。”

三十小姐的皮毛形成一個溫暖的軟窩,托住花兒的頭,讓年輕姑娘放松下來,睡意上涌。

“如果你想的話,可以依偎著我歇息。”三十小姐低語道,“我自信比石頭泥土舒適。”

這晚沒有月亮,無邊的黑夜如斗篷籠罩著她們。老虎蜷臥在旁,花兒貼著她溫暖的身體,在巨大的安全感中熟睡。翌日清早,三十小姐拿虎掌戳醒她,力道比上次輕了不少。

“爬到我背上來。”白虎姑娘道,“我回星星之前,可以送你回家。我們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溜進村。”

三十小姐說到做到。她悄悄穿過密林,潛入村子,沒招來任何尖叫或犬吠。花兒到處瞧不見村民。他們肯定都瑟縮在自家屋舍里,祈求三十小姐離去,或祈求不會被殺。爐火已經燃盡。花兒低伏在三十小姐身上,感受肚子下面虎背的每一次屈伸起伏。三十小姐腦袋左搖右晃,提防有人早起,對著爐火余燼的刺鼻青煙直撇嘴。花兒指出通往她家屋子的路。一到家門口,花兒便真誠地向三十小姐大加感謝。

白虎姑娘抖了抖耳朵,抽了抽鼻子,婉拒了謝意。“一點也不麻煩,真的。”

“我下個月會想辦法見你,”花兒保證道,“下次新月是春節,春節不該一個人過。”

三十小姐的耳朵支棱起來轉了轉。“村子有動靜了。”

花兒摸了摸白虎的鼻子,三十小姐愣了一秒,接受了撫摸,然后甩了甩尾巴,踱步走開。身影閃了幾次,趕在村民從自家屋舍晃悠出來之前消失了。花兒退回自己的房間假裝睡覺,與此同時,父親剛好踏入家門。他得幫村子守篝火。這一次,他滿身煙味,沒酒味。他一夜未睡,沒去管她,搖搖晃晃徑直上了床。很快,屋子里響起呼嚕聲。

獵人們回來了,罵罵咧咧地撓著頭,尋思那頭野獸跑哪兒去了,卻不知道他們曾經離白虎那么近,差點就面對面了。三十公公來無影,去無蹤,就像惡靈一樣。不過無所謂,過春節時,舞獅和爆竹會把“他”嚇跑的。

村子里開始為春節做準備,有許多迷信風俗要遵守。家里要提前大掃除,因為春節時做清潔會掃走運氣和福氣;沒人捕蝦吃蝦,因為蝦向后游,而你應該向前看;欠賬和口角得到解決;老人盡量不嘮叨,小孩爭相表現出最乖的一面。喜慶的氣氛如春潮般洋溢開來,父親也受到感染,和她開起了玩笑。

“今年你的美味年粽會為你贏得一個夫婿。我敢打包票。是我教你教得好,不是嗎?”他哈哈大笑,花兒勉強擠出一絲笑意。她雙手不得空,忙著包方形粽子:先放糯米,再填豬肉、綠豆和干蔥,接著壓實,最后捆好粽葉。屋內彌漫著濃郁的肉香,連帶著她的情緒也好轉了。

花兒曾和其他姑娘一起到密林仔細尋找黃梅樹。她將花帶回家,摘下果實,栽進花盆,精心呵護破土而出的芽苗。金黃的花瓣會在春節期間為家庭帶來明媚的色彩和盎然的生氣。一株小樹已經花團錦簇,她特地打算送給三十小姐。她希望黃梅花為虎姑娘送去快樂和慰藉,勝過炙熱的太陽和孤獨的星星。

春節終至,一聲震天響,村子喜迎新年。舞獅者頂著獅頭騰挪跳躍,身形飄逸。家家享用著自制佳肴,推杯換盞到深夜。花兒趁著狂歡之際找準機會溜了出去。她打包了晚餐,帶上那盆黃梅花。她完全無意以自己的廚藝打動男人,只想陪伴受詛咒的老虎。身后的村子爆竹聲連連,敲鈸打鼓,熱鬧異常。她都步入密林深處了,耳朵還是嗡嗡響。

花兒估摸著三十小姐會遠離噪音,但走到雙腳生疼抽痛,還是找不到白虎。她感到納悶,白虎究竟有沒有下來?等待許久后,她開始大聲呼喚三十小姐。這甚至不是白虎姑娘的真名。白虎叫什么名字?她從沒提起過,也許是不記得了。花兒沒聽到任何回應。

最終,花兒的喉嚨哽住了,步履沉重地原路返回。她走了很長的路,快走到商隊來往的大路時,前方灌木叢發出窸窣聲。三十小姐?但來的是一個男人,跌跌撞撞地鉆了出來。是父親。她如墜冰窖。

父親臉都氣紫了,她抬腿就跑。

“給我回來,”他大吼道,“又逃跑?怎么,你個小——”

他從后面一把拽住她的領子,將她拖倒在地,拳腳像雨點一樣落在她身上。“你應該在家做飯。”他每說一個字,便打一拳或踹一腳。

“我做的飯菜夠每個人吃的,”花兒哭喊道,“求你,求你,別打——”

“閉嘴!”

