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財經大學財政稅務學院,烏魯木齊 830012)
2020年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今年既是“十三五規劃”收官之年,也是決勝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實現全面脫貧目標的收官之年。然而,重大公共衛生事件“新冠肺炎疫情”的突然爆發對國民身體健康、生命安全造成巨大威脅和損失的同時,對我國宏觀經濟發展也產生了全方位的影響,對投資、消費和進出口等需求沖擊,對就業、生產等供給沖擊以及由此帶來的市場價格沖擊都會對國家經濟發展帶來更大挑戰。當前國家經濟發展正處于向經濟高質量發展的轉型時期,經濟發展方式需要加快轉變,產業結構優化升級亟待解決,新動能加速轉換迫切,創新驅動培育急需提速等,都不同程度加大了經濟下行的壓力。自2018年以來,經濟霸權主義和單邊主義抬頭,經濟全球化受到沖擊,全球經濟不穩定、不確定性增加,中美貿易摩擦持續升級擴大了這種不確定性程度,進一步加劇了經濟下行的壓力。突發的新冠肺炎疫情讓經濟下行的壓力進一步凸顯。
此次新冠肺炎疫情以傳播速度快、傳染性強為特點。疫情暴發初期正值我國農歷新年,人口流動集中,為了切斷疫情傳播,國家采取果斷措施,按下經濟社會發展“暫停鍵”,“封城”、“封路”、居家隔離,除了生活必需的相關經營活動外,暫停所有不必要的社交、經營活動,宏觀經濟的需求側和供給側均受到巨大沖擊。經過全國人民的共同努力,新冠肺炎疫情在我國基本得到控制,但是國外疫情卻在急劇惡化,需要防止國外疫情蔓延通過外需不確定性對我國宏觀經濟形成二次沖擊。因此,我國提出統籌推進疫情防控和社會經濟發展,逐步推進企業復工復產。為了推動宏觀經濟復蘇,國家通過運用財政政策進行逆周期調節,對沖疫情對宏觀經濟的沖擊,加速推動企業復工復產,提振市場信心。
疫情爆發后,學者開始聚焦此次疫情對我國經濟影響的研究。 何誠穎等(2020)[1]基于歷史月度數據,通過縱橫、靜態比較及路徑分析認為,此次疫情沖擊使我國投資和消費下降,進出口萎縮,總產出下降,產業發展受到較大沖擊。劉世錦等(2020)[2]基于投入產出體系,運用網絡分析法從區域維度和行業維度分析了新冠肺炎疫情對宏觀經濟的沖擊路徑,研究認為疫情對湖北經濟的沖擊大于省外,與湖北經濟依存度較高的廣東、江蘇、浙江等省份的經濟會面臨疫情直接沖擊的風險。上述研究主要基于疫情發生前歷史數據的推演和分析判斷。突發疫情對經濟產生的實際沖擊如何呢? 鐘瑛和陳盼(2020)[3]基于疫情期間的監測數據與2019年同期對比分析得出,年初的新冠肺炎疫情對我國宏觀經濟產生了顯著沖擊,但這種沖擊是暫時的,并未改變我國宏觀經濟發展向好態勢。張亞璟(2020)[4]基于行業統計數據具體分析了疫情對餐飲、娛樂和旅游業的沖擊,并通過制造業經理采購指數和非制造業經理采購指數分析了其對供給側的影響,黃群慧(2020)[5]則從短期和長期兩個層面分析了疫情對供給側的影響,短期內生產要素“斷崖效應”與替代效應疊加,企業加速停工和艱難復產復工,產業鏈中斷風險增加,但長期則會推動數字經濟快速發展,催生新產業和新行業發展。新冠肺炎疫情對宏觀經濟的沖擊雖然是短期性、高強度、全球性的(黃群慧,2020)[5],但其所產生的延伸沖擊也不容忽視。疫情沖擊下的農民增收影響(蘆千文等,2020)[6]、“三農” 發展影響(魏后凱和蘆千文,2020)[7]、就業和社保問題(王震,2020)[8]以及疫情得到基本控制后的復工復產問題(丁任重等,2020)[9]都受到學者的關注。面對疫情對經濟的沖擊,中央和各級地方政府通過積極財政政策對沖疫情沖擊,尹彥輝等(2020)[10]基于新凱恩斯的DSGE模型,模擬了政府投資支出和轉移性支出及其組合對沖疫情沖擊的效應,發現兩類工具對疫情沖擊下的宏觀經濟有改善作用,但同時也產生了一定的負效應,政策組合搭配改善效果更加明顯。
通過相關文獻梳理發現,疫情爆發以來,學者主要使用歷史數據判斷分析,或者基于疫情爆發后現實監測數據歸納分析,聚焦疫情對經濟的沖擊影響。關于政府逆經濟周期調節對沖疫情沖擊的文獻較少,既有研究也主要借助于歷史數據測度下的動態隨機一般均衡模型嵌入新冠肺炎疫情沖擊變量,以此來模擬政策效果。本文的邊際貢獻在于:(1)以歷史數據和現實數據相結合,通過季節調整分離出疫情沖擊代理變量,并測度疫情沖擊對宏觀經濟的影響動態,使其更加接近真實狀況;(2)在模型中引入財政政策以及財政政策與貨幣政策組合變量,分別測度單一財政政策和組合政策對沖疫情沖擊的效應,為政府統籌推進疫情防控和社會經濟發展提供決策參考。
為了測度此次新冠肺炎疫情對我國宏觀經濟沖擊的動態影響路徑,以及國家運用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組合進行逆周期宏觀調控,對沖疫情對經濟沖擊的影響效應,本文使用我國新冠肺炎疫情爆發前后的月度數據,通過TRAMO/SEATS方法分離出新冠肺炎疫情代理變量,并將其引入向量自回歸模型中,量化分析疫情對宏觀經濟的影響,評價政府財政政策對沖疫情的作用。向量自回歸模型可以通過分析隨機擾動項對變量系統的動態沖擊,展現出當前突發的疫情沖擊在宏觀經濟系統中的傳導路徑,進而揭示疫情沖擊對宏觀經濟變量形成的影響。模型總體形式如下:


