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合同法與侵權責任法來看安全保障義務

摘 要 隨著社會環境的日益復雜，侵權事件法律的頻率越來越高，人們的法律意識也逐漸蘇醒，因此完善相應的法律維權制度，明確和豐富人們的維權途徑，來保障社會公眾的人身財產和信息安全是非常關鍵的。在受害者權利遭受侵犯需要維權時，安全保障義務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其是公民維權和法律判決基礎依據。然而，目前的司法實務中的侵權責任法與合同法在安全保障義務方面，還存在一些讓人爭議的問題，最典型的問題就是責任競合問題。所以立足于合同法與侵權責任法的角度來研究安全保障義務的責任認定是很有必要且意義重大的。

關鍵詞 安全保障義務 合同法 侵權責任法 責任競合

作者簡介：金盈，北京盈科（杭州）律師事務所，四級律師，研究方向：民商法學。

中圖分類號：D923 文獻標識碼：A DOI：10.19387/j.cnki.1009-0592.2020.11.176

合同法與侵權責任法都是為了保障公民的合法權益而設立的，兩者在保護公民基本權益方面都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合同法與侵權責任法不是彼此孤立的，兩者既是相輔相成的關系，但在很多方面也存在一定的沖突和矛盾。例如合同法中的一些保護義務和保護范圍可能會對利益遭受損害的主體產生不利，甚至成為了侵害者逃避責任的通道。在經濟科技高度發達的今天，利用合同法來彼此勾結，迫使第三方違約而謀取利益的事件是時有發生的。另外，隨著侵權法的適用范圍越來越廣，其在很大程度上影響著合同法的保護范圍，兩種法律就安全保障義務方面也出現了責任競合問題。責任競合的意思是某種行為適用于兩個不同概念的界定，從法律的角度來分析，就是指某個法律事實同時引發了多種民事責任沖突，但是受害人只能選擇其中一種責任來進行追究。因此，簡單來說，責任競合可以理解為二選一或者多選一問題，權益遭受損失的受害人可以選擇一種對自己補償最高的補償方式，其目的是為了最大程度地保護受害人的權益，也是為了防止受害人得到的補償超出其損失太多。安全保障義務在合同法與侵權責任法中時常出現責任競合問題。因此，在安全保障義務方面，分析合同法與侵權責任法的適用范圍，明確兩者的區別是很有必要的。

一、安全保障義務在合同法與侵權責任法上的適用

（一）安全保障義務在合同法上的適用

對于安全保障義務在合同法中的適用，需要重點考慮的因素是一些有助于受害人維權的原則，因為合同法的法律基礎就是一些較為嚴謹的責任原則。《合同法》第107條指出，不管行為人是否具有主觀上的過錯，只要合同中的一方能夠拿出另一方的違約證據或者沒有履行合同義務的證據，就可以證明另一方違反了合同法，同時能夠要求違約方承擔相應的違約責任，并不要求必須證明違約方具有主觀層面的錯誤。[1]因此，立足于規則原則的層面來分析，安全保障義務在合同法的應用能夠降低受害者搜尋證據的難度，減輕利益遭受侵害者的舉證責任，最大程度地減少受害者找不到侵權人主觀違約證據的風險，進而更好地切實保障受害者的權益。

在合同法中，適用安全保障義務的法律依據一般是合同上注明的附隨義務。國內很多學者一致表示，合同內的附隨義務具有的基本功能之一就是保護合同當事人的人身財產安全，保護他們的財產利益，因此合同當事人應該將保護義務作為一種附隨義務寫入合同內。此外，誠實信用原則、信賴利益保護原則也是安全保障義務在合同法內的適用原則。綜合上述法理依據，可以知道安全保障義務在合同法中適用是合理的[2]。

早在上個世紀初期，我國就開始嘗試借由合同法來處理安全保障義務問題，進而維護受害者的合法權益。當時人盡皆知的銀河賓館案就是上海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受理的，法院就是以合同附隨義務內的保護義務作為法律判決依據來處理該案件的。此外，廣東的五月花案是廣東省高級人民法院受理的，當時法院認為根據合同法的相關條例，餐廳本身負有保護消費者健康安全的義務，消費者在餐廳用餐時包間突然爆炸，消費者自身健康遭受嚴重威脅，餐廳違法了合同法，必須履行相應的賠付義務。

（二）安全保障義務在侵權責任法上的適用

安全保障義務一詞的最早發源地是德國，最開始它是用來約束交通運輸領域合作雙方的行為，明確雙方責任義務的。其后，隨著時代的發展和進步以及人們法律維權意識的逐漸蘇醒，侵權責任法也慢慢變得成熟完善，一些以前只適用于合同法領域的責任糾紛事件也可以用侵權責任法來進行處理。隨著侵權責任法實用性和適應性的提高，其適用范圍慢慢滲透進入合同法的調整領域，也就是說合同法的調整范圍正在被侵權責任法慢慢覆蓋，緩慢蠶食。

現階段，在安全保障義務方面，《侵權責任法》的實用性要比《合同法》更高，因此也形成了依托《侵權責任法》來保護受害人權益為主，以《合同法》來保護受害人為輔的格局。這種格局形成的主因是安全保障義務的歸責原則以過錯責任原則為主更加合理，但合同法內的規則原則遵從的是無過錯責任原則，前者跟后者相比，前者更能體現民法的公平性，同時也對安全保障義務人更加有利。此外，選擇《侵權責任法》來處理安全保障義務問題，能夠更好地解決法律和責任保險、社會救助的銜接問題，讓相關的賠付事宜更加清晰，更加明確，更加合理。使用合同法來解決相應問題時，則很容易產生利益糾紛，在賠償環節引發各種問題[3]。最后，《侵權責任法》側重于切實保護受害人身體、精神層面的合法權益，其考慮了受害人的主觀感受，但是合同法在受害人人身權益方面的保護力度是沒有侵權責任法大的，這在某些時候可能會傷害當事人的心理。綜合上述，就能夠知道為何在安全保障義務方面《侵權責任法》更加適用的原因。

