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集聚對區域經濟增長的空間溢出效應分析

榮華

摘 ? 要：本文在對金融集聚和區域經濟增長相關文獻研究的基礎上測算了中國31個省份（市、自治區）1995-2018年的金融集聚度，并建立基于省際面板數據的空間杜賓模型，分析金融集聚對本地的增長效應和對周邊地區經濟增長的空間溢出效應。全國和東部樣本的研究發現金融集聚不僅促進了本地的經濟增長，還對臨近地區經濟增長產生正向的溢出效應;中西部樣本的研究發現金融集聚的本地增長效應顯著，但空間溢出效應并不明顯。為了充分發揮金融集聚這兩種效應，需要優化區域金融中心布局，構建多層次區域金融中心;加強區域協調發展戰略，引導金融資源向中西部地區有序回流;充分發揮金融集聚的空間溢出效應，帶動周邊地區經濟增長。

關鍵詞：金融集聚;區域經濟增長;空間溢出效應;空間杜賓模型

一、引言

金融是現代經濟的核心，是促進經濟增長的重要推動力。作為一種特殊的產業，金融業具有高流動性和顯著的地域特征，受市場機制下資本逐利本性的影響，越來越多的金融資源不斷向某一地域集中，形成金融集聚現象。這使得金融業與一般的產業相比更加具備集聚特性和更高程度的集聚水平。伴隨著經濟全球化和金融自由化步伐加快，金融業集聚趨勢越來越明顯，作為金融產業高度集中的最終表現形式，金融中心應運而生。如三大國際金融中心，美國紐約、英國倫敦、日本東京，以及我國區域性金融中心，北京、上海、深圳等地，均聚集著大量的金融機構。伴隨著金融中心的建立，學術界開始把目光投向金融產業集聚領域，并在不同的學科背景下，采用不同的理論體系和實證方法，探尋金融集聚現象的本質和內涵，研究金融集聚對經濟增長的影響。如何借助金融集聚的積極力量，發揮其對區域經濟增長的促進作用，是本文研究的目的。

正如空間計量經濟學的奠基人Anselin（1988）所言，幾乎所有的空間數據都具有空間依賴性或空間自相關特征。金融集聚本身是一種產業演化過程中的空間地理現象，具有極強的空間自相關性。不同國家和地區間的空間差異十分明顯，采用傳統回歸分析方法解釋金融集聚現象往往會掩蓋這種空間差異。與以往研究不同，本文在納入空間效應的前提下，運用空間計量經濟學相關理論和方法，以我國1995-2018年省際面板數據為基礎，分析金融集聚對區域經濟增長的空間溢出效應，不僅為區域經濟增長的理論研究提供一個新思路，而且為縮小區域經濟差距、促進金融資源合理流動、實現區域經濟協調發展、構建多層次的金融中心體系提供參考依據和政策指引，具有一定的現實意義。

二、金融集聚的內涵與測度

作為產業集聚的一種特殊形式，金融集聚（Financial Agglomeration）有著豐富的內涵，國內外不同學者對金融集聚的定義不同。我國學者黃解宇等（2006）認為金融集的內涵可以從靜態和動態兩個角度把握：從動態角度來說，金融集聚是指金融資源在規模、結構、功能上的時空有序演變;從靜態角度來說，金融集聚是指這種動態演變在特定的地理空間中形成的金融產業高度集中的狀態。總之，金融產業集聚不僅是一種狀態或結果，更是一種復雜、動態的過程，從動態的角度去理解金融集聚的內涵更能抓住金融產業集聚的本質。

在全域空間自相關的基礎上，使用Morans I 散點圖和LISA集聚圖檢驗不同區域經濟增長和金融集聚地理分布的局部空間特征。如圖3。

Morans I散點圖1的橫軸表示所研究的變量x，縱軸表示該變量的空間滯后項Wx， 四個象限代表著四種自相關模式：第一象限表明高值區域的周圍是高值區域（HH集聚），二者空間差異小;第二象限表明低值區域周圍是高值區域（LH集聚），二者空間差異大;第三象限表明低值區域的周圍是低值區域（LL集聚），二者空間差異小;第四象限表明高值區域周圍是低值區域（HL集聚），二者空間差異大。若各空間單元集中于一、三象限，說明存在正向的空間相關性;若各空間單元集中于二、四象限，說明存在負向的空間相關性;若各空間單元均勻散布在四個象限中，則不存在空間相關性。由圖3可知，經濟增長和金融集聚均呈現相似的空間集聚特征，多數省份分布在一三象限，屬于“高-高”和“低-低”集聚，即屬性值相似的樣本在空間上相鄰，說明經濟增長和金融集聚均存在正向的的空間相關性。

