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 昕,周 強
(貴陽學院, 貴州 貴陽 550005)
黨的十八屆五中全會提出了共享的發展理念。共享理念的提出既有中國實踐的支撐,又是推動中國共享實踐發展的科學指南。中國共享實踐主要是從金融等數據領域延展開來的,并逐漸覆蓋到大數據所能輻射的各個領域。共享在城市金融領域的運用技術上已經十分成熟,實踐效果十分顯著,目前具備進一步向農村金融領域拓展的條件基礎。而且從功效上看,共享的出現有利于降低農村金融的運行成本和風險,緩和農村金融發展深化的博弈困境,是未來農村金融發展的主流趨勢。新時代全面深化農村金融改革要牢牢把握住共享的時代主題,把共享納入改革的框架下進行統籌設計,推動新時代農村金融朝著共享的方向發展演進。
我國農村金融體系是在改革過程中形成并始終作為問題存在的金融體系。改革是化解農村金融難題的根本出路,也是構建新時代農村金融體系的必由路徑。改革開放以來,我國農村金融改革基本遵循這樣的邏輯:通過對農村金融的病理分析找到農村金融的病灶并據此確立農村金融改革的方向。但遺憾的是,這一邏輯并沒有使我國農村金融從根本上走出改革困境,而是在農民、農村金融機構和政府之間反復搖擺(張樂柱等,2016)。[1]當前,我國農村金融仍然存在著諸多的困境和矛盾。比如,“三農”先天脆弱與金融逐利本性的內在矛盾還沒有得到根本解決,政府、農村金融機構與農民三元主體之間的集體行動不一致問題仍然存在,農村金融信貸成本與信貸風險化解的悖論問題愈演愈烈,農民的信貸缺口龐大與農村金融機構的信貸排斥問題仍然嚴重,農村金融市場化水平低下與農村金融生態環境不佳問題亟待解決,等等。新時代的農村金融呈現出顯著的問題性、矛盾性特征,復雜性是新時代農村金融改革面臨的新挑戰。這里的復雜性既有農村金融系統內部引入社會資本引致的,也有農民階層分化和城市資本下鄉等農村金融系統外部因素引致的。新時代農村金融已經進入了后改革時代,化解新時代農村金融難題必須轉化改革邏輯和思路。
推進新時代農村金融改革,從探索的圖譜看主要有這樣兩條可供選擇的途徑:一種是典型的帕累托改進范式,即在既有的農村金融框架內進行補充和完善,直至以實現農村金融體系的長期均衡和穩定為標志宣告探索終結,這也是我國農村金融改革的主流趨勢;另一種是農村金融體系重構,即將當前的農村金融體系推倒重來,構建一套全新的農村金融體系。與重構農村金融體系相比,農村金融體系改進在技術成本和路徑依賴等方面更具有占優性。遵循農村金融體系的帕累托改進的邏輯,新時代農村金融改革的新范式應至少滿足這樣三個方面的條件:一是農戶信貸的滿足水平和能力呈現出邊際遞增的發展態勢,農村信貸缺口漸進邊際遞減;二是農村金融機構現代化運營,信貸成本和信貸風險趨于城市金融系統水平,金融逐利的本能得到有效釋放,農村金融信貸排斥現象得到最大化遏制;三是農村金融市場進一步深化,農村金融生態環境持續改善,市場在農村金融資源配置中的決定性作用得到充分發揮,政府的角色定位漸進由內生變量向外生變量轉化,亦即政府由農村金融框架體系中的“當事人”、“參與者”角色向“局外人”、“監管調控者”的角色轉化(郭連強等,2017)。[2]按照帕累托改進的原則,上述三個條件顯然是“且”的邏輯關系。新時代深化農村金融改革關鍵是找到滿足上述三個條件的改革要素。
