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塘的敘說

蕭憶

永遠的倉央嘉措

我在一片虛構的且透明的風中，傾聽著你的聲音。然后雕飾一段時光，在月夜的濃稠中，闡釋。

你離去時凄苦的影和冷峻的容。

青海湖邊，信眾的目光匯聚成天邊的云彩。暮色蒼蒼，你的身影漸行漸遠，直至黢黑的視線里只剩一棵菩提樹的孤獨。

在理塘，我靜成一粒佛音沐浴的石頭。我在疏雨中探尋被風追逐的傳說，被陽光曬干的遠事。倏間，我頓然發現，理塘的每一朵花開都顯現著佛的輪廓，每一片天空，都縈繞著慈悲的情懷。

為了讓我看到你。我把身體做成高山的風馬。思考著究竟是誰得到了神諭的清明，誰落入了讖語的深邃？

遙遠的詩句，被風一頁一頁吹散，喚醒塵世的，最是那無垠的霞光，最是那蛙聲的淺吟，最是那鐫刻在心靈的大徹大悟。

如是。

倉央嘉措——

倉央嘉措——

風能理解我的企圖，雨能釋懷我的漬跡，你，卻能還我另一個風花雪月。

絕版的毛埡草原

毛埡草原的風聲，剛輕柔地吟唱，所有的碧草，便開始抒情，它們披著陽光的瀅澈，宛若一幅靜止的油畫。

裊娜的煙嵐，遼闊而悠遠。我與一世難以相逢的景觀，迎面問候。

天空，跌入我的視線，藍得缺少了真實，藍得又回到了真實。無語的呢喃，順著毛埡草原的優雅，茁長成詩意的牛皮紙，上面寫滿跳動的贊美。

與一枚草子對視，我心生妒忌。與一朵云彩對話，我瞬間失語。我被高原的毛埡，熏醉，跌跌撞撞，只顧著召喚大腦細胞，記錄合攏的向往。

生態的理塘，生態的毛埡。我的每一處，都渴望留下，我的每一聲言語，都語無倫次。

大地靜寂無聲，馬兒靜寂無聲，花朵靜寂無聲，只有一闕詩歌，在靜靜飄搖：

給我一雙白鶴的翅膀

我要飛去遙遠的地方

不往別處去了

只看一眼美麗的理塘……

白的勒通古鎮

白，白，白。

我在白的帷幕中，和勒通，解鎖了一段柔婉的時光。

輕盈的雪花，腰肢曼妙，它是我走失于荒原的情人，任意一瓣晶瑩剔透里都歇滿，我們的濃情綿意。

盤旋，俯沖，旋轉，倒退。

昨夜，我同一羽鳥在勒通古鎮，勾勒了時光的寬度。藏式建筑的磚和瓦，墻和檐，它們先后抵達我詞語的幽靜，衍射著文字的浪漫和純真。

寂靜的巷道，雪花彈奏著童話，樹木傾聽著天籟。古鎮，躺在《詩經》的葦蕩里，來回撞擊著月夜的光陰。你一回眸，一抹嬌羞就毫無掩飾地飄曳開來。

雪落勒通，凝神眺望，這白皚皚的白，已久久地牽拽了我匆忙的目光。

我想起了倉央嘉措，想起了卓瑪，想著默默遠行的他，是否依然回味那縷青蔥韶華。

雪花無聲，古鎮無聲，唯有一幕幕遠遠的故事，還如雪花般嶄新，一次次“舔舐”人們的淚光。

——選自作者新浪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