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喜波
(中國人口宣傳教育中心,北京 100029)
2016 年,全國衛生健康大會召開,隨后《“健康中國”2030 規劃綱要》頒布,提出健康中國建設的目標和任務,為健康中國建設擘劃宏偉藍圖和行動綱領。黨的十九大將實施健康中國戰略納入國家發展的基本方略,強調“把人民健康放在優先發展的戰略位置,努力全方面、全周期維護人民健康”。少年強,則國強。青少年健康是全民健康的重要部分,是健康中國建設的應有之義。新時期促進青少年健康發展,要直面問題挑戰,優化政策舉措,實現政府跨部門合作,構建學校、社區和家庭的社會性支持環境,提高青少年健康素養,夯實健康中國建設的基石。
人民健康是民族昌盛和國家富強的重要標志。隨著我國工業化和城鎮化轉型,由此衍生的生態環境、食品安全問題,民眾生活方式和行為習慣的改變,我國面臨著多種疾病威脅并存、多種健康影響因素交織的復雜局面。為順應民眾關切,以習近平總書記為領導核心的新一代黨中央對“健康中國”建設作出新的全面部署。推進健康中國建設,是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實現社會主義現代化的重要基礎,是全面提升中華民族健康素質、實現人民健康與經濟社會協調發展的國家戰略,是積極參與全球健康治理、履行2030 年可持續發展議程國際承諾的重大舉措。“健康中國”具有超越醫療衛生范疇的廣義健康內涵,是大健康觀、大衛生觀的體現。大健康觀、大衛生觀,即健康不是單純的醫療問題,需要跳出醫療衛生政策范疇和醫療衛生行業、部門來認識和推進衛生健康工作,把醫療衛生服務之外的其他各種影響健康的因素納入健康工作,注重疾病預防,進行綜合健康社會治理。健康中國建設是一項涉及經濟與社會諸多方面的重大工程,其持續實施需要醫療衛生、社會保障、市場監督、環境保護、教育科技、城鄉建設、文化體育等部門之間協同推進[1]。
青少年是國家的未來,青少年的健康不僅是關系個人成長與家庭幸福的民生大計,而且關系到整個民族的素質,是社會文明進步的標志,也是國家綜合實力的體現,與民族和國家的未來息息相關,是推進健康中國建設,實現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基石。青少年健康指10 ~19 歲年齡范圍之內的人群,在身體、心理和社會適應三方面都達至良好的狀態,不只是軀體沒有疾病。研究表明,健康受到遺傳因素、社會環境因素、家庭狀況、醫療水平、生活方式和行為習慣等多方面的影響,其中生活方式和行為習慣在健康中起到決定性的作用,這是開展健康教育和健康傳播的重要基礎,也是開展健康促進的重要依據。
“健康促進”概念由世界衛生組織提出和倡導,在1986 年第一屆國際健康促進大會上,通過了《渥太華憲章》,其對健康促進的定義是:健康促進是促使人們提高、維護和改善他們自身健康的過程,是協調人類與其生存環境之間的戰略,規定了個人和社會對健康各自所負的責任。同時,還提出了健康促進的五大行動領域,即:(1)制定健康的公共政策;(2)制造支持性環境;(3)強化社區行動;(4)發展個人技能;(5)調整衛生服務方向[2]。美國健康教育學家格林對健康促進的定義是:指一切能促使行為和生活條件向有益于健康的方向改變的教育與環境支持的綜合體[3]。其中包括健康教育,強調健康促進的社會性,是有益于健康方向的政策、社會環境支持系統等綜合。就青少年健康促進而言,需要對青少年健康進行綜合健康治理,通過政策制定、跨部門行動、環境支持和健康宣傳等策略,構建有利于青少年健康發展的學習、生活環境,使之采取有益健康的行為和生活而達到健康水平提高的目的。