共享作為一種全新的理念,從理論上為破解新時代農村金融改革提供了新的思路。新時代農村金融具有許多新時代的特點,這是由新時代的歷史方位和農村金融改革發展所處的歷史階段決定的。但這并不意味著新時代農村金融較之以往發生了質的變化。事實上,構成新時代農村金融的基本矛盾和主要矛盾仍然沒有改變,新時代農村金融的矛盾依舊主要是農戶與農村金融機構之間的矛盾,新時代農村金融的主要矛盾依舊是信貸成本和信貸風險問題。這是新時代農村金融得以以問題的形式存在的前提基礎。因此,解決新時代農村金融問題主要還是圍繞化解農村金融的基本矛盾和主要矛盾來進行。共享的獨特作用就在于化解農村金融的基本矛盾和主要矛盾上,這也是共享對于新時代農村金融改革的突出貢獻。從農戶的視角看,共享理念的引入,一方面有助于實現農戶自然信息和經濟信息的搜集和整理,為農村金融機構精準識別農戶信貸特征提供有效依據;另一方面有助于推動農村信用征信體系建設和完善,為開發潛在的農村信用資源、釋放農民的信用紅利提供有效支撐(吳慶田,2012)。[3]從農村金融機構的視角看,共享理念的引入一方面有助于農村金融機構有效識別潛在風險,降低呆賬、壞賬發生概率;另一方面通過共享平臺的大數據分析,有利于農村金融機構發現和識別潛在信貸需求者,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信貸排斥現象發生的概率。從農村金融整體發展的視角看,共享理念的引入有利于促進農村金融市場的進一步深化和農村金融生態環境的改善,為從根本上扭轉農戶與農村金融機構的不對等關系提供了可能,有利于促進城鄉二元金融體系并軌運行。綜合來看,無論是從農戶的視角、農村金融機構的視角,還是農村金融發展的整體性視角,共享理念不僅為農村金融改革提供了新的思路,而且在理論上存在催生農村金融改革的新一輪革命的動力。
共享帶給農村金融改革的張力源自于共享本身具有的資源和數據優勢,特別是共享在控成本、降風險等方面的特長有效地擊破了長期困擾農村金融的成本與風險問題,從而在技術維度上化解了農村金融供給與需求雙方的博弈困境,打破了農村金融機構資本逐利的天然瓶頸。從農村金融供需水平演化史的維度看,共享引進農村金融改革框架的直接利好結果是,農村金融供給與需求向高水平均衡演進。
共享為新時代農村金融改革提供了新的思路,需要從實踐層面上進行檢驗和推進。實踐上把共享納入農村金融改革框架是有附加條件的,亦即農村金融共享的必要條件。這個必要條件是由共享帶來的。只有從實踐上解決了共享的必要條件,農村金融改革的共享思路才能實現從理論到實踐的轉化。因此農村金融改革能否引入共享框架的前提是共享的必要條件的構建問題。農村金融共享本質上屬于共享經濟的范疇,是共享經濟在農村金融領域的具體體現。因此,農村金融共享的必要條件可從共享經濟的范疇推演得出。共享經濟是新興的經濟活動現象。有學者從組織維度進行界定,認為共享經濟是一種人與人聯系借助互聯網形成的新型組織,不同的是獲取利潤的方式與人們之間組織合作的關系發生了改變(宋逸群等,2016)。[4]有學者從概念的內容角度進行界定,認為共享經濟是移動互聯網時代一種基于共享閑置物品或服務的新的商業模式(馬強,2016)。[5]有學者從概念構成要件角度進行界定,認為共享經濟是基于協同共享的理念,以互聯網平臺為依托的經濟模式(喬洪武等,2016)[6],等等。雖然關于共享經濟的界定存在諸多不同表述,但均指向共同的要素,這些共同要素就是共享經濟得以生成的必要條件,也是農村金融共享的必要條件。
共享經濟中的共享首先是一種經濟性質的觀念和理念,而不是一般意義上的倫理觀念和理念。倫理上的共享觀念早在原始社會就已經產生了,但經濟意義上的共享觀念是后現代社會的產物。從倫理上的共享到經濟上的共享先后經歷了互助、分享、合作等多種觀念形態。這背后機理反映的是生產力與生產關系的互動關系,亦即倫理上的共享不必然產生經濟上的共享經濟,共享經濟是生產力水平高度發達的結果。從思想演化史的維度看,共享經濟是倫理上的共享在經濟領域的張力釋放。共享理念之于農村金融共享的重要作用在于信貸觀念的轉化,尤其是農民共享理念的樹立,對于建立和完善共享數據系統具有基礎性的作用。相對于農民被動的弱勢地位,農村金融機構在推進農民信貸共享理念的樹立上具有重要引導價值。要充分發揮農村金融機構的理念導向優勢,倒逼共享理念在農民群眾中逐漸建立起來。