模型(1)用于測度新冠肺炎疫情對宏觀經濟沖擊的動態影響路徑,具體包含3個子模型,模型(2)主要用于測度財政政策及組合政策對沖疫情沖擊的動態效應。具體包括6個子模型。C-19Et為疫情沖擊變量,Investt為社會投資水平,Consumt為社會消費水平,Im-Ext為進出口水平,CPIt為通貨膨脹水平,Employt為就業水平,Manufat為制造業,Non-manufat為非制造業,Fis-polt為財政政策,Combint為組合政策。γit(i= 1,…,9;t,…,T)和 ?it(i= 1,…,9;t,…,T)是常數項列向量,Πi(i=1,…,p)是待估系數矩陣。 εi(i=1,…,p)和 μi(i=1,…,p)是白噪聲沖擊列向量。
通過既有文獻分析可以看出,新冠肺炎疫情必然會對經濟產生巨大沖擊,因此,本文將從經濟層面來刻畫出這種沖擊。制造業采購經理人指數和非制造業采購經理人指數是宏觀經濟變動的晴雨表,而此次疫情沖擊對制造業和非制造業均產生了較大沖擊(劉志彪,2020)[11],僅以制造業或者非制造業來刻畫這種沖擊都是不全面的,因此,本文將選取綜合采購經理人指數,通過TRAMO/SEATS方法從經濟層面分離出疫情沖擊變量。具體做法是:(1)通過TRAMO模型對月度綜合采購經理人指數進行預處理;(2)用SEATS方法進行季節調整,剔除時間序列數據中趨勢循環部分和季節因素部分;(3)分離出不規則部分,這種不規則變動主要源于不規則的沖擊所致,疫情爆發本身就是一件突發性公共衛生事件,是典型的不規則沖擊,因此以這部分值做為疫情沖擊的代理變量。分離出的變量值見圖1。從圖1可以看出,自2017年以來,我國綜合采購經理人指數不規則變動值低且平穩,意味著此期間國家經濟并未收到較大的外部沖擊。而此次新冠肺炎疫情被稱為超級外部沖擊(劉世錦等,2020)[2],從圖中可以看出不規則變動值在2020年2月份出現較大幅度的波動,3月份后疫情得到基本控制,企業逐步復工復產,疫情沖擊開始減弱,圖中顯示綜合采購經理人指數不規則變動趨于平緩與此相符。