在“健康中國”戰略背景下推動青少年健康促進具有多重意義:(1)推進“健康中國”建設的內在要求。青少年健康促進是圍繞青少年人群開展的綜合社會健康治理,針對影響青少年健康的各項社會性影響因素,充分調動政府部門、學校、家庭、社區和青少年個人承擔起各自的健康責任,共同解決青少年健康問題,促使青少年健康水平提升,實現青少年健康與經濟社會的可持續性發展。青少年健康促進的目標是 “健康中國”建設中全民健康、全生命周期健康的重要部分,青少年健康促進的綜合社會健康治理路徑契合“健康中國”建設的大衛生觀、大健康觀的理念,是超越個人健康責任和醫療衛生部門職能,實現多元主體的社會治理和行動。(2)實現青少年基本權利的重要保障。健康不只是公民的基本需要,也是公民的基本權利,是社會公平的體現。同時,健康是人類幸福的核心要素,是個人生存和發展的重要資源,也是實現個人理想和價值的先決條件和動力支持,增進并保障人民健康能促進經濟社會的持續性發展。青少年良好的健康狀態將提高學習能力,奠定成年之后健康的基礎,減少將來患慢性病的概率,提高生命體驗和生活質量,并提升工作效率和社會生產力。青少年健康促進的實施和推進,將促進青少年健康發展并保障青少年的權利。(3)應對青少年健康問題的現實需要。據2015 年全國人口抽樣調查數據顯示,我國青少年人口為1.46 億,占全國人口的10.6%。然而,青少年健康現狀不容樂觀,肥胖、近視、心理等健康問題突出,我國7 ~18 歲城市男生和女生的肥胖檢出率分別為11.1%和5.8%,農村男生和女生的肥胖檢出率分別為7.7%和4.5%,2018 年全國兒童青少年總體近視率為53.6%。有報告顯示,我國17 歲以下青少年中,約3000 萬人受到各種情緒障礙和行為問題困擾,同時,青少年健康在全國城鄉之間、東西部不同地區之間發展不平衡,農村或者經濟不發達地區的青少年面臨更多的健康挑戰。要解決青少年面臨的健康問題,亟需加大青少年健康促進實施力度,在關注體質的同時,還要關注心理和社會適應,注重從影響青少年健康的政策因素和學校教育、社區服務、家庭狀況等支持性環境等多方面推進青少年健康水平,通過政府、學校、家庭、社區和個人等多元主體的融入和協同參與,搭建廣泛合作機制,共同應對青少年健康問題。
青少年健康促進的實施和推進離不開政策制度保障,制定有益于青少年健康發展的公共政策至關重要,政策支持、引導和監督將保護青少年健康權益并實現青少年健康的目標。現在已經出臺的青少年健康政策有的局限于體質健康,注重從體育工作增強青少年體質健康,1998 年原衛生部制定《中小學生體育鍛煉運動負荷衛生標準》、2007 年頒布《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加強青少年體育增強青少年體質的意見》、2011年《青少年體育十二五規劃》將實施“青少年體育活動促進計劃”列為具體工作目標”,都是側重將青少年體育作為青少年體質健康治理的主措施。最近幾年,還有的健康公共政策主要就青少年某個單一具體健康問題制定,如針對青少年近視高發和青少年心理問題,相繼出臺多部門聯合制定實施的政策文件,2016 年出臺《關于加強兒童青少年近視防控工作的指導意見》;2018年頒布《綜合防控兒童青少年近視實施方案》,2019年印發《關于印發健康中國行動——兒童青少年心理健康行動方案(2019—2022 年)的通知》。縱觀一系列有關青少年健康政策發現,已有政策制度主要側重圍繞青少年體質健康,或具體的近視、心理問題等制定,由單個或多個政府部門實施各自相對獨立的健康治理方案和路徑,針對性不強,保護力度不足,同時,政策制定中對政策執行的監督、考核和評估不夠,缺失國家層面,從青少年身心健康和社會適應全方位健康治理的專門性法規和政策,青少年健康治理的法治體系尚不完善,亟需從廣大青少年健康的福祉出發,進一步提高青少年健康的認識站位,加強頂層設計,制定并實施青少年健康政策,形成有利于青少年健康的政策法規。
