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部分地區新冠肺炎患者中醫證候特征的數據研究

孫 雪，梁建慶，*，李金田，李 娟，馬利芳，藺興遙，安耀榮

（1.甘肅中醫藥大學基礎醫學院，甘肅 蘭州 730000；2.敦煌醫學與轉化教育部重點實驗室，甘肅 蘭州 730000；3.甘肅中醫藥大學中醫臨床學院，甘肅 蘭州 730000）

2019年12月，武漢新冠肺炎疫情嚴重，引起國家高度重視。該疫情來勢洶洶，但經過積極防控，在我國基本得到控制。面對此次疫情，中醫藥彰顯了自己獨特的臨床優勢與治療特色，全國除湖北以外地區，中醫藥參與救治的病例占累計確診病例的96.37%，湖北地區的參與率也達到91.05%[1]。隨著疫情的持續發展，中醫藥領域以新冠肺炎為主題的研究也逐漸增多，其中以各地區報告病例及中醫臨床分析有借鑒意義。本文通過Excel和VOSviewer軟件對我國部分地區新冠肺炎患者中醫證候的相關報道進行可視化分析，總結新冠肺炎證型證素分布規律以及各地區之間的關聯性，以期為中醫治療新冠肺炎提供研究基礎和思路。

1 資料與方法

1.1 資料來源與檢索方法

計算機檢索中國知網（CNKI）期刊數據庫，搜集中醫領域關于新冠肺炎的相關文獻，檢索時間為2019—2020年（檢索日期為2020年3月17日）。采用主題詞和自由詞相結合的檢索方式，檢索詞包括“新型冠狀病毒+中醫藥”“新冠+證”“新冠+證型”“新冠+證素”等。

1.2 納入標準

有明確的關于某地區新冠肺炎病例報道的證候分型的文獻，癥狀、體征、治法以及方藥可以完全具備和（或）不完全具備。

1.3 排除標準

不符合上述納入標準，新冠肺炎單一證候的治療研究，某地區個案報道，地區不明確的病例證型研究。

1.4 評價與篩選方法

針對計算機檢索出的文獻，根據納入及排除標準閱讀題目、摘要，剔除不合格文獻；對初步篩選后的文獻進行全文閱讀，再次篩選，未全文收錄者，進行手工查閱。

1.5 資料處理及統計學分析

1.5.1 規范證型名稱 參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標準·中醫臨床診療術語·證候部分》[2]《中醫證候鑒別診斷學》[3]規范證型名稱。對部分地區病例分析中涉及的證候類型進行規范，統一內涵相同但表述不同的中醫證型證名。對于上述標準中沒有的證型則按原文獻予以保留。例如，濕困肺衛、濕遏肺衛統一為濕困肺衛。

1.5.2 提取證候要素參照《中醫診斷學》[4]《中醫證候鑒別診斷學》將文獻中原始證型分解成基本的證候要素，即病性證素與病位證素。例如：將濕毒郁肺分解為濕、毒兩個病性證素和肺一個病位證素。若證素提取中遇到難以分辨和區分的證型，則請教專家后確定，以防證素頻次減少。

1.5.3 統計學方法 將原始數據整理后，使用Excel統計學軟件進行頻次統計，統計各證候與證素在不同地區的分布情況以及各證型與證素的分布情況，同時運用VOSviewer軟件對統計結果進行關聯度分析，探討部分地區新冠肺炎患者中醫證候分布情況。