圖1 綜合采購經理人指數不規則變動值
其它變量設定如下:(1)選取全社會固定資產投資累計增速作為社會投資水平代理變量;(2)選取全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累計增速作為消費水平代理變量;(3)選取進出口總額累計增速作為進出口水平代理變量;(4)選取居民消費價格指數作為通貨膨脹代理變量;(5)通過1減去城鎮調查失業率作為城鎮就業率代理變量;(6)選取制造業采購經理人指數作為制造業代理變量;(7)選取非制造業采購經理人指數作為非制造業代理變量;(8)選取財政支出累計增速作為財政政策代理變量,并把財政支出累計增速與貨幣(M2)供應量增速交互項作為政策組合代理變量。
本文選取2017~2020年全國月度數據作為觀測期間,由于多個指標每年1月份數據缺失,因此,樣本觀測值不包括各年度1月份數據。本文所有指標數據均來自國家統計局官網。由于2017年沒有城鎮調查失業率月度數據,根據2017年年度就業數據運用統計軟件做數據頻率的方式測度出月度就業數據。上述指標通過X13季節調整消除了季節性因素。表1顯示了各變量的描述性統計值。

表1 各指標變量描述性統計 單位:%
一般情況下,時間序列數據存在不穩定的情況,本文首先對各指標進行單位根檢驗。從表2可以看出,C-19E、CPI、Manufa、Non-manufa原數據序列平穩,而Fis-pol、Combin、Invest、Consum、In-Ex、Employ一階差分序列平穩,因此本文選擇前者原數據序列和后者一階差分序列,并根據AIC和SC信息準則確定一階滯后模型做疫情沖擊和政策對沖模擬分析。

表2 指標穩定性檢驗
(1)疫情對投資、消費、進出口的沖擊模擬分析
圖2顯示了新冠肺炎疫情對投資、消費、進出口沖擊的傳導路徑。從圖中可以看出,推動經濟發展的“三輛馬車”均不同程度受到疫情沖擊,而且都在第二期負向沖擊達到最大,說明疫情短時間內對經濟就能夠產生超強沖擊。從受影響的程度上看,進出口需求受到疫情沖擊最大,增速最高下降7.4%。在我國疫情爆發較為嚴重時期,國外對我國進口需求下降,而國內嚴格疫情防控,經濟活動減少,進口和出口需求均下降,國內外進出口需求萎縮導致我國進出口增速在疫情爆發的嚴重時期受到重創。投資需求和消費需求受到疫情沖擊增速下降的程度略低于進出口,但最大下降速度也分別達到了4.8%和3.4%。疫情防控阻擊戰、總體戰全面打響后,疫情防控期間嚴格控制人員流動一定程度上減少了經濟活動,正常的消費活動和投資活動需求大幅度降低。但是疫情對經濟的沖擊從第3期開始就逐漸緩慢減弱,不過沖擊負效應會持續存在,意味著在相當長一段時間內,我國經濟將進入“戰役增長模式”,這與劉世錦等(2020)[2]的研究結論一致,即當前我國在推動經濟發展的同時,還要做好內防反彈、外防輸入的疫情防控工作。

圖2 新冠肺炎疫情對投資、消費、進出口的沖擊影響
(2)疫情對就業、通貨膨脹的沖擊模擬分析
圖3顯示了新冠肺炎疫情對就業和通貨膨脹沖擊的傳導路徑。從圖中可以看出,疫情對就業的沖擊也是在第2期達到最大,使就業率下降0.18%。需求側在第2期下降導致產出下降,經濟下行壓力增加,勞動力市場需求收緊,就業率下降。但隨著疫情防控得到基本控制,企業復工復產步伐加快,勞動力需求增加,就業率呈現出小幅反彈,不過這種反彈不穩定。國內疫情基本控制、國外疫情急劇惡化持續影響的背景下,就業率還是二次出現小幅下降,并且負效應持續存在,意味著疫情對就業將會產生微弱但長久的擠出效應。企業的正常生產經營活動由于疫情防控需要而減少甚至停產,供應鏈中斷,大量勞動力暫停提供勞動,短期供給減少,通貨膨脹壓力持續增加,并在第3期達到最大,之后通貨膨脹壓力減緩,這可能與中央及各級地方政府加快推進復工復產,短期內增加供給有關。但疫情沖擊所產生的通貨膨脹壓力將持續存在一段時期。

