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政治參與存在的問題及其治理對策

蘇玉娥 王澤浩

摘要：網絡政治參與作為公民政治參與的新途徑，有利于增進公民的政治表達、優化政府的政治決策、推動政府政策的落實，但由于網絡政治參與的法律法規不夠完善、網絡政治參與投入的資源不夠充足、公民認知能力存在差異等原因，導致網絡政治參與中存在網絡虛假信息擾亂、政府回應力不足、公民非理性參與等問題。文章從政府、個人、媒體三個層面提出了優化治理對策，以期推動我國網絡政治參與有序健康發展。

關鍵詞：新媒體；網絡問政；政治參與

中圖分類號：D6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4-1494（2020）05-0063-04

截至2019年6月，我國互聯網普及率已達61.2%，網民規模為8.54億，互聯網政務服務用戶規模達5.09億人，占網民總數的59.6%[1]。越來越多的公民通過網絡對黨建工作、時事政治、民生熱點等方面發表言論，微博、微信的出現使網絡政治參與進入“微時代”，微博已成為最有效的政民溝通平臺之一。與此同時，政府門戶網站、政治論壇等網絡政治參與方式也不斷深入發展，網絡政治參與已經成為我國公民一種全新的政治參與形式。網絡政治參與突破了傳統政治參與的時空限度，不再拘泥于面對面交流、電話、書信、線下投票等傳統形式，而是采用線上留言、線上投票、網絡舉報等更加方便、高效的形式，有效地提升了公民參與的熱情。但另一方面，網絡內容良莠不齊、公民認知能力的差異、網絡輿論引導不足也可能帶來社會失序的風險。“網絡文化正在顛覆人類傳統的工作生活方式、經濟交易方式和政治博弈方式以及意識形態領導方式……假如將來有什么能動搖我黨的執政權威，除了腐敗問題外，就有可能是‘網絡文化革命”[2]。習近平總書記向全黨發出了“過不了互聯網這一關，就過不了長期執政這一關”[3]的警示。因此，正確認識和分析網絡政治參與中存在的問題，并采取針對性措施引導和規范公民有序網絡政治參與，對加快網絡強國建設和加強社會主義政治文明建設具有重要意義。

一、當前網絡政治參與存在的問題

（一）網絡虛假信息嚴重干擾公民政治參與

網絡匿名性的特點使一些信息發布者出于博人眼球、獲取熱度、謀取利益等目的散布謠言，再經網民傳播，導致虛假信息蔓延，引起了社會恐慌，給公民生活造成了負面影響。“網絡水軍”通過大規模的有償留言、發帖、投票等活動，操控信息，使廣大網絡用戶難以看清事情真相，公民的意愿和真實的訴求表達被惡意掩蓋、被混淆視聽，擾亂了正常的網絡秩序，對公民政治參與造成了極大干擾。

（二）公民的非理性導致網絡政治參與盲目性

網絡虛擬性的特點使得任何人都可在網絡平臺自由發表言論，當前的網絡政治參與中存在著公民盲目跟風、思想偏執、宣泄情緒等非理性問題。一些公民缺乏獨立判斷能力，保持和大多數人相同的意見，盲目跟風，如不假思索地認同某些意見領袖的想法、在網絡投票活動中隨大流投票等。一些公民思想偏執，在進行政治參與時運用片面單向的思維來分析問題、表達觀點。如一些公民對政府政策、主流觀點極端排斥、惡意質疑，寧可信其錯不肯信其對，寧可信其壞不肯信其好。一些公民將生活中的失落、挫敗、不滿等情緒通過網絡進行發泄，在網絡政治參與過程中對他人實施謾罵、攻擊等不良行為。公民的這些非理性行為導致了在網絡政治參與過程中出現盲目甚至非法的言行。

（三）政府回應不足削弱政府的公信力

公民廣泛的網絡政治參與促使政府注重網絡民意，不斷提高自身回應能力。在網絡上掀起很大波瀾的一些事件中，少數主管單位一開始對于聚集起的網絡民意采取漠視、不回應的態度，期待網絡民意伴隨著時間流逝自行冷靜下來，最后經過網絡的不斷傳播發酵后，導致事件惡化，有關部門才開始對事件予以重視并處理。由于沒有在第一時間公布相關信息和回應相關疑問，不僅拖延了事情的處理進程，也影響了政府部門的公信力。政府回應質量不高主要指政府部門對于公民提出的訴求難以給出有效解答，表現為回應內容不全面、回應態度敷衍了事。少數政府工作人員為了減輕自身壓力，對于依法申請信息公開的事項，往往以各種理由拒絕或者以不完備的內容進行回應。少數政府網站對公民咨詢的問題要么不回復，要么回復“請向相關辦理窗口咨詢”。這些推諉搪塞不利于問題的解決。

