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補助對可再生能源投資的門檻效應研究

胡宗義 邱先翼 李毅

摘 要：運用中國A股市場96家可再生能源企業2009-2018年數據，引入能源消耗強度、經濟發展水平、市場化程度和銀行信貸四個門檻變量建立固定效應面板門檻模型，實證檢驗能源轉型視角下政府補助對可再生能源投資的門檻效應，探討不同補助類型和企業異質性對門檻效應的影響和差異。結果表明：政府補助對可再生能源投資的促進作用存在門檻效應。在能源消費強度更高、經濟發展水平或市場化程度更低的地區，政府補助對可再生能源投資的促進作用更顯著，同時政府補助對可再生能源投資的促進作用在銀行信貸規模越大的企業更顯著;相比于貨幣型直接補助，稅收優惠型的間接補助政策更能促進可再生能源投資;政府補助對非國有企業的投資促進作用強于國有企業。

關鍵詞： 政府補助;可再生能源投資;面板門檻模型;門檻效應

中圖分類號：F830.591 ? ?文獻標識碼： A ? ?文章編號：1003-7217（2020）05-0061-09

一、引 言

在綠色發展理念驅動下，可再生能源進入快速發展階段，根據《2019可再生能源投資全球趨勢》報告的數據，2019年年底可再生能源產能水平將達到2010年的四倍。在2009-2018年的10年期間，中國可再生能源消耗總量占比從8.5%增至14.3%，可再生能源發電總量占比也從18.52%增加到26.70%。此外，《BP世界能源統計年鑒》顯示，中國可再生能源增長占全球可再生能源增長的45%，位居全球第一。

在全球能源結構轉型的浪潮下，中國在“十二五”計劃中提出能源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旨在優化中國能源消費結構，減少能源消耗，促進節能減排。處在能源結構轉型“十字路口”的中國，加強對可再生能源的投資是破解新常態下傳統能源產能過剩、可再生能源發展瓶頸及能源系統整體運行效率低下等突出難題的有效方法，是實現能源結構優化轉型的重要手段。然而，盡管中國擁有豐富的可再生能源資源和巨大的發展潛力，但由于生產技術落后、生產規模小，可再生能源的生產成本居高不下，如光伏發電成本6500元/kW，風電成本6800元/kW，再者，由于可再生能源投資具有投資回收期長、初始投資額大、風險高等特點，可再生能源企業很難獲得融資[1]。因此，可再生能源投資相比于其他類型投資更依賴于國家政策的支持，依賴于政府補助。那么，究竟政府補助對可再生能源投資有何影響，影響程度如何，不同類型的政府補助對企業可再生能源投資的影響是否存在差異，企業異質性對政府補助的敏感程度是否一致，其背后的影響因素是什么，諸多問題都需要做深入探討，對這些問題的回答也將為中國推進可再生能源發展、優化能源結構、實現清潔低碳發展目標提供科學依據。

二、文獻綜述

在現有的研究中，對可再生能源投資沒有一個明確而一致的定義。滿向昱（2013）等人從能源的角度指出，能源投資是指投資主體為實現未來效益而在能源生產、流通、消費等領域進行的固定資產投資活動[2]。由于企業在社會生產和經濟增長中所起的關鍵作用，大多數文獻都集中在企業的投資上。基于這一信息，可再生能源投資出現了兩種定義。首先，基于被投資方的視角，可再生能源投資是企業對可再生能源領域的投資[3]。其次，從投資者的角度來看，可再生能源投資是可再生能源企業的投資。本文在定義能源投資的基礎上，借鑒何凌云等人的研究成果，將可再生能源投資定義為可再生能源企業的投資[1]。具體來說，就是可再生能源企業為創造固定資產、無形資產等長期資產而支付的現金[4]。

大多數學者認為政府補助能促進企業投資。許罡（2014）從企業投資角度證明了政府補助與企業投資存在正向激勵關系，即得到政府補助越多的企業，企業投資水平越高[5]。然而，許多學者認為這種正向關系并不是穩健的，它因公司性質、企業規模和區域經濟增長速度而異[6-9]。步丹璐等也發現在經濟越發達地區，政府補助越能促進企業股權投資，他們還證明了在市場化程度越低的地區，政府補助和企業投資之間的雙向促進關系越顯著[10，11]。此外，影響可再生能源企業投資的另一關鍵因素是企業的R&D水平，因此，大多數文獻研究的是政府補助與企業R&D投資之間的關系。韓國高、張倩（2017）研究發現政府補助和制度環境對企業R&D投資具有非線性門檻效應，適度的政府補助和合理的制度環境有助于促進R&D投資[12]。同時，任海云（2018）等還指出政府補助對企業 R&D 投資的促進作用具有區間性，并呈出現企業所有權異質性、企業規模異質性和行業異質性[13]。而González和Pazó（2008）卻認為政府補助會降低企業R&D投資，因其企業將政府補助計入營業收入，從而形成替代效應[14]。Wallsten（2000）以美國中小企業為研究對象，其結果表明政府補助會對企業研發投資產生“擠出效應”，因獲得高額補助的企業更易滋生員工腐敗，導致企業投資積極性降低[15]。

綜上所述，在能源結構轉型下，政府主導、財政和稅收支持是可再生能源積極發展的重要手段。在政府補助與企業投資表現之間，現有文獻大多集中于一般的企業投資，很少有研究直接關注可再生能源投資，且對可再生能源的研究多從宏觀角度關注消費而非投資。此外，雖然對政府補助總量的研究較多，但對不同補助類型的比較研究較少，且以往的研究認為政府補助與企業投資之間為線性關系，而沒有考慮可能存在的非線性效應。針對這些問題，本文將試圖從以下幾個方面進行探討：首先，從企業角度進一步定量分析政府補助對可再生能源投資的門檻效應;其次，根據不同的補助類型和企業性質，對子樣本進行比較研究;最后對政府政策的制定提出相關建議。

三、理論基礎與研究假設

對中國來說，可再生能源發展停滯的主要原因之一是技術落后，因此，增加R&D投入是促進我國可再生能源企業投資的主要途徑之一。文獻表明，政府補助對企業R&D投入具有非線性門檻效應[12]，并且通過多種機制影響企業投資，對可再生能源企業的發展也存在一定影響[5]。基于這一信息，政府補助對可再生能源投資的影響可能是非線性的，即當某些變量達到一定水平時，影響方向或程度可能會發生突變，因此，理論框架主要考慮能源消費強度、經濟發展水平、市場化程度和銀行信貸四個變量作為分析的門檻變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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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王鐵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