圖3 新冠肺炎疫情對就業、通貨膨脹的沖擊影響
(3)疫情對產業的沖擊模擬分析
圖4顯示了新冠肺炎疫情對產業沖擊的傳導路徑。本文主要分析疫情對制造業和服務業的沖擊模擬。從圖中可以看出,此次疫情沖擊對制造業和非制造業在短期內均產生了較大的負向效應,其中對非制造業即服務業沖擊較大,在第2期使非制造業采購經理指數下降了5.1%,對制造業的沖擊略小,但也下降了4.1%。隨后這種負向沖擊效應逐漸降低,在8個周期后基本消失,表明新冠肺炎疫情雖然對宏觀經濟的沖擊影響周期較長,但對具體產業的負向沖擊周期較短。
財政政策作為此次逆周期調節應對新冠肺炎疫情沖擊的重要短期宏觀政策,對沖疫情影響的效果如何,本文接下來選取10個周期揭示財政政策對沖疫情影響的效果。

圖4 新冠肺炎疫情對產業的沖擊影響
(1)財政政策逆周期對沖疫情影響的響應分析
圖5顯示了財政政策對沖疫情沖擊下的投資、消費、進出口傳導路徑。通過圖2和圖5對比無財政政策調控和進行財政政策調控來分析財政政策的對疫情沖擊的對沖效果。從圖中可以看出,政府采取積極財政政策逆向調節經濟應對新冠肺炎疫情沖擊,政府加大財政支出規模用于疫情防控和政府救助復工復產,支出增加部分擠入消費和投資,使消費需求和投資需求增速在短期內迅速得到提升,部分沖銷了疫情對消費和投資的不利影響;另外,政府支出增加對消費需求和投資需求產生了一定程度的擠出效應,這與尹彥輝等(2020)[10]的分析結論較為接近,不過擠出效應在第5期就基本消除,說明財政政策對消費需求和投資需求的擠出是暫時的。但相比無財政政策干預時,負向效應有所緩解,經濟回到穩態周期相應縮短。財政政策調控使進出口在短期內呈現下降狀態,這可能與國家財政政策鼓勵并扶持外貿企業轉內銷所致。后來產生較大正效應,主要是我國疫情得到基本控制后,國家加大財力投入,擴大防疫物資生產規模,滿足世界其他國家疫情防控需求,致使進出口增速短期內快速提升。總體來說,財政政策短期內能夠部分沖消疫情對消費需求和投資需求的影響,減緩經濟下行的壓力,有利于減輕疫情對產出的不利影響,但也因此產生了短期的擠出效應,有利于推進外貿企業外銷轉內銷,減輕疫情對外貿企業的負向沖擊。

圖5 財政政策對投資、消費、進出口沖擊的響應
圖6顯示了財政政策對沖疫情沖擊下的就業和通貨膨脹傳導路徑。從圖中可以看出,政府增加財政支出提升公共資本存量,短期內帶動勞動需求增加,就業率得到快速改善。但面對疫情對產業鏈的全面沖擊,勞動力市場需求在短暫的改善后迅速下降,就業率下降,但相比無財政政策干預時(見圖3),其下降幅度有所降低,就業率下降趨勢有所緩解。國內疫情基本穩定后,企業復工復產在國家財政政策鼓勵和扶持下逐步推進,就業率二次出現短暫小幅反彈后,財政政策就業效應基本消失,意味著財政政策對就業改善持續效應不足。政府財政支出短期內緩解了產出的不利影響,使產出增加,進而緩解了短期供給不足的情況,通貨膨脹水平下降,通貨膨脹壓力得到短暫緩解。后期通貨膨脹水平再次上升,但相對于無政策干預情況下(見圖3),通貨膨脹水平已經得到較大緩解。綜上分析可以看出,在新冠肺炎疫情沖擊下,財政政策短期內能夠緩解就業和通貨膨脹壓力,對沖疫情的負向沖擊。