（四）部分媒體信息滯后影響網絡參與質量

網絡政治參與的必要條件之一就是信息發布一定要及時，但是一些網絡媒體信息發布滯后嚴重影響了網絡政治參與的有效運行。主要表現為媒體播報的信息老舊，或對一些敏感問題不予播報，不同媒體間發布信息的時差較大，媒體信息滯后影響了公民對信息的及時了解，或使公民被陳舊的信息所誤導，或直接阻斷了信息的交流。信息交流出現空白期會導致小道消息趁虛而入，迷惑民眾的思想，造成廣大民眾思想混亂、情緒恐慌。

二、網絡政治參與存在問題的原因分析

（一）政府層面

1.網絡法律法規不夠完善

在網絡快速發展期間，我國頒布了一些促進網絡有序發展的法律法規，但這些法律法規存在效力低、適用范圍有限、條文過于籠統而可操作性不強等問題。如我國頒布的《互聯網信息服務管理辦法》中規定，情節嚴重時需責令停業整頓或暫時關閉網站，但對于情節嚴重的標準并無明確的細化。由于相關條例法規過于籠統，從而影響了有關部門對違法行為的判定。再如，《互聯網用戶賬號名稱管理規定》要求全網落實用戶實名制，但這一規定在技術方面還存在一定的限制，導致現實情況下難以進一步操作落實。

2.網絡監管不夠有力

對網絡平臺和網絡政治參與的監管，需要相關部門的整體協調才能完成。但目前我國網絡監管體系存在著分散不系統的問題，監管工作由多個部門推進，不利于整體化管理。雖然法律法規明文規定了不同監管部門的職責，但網絡監管問題在不同部門間的流轉會使管理標準不清、責任相互推諉，監管工作的要求和實際操作情況出現較大差異，使監管效率大大降低。

3.網絡投入資源不夠充足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互聯網核心技術是我們最大的‘命門，核心技術受制于人是我們最大的隱患。”[4]當前我國網絡政治參與中的信息檢索采集與過濾系統、身份認證系統、數據庫資料系統、監控分析系統、信息公開技術、互聯網安全防護技術等方面比較薄弱，需進一步加強。同時，從事網絡政治參與管理工作的專業性人才缺乏。目前政府網站、政務微信、政務微博等平臺的管理人員大多數是來自其他崗位工作的兼職人員。由于兼職的緣故，這些工作人員缺乏專業知識和充足的時間，心有余而力不足，導致網絡政治參與內容不合理、更新不及時、監管不完備、反饋不到位等問題。技術和人力的投入、平臺的運營維護、部門間的信息交流、網絡政治參與的監督管理等都需要一定的資金來支持。目前，網絡政治參與建設投入資金短缺，制約了網絡政治參與的進一步發展。

4.政府培訓和宣傳引導不到位

網絡政治參與作為一個新興領域，政府有責任對公民開展網絡技能培訓，定期宣傳和開展網絡道德教育，提高公民網絡信息辨別能力，引導公民理性合法地參與網絡政治活動。在現實中，由于財政投入不足、領導重視不夠、工作人員網絡知識和技術缺乏等原因，少數地方政府對網絡政治參與的培訓和宣傳工作流于形式，口頭上重視，行動上弱視，短期宣傳較多，系統性、長期性專題培訓活動較少，培訓和宣傳采用“一刀切”，沒有針對不同的對象采取靈活多樣的培訓和宣傳教育方式。政府培訓和宣傳引導工作力度不夠，導致一些公民因為不掌握網絡技能，不了解相關途徑和方法而無法進行網絡政治參與。一部分公民因為網絡法治意識和網絡政治道德觀念淡薄，不能準確甄別各種網絡信息，沒有合理合法進行網絡政治參與。

5.考核和問責機制不完善

政府回應效果如何，需要一個完備的績效評估機制予以考核。但在實際操作中，政府部門在網絡回應方面并沒有清晰完整的考核系統，公民很難對政府回應工作進行反饋。另外，問責機制不完善，實施問責的部門可能就是政府回應部門，導致政府問責缺乏公正性，無法追究失職責任，政府回應拖沓、效率較低、質量不高等問題。