使用《侵權責任法》來處理安全保障義務問題時，需要注意以下三點：

第一，歸責原則遵循過錯責任原則。簡單來說，該原則強調兩點：其一，要求受害人證明安全保障義務人并沒有履行自身的職責和義務來保障受害人的人身財產安全;其二，受害人還要證明安全保障義務人是因為某些主觀原因而侵害了受害人的權益，也就是說安全保障義務人存在主觀過錯。

第二，受害者要有實際的利益遭受了侵害。這是由于《侵權責任法》規定，如果要求責任人履行相應的責任或者履行賠付義務，受害人有實際利益損失是基礎前提。

第三，安全保障義務人的過錯行為是導致受害人利益受損的直接因素，安全保障義務人的主觀過錯跟受害人利益受損存在因果關系，且要有證據來證明這種因果關系[4]。

二、安全保障義務在合同法與侵權責任法上適用的比較

合同是具有相對性的，一般只對當事人雙方其作用，因此合同法并不能適用于除了合同當事人以外的其他人。但是，現實中卻經常因為合同某一方違約而使第三方利益出現受損的情況，立足于這種情況來分析，可以發現合同法的義務安全保障范圍和保障對象是不全面的，存在一定缺陷的。在這種時候，選擇侵權責任法來處理相關事宜無疑是更合理的。此外，依托合同法來處理安全保障義務相關問題時，受害者并沒有請求獲得精神賠償的權利，合同法并不主張合約之外的其他賠償，其賠償范圍局限于合同中約定的期待利益。但是安全保障義務在侵權責任法中適用，受害人是能夠向讓自己權益遭受損失的安全保障義務責任人申請獲得精神賠償費用的。因此可知，侵權責任法跟合同法相比，前者的受害人擁有更寬廣的求償范圍，更能保障受害人的權益。

合同法跟侵權責任法相比，前者保護的通常是民事糾紛中民事主體的合法財產權益，后者保護的則是民事主體人身權益。但在現實生活中，安全保障義務的受害人受到的人身損害往往要比受到的財產損害更多，大部分侵權案件都是人身損害事件，所以使用侵權責任法來處理安全保障義務問題無疑是更加適宜的。

三、將合同法與侵權責任法結合來規范安全保障義務

合同法主要應用于解決簽訂了合同協議的雙方主體之間的財產義務關系。所以如果合同雙方當事人有一方出現違約現象，而另一方只遭受財產損失時，可以通過合同法來要求安全保障義務人來履行自己的賠付義務，然后再使用侵權責任法來確定責任人的賠償范圍和賠償數額。如果安全保障義務人因為自己的主觀行為或者故意行為致使受害者出現重大財產損失，那么安全保障義務人既要賠償讓受害者滿意的期待利益，此外還可以要求履行一定的懲罰性賠償責任。

假如安全保障義務人違反了安全保障義務而侵犯了受害者的人身權益，這時候選用侵權責任法來處理相關案件無疑要更加合適，可是在追究責任方面需要適當放寬安全保障義務人的舉證門檻，降低其舉證的難度，筆者建議實施舉證責任倒置，就是給予安全保障義務人證明自己有切實履行自身安全保障注意義務，如果舉證成功，則不用履行賠償義務，如果舉證失敗，安全保障義務人就必須履行自己的賠償義務。

安全保障義務在保護受害者人身財產安全方面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但在現實的司法實務中，安全保障義務是不能夠肆意使用的，只有在符合相關法律法規，有法律明文和條例作為依據的情況下，確定某種情形適用安全保障義務時，才可使用安全保障義務來切實保障受害人的合法權益。就像德國學者巴爾所說過的話一樣：“每個人都不應該主觀地去傷害別人，但每個人也沒有義務去保護其他人免受傷害”[5]。

四、結語

本文首先重點介紹了安全保障義務在合同法上的適用和安全保障義務在侵權責任法上的適用;接著比較了兩種法律在解決安全保障義務問題時的異同點，發現合同法側重于受害人財產權益的保護，而侵權責任法側重于受害人人身權益的保護，而且合同法的保障范圍和保障對象都沒有侵權責任法廣泛;最后提出了將合同法與侵權責任法結合來規范安全保障義務的建議，淺顯地指出了安全保障義務使用時的注意事項。希望本文能夠幫助其他學者更好地厘清合同法與侵權責任法在解決安全保障義務問題時的界限和異同，為其提供相應的參考和借鑒。

參考文獻：

[1] 樊志軍.合同法與侵權責任法關系的反思與重構[D].大連海事大學，2016 年博士論文.

[2] 韓克玉.合同法與侵權責任法關系的反思與重構[J].法制博覽，2017（25）.

[3] 王文勝.論合同法和侵權法在固有利益保護上的分工與協作[J].中國法學，2015（4）.

[4] 陳聰福.侵權行為法之因果關系[J] .臺灣大學法學叢論，2019（2）.

[5] 楊立新.人身損害賠償司法解釋釋義[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