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體育：心存熱愛，融化堅冰

王煜

8月1日，中國選手蘇炳添出戰東京奧運會田徑男子100米決賽。

在新冠疫情全球大流行的第二年，體育依然是遭受沖擊最為嚴重的領域之一，卻也是最能帶給人們熱情、團結和信心的力量之一。在2021年末，我們懷著體育帶來的溫暖和對未來的希望，穿越寒冬、融化冰雪，擁抱2022。

疫情的影響讓2021年舉辦的東京奧運會分外特殊，防疫帶來的身心壓力、沒有現場觀眾、連獎牌都需要運動員自己戴上……在種種前所未有的挑戰下，中國奧運代表團依然拼出風格、奪得佳績，斬獲38金32銀18銅，4次打破世界紀錄。

東京奧運會上的“中國瞬間”令人難以忘懷。“飛人”蘇炳添超越極限，成為首個闖入奧運會男子百米決賽的中國選手，他在半決賽中跑出的9秒83的成績，更是位列男子百米歷史第12好成績，而前11位都是由黑人選手創造的;游泳運動員張雨霏接連奪金、打破紀錄，源于“從心底燃起來的中國力量”;“不問終點，全力以赴”的乒乓球運動員馬龍實現了“雙圈大滿貫”。

中國“00后”運動員的表現是本屆奧運會上的亮麗風景。比賽時“初生牛犢不怕虎”，成績喜人;來到場下，真情流露、天真爛漫的形象總讓人喜愛。開賽首日，來自清華大學的21歲的楊倩為中國奪得本屆奧運首金，在領獎臺上她舉手比心，“甜”倒眾人。她別著的“小黃鴨”發卡、綁著的“胡蘿卜”頭繩同款商品迅速成為網店里的爆款。這個初次參加奧運就拿下兩塊金牌的小姑娘，在賽后受訪時說：想吃媽媽做的油燜大蝦！而在家鄉的媽媽很快回應：大蝦管夠！賽場激烈爭奪之外的平凡溫情，直擊人心。

射擊隊中同樣是21歲的小將姜冉馨與第四次征戰奧運的老將龐偉互相鼓舞，拿下了奧運史上首枚10米氣手槍混合團體項目金牌。中國跳水“夢之隊”中，17歲的張家齊、15歲的陳芋汐、14歲的全紅嬋，這股青春風暴讓競爭對手只能“望而生畏”。

奧運會上也有遺憾時刻。中國女足在之前的奧運預選賽中踢得蕩氣回腸、成功突圍，卻在奧運正賽未能取得一場勝利，在小組賽被淘汰。上屆奧運會“逆襲”奪冠、此次被眾人寄予厚望的中國女排同樣遭遇了困難，未能在本屆奧運會上小組出線;比賽結束之后，主教練郎平宣布退役。場上場下人們的淚水中，有告別過去的不舍，有屢敗屢戰的不屈。競技體育中勝負乃是常事，走下賽場又一切歸零;但“鏗鏘玫瑰”“女排精神”永不凋零，這樣的力量一直鼓舞著所有人前行。

夏季奧運會落下帷幕，很快，北京冬奧會將帶給人們冰雪的精彩。2021年12月初，2022北京冬奧會的所有12個競賽場館已全部完工并具備辦賽條件，各競賽場館、非競賽場館運行團隊全部組建完成、人員到位就緒。

這些場館中有許多“奧運首創”，展現了北京冬奧會的濃濃的“科技風”“綠色風”：“水立方”20天變身“冰立方”，成為世界上第一個實現“水冰轉換”的體育場館;昔日的鋼鐵冶煉廠變身滑雪大跳臺，成為冬奧歷史上第一座與工業遺產再利用直接結合的競賽場館;建成全球首個采用二氧化碳跨臨界直冷制冰系統的冰面，奧運歷史上首次實現所有競賽場館100%清潔能源供電。

疫情防控是北京冬奧會辦賽的重中之重。第二版《北京2022年冬奧會和冬殘奧會防疫手冊》已發布，在疫苗接種、入境要求、冬奧賽時、閉環管理等方面提供更細化的信息。北京冬奧會在嚴格落實疫情防控措施的同時，以運動員為中心，兼顧各方需求，提升參賽體驗，創造良好條件。

在“家門口”的冬奧會上賽出最好的成績，這是所有中國冬季項目運動員的夢想。如今，從冰上項目到雪上項目，中國運動員亮點頻頻;尤其在并非中國傳統優勢項目的各個雪上項目，或將有許多突破誕生。人們完全可以期待中國冰雪健兒在這屆冬奧會中創造驚喜。

