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 趙弘揚
新冠疫情已成為影響2020年全球經濟的重要因素。預計疫情將對全球經濟增長產生至少三波沖擊:
第一波,是中國的“休克”式疫情防控舉措,通過消費(進口)、出口、對外投資、全球制造業供應鏈條等渠道對全球經濟產生負面影響。
第二波,是各國像中國一樣采取較大范圍“隔離+封鎖”措施,致使商品及服務消費嚴重萎縮,建筑投資及制造業部分停滯,跨國旅行和物流活動遭受極大沖擊,供應鏈深度及大面積中斷。相應金融市場恐慌情緒升溫、波動性加劇,風險資產跌價,致使金融條件收緊,私人部門財富縮水,進一步沖擊實體經濟。部分外部依賴度高、產業結構不完整、金融脆弱的國家甚至觸發經濟危機。
第三波,是從更長期來看,疫情對于全球供應鏈的調整將產生催化劑作用,而因疫情而改變的社會治理方式、消費行為方式對于全球治理結構、經濟運行模式和社會結構的影響則更為深遠,也更為復雜。
除疫情外,本已處于結構性調整中、缺乏新的增長點的全球經濟,還面臨有增無減的諸多風險因素,包括沙特俄羅斯石油價格戰、美伊關系惡化、英國脫歐過渡期談判、中美第二階段經貿磋商、美國總統大選等。
美聯儲貨幣政策3月發生重大轉向,密集推出包括降息至零下限,以及開放式QE、貼現窗口擴張和新貸款項目等為金融市場提供流動性的非常規貨幣政策工具,全球其他主要央行亦跟隨進入新一輪寬松,以穩定市場情緒,對沖疫情沖擊。后期如疫情影響超預期,美聯儲或會進一步降息至負利率區間,并擴大現有工具運用規模,在美聯儲獨立性受損的基本判斷下,甚至不能排除其購買股市ETF、大型藍籌股或可投資級別債券的可能性。但在全球債務負擔高企的背景下,需要警惕相關債務泡沫,特別是后期疫情淡出后,本輪全球大規模寬松政策的放緩節奏和退出時機還將對市場構成擾動。
盡管宏觀政策有一定對沖作用,但全球經濟增長的關鍵因素還在于疫情的收斂節奏。預計未來全球經濟大幅放緩,美、歐、日大概率出現負增長,四季度才逐步恢復,但在缺乏政府大力推動的情況下,海外全面的復工復產可能到年底才會全面展開。主要下行風險包括。
疫情防控不力、高峰期延長;失業率超預期上升沖擊居民收入,致房貸違約和消費萎縮;企業現金流壓力加大,致信用違約風險集中爆發;歐洲部分重債國主權債務風險;新興市場國家貨幣風險等。

中國經濟遭受沖擊的程度與疫情收斂節奏密切相關。國內疫情高峰期已基本確認結束,結合國內疫情收斂節奏,國際疫情高峰期在二季度末渡過,由于國內仍需提防外部輸入和無癥狀感染致疫情“二次反復”,相應國內服務及線下商品消費在未來一段時間內將繼續受限。因此,政府及國企主導的投資將成為逆周期調節的主要抓手,而地產和制造業投資、消費需繼續等待復蘇,外需需等待四季度才會出現明顯回升。預計中國2020年GDP增速大幅降至2.5%-3.5%左右,年內呈逐季走高態勢,至四季度恢復至6%上方。考慮到病毒傳染性和變異程度或超預期,對更為嚴峻的情況也應有所準備,此外國內逆周期調節的力度和節奏也是影響經濟增速的主要不確定性因素。鑒于中國疫情高峰期領先全球其他國家2-3個月,且抗疫工作成效顯著,如果抓住這一契機,積極推進新基建建設、加快國際并購和戰略儲備、加快中長期結構性改革,促進消費擴容提質加快形成強大國內市場,或能進一步提升制造業領先優勢和促進服務業長期發展,從而推進經濟結構轉型和可持續發展。
疫情沖擊下總需求受限會抑制物價漲幅,但鑒于疫情期間抗疫對供給和物流造成的“休克式”沖擊,以及后期促進生產復工的政策刺激和輸入型通脹加劇的影響,CPI存在超預期上漲可能。相應預計2020年CPI年漲幅3.8%-4.0%,單月漲幅前高后低,未來可能逐步回落至3%以下。當前海外需求萎縮和國際原油等大宗價格大幅下挫的情況下,2020年PPI或難走出通縮區間,單月漲幅前低后高。
政策方面,逆周期調節力度將顯著加強。積極的財政政策將更加積極有為,進一步加大減稅降費力度,通過財政貼息的方式降低融資成本,財政赤字率或提高至3%-4%,且通過發行特別國債來重點扶持受疫情影響嚴重地區恢復,并增加地方政府專項債券規模,加大、加快相關基建項目投資及進度周期。伴隨海外央行寬松和國內核心通脹上漲壓力逐步減輕,作為主要經濟體中少數維持貨幣政策常態化的國家,我國貨幣政策的政策空間和政策工具充足,將配合財政發力,保持銀行體系流動性合理充裕、引導實體經濟融資成本下降,包括MLF、PSL、再貸款再貼現、逆回購操作、降準、加大SLF-MLF-LPR層面的降息幅度等,并可能調降存款基準利率,以緩解銀行盈利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