從組織形態上看,共享經濟改變了人與人、人與物之間的聯系秩序,是經濟組織方式的再造和創新,是建立在共享平臺基礎上的經濟模式,屬于新型的經濟組織形態。共享平臺是連接供給與需求雙方的紐帶,是閑置物品和服務讓渡其價值和使用價值的組織場所,也是共享經濟得以實現和維系的物質媒介。共享平臺的作用主要分為三種類型,一種是通過共享平臺對個人閑置資源使用權的分割并交易;第二種是對資源進行整合并使其變得可以交易;第三種是通過對公眾設計開源軟件開發平臺和開放大數據庫等方式促進共享交易發生。無論是物品共享還是服務共享,共享平臺以及共享平臺的運營和管理都具有決定性的作用和影響。農村金融共享平臺既可以是所有農村金融機構整合而成的統一平臺聯合體,所有的農村金融機構和農戶都在信貸平臺上開展信貸業務;也可以是以農村金融機構為單元組建的平臺集合體,同一系統內的農村金融機構集體共享平臺開展業務。無論是何種形態的農村金融共享平臺,在作用上都共同指向農村金融資源整合以及整合基礎上的信貸業務的改進和優化。
與傳統經濟形態不同,共享經濟屬于典型的IT驅動的現象(Sach A,2015)。[7]共享經濟實現的核心關鍵詞是共享,不解決共享得以實現的基礎性問題,共享經濟就只能停留在概念的層面。移動互聯網的出現有效解決了共享的基本要件,包括數據、信息和資源的全面共享、全流程共享。這在移動互聯網誕生之前因缺乏操作的可能性而被忽視和遺忘。早在上世紀八十年代,馬科斯·費爾遜和瓊·斯潘思就已經提出了共享經濟的重要實現形式——協同消費的概念(Marcus Felson,JoeL.Spaeth,1978)[8],但由于當時的移動互聯網尚屬于稀缺資源,共享經濟作為熟人社會的經濟形式,被局限于社區的邊界范圍內依賴信任媒介得以開展。進入新世紀以來,隨著移動互聯網的普及,共享才打破信任和地理的界限,逐漸從社區走向社會。正如共享經濟著名學者Belk所說,協同消費和共享經濟現象產生自網絡時代,是網絡開啟了共享的新紀元(Belk R,2014)。[9]對于農村金融共享來說,移動互聯網是不可或缺的要件,是共享經濟基礎中的基礎,發揮著載體和支撐的重要作用,貫穿至農村金融活動全過程。
共享經濟本質上屬于數據經濟。物品和服務以及物品和服務的供需主體在共享經濟框架中都被貼上數據標簽,共享經濟價值實現的過程本質上就是這些數據的動態流動過程。共享經濟的重要貢獻就是讓始終處于流動的無序數據有序對接、有效配對。實現上述目標關鍵是做好數據的運算和分析。實踐中共享經濟極強的社會屬性決定了這些數據規模的龐大以及數據處理的復雜性。以云存儲和云計算為核心的大數據分析為共享經濟的數據處理提供了有效的技術支持,極大地提高了共享經濟的運營效率和能力。對于農村金融共享而言,大數據分析的主要作用是通過對農戶自然信息、經濟信息和社會信息的充分運算,作出農戶信貸能力的區間判斷,以此為農村金融機構作出放貸周期、放貸金額等方面的決策提供科學依據。
共享經濟本身不生產商品和服務,它所提供的是個人的閑散物品或服務而非標準化的批量商品(董成惠,2016)[10],是對已經生產出來的并處于閑置狀態的商品和服務進行再配置。共享經濟的突出特征是通過共享的路徑實現商品和服務終端的鏈條再造,亦即商品和服務配置上的帕累托改進。因此,商品和服務閑置是共享經濟的重要前提,閑置商品和服務再配置生成的共享剩余是共享經濟得以維系的動力變量。農村金融中的閑置商品和服務主要是指農村金融機構的閑置信貸資金和服務,造成資金和服務閑置的原因既有農戶信貸需求和信貸能力識別上的原因,也有農村金融機構因數據缺失和不足而生成的信貸審核遺漏等信貸排斥現象。