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指出,要發揮政府的指導作用、鼓勵社會多方參與以實現社會的有效治理,其核心要義是倡導多元主體協同治理[4],通過政策支持、構建多部門協調機制,聯合相關主體,實現各項資源的有效整合,發揮各自在社會治理中的職能作用。青少年健康促進是一項綜合的社會治理活動,不是單一主體所能解決的單向度問題,需要多元主體聯合起來多向度為青少年提供健康支持和服務,承擔各自的責任,包括學校、家庭、社區等,提供飲食營養、運動體育、衛生保健、健康教育等多維度指導和服務。但是,現在這些領域都存在一些問題,比如,約20%的初中生每天完成作業的時間超過國家規定的1.5 個小時,約10%的中小學生每天作業的時間甚至超過3 個小時[5],高達32.9%的學校體育場地不能滿足學校正常的體育教學需要,完全能夠滿足的學校僅占5.9%[6]。學校健康教育課程因缺乏足夠的師資而開課率不高,效果不佳。由此可見,學校尚未成為青少年健康的有力陣地,青少年在學校面臨著繁重學業負擔和升學壓力,學校體育運動和健康教育保障卻不夠。家庭對青少年健康的責任意識和重視程度遠遠不夠,家長對青少年的文化成績關注高于身心健康綜合素質,在運動鍛煉、生活習慣培養等方面沒有給予足夠的支持和幫助[7]。社區是青少年生活主要空間,現在社區對青少年健康教育和健康促進工作的認識和落實都不夠,在制定社區制度和工作計劃時沒有把維護青少年健康作為重要考慮因素。大部分社區體育健康場地和體育設施不足,無法滿足青少年戶外活動和運動鍛煉的需求;社區開展的健康和宣傳活動都不足以營造青少年和家長積極參與的氛圍和環境。
健康素養是指個人獲取和理解基本健康信息和服務,并運用這些信息和服務作出正確決策,以維護和促進自身健康的能力。青少年肥胖、近視和心理障礙高發等問題表明青少年健康素養不高,缺乏維護自身健康的意識、知識和技能。比如,不少青少年的空閑時間不是用來鍛煉身體,而是沉迷于網絡。《中國學生健康相關行為與生活質量調查》結果顯示,近20.2%的中學生每天近1 個小時用于上網、看電視、打電子游戲,而在雙休日更有14.8%的中學生上網時間超過兩個小時[8]。有調查發現,不吃早餐的現象在青少年當中相當普遍,且越來越嚴重。“每天吃早餐”的青少年從2004 年的77%,減少到2016 年的64.4%[9];由此可見,青少年缺少對促進自身健康的主體責任意識和能力,健康素養較低,也折射出針對青少年群體的健康傳播的不足。現在針對青少年的健康傳播力度不大,適合青少年收看、收聽的健康科普電視節目、圖書、雜志和報紙較少,甚少結合青少年不同年齡、不同地區和不同健康問題的健康網站和新媒體健康傳播產品,需要進一步加大傳播力度,向青少年人群普及健康知識、對其行為和生活方式進行影響和干預,提高青少年健康素養。
青少年健康的社會性影響因素比較多,不僅與醫療衛生部門政策緊密相關,也和教育、體育、食品安全、環境、財政和宣傳部門等政策息息相關。青少年健康公共政策要樹立“大健康觀”,將青少年健康納入相應的決策和政策領域中,落實“將健康融入所有政策”理念,即青少年健康促進和健康改善需要從“健康中國”戰略全局高度統籌衛生健康、環境保護、人力保障、體育健身、食品藥品等領域的政策措施,構建青少年健康促進政策體系,形成有益于青少年健康的多部門協作機制。具體來說,政府要從政策制定上加強對青少年健康治理的頂層設計,發揮目標導向和資源整合作用,從管理者的角色轉變成青少年健康治理的服務者,治理理念從管理控制變為協商合作,組織、推動青少年健康工作,形成跨部門的合力。“現在,社會政策越來越展現出鮮明的健康關懷。在國家層面,越來越多決策者關注如何通過社會政策解決健康不平等和更廣泛的其他健康決定性因素等問題[10]。”因此,從青少年健康面臨的現實問題出發,從青少年身心和社會適應的全方位健康綜合整體考慮,關注青少年健康在城鄉和區域間發展不充分和不平衡現狀,加強政府各部門之間的共同參與,制定跨部門、多層級協作的青少年健康促進政策,整合資源,推動青少年健康治理,實現青少年整體健康的政策目標。