圖6 財政政策對沖就業、通貨膨脹沖擊的響應
圖7顯示了財政政策對沖疫情沖擊下的制造業和非制造業傳導路徑。從圖中可以看出,財政政策在當期對制造業和非制造業均產生了正效應,表明財政政策在短期內能夠部分抵消疫情對產業的沖擊,減緩疫情對產業的不利影響。不過從幅度上看,財政政策對非制造業的對沖效應要高于制造業,而且正效應持續時間略長于制造業。相比無政策干預(見圖4),財政政策調控推動產業復蘇,使制造業的負效應程度得到較大緩解,非制造業則在產生短暫的正效應后逐步弱化,這也說明非制造業復蘇與國家宏觀調控政策緊密相關。

圖7 財政政策對沖產業沖擊的響應
(2)財政、貨幣政策組合逆周期對沖疫情影響的響應分析
單一財政政策調控存在局限性,而事實上我國在應對疫情沖擊上不僅運用了財政政策工具,還同時使用了貨幣政策工具,接下來本文分析財政政策與貨幣政策組合應對疫情沖擊的效果。通過財政政策與貨幣政策的交互項來反映政策組合代理變量。圖8顯示了財政、貨幣政策組合對沖投資、消費、進出口的效果。從傳導路徑上來看,相比單一財政政策,組合政策總體上并未改變單一財政政策對沖疫情沖擊影響宏觀經濟的傳導路徑。從對沖疫情沖擊程度上,單一財政政策對消費、投資的當期沖擊正效應分別為4.0%和4.2%,組合政策沖擊則為4.7%和4.9%,組合政策短期內提高了對沖疫情沖擊的正效應。單一財政政策短期內加劇了進出口的沖擊,負效應為-0.5%,組合政策負效應則為-0.07%,表明組合政策短期內能夠緩解進出口需求受疫情沖擊的負效應,但滯延了最大正效應發生的時間點。綜上分析可以看出,組合政策比單一財政政策更加能夠減緩疫情對消費、投資和進出口的沖擊。

圖8 財政、貨幣政策組合對沖投資、消費、進出口沖擊的響應
圖9顯示財政、貨幣政策組合對沖疫情對就業、通貨膨脹影響的效果。總體上組合政策基本沒有改變單一財政政策對沖就業和通貨膨脹影響的傳導路徑。相對于單一財政政策,組合政策短期內把就業正效應由0.1%提升到0.12%,而且延長了正效應的影響時期,說明組合政策能夠在短期內更進一步緩解疫情沖擊下的就業壓力,不過對負效應的緩解不明顯,也表明疫情沖擊之下,就業壓力緩解任重道遠。就通貨膨脹而言,組合政策不但弱化了通貨膨脹下降的程度,而且一定程度加劇了通貨膨脹上漲的壓力。綜上分析,組合政策比單一財政政策短期內更能改善就業狀況的同時,也增強了通貨膨脹上漲的壓力。

圖9 財政、貨幣政策組合對沖就業、通貨膨脹沖擊的響應
圖10顯示財政、貨幣政策組合對沖疫情對制造業和非制造業影響效果。財政、貨幣組合政策基本未改變單一財政政策對沖疫情對制造業和非制造業影響的傳導路徑,相比單一財政政策,短期內對制造業和非制造業的沖擊正效應由2.1%和3.7%提升到2.5%和4.1%,并且收窄了制造業的負效應,略微擴大了非制造業的正效應,表明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組合對產業的紓解效果更加顯著。
本文基于2017~2020年全國月度宏觀數據,運用TRAMO/SEATS方法分離出新冠肺炎疫情代理變量,并將其引入向量自回歸模型中,分析新冠肺炎疫情對宏觀經濟影響;同時將財政政策和財政、貨幣組合政策分別引入模型中,分析單一財政政策和組合政策對沖疫情對宏觀經濟影響的效應。結論如下:(1)此次新冠肺炎疫情短期內對消費、社會投資和進出口均會產生較大沖擊,長期影響效應不顯著;短期會加劇就業壓力,使通貨膨脹壓力增加并將持續較長一段時期,對非制造業沖擊大于制造業;(2)單一財政政策當期從一定程度上能夠有效緩解疫情對消費、投資和進出口的負向沖擊影響,不過對消費和投資存在一定程度的短期擠出效應;對就業和通貨膨脹壓力紓緩有一定作用,但伴隨較持久通貨膨脹壓力;短期對沖疫情對產業負向沖擊效果顯著,非制造業萎縮程度極大緩解,提振效果更加顯著;(3)財政、貨幣政策組合比單一財政政策能夠更大程度緩解疫情對宏觀經濟的影響,但會進一步加劇通貨膨脹壓力。