酒精本該影響父親的力氣和準頭。但拳腳狠狠落在花兒身上,花盆從她手上掉下,花朵落進泥里。她想通了,不再呼救求生。都結束了。她會死在這里。父親做夢都想有個兒子,她卻害他永遠求而不得,因為母親生她時死了。于是他以酒澆愁,一瓶接一瓶。也許她本來就該死。這不正是她幾個新月前想要的嗎?她不再抵擋狂風暴雨般的拳腳。

突然,風停雨歇。花兒的父親被掀了起來,翻滾到一邊。他尖叫著飛了出去,摔了個狗啃泥,衣服背后多了幾個被利齒撕開的洞。三十小姐突然出現在兩人跟前,盯著父親,呲著尖牙,利爪未露,對他手里的燈籠毫不在意。影影綽綽的光線中,她像妖魔一樣向他步步逼近。

“別動。”虎姑娘低吼道。

父親像爬蟲一樣在泥土里卑躬屈膝。“饒、饒、饒命,三十公公,別殺我。要殺你就殺她。”

他手腳并用竄得沒了影。三十小姐后頸毛低垂著,轉身看向花兒。“你沒事吧?站得起來嗎?”

“我……我想可以。”花兒想錯了。三十小姐主動將脖子伸了過去,年輕的姑娘用胳膊勾住老虎脖子,站了起來。她靠在老虎的一側,害怕得發抖。“我以為你不會來了。”

三十小姐低下腦袋,耳朵翻到后面。“今天太亮太吵,我太害怕了,不敢下來。但我聽到你在尖叫,不能坐視不管。”

“你聽得到我的聲音?在星星上?”

“你沒有呼救,也沒喊我的名字。不過,你依舊需要我。即使在天上我也聽得到。”白虎的目光掃過密林的地面,“這些花是送給我的嗎?”

花兒點了點頭,用手背抹淚眼。“它們現在不好看了。”

“誰說的。”三十小姐試著將灑落四周的黃梅花收集起來,但巨掌連拍帶打,弄了一地的花瓣。花兒覺得傻里傻氣的,眼淚還沒收回去就又笑了起來。

三十小姐從蹲姿起身站直,尷尬地耷拉下耳朵。這幅窘態讓花兒更喜歡這頭倒霉老虎了。

“對不起,我不該笑的。我欠你一條命。謝謝你。”花兒在老虎前額的條紋間吻了一下。三十姑娘呼吸一窒,向后跳開。花兒以為白虎受到了驚嚇,但接下來的事讓她睜大了雙眼。一片光芒吞沒了老虎,虎尾縮短消失,虎爪縮小為圓潤的指甲,虎掌軟化為手掌和腳掌;條紋如一群烏鴉般沿橘黃色的皮毛飛舞,向上聚集到后頸處,化為一綹綹黑色長發傾瀉下來;皮毛變得光滑,化為肌膚和奧黛;臉上的鼻子后縮變平,變成花兒見過的最美的臉。花兒伸手去扶這位莫名出現的女子,不過父親毆打的疼痛讓她腿腳不穩,最終,兩人彼此倚靠在一起。

“三十小姐,這還是你嗎?”

“梅兒。”

“什么?”

“梅兒。我的真名。我現在記起來了。”這位被花兒叫作“三十小姐”、被別人叫作“三十公公”的女子抓住花兒的肩頭。“你讓我自由了。你打破了詛咒。”梅兒收回雙手,活動了一下十指。沒有爪子重新冒出來。她原地轉了個圈,只有奧黛的下擺隨之飄動,沒看見尾巴。她轉了一圈又一圈,直到一個沒站穩,歡笑著退后幾步。曾經的白虎快樂非常,讓花兒也不禁跟著微笑。

“你現在打算干什么,梅兒?”

“總之不吃人了。你呢?你肯定不會回去了。”

花兒點了點頭。

“那就跟我走吧。”

梅兒的熱情讓花兒無所適從。“我……我對你不再有用了。”

“誰說的?花兒,你簡直太有用了,”褪去了皮毛,梅兒的兩頰極易泛紅。“我喜歡在你身邊。”

花兒不可置信地對她眨了眨眼睛。“我相信有更優秀的人能和……”

“不,我不這么認為。”梅兒的臉頰更紅了,就像裝壓歲錢的紅包。“我喜歡你手上米飯香和佐料味。我喜歡你來這兒見我,即使你因此惹上了麻煩。我喜歡你聽我說話,免得我像瘋子一樣自言自語。我喜歡你的陪伴,你是我交到的第一個朋友。很久以前,我有錢有勢。我也很殘忍,卻不愿分享財富,還處死我看不順眼的人。于是仙人將我變成老虎,為了懲罰我。誰會愛上一頭食人的野獸呢?我以為自己再也變不會人形了。但你來了,花兒。”她的眼睛不再是銳利的琥珀色,而是柔和的棕色,充滿了期盼,“我沒有財富和權力……現在沒有了,可是——”

花兒將她緊緊擁入懷中。“做你的朋友,這些我都不需要。”

梅的眼中淚水漣漣。“我再也不吃人啦。我厭倦了永生。”

隨后,花兒聽到一陣隆隆聲。不是老虎的咆哮,而是空肚皮在響。她放下雙臂,笑吟吟道,“你一定是餓了。”

花兒從包裹里拿出年粽,年粽在剛才的毆打中基本摔散了。梅兒湊上前,迫不及待想嘗一嘗真正的食物,她一千多年來的第一餐。她們一起吃了年夜飯,然后,梅兒俯下身,用纖細的手指輕輕捻起幾片花瓣。這一次花瓣沒被碾碎,她將花瓣點綴在頭發上,代替她曾停留太久太久的星空。

“接下來去哪兒,花兒?”

“只要和你在一起,哪兒都行,梅兒。”

現在,再沒有新月能困住她們。

責任編輯:鐘睿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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