冬奧會的影響力不只在賽場。冬奧會在中國舉辦，帶動3億人參與冰雪運動，近年來，越來越多的中國人因為冬奧會結下“冰雪奇緣”。群眾冰雪運動熱情席卷神州，從北到南，從冬到夏，冰雪運動規模正加速擴大。教育和體育系統共同推進的“冰雪進校園”，更把冰雪運動普及到百座城市、千所學校、百萬青少年人群。

2022年2月，全世界的目光將再度聚焦中國北京這座史上首個“雙奧之城”。中國將呈現給世界一場簡約、安全、精彩的冬奧會，在疫情之下為全人類帶來更大的信心與希望。

F1有了中國人！2021年11月16日，阿爾法·羅密歐車隊宣布22歲的中國車手周冠宇將在2022賽季代表車隊征戰F1，這讓后者成為中國首位F1正式車手。

F1與奧運會、足球世界杯一起，并稱為世界最有影響力的三大體育賽事，它是追逐速度與激情的車手心中的最高殿堂。然而，真正能獲得這個身份的人少之又少，目前F1每年的車手席位只有20個。尤其在賽車文化相對匱乏的亞洲，F1車手難得一見。

“冰立方”：國家游泳中心（北京冬奧會冰壺項目比賽場館）。

“冰絲帶”：國家速滑館（北京冬奧會速度滑冰競賽場館）。

F1 史上首位來自中國的正式車手周冠宇。

周冠宇出生于上海楊浦，6歲時，他跟著家人來到了上海國際賽車場，第一次現場感受到了F1比賽的魅力。之后，他開始了自己的賽車生涯。

2014年，周冠宇走向海外，簽約法拉利車手學院。至今，他在各個級別的賽事中都取得了出色的成績。2015年，他獲得意大利F4的車手年度亞軍和新秀組年度冠軍;此后，他從F3打拼到F2，并在車手排名榜上處于前列。2021年，他獲得F2年度車手季軍。在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的方程式賽車領域，周冠宇穩扎穩打，步步前行，最終靠著努力與天賦沖進最高舞臺。

“作為中國首位F1正式車手，我非常激動和自豪。這對于中國賽車是一種突破。我知道很多人對我寄予厚望，我將一如既往地把這作為動力，更加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好，爭取獲得更多的成績。”周冠宇說。

就在周冠宇2022年征戰F1的消息官宣之后不久，F1首席執行官斯特凡諾·多梅尼卡利表示：中國在上海之外，舉辦第二站大獎賽是“100%”可能實現的。“我可以告訴你，我們已經收到了中國另一個城市舉辦大獎賽的意愿。”多梅尼卡利說，他認為周冠宇作為F1史上首位來自中國的正式車手，將對F1在中國的認知度產生巨大影響。

F1中國大獎賽上中國車手的風采，人們很快就有機會領略。

2021年，在斯諾克領域，人們也見證了中國未來之星的閃耀。斯諾克第一位90后英錦賽冠軍、第四位非英籍的英錦賽冠軍球員、世界排名躍居中國選手首位……北京時間2021年12月6日，在倫敦奪冠的24歲的中國選手趙心童身上一下子多了很多頭銜。

在此之前，趙心童不及丁俊暉受關注，也不如比他更為年輕的21歲的顏丙濤顯眼，卻是一步步踏實前行。此次英錦賽，他迎來了才華展示的機會。

世界斯諾克官網發文評價：“趙心童的獲勝方式凸顯了他的潛力：他的單桿得分能力、高超的走位水平、純粹的擊球能力以及鎮定冷靜的氣質，都是偉大冠軍的特征。”

這次決賽中輸給趙心童的布雷切爾由衷感言：“趙心童已經進入到了世界前十的行列，并且會永遠待在那里。”

趙心童的打球風格酷似奧沙利文，干脆利索，絕不拖泥帶水，因而也被昵稱為“中國小火箭”。無論是奧沙利文本人，還是斯諾克領域的塞爾比、馬克·艾倫、史蒂夫·戴維斯等名宿，都對他高度評價。