2 結果

2.1 文獻檢索結果

納入8個地區（北京、黃石、廣東、河南、南京、上海、武漢、重慶）于2020年3月18日前發布的中醫領域新冠肺炎病例的相關文獻。

2.2 新冠肺炎中醫證型分布

規范后的證型名稱共25種，累積頻次1 403次，常見的5種證型為寒濕郁肺（30.72%）、濕熱蘊肺（8.05%）、疫毒閉肺（6.63%）、濕困肺衛（6.56%）、邪熱壅肺（6.13%），分布情況見表1、2。北京的新冠肺炎共兩種證型，累計頻次27次，以疫毒襲肺（55.56%）最常見。南京的新冠肺炎共兩種證型，累計頻次42次，以濕困肺衛（69.05%）最常見。廣東的新冠肺炎共4種證型，累計頻次35次，以濕邪郁肺（45.71%）最常見。上海的新冠肺炎共4種證型，累計頻次115次，以氣陰兩虛（46.96%）最常見。武漢的新冠肺炎共8種證型，累計頻次142次，以濕阻中焦（33.80%）最常見。黃石的新冠肺炎共3種證型，累計頻次308次，以寒濕郁肺（82.14%）最常見。重慶的新冠肺炎共10種證型，累計頻次193次，以邪熱壅肺（32.64%）最常見。河南的新冠肺炎共12種證型，累計頻次541次，以寒濕郁肺（22.00%）最常見。各地區證型分布情況見圖1。

表1 新冠肺炎中醫證型分布情況

表2 各地區新冠肺炎中醫證型分布情況

2.3 新冠肺炎證素分布

2.3.1 病性證素 新冠肺炎病性證素共7種類型，以熱（49.51%）、寒（27.26%）、濕（15.18%）、虛（5.06%）最為常見，病性證素分布情況見表3、4。北京的新冠肺炎共濕、毒兩種證素，累計頻次24次。廣東的新冠肺炎共熱、濕兩種證素，以熱（79.17%）為主，累計頻次24次。黃石的新冠肺炎共濕、熱、寒3種證素，以濕（46.34%）、寒（46.34%）為主，累計頻次546次。上海的新冠肺炎共虛、熱、毒3種證素，以虛（66.00%）為主，累計頻次100次。武漢的新冠肺炎共濕、寒、毒、熱4種證素，以濕（57.31%）、寒（19.88%）為主，累計頻次171次。河南的新冠肺炎共濕、熱、寒、毒、虛 5種證素，以濕（36.77%）、熱（24.88%）為主，累計頻次631次。南京的新冠肺炎共熱、毒兩種證素，累計頻次26次。重慶的新冠肺炎共濕、寒、毒、虛、痰、熱6種證素，以濕（33.98%）、寒（24.27%）為主，累計頻次103次。各地區病性證素分布情況見圖2。

圖1 證型總體分布情況

表3 新冠肺炎病性、病位證素分布情況

表4 各地區新冠肺炎病性證素分布情況

圖2 病性證素總體分布情況

2.3.2 病位證素 新冠肺炎的病位證素共6種，分別是肺、脾、胃、腎、大腸、心包，以肺（54.37%）、脾（24.04%）最為常見，病位證素分布情況見表3、表5。廣東、北京、南京、黃石的新冠肺炎病位證素均在肺，累計頻次分別為30、27、42、308次。河南的新冠肺炎病位證素有肺、脾、胃、心包、腎、大腸6種，以肺（75.22%）為主，累計頻次452次。重慶的新冠肺炎共肺、脾、胃3種病位證素，以肺（66.81%）為主，累計頻次238次。武漢的新冠肺炎共肺、脾、胃3種病位證素，以肺（43.17%）為主，累計頻次183次。上海的新冠肺炎共肺、脾兩種病位證素，以肺（83.56%）為主，累計頻次73次。