學校、家庭和社區是青少年學習生活的場所,需要構建多元主體共建的社會環境,營造有利于青少年健康促進和維護的環境與條件。習近平總書記強調,要樹立健康第一的教育理念,開足體育課,幫助學生在體育鍛煉中享受樂趣、增強體質、健全人格、錘煉意志。學校要把學生健康放在首位,創建健康促進學校,建設衛生安全的學校環境,確保學生飲食安全和營養,做好青少年常見病的預防和控制工作;減輕學生的學習壓力和負擔,充分利用學校教育師資、體育和健康課程、場地等資源優勢,抓好學校健康教育,傳遞生長發育和生理保健、心理健康、疾病預防和安全應急與避險等健康知識,培養健康行為和生活方式,發揮青少年健康促進的主陣地作用。家庭是人生第一所學校,家長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師,家長在青少年健康中同樣承擔著不可推卸的責任。1986 年,著名的《渥太華憲章》將個人、家庭和社區的共同參與作為保持健康的必要條件提出來,并且把強化社區行為和發展個人技能放在了同等重要的位置。之后《阿德萊德宣言》、《雅加達宣言》等文件和報告提到創設健康促進支持環境的重要性,社區和家庭便是這個“環境”中至關重要的一環[11]。家長在關心青少年學習的同時不要疏忽良好身心的重要性,家長維護健康的意識和能力直接影響青少年健康狀況。學校和家庭在承擔各自主體責任同時,要加強溝通和合作,發揮現有家校組織如家長會、家長委員會的聯絡和協調作用,讓學校和家庭共享“健康第一”的教育理念,注重青少年健康發展,注重培養青少年運動鍛煉、合理膳食和良好生活習慣等。此外,社區是健康促進支持環境不可缺失的主體,應在青少年健康治理中提供更積極的健康支持和作為,社區體育設施和場地將青少年健身運動納入規劃范圍內,為青少年提供便利、安全和充足的體育設施和場地;搭建適合青少年和家長參與的體育活動,擴展青少年群體的生活場景和同伴鄰里的交流互動。
習近平總書記強調,“要重視少年兒童健康,全面加強幼兒園、中小學的衛生與健康工作,加強健康知識宣傳力度,提高學生主動防病意識。健康傳播是一種在特定的社會和歷史環境下,以傳遞健康信息、普及健康知識為目的的社會實踐活動[12]。面向青少年群體開展健康傳播,將有效提高青少年健康素養,促使青少年掌握健康的正確知識和信息,采取有益健康的行為習慣和生活方式。醫療衛生機構和相關傳播機構要發揮專業優勢,針對青少年群體的實際健康問題和健康需求,針對城鄉、地域差異,結合青少年不同年齡發育特點、不同的健康問題和接受程度,開展差異化和多樣化的健康宣傳活動,開發出適宜的健康核心信息和傳播產品。據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發布的第45 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顯示,截至2020 年3 月,全國10 ~19 歲網民占比為19.3%,青少年網民數量巨大。因此,健康傳播要在健康內容和信息科學性和權威性基礎上,拓展健康信息傳播途徑和載體,借助互聯網、移動社交媒體和新媒體等渠道,通過生動活潑、輕松有趣的健康傳播方式,讓青少年愿意看、看得懂并學得會,強化“每個人是自身健康的第一責任人”意識,主動學習掌握各種健康知識,提高健康素養。發揮廣播電視、報刊、網絡、新媒體等傳播作用,利用公益廣告和健康傳播產品等多種形式,多層次、多角度宣傳推廣青少年健康知識,提高健康知識的知曉率和健康行為的養成率。加強新聞媒體的引導管理,營造青少年健康促進和治理的文化氛圍,發揮媒體對健康治理的正面引導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