這個冠軍讓趙心童奠定了自己世界頂級球手地位，他在賽后受訪時非常興奮，表示將會努力在2022年拿下世錦賽冠軍。

2021年一頭一尾，顏丙濤和趙心童分別奪得大師賽和英錦賽桂冠，他們已承載起中國斯諾克未來的希望。

12月5日，在英國約克舉行的2021斯諾克英國錦標賽決賽中，中國選手趙心童以10比5戰勝比利時選手布雷切爾，奪得冠軍。

“世界第一體育運動”足球，在2021年的中國顯得尤其艱難。

新冠疫情的重擊、“金元足球”泡沫的破滅、球隊股權多樣化和隊名中性化等改革的推進，這幾項因素互相勾連，在2020年就開始讓中國足球喘不過氣來;而到了2021年，“爆雷”接二連三。

年初，剛剛奪下2020年中超冠軍、成為“新王”的江蘇隊因為投資方無力再支持運營，直接解散退出聯賽，這成為中國足球在世界足壇上創下的一個并不光彩的紀錄。然而，江蘇隊的遭遇只是冰山一角。到了年底，中超“八冠王”、其中包含“七連冠”、奪得兩次亞冠冠軍的廣州隊，竟然也因為同樣的原因走到了懸崖邊緣。因為球隊無力支付薪水，原主教練卡納瓦羅離開，俱樂部運行幾乎停滯，球員只能自行集結訓練參賽。廣州隊尚且如此，更不用提重慶、河北、青島等一眾中超球隊正面臨怎樣的困境。

人們的共識是，2021年底進入中超賽區的16支球隊中，不存在運營困難的只有3到5家。如果不是中國足協“包吃包住”兜底，很多球隊都無法維持在賽區的生活，中超聯賽將面臨崩盤。如果聯賽垮了，中國足球的發展將無以為繼。

不少中超球隊在2021年如此困難，還有一個非常關鍵的原因：為了給國家隊的世界杯預選賽讓路，聯賽被分割得支離破碎，第一階段里還分成兩個小賽期，第二階段和第一階段相隔了4個月，這比以往賽季與賽季之間的休賽期還要長！如此一來，每個賽期中的比賽特別緊湊，每三天就有一場比賽，隊員們疲于奔命，消耗特別巨大;而國家隊的成員還要從這些球員中選取，這實際上成了“兩頭不討好”的惡性循環！

當然，國足在2021年經歷的世界杯預選賽也是最特殊的一次。因為國內防疫政策的影響，對手外國球隊無法順利入境中國，國足只能被迫放棄國內主場，把“主場”設置在了西亞。國足在這一年幾乎成了“西亞流浪者隊”，而且一出去就是好幾個月，回國還要再隔離。饒是如此，處理聯賽賽程也不是沒有更好的辦法，為何足協做了眼下的選擇，成為困擾眾人的謎團。

讓人困擾的還有國足的世預賽表現。誠然，從球隊實力和客觀困難而言，最終國足無法打入2022年世界杯的決賽圈，這并非是人們不能接受的。國足目前也確實已基本被淘汰，但這個過程令人錯愕：手握花了眾多資源好不容易歸化而來的一批球員，國足主教練李鐵卻一直不肯放手使用，只是在不斷輸球、面臨巨大輿論壓力之后，才肯“擠牙膏”一般慢慢放他們上場。事實證明，上全歸化球員后，國足整支隊伍的實力和士氣有了顯著提升。只可惜這樣的用人來得太晚，國足前面幾場已經落后太多，后續已經無力回天。人們不禁要問：一般球迷都能知道的用人方式，為什么堂堂國家隊主教練就不懂？

2022世界杯亞洲區預選賽12強賽，沙特阿拉伯3-2中國。圖為李鐵現場指揮的畫面。

如果說只是李鐵執教水平不足，人們也不會如此心意難平。怪就怪在之前還表示“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的他，到了球隊戰績不佳時卻開始把一切問題甩鍋給“沒有主場”“疫情防控帶來的困難”，還要標榜“沒有人比我更懂這支國家隊”。一時間“民憤激昂”，網絡開始“全民打鐵”。于是，原來足協“非常信任”、簽了五年合同的這個人，只能“主動辭職”。

接著就發生了更為離譜的事件：新的國足主教練不再是像以往一樣走競聘程序，而是由足協“廣泛聽取各方意見”后直接任命。與之互相印證的，是早些時候中國女足主教練的人選確定過程：早早開始公開競聘，結果一直不公布，最后同樣是“直接任命”未參加競聘的人選。人們不得不猜想：這種朝令夕改的方式，是否顯示行政力量又開始對中國足協直接施壓，中國足球改革的前路究竟在何方？

如果說中國足球當下正經歷“最冷寒冬”，那么，想要迎來新陳代謝、萬物復蘇的2022之春，首先必須要熱愛足球、尊重足球、相信足球。這樣的信念，是融開一切堅冰的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