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冰：在故事的世界里徜徉

張旻

說起要做一期“書香人物”采訪，南京市六合區教育局的平靜峰科長向我們推薦了江蘇省特級教師、南京市六合區蔣灣小學執行校長——劉冰。他從教數十年，閱讀不斷、筆耕不輟，逐步形成了“輕松自然、務實平易、深入淺出、不拘一格”的教學風格;他讀故事、分享故事，更以小故事撬起了習作大課堂，在“新課程理念指導下的小學生習作評價”“基于課堂教學情境的文本解讀”“基于兒童立場的習作微型課程建設”等方面均有獨特的思考與實踐，從而帶動了全區小學生的閱讀和寫作水平的提高。

聽故事——開啟最初的精彩閱讀

隨著木板“啪”一聲響，張大爺那滄桑而又洪亮的聲音便在大槐樹下慢慢飄散開來：“話說有一年，皖南山區虎患成災，這些大蟲捕殺牲口，傷人性命，鬧得人心隍惶、民不聊生……”

樹上的知了不叫了，地上的孩子們也不打鬧了。二狗子傻傻地聽著，手里剩下的半碗水灑了一地。三胖子聽得入了神，口水順著嘴角滴滴答答流了下來，打濕了胸前一大片衣襟……

這是劉冰童年生活的趣味剪影。

上世紀70年代，劉冰生長在滁河邊上的一個小鄉村。那時候，每到夏日的傍晚，村民們都會齊聚村頭納涼、聊天。為了犒勞辛勤勞作的自己，每到這個時節，大伙兒都會請來鄰村的“說書先生”說上十天半個月的評書。

那些一年都難得吃上幾同肉的叔叔伯伯們，卻會自發地湊錢買來令人垂涎的本地特產“鹽水鵝”，一邊咽著口水看著那說書先生狼吞虎咽地把盤子里的美食吃完，一邊張羅著布置說書人所用的道具：一桌、一凳、一塊舊木片（那是說書人用的醒木），還有兩大碗白開水。緊接著，全村老少都規規矩矩地端坐在場院里，屏息凝神地傾聽著那位先生說評書。于是一段段充滿奇幻色彩的故事便展開了：《岳飛傳》《楊家將》《王莽傳》《三國演義》《水滸傳》……那真是一種令人不斷同味的享受啊！

那個年月的物質生活雖然不豐富，但劉冰的精神生活卻并不貧乏。有時候，他跑到滁河邊上一邊納涼，一邊聽老人們指著天上的星星講各種各樣的故事。有時候，他坐在灶膛邊聽廣播里的“名著朗誦”“電影剪輯”，以及各式各樣的“廣播劇”。現在同想起來，正是童年時期那種種“聽故事”的奇妙經歷開啟了劉冰最初的“閱讀”。也正是這樣的“閱讀”豐富了他的精神世界，開闊了他的視野，活躍了他的思維，燃起了一個鄉村孩子對多彩世界的無限向往。

讀故事——滿足對大千世界的向往

32年前，年僅16歲的劉冰以高出區重點高中80多分的好成績進入南京曉莊師范學校（南京曉莊學院前身），開啟了他人生中的黃金時代。畢業后，劉冰同到家鄉，先后在村辦小學、村辦初中、中心小學工作。2001年，因機緣巧合，時任六合區玉帶鎮教辦助理的徐德宏偶然聽到劉冰上課，收他為徒，終于將他引上了專業發展的道路。

在師父的教導下，接下來的日子里，劉冰每天看書、寫稿到深夜。在專業閱讀方面，他對肖川、鐘啟泉、馮建軍、葉瀾等人的教育教學類專著愛不釋手;在文學閱讀方面，他尤其喜歡《基督山伯爵》《茶花女》《紅與黑》《老人與海》《百年孤獨》中那一個個令人心潮澎湃的故事。此后，他迎來了豐厚同報：區優青、區學帶、市優青、市學帶、市優秀教育丁作者等榮譽接踵而至。2010年，劉冰作為人才被引進到六合雙語小學任教科室主任，2014年，他被提升為教學副校長。2016年，他被評為江蘇省小學語文特級教師，這也是目前六合區小學學段唯一的語文特級教師。2019年7月，他開始擔任六合區蔣灣小學執行校長。

“人的生存有許多種姿態，而閱讀的姿態是最美的。比肢體上的行走更美的是思想上的行走。人是會思想的蘆葦，人類的魅力全在于人的思想……”劉冰常這樣說。同望一路走來的腳印，他明白：是閱讀，滿足了一個語文教師對大干世界的向往。工作之后，他拼了命地閱讀，在劉冰的眼中，一切好的文字作品都可以當成故事來閱讀。他認為人們都生活在故事的世界里，生活中充滿著可以當成故事來講述的事件。這些事件有些因為紛繁的細節纏繞而頭緒不清，有些因為其本身就以碎片的方式存在而不被人察覺。而好的作品就是對生活事件的及時捕捉與精彩呈現。閱讀的過程其實也是在分享那些已經發生的、正在發生的、可能發生的、希望發生的、不希望發生的故事，而讀論文則是在分享一個人思考的故事。