圖10 財政、貨幣政策組合對沖產業沖擊的響應
此次新冠肺炎疫情沖擊短期內對宏觀經濟產生較大影響,但并未改變我國經濟總體向好發展的趨勢。應對新冠肺炎疫情沖擊,使我國經濟走出低迷狀態,實現經濟循環常態化,應從短期和長期兩個層面統籌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發揮財政、貨幣政策組合協同效應。
短期內,財政政策需要根據疫情防控的階段性變化特點,適時調整財政政策對沖疫情沖擊的模式。政府投資支出和轉移支付是當前國家應對疫情沖擊進行宏觀調控的重要財政手段,前者聚焦對沖投資需求沖擊,后者對沖消費需求沖擊。要發揮財政政策調控精準、時滯短的特性,結合我國疫情防控的不同階段,相應地調整政府投資支出和轉移支付支出的模式和領域。當前統籌推進疫情防控和經濟社會發展的背景下,政府投資應由前期以政府投資支出為主對沖投資需求下降的模式,轉向規范推進PPP,以政府財政投資支出引導社會資本參與的模式,通過擴大社會資本投資規模,推動投資需求進一步恢復。轉移支付由前期普惠性補貼轉向聚焦低收入群體和中小企業、個體工商戶補貼為主,增強低收入群體消費需求,助力中小企業、個體工商戶渡過疫情沖擊難關,實現全力復工復產,提振市場消費,克服前期財政調控對沖模式對社會投資和消費的部分擠出。貨幣政策協同財政政策,加大資金放貸規模,滿足社會資本參與對沖疫情沖擊、推動經濟復蘇的資金需求,同時繼續放寬金融政策,穩定中小企業、個體工商戶資金鏈;同時保持較低的貸款利率水平,助力其降低融資成本。堅決落實貸款延期還本付息的政策,緩解其到期債務償還壓力,激勵其快速復工復產,打通上下游供應鏈,提升消費和投資需求,增強市場活力,增加就業機會,緩解就業壓力,實現經濟常態化的供需水平,控制通貨膨脹風險。
長期來看,財政政策需要在公共治理層面補短板,經濟發展層面提質增效,提升宏觀經濟抗外部風險沖擊能力。此次新冠肺炎疫情爆發也暴露出我國當前公共衛生體系在應對重大公共衛生事件方面還存在短板。疫情突發期間,醫療防疫物資等公共衛生資源不足問題凸顯,今后,應通過優化財政支出結構,加大社會保障體系投入,補齊衛生防疫體系短板,提升突發公共衛生事件應對能力;建立健全突發緊急情況下的財稅應對體系,涵蓋財稅體系突發緊急情況時的啟動、運行機制,對沖外部沖擊時的稅收征管和財政支出機制,以及經濟恢復時的財稅政策支持機制。提高突發緊急情況財政預備費提取比例,并采取年度結轉累進制度,為應對突發緊急情況提供充足資金保障。與健康安全相關的科技研究投入巨大,財政政策和金融政策應協同為從事該方面研究的企業及研究機構提供持續、穩定資金支持,為外部風險實現早預防、早解決提供科技保障,縮短其對宏觀經濟影響的周期。除了補公共治理短板外,加快經濟高質量發展,提升宏觀經濟發展韌性也是抵御外部風險沖擊的重要方面。財政政策和金融政策應更加聚焦運用云技術、人工智能、大數據等,大力發展智能制造、建設智慧城市、催生數字經濟新業態發展等新領域建設上,以此提升國家經濟發展的韌性和經濟治理效能。經濟下行壓力下,政府財政壓力增大,除了國家提出的加大專項債發行規模外,應該加快基礎設施REITs試點項目落地,通過市場方式讓社會資本參與新基建項目開發建設,緩解財政壓力的同時,還能夠擠入社會資本投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