上述五個條件在邏輯上屬于“且”的關系,缺少其中任何構件,共享經濟都不具備實現的可能。推進農村金融共享同樣遵循上述要件的綜合約束。需要指出的是,這五個要件是農村金融共享的基礎性要件,是一種最低要求的、一般意義上的底線條件。理論上,確立農村金融共享的必要條件還要結合農村金融的特殊性來確立,只有把普遍性要件和特殊性要件綜合起來才能共同構成農村金融共享的必要條件。實踐上農村金融共享的特殊性要件并不是要件的附加款項,而是具體體現到共享經濟構成要件框架中。綜合來看,共享理念、共享平臺、移動互聯網、大數據分析以及閑置商品和服務共同構成了農村金融共享的必要條件。
長期以來,中國農村金融沒有發生質的提高,這其中既有農村金融體系脆弱性等自身的局限性的影響,也有農村金融改革外部環境和條件等因素的制約(溫濤等,2018)。[11]外部因素的稀缺性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農村金融改革范式突破的邊界。共享就是稀缺的外部因素。把共享引入農村金融改革框架在一定程度上為農村金融改革走出困境提供了可能,但這并不意味著農村金融共享在現有條件下自然實現,相反,農村金融共享同樣面臨著共享的條件困境。推進農村金融共享必須以化解共享的條件困境為前提基礎。從實踐維度看,農村金融共享困境表現在諸多方面,概括起來主要為技術困境和成本困境兩個方面。
農村金融是以農民為主要信貸對象的金融模式,農村金融困境根本上是農民的弱質性誘發的金融困境。因此,解決了農民的弱質性就在根本上解決了農村金融困境。問題在于農民的弱質性在短期內難以得到根本解決。共享的優勢在于在不改變農民的弱質性的前提下,農村金融機構通過對農戶的自然信息、經濟信息和社會信息等綜合分析判斷,作出科學理性的信貸決策,從而規避了農民弱質性帶來的信貸成本和風險。這一目標的實現是建立在三大前提基礎之上的。第一個前提是農戶的數據采集和更新。亦即農戶的自然信息、經濟信息和社會信息等信息系統的數據采集問題以及后續的數據動態更新問題。我國農村是典型的家庭經營模式,農戶的點狀分散式經營以及小農經濟市場化程度低下等特征決定了農戶數據采集和更新必須突破傳統的技術瓶頸,尋找新的技術手段。第二個前提是農戶數據采集更新的協同問題。農戶數據采集和更新的主體是農村金融機構,目前農村金融機構主要由政策性農村金融機構、合作性農村金融機構和商業性農村金融機構三大性質的金融機構組成,不同性質金融機構之間在業務運營上相對獨立,信息共享性較差。因此,對農戶數據進行采集需要明確數據規范,建立統一的數據采集標準,協同推進農戶數據庫建設。第三個前提是農戶的數據集成問題。農戶數據采集和更新的最終目標是進行數據化處理,這就需要把所有農村金融機構采集和更新的子數據庫進行共享匯總集成,形成統一的農戶信息數據庫。上述三個方面環環相扣,是順序連貫的有機整體,共同構成了農戶信息數據庫的完整鏈條。這三個方面既是前提,同時也是困境,是屬于技術領域的困境。推進農村金融共享,必須首先解決農戶信息數據庫建設的技術瓶頸。
農村金融共享是建立在共享基礎上的、以共享為前提的金融活動。共享既是條件和媒介,又是行為和結果。這就意味著關于共享的條件準備必須走在農村金融活動的前面,亦即首先解決好共享的構成要件,包括農村金融共享平臺建立、農村移動互聯網建設、農戶數據采集更新集成以及后臺大數據分析等方面內容。這里面涉及到一個十分重要的共享成本投入問題,包括成本來源、成本分擔和成本回報等諸多方面。雖然農村金融共享的成本投入大、回報周期長,短期內缺乏投入的有效經濟動機,但長期來看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巨大,對于從根本上破解農村金融難題、促進農村金融健康發展等具有重大現實意義。