3 討論

3.1 新冠肺炎證型證素特點及理論基礎

基于對8個地區新冠肺炎相關文獻的統計分析發現，新冠肺炎涉及25種證型，常見證型為寒濕郁肺、濕熱蘊肺、疫毒閉肺、濕困肺衛、邪熱壅肺。經證素提取發現，本病病位證素主要在肺和脾，病性證素以熱、寒、濕、虛為主。以上結果與其他專家對本病的分析情況大致相同[5-6]。肺為嬌臟，開竅于鼻，脾在竅為口，戾氣從口鼻而入，故病位主在肺、脾。病性證素主要為熱、寒、濕、虛，疫戾之氣的性質主要為“濕毒”（指濕邪性質的疫戾之氣）[7]。濕濁之邪與寒相合，侵襲機體，犯肺傷脾，導致運化失常，三焦失司，于上焦見胸口滿悶，于中焦見惡心嘔吐，于下焦見便溏、小便清長等。濕濁之邪與熱相合，犯及機體，濕熱壅遏肺氣，肺失宣降，邪閉陽明，化火化毒，故見咳喘胸滿、陽明腑實、小便色黃等。邪之所湊其氣必虛，本病也多見神疲、倦怠、乏力等臟腑功能減弱證候。疫毒之邪久郁不去，致內閉外脫、邪陷心包之證，患者見神昏、煩躁、大汗出、脈浮大無根等亡陽或亡陰證。

表5 各地區新冠肺炎病位證素分布情況

圖3 病位證素總體分布情況

3.2 新冠肺炎證型證素地域特征及分析

《溫疫論》[8]道：“夫溫疫之為病，非風、非寒、非暑、非濕，乃天地間別有一種異氣所感。”新冠肺炎與自然界“濕濁癘氣”關系密切，其產生由氣候、地理、環境因素所致。對上述文獻統計分析可見，各地區新冠肺炎證型及證素分布規律有顯著地域特色。河南、武漢、黃石屬華中地區，氣候溫暖而濕潤，故病性特點多為濕、熱、毒。廣東屬華南地區，全年氣溫較高，冬季溫和少雨，疫毒侵襲加之嶺南地區冬季應寒反溫、春季春風過暖的異常氣候，故形成以濕、熱為主的證型。上海、南京屬華東地區，氣候多溫多雨，相較其他地區以熱、毒為主要特點。重慶屬西南地區，西南地形以山地為主，日照少，雨水和云霧多，故以濕、寒、毒為特征。北京屬華北地區，冬春季寒冷，證型多蘊含濕、毒、寒的特點。此次疫情發病時令相同，病位均以肺、脾為主，病性相似，但因各地存在其獨特的地域特色，造成病機屬性有所差異。同時，筆者發現寒冷或溫暖地區也會出現熱或寒的分型，這充分體現了新冠肺炎發病過程受多因素作用的綜合影響，具有變異性和復雜性。因此，針對新冠肺炎的治療不僅要結合地域特點，還要結合實際情況，方能準確地辨證論治。

3.3 中醫對于防治新冠肺炎大有可為

《素問·刺法論篇》言：“五疫之至，皆相染易，無問大小，癥狀相似。”新冠肺炎毋庸置疑符合傳染性強、癥狀相似的特點，屬于中醫學“疫病”范疇。中醫在早期參與新冠肺炎的治療過程中發揮了積極作用。本文通過運用統計學方法進行可視化分析，初步篩選出新冠肺炎的主要證候和內部特征。新冠肺炎的證型復雜多樣，但證素相對集中，病位主要在肺、脾，病性以熱、寒、濕、虛為主，各地區新冠肺炎證型及證素又有其地域特色。治療過程中，如能準確辨識證素再結合地域特點，就抓住了病證的關鍵，對本病的臨床辨證論治起到執簡馭繁的作用。當然，本文還需要大量數據支持以提高結論的可靠性，形成證候及證素的統一標準，以此發揮中醫的優勢，靈活運用中醫理論，辨證施治，造福國民，早日結束這場戰“疫”。誠然，新冠肺炎疫癘之氣的產生與現代工業化污染以致微環境破壞、生態失衡密不可分，僅僅戰勝這一場戰“疫”并不是我們的最終目的。我們要借此機會改變對自然界的看法，認真思考人類社會發展的問題，尊重自然、順應自然、保護自然，使人與自然和諧共生，創造屬于我們人類的地球命運共同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