懷抱這樣的志趣，許多在旁人看來平淡無奇的事物，他都能“讀”得津津有味。一陣春風、一場夏雨、一片秋葉、一縷冬陽，甚至是一首詩、一幅畫、一段曲他都讀得興味盎然。他在閱讀中有了反思，有了期待，也有了批判。不知不覺中，他的精神世界越發靈動、鮮活，關于文本的解構與重構，關于課程的運用與創新，自然也就靈感不斷，不拘一格。

分享故事——經歷職業生涯的美好蛻變

閱讀的底色越發豐厚之后，劉冰開始和學生們分享故事，研究起故事和教育這兩者之間的關系。他發現，故事之于教育具有非凡的意義。故事是人類文明的重要載體，也可以成為實施教育、展開教學的重要方式。“聽說過有不喜歡學習的學生，但從來沒聽說過有不愛聽故事的孩子。每當班上‘天下大亂的時候，只要我對孩子們說‘請大家靜一靜，接下來老師給大家講一個故事好嗎，很快，整個教室都會安靜下來。有經驗的老師都擅長采用故事化解教學尷尬、啟迪學習智慧、優化課堂結構。”劉冰說。

2008年起，劉冰開始在故事的情境中教作文，他把自己的作文課稱之為“小故事撬起習作大課堂”。他的作義課從來都不是平鋪直敘的，經常是以自己創編的小故事進行導入，順勢引出作文主題;有時他準備和作文主題相關的故事，當成范文，進行引路;還有的時候，他引用故事中的精彩片段，將學生帶入作文情境……學生們都說：“劉老師的作文課可真是太有趣了！”“上完他的作文課，我的筆好像就能源源不斷地寫出一篇篇作文。”

日積月累，小故事真的撬起了習作大課堂，劉冰出版了《特級教師講作文故事》一書，“基于兒童立場的習作微型課程建設”這一課題也獲得江蘇省教學成果獎，該課題以故事情境的方式整合多種元素，開發成一個個微型化的習作課程，讓學生們在節奏明快的教學活動中獲得思考和體驗，受到了師生們的普遍歡迎。

談起在故事情境中教作文的優勢，劉冰如數家珍：“首先，故事的世界體現著‘兒童立場，學生在故事的情境中學習寫作文，更容易培養興趣，汲取智慧，獲得白信。其次，故事的世界包含著‘人生智慧，通過分享故事能以間接的方式極大地豐富生活體驗和人生智慧，這樣可以為學生的習作積累大量素材。最后，故事的世界蘊藏著‘習作課程，一切有關寫作的知識、能力、方法、習慣、情感、態度，幾乎都可以用故事的方式呈現出來，比如可以從師生的講述中聽出來，可以從文本的同放中讀出來，也可以從畫面的情境中悟出來……”

近幾年，劉冰不停在外講學，將他的“故事”分享給全區的所有教師，在作文教學分享會上，他以“‘漫畫人物”為題，引領五年級學生走進故事情境，感受主題習作的魅力所在;在專題研討活動上，劉冰開設了《化“靜態教材”為“動態教學”》這一專題講座，和現場的教師們交流自己多年來在兒童習作教學研究中的感悟和主張;在小學語文習作市級培訓班上，他和學員們分享“故事性、主題性、獨創性，讓習作快樂有效”的教學研討主題;在特級教師課堂教學觀摩研討會上，他教學主題作文《我的“絕活”》，從民間藝人的“絕活”故事講起，帶著學生明白何為“絕活”、如何寫“絕活”……所到之處，他都撇下了故事的火種，他讓所有的教師們明白：要想在教學中更進一步，自己首先得大量閱讀，成為“故事”的擁有者。

“以故事分享的方式展開習作教學，目的在于引導學生由課內到課外，由知識到能力，由模仿到獨創，由寫作到生活，最終實現學生在寫作方法、寫作習慣、寫作智慧、寫作風格、寫作人格等方面的不斷進步，我們將此過程理解成一種生活態度、一種生存狀態，因為人這一輩子離不開故事，離不開閱讀，”劉冰說，“做一個心中有故事的人！”

去年11月，在一場題為《平凡的生活，精彩的相遇》的講座上，劉冰以講故事的方式溫暖開場，從安東尼·列文虎克到愛迪生，從管建剛到夏麗萍……深入淺出地講述平凡的教師做出的不平凡的教育。是的，鄉村教師出身的他，一直徜徉在故事的世界里，一直以平凡的姿態守護著師者本色，創造出他和閱讀之間，和學生之間，和教育之間，那一場場精彩的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