為了更加清晰地在地圖上呈現出省域經濟增長和金融集聚程度的空間差異，文中繪制了LISA集聚圖，如圖4所示。由圖4可以清晰地看出，我國省際經濟增長和金融集聚總體上呈現出集聚態勢，大部分省份呈現出“高-高”和“低-低”集聚特征。且空間非均衡分布特征明顯，東部沿海省份的經濟增長和金融集聚水平多呈現出“高-高”特征，而西部落后地區呈現“低-低”特征。這表明經濟增長和金融集聚的空間分布并非完全隨機，而是存在著全局范圍內的空間相關性和局域的集聚特性。這要求我們在研究經濟增長和金融集聚的關系時，不能忽視其空間依賴性，否則會導致估計結果有偏。

四、空間溢出效應檢驗

本文選取實際人均GDP的對數值（lpgdp）作為被解釋變量衡量經濟增長水平，選取金融業增加值計算的區位熵（vaq）作為解釋變量衡量金融集聚水平，并引入政府干預（rgov）、外開放程度（rfdi）教育水平（edu）、交通條件（traffic）、物質資本投入水平（finv）等5個控制變量。研究樣本是1995-2018年我國31個省（市、自治區），數據來源為《中國統計年鑒》及國家統計局網站。變量說明如下：

空間計量經濟學的基本假設是所有的地理單元都存在與時間序列自相關所對應的空間自相關，即一個地理單元的經濟屬性值與其相鄰的地理單元的屬性值存在相關性（Anselin，1988）。空間計量模型有三種常見模式，空間自回歸模型（SAR）、空間誤差模型（SEM）和空間杜賓模型（SDM）。與空間自回歸模型（SAR）和空間誤差模型（SEM）相比，空間杜賓模型（SDM）同時引入了被解釋變量和解釋變量的空間滯后項，可以同時考察相鄰地區被解釋變量和解釋變量對本地區被解釋變量的影響，具有更廣泛的普適性，因此被廣泛運用于空間溢出效應的分析中。

在對模型進行估計之前，首先根據Hausman檢驗在固定效應（fe）和隨機效應（re）之間進行選擇，然后對比了時間固定、空間固定和時空雙固定效應模型的估計結果，最終選擇時空雙固定效應模型進行估計。此外，對于空間計量模型的估計，不能使用傳統的最小二乘法（OLS），否則會由于空間滯后項的引入使得回歸變量與誤差項相關，從而導致模型系數的估計值有偏（Anselin，1988;Elhorst，2003）。因此，本文使用Anselin（1998）提出的極大似然法（ML）對上述三種空間計量模型進行估計，得到全國及三大地區樣本下式3的估計結果如下：

由表3可知，全國及三大地區SDM模型的空間滯后系數ρ均為正，且通過了1% 的顯著性概率檢驗，說明了我國省際經濟增長存在顯著的空間依賴性，一個地區的經濟增長水平在一定程度上受到臨近地區經濟增長水平的影響。且金融集聚度vaq的系數均顯著為正，這表明本地區的金融集聚有利于本地區經濟增長水平的提高。金融集聚的的空間滯后系數Wvaq在在全國和東部樣本下顯著為正，說明臨近地區的金融集聚對本地區的經濟增長具有促進作用，而在中西部樣本下不顯著，說明中西部地區金融集聚的這種空間溢出作用并不明顯。控制變量中，教育水平（edu）在全國和三大地區樣本下均顯著為正，交通條件（traffic）在中西部地區顯著為正，物質資本投入水平（finv）在全國、東部和西部樣本下顯著為正，表示這些變量的提高有助于促進本地區經濟增長。政府干預（rgov）對區域經濟增長的這種促進作用均不明顯，對外開放程度（rfdi）僅在全國樣本下顯著為正。

