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茂
摘要:賈平凹小說中的許多女性形象,與道家安柔守雌的女性崇拜思想相契合,這些人物呈現出道家自然無為、柔弱不爭的生存智慧。
關鍵詞:賈平凹小說;女性形象;安柔守雌
道家尊崇母性,善從女性優秀品質中尋找精神慰藉,主張柔美虛靜,把女性尊奉為天地之本,也就是“安柔守雌”。
賈平凹小說中的許多女性,有勤勞勇敢的踏實,有忠厚善良的樸實,有熱烈追求的真實,有終身奉獻的無私。賈平凹對她們的描寫,毫不吝嗇地給予理想刻畫,凸顯女性偉大,尤其是對世界的呵護與恩澤,這表現出他的女性崇拜意識。
一、專注女性偉大光輝的描寫
賈平凹在母親的關懷下成長,他深切地感受到母愛的無私和偉大,對母親格外地依賴和敬重。他愛用“菩薩”“佛”等詞形容女性,《浮躁》中的小水是“菩薩”,《帶燈》中帶燈猶如佛光。
80年代初,《滿月兒》塑造了滿兒和月兒充滿陽光清新的形象,文壇耳目一新。《紡車聲聲》中,他頌揚母親博大的胸懷與厚重的母愛。《小月前本》里河畔溫柔的小月,《雞窩洼人家》里的煙峰、麥絨,《遠山野情》中活潑可愛的香香。她們身上的鐘靈毓秀與安逸的山地契合。這些依托于秀麗山水的女性,一時引起人們的向往。然而感受這縷來自鄉村清新的同時,也有人注意這些描寫可能過于理想化。
二、“反母性”特征的書寫
90年代初,賈平凹雖然他沒有完全認同所處的城市環境,并對繁華的都市生活保持著清醒與警惕,但的創作逐漸產生了改變。他談到,“我以前真不愿把女子寫丑,認為女子投世就是來貢獻美的。寫完《廢都》我是立意要寫美女人,也要寫丑女人”。《廢都》中的女子再無純潔神圣性可言,唐宛兒大膽熱辣的背后是精神肉體的雙重墮落。無論是來自唐宛兒,還是柳月,盡管都擁有秀色可餐的美貌,但在莊之蝶的心目中卻并非女神。無論是她們與男子尷尬的關系,還是被男性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悲哀,使得她們不再具備拯救男性。
在其后的小說,幾近完美的女性不再復現,出現了更為復雜的形象,“遠離了他的圣地‘商州的文化理想,淳樸的人性之野地隨之也被城市文明所遮掩,而前一階段神化母愛的女性偶像也被一些回歸生命本真狀態的女人所取代”。她們不再是過去被仰望的“圣母”形象,甚至以倫理道德觀之她們有些不堪入目。《土門》中出現了只向往都市生活的眉子,《高老莊》中有不惜利用身體投資的蘇紅,《白夜》中有投向金錢的負心女子鄒云等。她們似乎具有一定的“反母性”的特征,但他正是通過這些形象反襯出傳統女性的可貴,這些骨骼健全、性格飽滿的女性顯得更為真實。
少了充滿神性的女性,并不代表賈平凹的女性崇拜意識的消失。《秦腔》中的白雪“如同墻上畫著的菩薩”;《帶燈》中的帶燈“如佛光,散發著光暈”。《老生》中具有代表性的女性形象大都淳樸善良、勤勞踏實而誠懇大方。
三、道教人物對女主人公的影響
在《白夜》《土門》《高老莊》中,道家“安柔守雌”的思想在女性形象身上有明顯反映,且一些有著道教隱士風范的人物對女主人公的感情與人格發展有重要影響。
《高老莊》寫西夏進入高老莊的路上,碰到一個死而復生的女人向她描述了一番白云湫忽隱忽現、縹緲莫測的蓬萊仙境,令她無比神往。《白夜》中的虞白對道教神秘的占卜表現出特殊的喜愛。小說的劉逸山像是一個道教隱士,他對她她有重要影響。《土門》中,云林爺也類似梅梅的精神導師,她的重大決定都少不了他的引導。賈平凹在文末把尋找尋家園的指引導向母親的子宮,梅梅在幻覺中重返到母體,“我開始走入一條隧道,隧道黑暗,又濕滑柔軟,融融地有一種舒服感,我望見母親的子宮”。賈平凹將家園設置在母親的子宮,是一種虛化的藝術處理,實則暗含迷失者苦苦探索家園而不得的困境,這也與尊崇母性為世間萬物根本的安柔守雌的道家思想相吻合。
《高老莊》中子路懦弱無能,形成強烈對比的是他的妻子西夏。遇見許多突發情況,只有西夏勇于面對,她沒有離開混亂的高老莊,決心留下研究村子人種退化的原因。
賈平凹曾迷失在商州樂園美好的女性描寫,但其后他盡量還原真實女性,保持對女性崇高的書寫,不再局限純美、善良、淳樸,她們身上多了堅韌,人格更加完整,寄寓作者對女性的高度期許,展示與道家安柔守雌的女性崇拜思想的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