（二）公民個人層面

1.公民文化水平參差不齊

《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顯示，10歲至19歲年齡段網民的比例超過兩成，20歲至39歲年齡段網民的比例超過五成，這說明我國網民以青年群體為主。從學歷水平看，初中學歷者的網民比例有近四成，高中/中專/技校學歷的網民比例近三成，大專及以上學歷的網民比例近兩成，小學及以下學歷的網民比例近兩成，這說明我國網民中高學歷者較少[1]。網絡政治參與者年齡、學歷的差別，導致公民在網絡政治參與中對事物的認知能力也有所不同。在現實中，一部分公民知識水平較高，認知能力較強，所以面對紛繁復雜的網絡信息，表現出較為準確的分辨力，在傳播信息時表現出更加理性的態度，在發表言論時保持正確的方向。而很大一部分公民由于年紀尚小、學歷較低，認知能力較弱，在網絡政治參與中常常會出現信息分辨不清、輕信謠言、宣揚小道消息、發表非理性甚至非法言論的現象，這些問題給網絡政治參與帶來了一定的消極影響。

2.公民思想道德素養存在差異

網絡政治參與中的非理性行為不僅和公民的知識文化水平有關，更與公民的思想道德素質密切相關，網絡政治參與無序現象是公民網絡政治道德缺失的表現。在現實中，公民的思想素養有高有低。思想素養較高的公民，會通過合理的方式參與網絡相關活動；而思想素養較低的公民，往往會抱有故意擾亂網絡政治參與的目的而進行相關活動，他們或將網絡言論表達當作宣泄私欲的渠道，或故意傳播危害社會的虛假信息，或用偏激的言論挑起各種爭端等等。在網絡的虛擬環境下，現實生活中的道德約束被削弱，一些公民的道德素養問題就會暴露出來，公民思想道德素養的缺失不利于網絡政治參與的健康有序進展。

（三）網絡媒體層面

1.媒體自我管控缺失

媒體負責新聞的發布和政策的宣傳，確保公民及時接收到準確、詳盡的信息，在網絡政治參與中扮演信息傳播者的角色。在現實中，一些媒體為了吸引公眾注意而對報道內容添油加醋、故作噱頭，或發布信息前對信息來源不經嚴格考證導致虛假信息流出，或受經濟利益的驅使發布一些危害社會的不良信息。自我管控的缺失，自律意識的不足使一些媒體在運營過程中出現有法不依、知法犯法的行為，導致信息發布這一重要關口出現問題。

2.媒體信息更新不夠及時

媒體及時更新信息是公民政治表達的保證，將公民想知道、需要知道的信息在第一時間主動、高效、快捷地發布，這是媒體的基本職責。但一些媒體往往由于自身管理不完善使得運營中存在漏洞，個別工作人員責任心不強導致信息更新不及時，由此導致了公民不能在第一時間了解相關信息，對某一事物的發展情況了解得不夠全面，極大地影響了公民的政治表達。

三、網絡政治參與的治理對策

（一）政府層面

1.完善網絡相關法律法規

按照精準細致、便于操作的原則完善網絡政治參與的相關法律法規。一方面，針對一些法律法規過于籠統的情況，要對相關法律法規進行細化、補充、完善，形成完整配套的法律法規體系，堵死不法網民渾水摸魚的漏洞。另一方面，針對一些法律法規操作性不強的情況，在出臺相關法律法規時，要深入調研，充分考慮到網絡的技術狀況和人才的配置情況，使法律法規切合實際，能得到有效落實。

2.加大網絡監管力度

網絡監管很難由一個部門獨立完成，需要多個部門合作才能對網絡進行有效的監管。因此，需要建立一個由有關部門牽頭、相關部門參與的網絡監管協作機制。一是明確各方職責，強化責任意識。二是加強溝通交流，強化協調配合。三是履行本級職責，形成工作合力。通過上述措施，使網絡監管工作形成“責任分明、合心合拍、齊抓共管”的良好局面，確保網絡政治參與有序運行。

