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宇辰
摘 要:《南方有令秧》是笛安的第一部歷史題材小說。該小說以歷史題材為背景,寫出了女主人公令秧從16歲嫁入唐家到32歲生命結束,終其一生為了一塊貞節牌坊的坎坷人生。小說中交織著多重線索,人性與現實,溫暖與殘酷,復仇與寬恕,掙脫與自我救贖等。本文通過對小說中多重線索的挖掘,對《南方有令秧》里的主人公令秧進行人物分析。
關鍵詞:《南方有令秧》;令秧;人物形象;特點
“在這個世界上,關于描寫女人的故事數不勝數。尤其是女人寫女人。”故事開始于1589年,寫的是為了一座能帶來家族榮譽的旌表貞節的牌坊苦熬一生的節婦的故事。
萬歷十七年,那一年令秧十六歲,嫁給了殿試進了三甲,卻已經被削了官職歸了民籍的唐簡做了填房夫人。在旁人看來,令秧的親事是一樁好姻緣。但是令秧沒有想到的是,進了這個門之后,她開始了生命的遠征,未來的人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令秧嫁入唐府不久,老爺便摔下樓去,不久就離世了。而那些唐氏一族自視權威的長輩親族們,念想族里二十余載未出過烈婦,即以各種方式逼迫令秧服毒以示貞潔,其全族人也可因此獲得貞節牌坊光耀門楣免去賦稅。在一位門婆子和謝先生的策劃下,令秧靠肚里懷上的孩子保住了性命,從此為了得到一塊貞節牌坊而終其一生。在以后的又一個十六年日子里,川少爺、云巧、連翹、謝舜琿、唐璞等不停地闖進她原本早該結束了的生命中,有的人給了她溫暖,有的人陪伴了她一生,有的人最終反了目,有的人最終離開了她。在令秧“多活的”這十六年里,她為了一塊貞節牌坊,嘗遍人世間的人情冷暖和酸甜苦辣,受盡委屈和折磨,最終選擇在牌坊落成的那一天服毒自盡,留給世人一個“貞烈”的好名聲。
一、前期:膽小怯懦與單純天真
小說的開始,笛安為我們塑造了一個單純善良的女主人公的人物形象。笛安沒有用大量的文筆去直接描述令秧的外貌以及性格,而是采用一系列的事件,語言神態以及唐家下人們的說法從側面展示了十六歲時的令秧單純善良的小女孩模樣。
在笛安的筆下,令秧是一個不識字的姑娘,她靠著本能生活下來。在她嫁人之前,令秧一直憧憬著以后的生活。但是小女孩家的心思總是羞于見人,即使是對最能掏心窩子的海棠姐,也只是聊聊瑣碎的閑話,并未表露出自己任何的想法。進門之前的令秧,心性也都如孩子一般,那個時候的令秧,是最天真單純的令秧。
令秧的善良和天真體現最淋漓盡致的是在老爺重病臥床后,對云巧的態度上。當她看到云巧因為老爺的病日漸消瘦,任自己的一頭黑發沿著床沿垂下掃到地面的時候,令秧心急如焚,“她硬是死死地將云巧的手掌攥著,直到她不再掙扎,一點一點,把鐲子推到了腕子上——大小剛剛好,“我娘留給我兩個,這就是她戴過的最好的東西,一個給你,一個我戴著,云巧我答應你,只要我在,你就在,我跟你一起把孩子養大,你懂不懂?”[1]
這個時候的令秧已經比剛入唐府的時候多了一絲的穩重與擔當,至于云巧,她早已將她視為能掏心窩子說話的人,也是她在偌大的唐府唯一信任的人。所以在面對云巧的自我了斷,她不顧一切地抱了上去,在云巧失去生的信心時,她毅然決然地把自己最珍貴的手鐲套在云巧的手上,更是立下誓言,要與云巧一起把孩子撫養長大。
在小說的剛開始,笛安通過描寫令秧嫁人之前的生活,和進門之后與云巧的關系,對老夫人以及老爺病重后對老爺的態度上,顯示了令秧從一開始的單純天真,膽小怯懦,到后來的稍稍穩重的性格變化,展現了令秧初期的孩子心性。
二、中期:自我掙脫與反抗
令秧的性格開始發生變化是在老爺去世之后。老爺去世之后,蕙娘請到家的那個“教書先生”謝舜琿的出現,也是后面令秧性格發生變化的一個重要推動人物。
老爺死后,那些自視權威的長輩親族想盡辦法逼令秧自盡。在他們眼里,令秧只不過是讓唐家光耀門楣的工具,是讓他們免去賦稅的一個手段罷了。沒有人在意那年的令秧只不過十七歲,還是個尚未成熟的孩子。當那些長輩親族對令秧輪番轟炸,在祠堂里不停地誦讀整個家族幾百年里恭順賢德的女子,“她的腰支撐不住了,不得不用胳膊撐著蒲團,她覺得自己像個木偶,若不是有提線抻著,四肢早已散架。”終于,折騰了數日之后,令秧發出了絕望的聲音:“我死就是了。”可是最終,她沒有死成,是祠堂的門婆子救了她,說她有了喜脈,唐氏一族的香火需要令秧來延續下去,不得有損。
人生的謊言總是要一個接一個地編織下去。令秧活下來了,仍舊用著夫人的身份去安排日常事務。這個時候的令秧比以前更多了一絲堅韌,也許是從鬼門關里走出來的人要比以前更加堅強吧,從她當初和川少爺云雨之事過后,當初天真單純的女孩令秧早已蛻變,變成了一個隱忍堅韌的女人。
蒼天見憐,賜她一個孩子。從此她便坐穩了唐家夫人的位子。只是,她想要的,還有一個貞潔烈婦的名號,那座牌坊就是最好的嘉獎。為此,她不顧一切,不擇手段。謝先生幫了她大忙,為她謀布一個又一個精彩絕倫的棋局:幫她籌辦百孀宴,危急時刻讓她斷臂明志,以她為原型寫了一出《繡玉閣》,很快她的事跡就傳遍了大江南北:徽州休寧有個貞潔烈婦,如何如何。他們為這個大計謀劃了十五年,也并肩作戰了十五年。這十五年,她變得讓人好生陌生,說話辦事處處是一個正房夫人的做派:會打官腔,會和旁人周旋,更會一口一個“賤蹄子”地叱罵宅子里的丫頭。那點眼波深處的少女的懵懂與羞赧不知從何時開始消失殆盡,倒是虛假的微笑更加得心應手了。但是謝先生知道,令秧還是那個令秧,時不時她的天真無知踉蹌著跑出來就更讓他確信這一點。他謝舜暉不是觀世音轉世,也不是對她存有二心,只是單純地想成全一個人,做一場游戲。所以,當令秧在牌坊到手后又懷了一個孩子時,他雖遺憾惋惜,卻也最后成全了她一次。就像令秧將毒酒一飲而盡時說的:我是高興。他也不枉認識她一場。而于令秧來說,這搶來的十五年,有滋有味兒,終于嘗到了普通女人都有過的耳鬢廝磨的味道,真不白活這一遭[2]。
三、后期:無情與不擇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