由于解釋變量金融集聚度Inq的空間滯后系數WInq顯著不為0，說明存在空間溢出效應，金融集聚的系數不再可以單獨解釋為對經濟增長的影響，因此，本文使用Lesage和Pace（2009）的偏微分方法對空間總效應進行分解，將解釋變量的空間滯后系數α分解為直接效應和間接效應。其中直接效應是指本地區解釋變量對本地區被解釋變量的影響;間接效應是指本地區解釋變量對相鄰地區被解釋變量的影響，即空間溢出效應;總效應等于直接效應與間接效應之和。總效應的分解結果如表4所示，可以看到全國和東部樣本下金融集聚度vaq的直接效應、間接效應與總效應均顯著為正，說明金融集聚不僅對本地區的經濟增長具有正向促進效應，而且對周圍地區的經濟增長具有促進作用，即金融集聚對區域經濟增長具有正向的空間溢出效應。而中西部地區僅直接效應為正，間接效應和總效應均不顯著，表明中西部地區金融集聚僅能發揮對本地區經濟增長的促進作用，而對周邊地區經濟增長的空間溢出作用并不明顯，這與表3的分析結果一致。

五、結論與政策建議

本文金融集聚水平的測算結果表明，我國金融業存在顯著的集聚現象，且三大地區金融業集聚差異顯著，東部地區聚集著多數金融資源，中西部地區金融業集聚水平較低。空間相關性檢驗的結果表明，區域經濟增長與金融集聚均存在顯著的空間相關性。即本地區的經濟增長與周圍地區的經濟增長存在空間相關性，本地區的金融集聚與周圍地區的金融集聚也存在空間相關性。區域經濟增長和金融集聚均存在“高-高”和“低-低”集聚的空間分布特征。空間計量模型的結果表明，金融集聚的本地增長效應在全國和三大地區均顯著存在，即本地區金融集聚能促進本地區經濟增長。金融集聚的空間溢出效應僅存在于全國和東部樣本下，即本地區金融集聚能夠顯著促進周邊地區的經濟增長，而中西部地區的這種空間溢出效應還不明顯。為了充分發揮金融集聚空間溢出效應，增強對區域經濟增長的促進作用，本文提出以下政策建議：

（一）優化區域金融中心布局，構建多層次區域金融中心

金融中心是金融業高度集聚的最終產物，可以對當地的實體經濟發展起到極大的推動作用。北京、上海、深圳作為起步較早的金融中心已經初具規模，中西部地區應充分借鑒北京、上海、深圳的成功經驗，打造本地區金融中心，以點帶面地發揮金融中心輻射帶動作用，促進經濟增長。同時要注意避免金融資源的浪費，保證各個金融中心的建設因地制宜，揚長避短，充分發揮各方優勢，相互之間要實現功能上的交叉互補。

（二）加強區域協調發展戰略，引導金融資源向中西部地區有序回流

我國區域金融發展不平衡問題是我國金融業發展的突出問題。金融資源從低資本回報率的中西部地區向高資本回報率的東部地區集聚是其固有特點，為了引導金融資源從發達地區向落后地區的有序回流，推動區域金融業協調發展，需要向中西部等落后地區實施針對性的傾斜政策，如信貸優惠政策、稅收優惠政策等，強化中西部地區對金融資源的吸引力。

（三）充分發揮金融集聚的空間溢出效應，帶動周邊地區經濟增長

一個地區的經濟增長不再僅取決于本地區的自身條件，更取決于周邊地區的發展狀況，因此需要從整體上把握省際經濟增長的內在聯動關系。充分發揮一個地區金融集聚的空間溢出效應，帶動周邊地區經濟增長。尤其對于經濟相對落后中西部地區，需要充分利用空間溢出渠道，承接并吸收更多回流的金融資源，提高對金融資源的吸引力，從而提升本地區經濟發展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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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stract： Based on the literature research on financial agglomeration and regional economic growth， this paper estimates the financial agglomeration degrees of 31 provinces in China from 1995 to 2018. Furthermore， a spatial Durbin model based on provincial panel data is established to analyze the growth effect of financial agglomeration on local economic and the spatial spillover effect on economic in surrounding areas. Studies of China and the east samples found that financial agglomeration not only promotes local economic growth， but also has a positive spillover effect on the economic growth of neighboring regions. Studies of the middle and west sample found that the local growth effect of financial agglomeration is significant， but the spatial spillover effect is not obvious. In order to give full play to the two effects of financial agglomeration， it is necessary to optimize the layout of regional financial centers， build multilevel regional financial centers，strengthen the regional coordinated development strategy， guide the orderly return of financial resources to the middle and west regions， and give full play to the spatial spillover effect of financial agglomeration to drive the economic growth of surrounding areas.

Keywords： financial agglomeration; regional economic growth; spatial spillover effect; spatial durbin model

責任編輯、校對：錢曉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