3.增加網絡政治參與的各項投入

一是增加資金投入。網絡平臺的運營維護、部門的組織構建、信息的及時暢通等各個環節，都離不開經費的支撐，充足的資金投入是保證網絡政治參與的前提。二是加大人才投入。網絡空間的競爭是人才競爭，建設網絡強國，必須有一支優秀的人才隊伍。設置專門的崗位，聘用固定的人員負責網絡政治參與工作，避免“兼職”的尷尬；注重工作人員的培訓，使其掌握相應的網絡技術；高校開設相關專業，推進網絡政治參與工作人員的專業化。三是加大技術投入。平臺維護升級、信息檢索過濾、身份認證系統等技術需要不斷優化和完善。技術問題僅靠政府部門自身難以解決，可通過與技術公司外包合作等方式實現技術的提升。

4.擴大宣傳引導公民有序參與

政府要加強網絡政治參與的宣傳引導，可在社區發放宣傳頁、張掛橫幅、張貼標語、設置服務站等方式，向廣大居民進行宣傳。可利用學校開展“文明網絡進校園”“青少年網絡政治參與知識競答”等趣味性活動，請專業人員舉辦校園講座等方式進行知識科普。針對具有一定社會經驗的單位員工，通過發放問卷、進行投票等形式，對員工遇見的網絡政治參與問題進行調查，并現場予以答疑解惑。政府通過全方位、全覆蓋地宣傳使公民深入了解網絡政治參與，讓公民切實明白網絡政治參與是什么、為什么進行網絡政治參與、怎么進行網絡政治參與，讓公民在網絡空間的言行舉止更加得體。

5.完善回應機制促進政民互動

一方面建立完備的績效評估機制。政府將回復內容、回復時間、回復率等作為評估依據，通過定期考核對工作績效進行階段性評價。同時，將群眾對政府回應的反饋意見作為一個重要的評估依據，通過內部定期工作考核和外部公眾反饋促進政府回應機制的不斷完善。另一方面完善政府問責機制。建立專門的問責部門，對回應過程中問題處理不及時、回應態度不端正等不良行為進行批評教育或嚴肅追責，促使回應態度的轉變和回應效率的提高，促進政民良性互動。

（二）公民個人層面

1.提高自我認知能力

不論是何種年齡段和何種學歷水平的公民，都應當持有提升自我認知能力的積極態度，通過社會、家庭、學校或借助報紙、雜志、課堂、講座等各種渠道，加強對網絡政治參與相關知識的學習，不斷提升判別是非、分析問題、表達訴求的能力，促進網絡政治參與高效有序進行。

2.秉持積極的參政心態

公民在網絡政治參與中，要切記在擁有自由權利的同時，也要受到法律道德的約束。公民要承擔社會責任，明白網絡政治參與的目的是以積極向上的心態發表自我意見，推動社會進步；公民要知道網絡并非法外之地，不要將網絡作為發泄私欲、挑起爭端、擾亂社會的工具，堅決杜絕煽動性、虛假性、偏激性的消極違法行為；公民要自覺遵守社會公德，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做一名心態陽光、素養高尚的網絡政治參與者。

（三）網絡媒體層面

1.樹立自律意識增強自我管控力度

及時、真實、客觀地傳遞信息是媒體最根本的原則，因此媒體要樹立自律意識，規范自身行為。媒體從業人員要時刻銘記職業素養，嚴格要求自己，杜絕發布虛假信息、發布不良信息、故意制造噱頭等不良行為。媒體之間可以建立媒體聯盟、行業協會等聯合組織，如已經建成的上海自媒體聯盟、長春市自媒體協會等，聯盟成員統一簽署行業自律公約，加強相互監督，增強媒體行業的自我管制力度。

2.強化責任意識確保信息更新及時

媒體在公民網絡政治參與中擔任信息傳播者的角色，需要第一時間及時公開發布公民需要知道的信息，避免由于信息的延誤發布，使公民產生誤解。這就要求媒體自身健全管理機制，堵塞運營中存在的漏洞，加強媒體工作人員的管理教育，強化責任意識，明確崗位職責，落實獎懲制度，確保網絡信息發布高效，公民能及時快捷地了解真相。

參考文獻：

[1]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第44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EB/OL].http：//www.cac.gov. cn/2019-08/30/c_1124938750.htm.

[2]劉文富.網絡政治：網絡社會與國家治理[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2：51.

[3]郝永平，黃相懷.長期執政如何過好互聯網這一關[N].光明日報，2017-12-11（13）.

[4]習近平.在網絡安全和信息化工作座談會上的講話[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6：10.

責任編輯陸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