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我養過的唯一的狗

谷雷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老友從南方來北京開會，照例要和朋友喝一頓。席間我習慣性的問候一聲：哥們兒最近生活的怎么樣？朋友說：現在生意不好做，窮的都要賣看家狗了。

一句“要賣看家狗”，把我拉回到童年的記憶。童年時我也曾養過一只狗，是那種地地道道的農村土狗，長著一身叫不出顏色的雜毛，消瘦的身體，總是在風中打晃，仿佛堅持不到看明天的陽光。

我那時因為吃不飽，造成營養不良，身體長得又瘦又矮，經常被同齡的小朋友們欺負。所以，我很少出門和別的小朋友玩耍，家中的土狗就成了我最好的朋友。

我有好吃的就和它一起分享，遇到不開心，就對它訴說。也許你會問我，你和狗講話交朋友，它能聽得懂嗎？反正我到現在為止也堅定地認為它聽懂了。因為每次在我和它講話時，它都不急不緩地搖著尾巴。

有一年冬天很冷，家中沒錢買煤。三姑夫知道這個情況后，就給送來了滿滿一大汽車的煤塊。在家中聽見汽車按喇叭的聲音，跑出門外一看，媽媽喜出望外，趕緊拉開汽車門，把三姑父請了下來。之后，父親和三姑父一起把煤塊卸了下來。媽媽問三姑父喜歡吃啥，三姑父老到我養的那條瘦弱的土狗就說：吃它吧！我最喜歡吃狗肉了。

媽媽到外面請來一位會殺狗的鄉親。一根麻繩，輕松的就套住了狗的脖子，繩頭穿過院里的杏樹杈，就把狗的身體拉了起來。媽媽拿來一個裝滿水的酒瓶，遞給鄉親，鄉親把酒瓶嘴對著狗嘴就灌了下去，狗一聲沒吭就死了……

全家人陪著三姑夫高高興興地吃了一頓香香的狗肉。只有我沒吃，因為此時的我，正蹲在窗臺下，低聲痛哭。

時至今日，一想起那只土狗，我還能體會到那個冬天的寒冷。冷到心里，冷到骨骼，冷得血液都要凝固的感覺。我稚嫩的心第一次品嘗到失去朋友的滋味。

現在，到公園散步的時候，能看到威武雄壯的金毛、拉布拉多，活潑可愛的泰迪、比熊犬。一個個自由自在的在林間奔跑，歡樂的在草坪上嬉鬧，有的還穿著漂亮的衣裳。偶爾從兜里掏出一把做成骨頭形狀的餅干，張媽叫女兒，李叔喚兒子。請別誤會，他們都是在叫自己的狗寶寶。

我知道很多人喜歡狗，大概因為狗的本性吧——對主人的忠誠。無論主人是好是壞、富裕或貧窮、健康還是疾病，都對主人不離不棄，直到死亡。

一個具有忠誠品格的人，到哪里都受歡迎。漢荀悅在《漢紀·文帝紀下》中說：“周勃質樸忠誠，高祖以為安劉氏者必勃也”。可見具有忠誠品質的人，從古至今都能得到賞識。

時光荏苒，日月如梭，現在狗和我的生活都變了模樣。

——選自中國西部散文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