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金文 杜翼 何涵虛
[摘要]具身認知是認知過程的本質特性,有效的科普出版必然要在出版的選題、內容、營銷等步驟中遵循認知過程發生的規律和機制,因此其也必然是具身的。科普出版作為國家“全民科學素養行動規劃”的重要環節,其本質上具有交互性、體認性、情境性等特征。從具身認知到具身出版的理論遷移,科普出版的創新路徑可以從內容創作、體驗創新、跨界融合三個層面展開,將幫助我們以新的維度審視出版及科學素養培育,推動我們在人工智能、虛擬現實等新媒介技術語境下科普出版面臨的挑戰和問題等方面獲得新的認識。
[關鍵詞]具身認知;具身出版;科普出版;創新路徑
在當下媒介技術不斷變化的大背景下,人們認知的過程也發生了極大的改變,科普出版如何創新發展路徑,不斷提高全民科學素養水平,是亟待解決的重大課題。而具身認知(Embodied Cognition),即是將人的身體與周圍、外部環境聯系起來,認為認知在很大程度上來源于身體對所接受的外界刺激而產生的具身體驗。本文將以具身認知理論為基礎,深入審視我國科普出版在新媒介技術背景下的理論與實踐,探索具身出版的概念,并深度思考科普出版在新技術背景下的出版創新路徑。
一、我國科普出版研究現狀與問題
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科教興國也是我國的一項基本國策。作為科學知識傳播的重要載體,科普出版行業對我國民眾提高科學知識、掌握科學技術、樹立科學精神具有重要推動力。
而我國關于科普出版的研究在現實中并不是熱門領域。筆者通過對中國知網文獻分析,以“科普出版”為主題進行檢索(截至2021年9月19日),除了外文文獻,僅有663篇相關文章,其中學術期刊471篇、碩士論文22篇、國內會議43篇、報紙文章127篇。從近10年來看,2013年之后關于科普出版的相關期刊文獻數量呈上升趨勢。這源于我國科普出版行業的發展理念、發展路徑和戰略選擇做出了相應轉變,也催生了學術研究的小高潮[1]。
根據文獻分析來看,目前我國關于科普出版方面的文章主要圍繞以下幾個方面展開。一是對科普出版的考察。王春秋從時間維度上梳
理了自鴉片戰爭到新中國成立這段時間的科普出版情況[2]。陳桃珍則以改革開放為視角切入,對改革開放以來的科普出版進行了歷史分期,即20世紀80年代
(起步期)、20世紀90年代(發展期)、21世紀以來(平穩期),并就各個不同的歷史時段總結出相應的特點及其變化特征[3]。
二是關于科普出版行業的現狀分析。具體來說,科普圖書分為三種類型,即純科普圖書、次科普圖書和大科普圖書。純科普圖書是指直接向社會大眾或青少年以科普的形式介紹科學知識的圖書,如數學、物理、化學、醫學、生物學、動物學、航天、航空、低碳、新能源等。次科普圖書是指向某特定人群介紹科學技術知識,間接起到了介紹科普知識的作用的圖書,如“三農”圖書和高職高專、中職科技教材。大科普圖書是純科普圖書和次科普圖書的和[4]。黎秋萍等人分析了21世紀科普圖書出版領域的窘迫現狀,這源于互聯網的深入發展與大眾傳媒的推廣應用以及優秀科普作家數量較少。劉朋認為在科普及科普出版領域一直存在兩種模式,即市場導向和政策導向[5]。從內容供給來說,引進版圖書依舊占據我國科普市場的“大半壁江山”,我國的原創作品仍未成氣候。對此,劉蒙之也持有相近觀點,即由于我國科普圖書在原創優質內容上疲軟,產出乏力,進而影響該行業的發展,表現了低迷發展態勢[6]。
三是關于科普出版領域問題的探討。白林認為,當下我國科普出版面臨來自行業轉型與時代發展的兩大沖擊,一是新世紀以來關于出版社發展轉型方面的改企轉制,二是在信息技術高速迅猛發展下面臨的數字化、網絡化沖擊[7]。這二者在時代前行的大背景下強烈地影響了科普圖書出版。鄭華秀認為互聯網深刻地改變了人們的生活,雖然互聯網對閱讀帶來了一定的挑戰,但是我們仍須利用好互聯網平臺,促進科普讀物的出版。利用好增強現實技術、短視頻等方式,更廣泛地普及科學知識[8]。尹霖、張利梅借用數據分析的模式,以科普圖書行業的出版規模與結構、選題與主題分布、市場銷售情況等為視角切入,進行深度分析,得出了如今科普出版在人員、作品、出版和市場以及新媒體等方面面臨挑戰[9]。