關于共享成本投入問題,主要有如下五個方面的變量約束:一是農村金融共享成本要總體可控,確保其基本處于農村金融機構承載范圍之內,避免資金鏈斷裂等系統性風險的發生;二是農村金融共享成本供給的持續性和連續性,確保農村金融共享建設有序推進,三是共享成本回報預期收益率總體高于資本的平均收益率,這是穩定農村金融共享的資金來源的重要驅動因素;四是農村金融共享成本分擔的科學性和公平性,確保農村金融共享建設主體保障充分。鑒于農村金融機構成分和性質的復雜性,必須在農村金融機構之間建立成本協同機制,實現農村金融共享建設的集體行動一致。但農村金融機構的特殊性又客觀決定了農村金融機構之間在成本協同上必然產生集體行動困境。
農村金融共享的技術瓶頸中同時含有成本困境的原因,農村金融共享的成本困境中也有技術困境的因素。要整體把握技術困境和成本困境的內在統一關系,協同推進技術困境和成本困境的相互化解。歷史地看,推進農村金融共享是歷史過程。當前農村金融共享并不是處于零起點階段,而是具備一定的條件和基礎,比如,農村金融機構之間的信用共享已經轉化為顯著的實踐成果(鐘獻兵等,2014)。[12]新時代農村金融共享是在繼承已有成果基礎上的進一步深化,是把已經發生的、正在起作用的分散化的共享業務進行整合優化使之系統化,把地理范圍內的區域性共享業務進行邊界延展使之社會化,使農村金融共享以業態的形式推廣發展。因此,要從共享經濟的獨特優勢把握農村金融共享的歷史必然,要從農村金融共享的歷史必然把握化解共享技術困境和成本困境的歷史必然,從歷史必然性中著力破解成本和技術瓶頸,不斷夯實農村金融共享的物質基礎。
新時代推進農村金融共享,既要牢牢把握和尊重金融共享的基本規律,又要充分結合農村金融的特殊性來推進,既要充分發揮市場在促進農村金融共享中的決定性作用,又要有效發揮政府在農村金融共享中的宏觀調控作用,引導農村金融沿著共享的方向持續發展。
從創新的視角看,農村金融共享不是某一領域的創新突破,也不是單一的某項技術的創新突破,而是整個農村金融領域的顛覆性創新,它打破了既有的農村金融運行框架體系并在此基礎上重新構建了一套框架體系,與之相伴隨的是農村金融運行的邏輯機理和運行機制的深刻變革,是一種全新的組織形態再造和業態創新。從這個意義上看,農村金融共享屬于典型的破壞性技術創新。破壞性技術創新的基本原理要求政府必須站在頂層設計的創新高度發揮統籌引導推進作用。具體來說主要體現在五個方面:一是在農村金融共享的整體統籌設計上,要在充分論證的基礎上明確共享的時間表和技術路線圖,確保農村金融共享工程按照既定方案有序推進;二是在農村金融共享的技術統籌上,要在充分借鑒國內外一切有益成果和成功經驗的基礎上,建立農村金融共享的中國技術標準,漸進構建農村金融共享數據庫;三是在農村金融共享的業態統籌上,要明確農村金融共享的行業規范,建立農村金融共享業務背書制度,確保農村金融共享在法律范圍內活動;四是在農村金融共享的機構統籌上,要完善農村金融共享的協同機制,為農村金融機構的主體作用的有效發揮奠定科學的機制保障;五是在農村金融共享理念普及和共享文化培育統籌上,要制定完善倡導資源節約、激勵共享的政策環境,在全社會營造良好的共享氛圍,著力培育民眾的共享意識和共享思維,推進共享理念的大眾化普及,使之形成一種社會思潮和社會行動。
