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需要保潔

許華凌

6年前，我下派到集團下屬一公司任副職領導。照慣例，副職以上的辦公室配有專屬保潔，我的辦公室自然也不例外。保潔姓李，50多歲的樣子，高高的個子，瘦瘦的身材，黑黑的臉上爬滿密密的皺紋，眼睛卻大大的，很有神。我把她讓進辦公室，告訴她平日里我自己打掃就夠了，若遇特殊事，再叫她替我。

盡管如此，她每天還都會過來，時間長了，我們也嘮嘮家常，彼此相處得很好，我習慣性地叫她李姐。李姐來自農村，沒有固定工作，和老公一起靠打零工維持生計。在公司里，李姐最忙，除自己的工作外，所有臟活兒、累活兒，甚至同事們忙不開的活兒，她都會熱情地幫忙，力所能及地為大家服務，從早到晚，無論春夏秋冬。

前幾天，集團把我調去新單位工作了，大家為我舉辦了隆重的歡送會。當我返回辦公室收拾東西要走時，李姐第一次冒失地闖了進來，遞給我一個套了好幾層塑料袋的東西——她自己烙的厚厚的一包煎餅。我接過煎餅，高興地表示感謝。這也是我工作以來第一次破例“收禮”，因為它不是普通的煎餅，是一位保潔的情誼。

看李姐欲言又止的樣子，我以為她是因我調離的事而不舍，就寬慰她。沒想到她憋了好久，提出一個疑問，說是這些年一直悶在心里，沒找到答案。原來她想問我作為領導，為什么要自己收拾辦公室。

“我讀大學時，家里窮，為供我讀書，我的母親從農村走出來，在縣里一家工廠做清潔工，飽嘗了打工的辛酸……”話音未落，我看到李姐的雙眼噙滿淚花，而我，也被觸動了內心那最為感動、感念、感恩的情結，忍不住淚眼朦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