整體來看,雖然目前我國關于科普出版的相關研究量較少,但是不少學者及業內人員也從不同視角如科普出版的歷史、現狀、問題等方面對其進行了一定的研究。
二、具身出版:從認知生成過程看科普出版的內在邏輯
隨著自然科學和人文社會科學領域研究興起的“具身認知轉向”,尤其是認知傳播學從理論構想步入實踐發展,愈發凸顯“認知”研究在多元領域的基礎價值。然而,這一觀念在新聞傳播實踐領域得到的關注還不夠,其亟須得到更多重視。借由具身認知的內涵作為理論支撐,我們對具身傳播在身體經驗與認知程序之間的范式、路徑方面的進一步探索,有助于科普出版在數字出版、智能媒體、閱讀具身認知轉向等新業態下的發展空間延伸,并為認知傳播學拓展研究與實踐的進路。
(一)閱讀具身認知的轉向:作為身體實踐下人機耦合的閱讀
閱讀不只是語言的認知,還有身體的參與。具身性(Embodiment)是當前認知科學研究的新主題,其已延伸到多個自然學科和人文學科領域。它主張,我們對世界的認識依賴于在世的存在(being in a world),這種在世的存在與我們的身體以及身體與世界的相互作用不可分離—簡言之,與我們的具身性不可分離[10]。按照具身認知理論,在當前人工智能、虛擬現實等技術的激發下,機器與人類身體實踐的結合顯示強大的生命力。
自20世紀80年代以來,隨著電子信息技術的發展以及電子設備與電腦的普及,人類由此進入一個由信息技術革命而產生的、由網絡構成的全新空間—賽博空間(Cyberspace),其是一種數字空間或概念空間。它不是現實中的物理空間,不存在物理約束力,也不限于三維形式,可以是多維的、非連續的和自我映射的空間。但它具有幾何性質和諸多社會功能,既重新裝配現代的社會程序、全球性的政治結構,刺激符號經濟或信息經濟的發展,又促進人類的社會實踐和日常生活日益由現實空間轉向賽博空間。賽博空間的出現使人們必須重新定義閱讀主體、閱讀對象和認知過程,閱讀主體已演化為人類賦予的各種豐富想象所構建的“虛擬身體”。
(二)理論的遷移:從具身認知到具身出版
具身認知理論啟發我們,既然具身認知是認知過程的本質特性,那么有效的科普出版必然要在出版的選題、內容、營銷等步驟中遵循認知過程發生的規律和機制,因此其也必然是具身的。
我們可以從體認性、情境性、交互性三個層面去認識具身出版的特征。第一,出版以促進受眾的知識素養為最終目的,承載更新知識和激發身體體驗的作用。一方面,在現今的出版過程中,受眾并非單純的信息接收者,而是有豐富的信息需求和能動力的認知主體。另一方面,由于認知根植于全部的身體實踐,科普出版的邏輯同樣驅動人的身體、環境、媒介、技術的關聯,在內容策劃、分發、營銷等過程中構建人們的科學素養行動框架。第二,出版應根植于具體情境,嵌入認知主體的真實空間和虛擬空間及體驗。而認知的情境性提醒我們,認知是嵌入環境和人的身體實踐中的。因此,科普出版不能脫離認知主體的環境,要從內容生產和傳播上聯結受眾的具身體驗。第三,在出版活動中,出版和認知之間并非簡單的線性傳播框架,而是“人、地、機”相互耦合的一體化系統。在當下數字化、智能化的環境中,一方面,互聯網、虛擬現實等技術構建的虛擬空間和生動直觀的體驗滿足了快節奏社會下人們對“即食”內容的需求。另一方面,跳過從抽象文字直接到達意義生成的認知“解碼”過程,新興技術下的圖書出版在激發人們想象的同時,也會限制人們的想象。因此,具身出版要將人的身體實踐調動到出版實踐的整個過程中,讓人們融入圖書的生產活動,讓出版成為一種傳受雙方相互影響、相互塑造的活動。
三、具身出版框架下科普出版的創新路徑
從具身認知到具身出版的理論遷移,我們以新的維度審視出版及科學素養培育,推動我們在人工智能、虛擬現實等新媒介技術語境下科普出版面臨的挑戰和問題等方面獲得新的認識。載入具身出版框架,科普出版的創新路徑可以從內容創作、體驗創新、跨界融合三個層面展開。
(一)內容創作:中國特色、知識性和趣味性并重