當前農村金融共享的市場條件準備在全社會是不充分的,在農村金融共享要件尚不具備的條件下推進農村金融共享平臺建設有兩條路徑可供遵循:一條是順應市場自然生發的漸進式路徑。其缺點是歷史周期長,不利于當前農村金融矛盾的解決。另一條是平臺預設下的誘導性路徑,亦即以平臺先行促進農村金融共享的培育和發展。按此邏輯演繹下的農村金融共享是共享平臺倒逼下的共享經濟形態。我國農村金融市場矛盾的復雜性以及農村金融改革的迫切性決定了誘導性路徑的選擇占優性。具體來說,農村金融共享平臺建設有如下三種模式:第一種是根據農村金融機構性質搭建農村金融共享平臺,比如政策性農村金融機構共享平臺、合作性農村金融機構共享平臺、商業性農村金融機構共性平臺;第二種是以農村金融機構為基本單元搭建系統內的金融共享平臺,比如農村信用社共享平臺;第三種是以地區為基本單元搭建地理性金融共享平臺,比如北京農村金融共享平臺,等等。在農村金融共享平臺協同上,應促進公共資源的開放共享,推動中央政府及地方政府出臺更有效地利用資源及推進地方合作的相關政策(劉奕等,2016)。[13]降低農村金融共享的準入門檻、協同門檻。
農村金融共享作為建構中的業態模式,尚處于組織、體制、機制等諸多方面不健全不成熟的發展階段,需要從軟件和硬件等綜合維度完善相關配套體系。一是開展農村金融共享的技術規則論證。要制定農村金融共享的技術標準和行業規范,厘定農村金融共享業務的活動邊界和范疇,促進農村金融共享業態的制度化建設,統一推進農村金融科學化、規范化發展,把農村金融共享的負外部性降至最低。二是改進和優化農村金融共享的生態環境。要聯系農村金融共享產業鏈條的完整性,發展和完善農村金融共享的上游與下游產業,加快農村金融共享的項目孵化進度,帶動相關領域朝著共享的方向發展,大力推進農村金融全域共享,為農村金融共享業態的健康發展提供良好的軟件基礎。三是以共享理念為引領,大力推進農村金融共享的業態協同。要把農村金融共享納入金融共享的發展全局來推動,打破割裂事物完整性的部門化、行業化、地區化等狹隘思維,既要兼顧農村金融的特殊性,又要看到共享的廣覆蓋性,建立和完善農村金融共享的產業協同機制、行業協同機制、結構和部門的協同機制,理順部分和整體的業務關系,處理好行業內的協同與競爭關系。
從農村金融共享的技術視角看,利用互聯網技術為共享參與者提供集聚大眾、促進增長、提升信任、確保安全的良好支撐是實現農村金融共享的基本任務(楊帥,2016)[14],實現這些目標,實際上對農村金融共享技術提出了嚴峻要求。農村金融共享并不因農村的地域限制而降低其技術要求,相反,農村金融共享和其它類型共享經濟相一致,都需要極強的技術集成和技術處理能力。推進農村金融技術整合要準確把握共享技術的整體性趨勢和系統性思維。一方面,對云存儲技術、云計算技術、互聯網技術、大數據分析技術、區塊鏈技術等進行系統集成,形成農村金融共享技術體系。另一方面,對集成后農村金融共享技術體系進行有機耦合和開發,尋找技術集成合力點,注意區分技術之間的排斥現象,形成技術的生產力合力,構建農村金融共享技術系統。農村金融共享的技術整合既是一項重大技術課題,又是一項重要的實踐課題,事關共享技術的技術變革設置是技術革命。按照市場運行規則,農村金融共享技術系統的集成開發主體在理論上是農村金融機構,而且處于共享經濟前沿的農村金融機構本身具有技術整合的先天優勢。但現行農村金融運行框架下農村金融機構的共享主體性會因為金融機構之間的集體行動不一致而被耗散,以致農村金融機構普遍缺乏集成和開發的主動性。因此,不能簡單片面地依靠市場來推進農村金融共享技術系統的集成和研發。
綜合上述分析,金融共享是新時代農村金融發展的主流趨勢。全面深化農村金融改革要把共享作為主攻方向,把農村金融共享作為一項基礎性工程納入鄉村振興戰略整體框架,完善農村金融共享的物質和技術基礎,加強農村金融共享的平臺建設和組織再造,改進和優化農村金融共享的生態環境,為推動農村金融共享可持續發展夯實堅實的物質基礎和技術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