有別于其他類型圖書的出版,科普圖書的選題往往圍繞中國特色、知識性和趣味性進行篩選和策劃。目前,在科普圖書選題同質化嚴重的情況下,我們應鼓勵科普出版選題在內容創作上保持中國特色。這是因為外國作者看待問題的視角和解讀并不能很好地滿足我國受眾對某一特定問題的認識和理解,更遑論范圍擴大到整個世界。科普出版要用優秀的內容展現中國的科學發展史,展示中華民族開拓創新的科學奮斗精神。在此基礎上,中國的年輕一代,尤以青少年兒童為主的讀者,將在優質科普圖書的浸潤下,更好地傳承中國精神、理解中國故事、傾聽中國聲音。除此之外,知識性和趣味性是否并重也是科普出版培育受眾科學素養的關鍵。從具身出版的角度看,要促進認知主體對科學知識、科學思維、科學素養的認同和信服,那么,科學出版在出版內容上就必須以科學性、知識性、趣味性為基礎,以有趣、生動、活潑的內容傳遞嚴肅的科學知識,激發讀者的感性體驗和互動參與。
(二)體驗創新:革新科普圖書呈現方式
當處于“互聯網+”時代,特別是5G、VR等新媒體技術逐漸應用到出版活動的各個方面,認知主體在接收信息時的感性體驗品質上升到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一方面,科普出版在圖書呈現方式上要摒棄以信息傳遞為主導的模式,充分調動受眾的感官系統進行全身心式的沉浸體驗。另一方面,科普出版應積極運用新興技術,打造更具創造性的感性體驗,讓讀者在獲取知識和趣味的同時,能夠協調身體體驗和書本內容的一致性。
除升級科普圖書的感性體驗,科普出版還應積極配合科普圖書內容,通過開發H5動畫、主題游戲、小程序等輕量化的網絡軟件來增強與讀者的互動,推動認知主體對科普內容的認知從抽象的信息符號轉向更為深入的身體實踐。
(三)跨界融合:驅動科普出版價值實現
科普出版是提升全民科學素質,營造創新氛圍,實現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強、匯聚眾志的優化手段。科普出版的傳播效果決定了它的過程與讀者的認知過程緊密相連,需要讀者吸收科學知識并學以致用,增強自身科學素養,其本質就是一種匯聚知識、趣味、思考的身體實踐。因此,科普出版不僅是一場知識輸出的文藝活動,而且是一場價值塑造的社會活動,理應匯聚各方力量參與其中。2021年9月11日,2021年全國科普日暨第十八屆科普活動周活動在各地陸續啟動,各地依托全域科普,踐行“我為群眾辦實事”理念,在科普活動中給群眾帶來他們所需的科學知識,讓科學理念、科學素養在人們的生活和工作中生根發芽,助力人們的生活和思想一起“富”起來。
科普出版的跨界融合:一是概念跨界,圍繞科普主題圖書的創新概念打造,不僅融合科學理念、科普概念,而且應將人們的生活域、工作域、傳播域納入概念生產,并融合地方的、民族的、傳統的、現實的、超前的概念進行創新,拉近科普出版與人們的心理距離。二是領域跨界,出版社應注重開展線上、線下的推廣活動,為科普圖書的營銷打造全媒體的傳播生態,出版社可嘗試與學校、社區、旅游地產和項目等機構合作,通過互通、互贏,搭建完整的整合營銷傳播鏈。同時,出版社應找準科普圖書定位,注重挖掘科普內容的跨界互動,開發科普出版物之外的周邊產品,驅動流量和科普出版價值的變現最大化,促進全民科學素養行動的良性發展。
四、結語
科普出版是《全民科學素質行動規劃綱要(2021-2035年)》的重要環節,其本質上和人們的認知過程引發的身體實踐緊密相關。在科普出版領域,長久以來出版活動與身體實踐的互動還處于初級階段,亟須解決內容吸引力不足、傳播形式單一、市場營銷不暢等問題。我們應進一步探索具身認知視角下科普出版的基本特性和內在邏輯,為科普傳播范式創新,積極回應新興技術背景下科普生態和文化自信的深刻變化提供新的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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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趙金文(1983—),男,山西臨汾人,西南政法大學人權研究院助理研究員;杜翼(1988—),男,重慶人,西南政法大學新聞傳播學院講師;何涵虛(1997—),男,四川廣元人,西南政法大學政治與公共管理學院碩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