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爾庫塞的技術理性批判及當代啟示

劉鑫蕊

摘 要：馬爾庫塞《單向度的人》是一部對發達工業社會意識形態的研究。講述了技術理性控制下的社會變成了單向度的社會，也是一種極權社會。技術理性控制著社會的文化以及意識形態。技術的進步逐漸淪為遏制人追求幸福和自由的阻礙。馬爾庫塞的技術批判理論給我們提供了豐富的經驗及啟示，對于當前我國構建和諧社會也具有借鑒意義。

關鍵詞：技術理性;文化工業;生態環境

中圖分類號：B712.5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3866（2020）13-00-02

近代啟蒙運動的不斷發展，資本主義工業化的大發展與繁榮，促使科學技術逐漸成為統治者進行統治的工具。馬爾庫塞是西方法蘭克福學派的代表人物，《單向度的人》是其眾多理論作品中最具有代表性的一部，其體現了法蘭克福學派的批判理論思想，并且充分融入當時的社會現實，展現出工業革命后資本主義發展進入全盛時期的背后存在的問題。

一、技術理性

資本主義社會大工業的發展、科技的進步，使社會走向理性霸權，其具體形態就稱為技術理性。技術理性是一種科技、知識和方法等非間接的文化意識形態，是科技與理性主義文化交匯的整體，是一種深層次的文化觀念和文化態度。

在工業社會中，技術從來都不是獨立存在的個體，是為了維護統治者的利益而產生的，當技術理性在一定工具配合下，就成為統治者的工具。它作為意識形態將滲透進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成為一種新的社會控制形式而存在。技術理性加速了西方現代化的進程，促進了西方工業文明的飛速發展，使社會物質生活資料極大豐富，但給人們帶來富裕生活的背后，是人們逐漸喪失對社會的否定意識和反抗意識，逐漸淪為單向度的人。

二、技術理性統治下的社會文化

馬爾庫塞認為文化與人一樣都是雙向度的，但技術理性的發展逐漸在消除著人們僅存的否定性與超越性，他們通過現存的控制形式逐漸將文化一體化。

（一）高層文化的消亡

高層文化是馬爾庫塞關于文化批判的一個重要概念，馬爾庫塞將其定義為專屬于特定階層的文化，這種文化是同社會相背離但又不脫離社會現實的文化。

他在文中對高層文化進行了兩方面表述：第一，高層文化產生于資本主義社會之前的封建社會，屬于一種封建文化。高層文化具有浪漫主義色彩，并展現出與整個工商領域相斥，但又不脫離社會生活。可以說高層文化既不受社會商業信息打擾，又隨遇而安。第二，高層文化就功能上來說屬于“前技術時代”的文化，具有技術文化性，這種文化雖然落后于當前文化，但存在否定的合理性。馬爾庫塞說：“它那些使人和物出場、吟唱、述說和講演的方式，是拒絕、破壞和重新創造其實際存在的方式。”這種前技術時代的文化值得人們思考和回味。

工業化下的社會，高層文化逐漸被消解成為單向度文化，它其中蘊含著的批判性與超越性被技術理性統治的社會消解。馬爾庫塞形容現今的高層文化“不再合法的是其顛覆性力量、破壞性內容即其真理。”“這樣一來，異己的和正在異化的精神文化作品就變成熟悉的商品和服務設施。”高層文化已經脫離了它原本的性質，資產階級通過大規模機械復制，把高層文化融入到已有的社會經濟中，使兩種原本背離的東西和諧共生，并運用大眾傳媒的影響力不斷消解高層文化的顛覆性，把高層文化只當做商品，給人們帶來虛假的快樂，在人們不斷追求虛假需求的時候，高層文化的本質也就消亡了。最終，高層文化失去了其本來面貌，逐漸淪為只存在肯定性并具有商品性的大眾文化，高層文化被異化了。

（二）文化工業的產生

大眾文化是與高層文化相對立的，顧名思義就是面向大眾的文化，人們能夠理解并能為人們服務的文化形式。大眾文化作為發達工業中的“一體化”文化，依靠大眾傳媒的傳播力，在宗教、語言、藝術等范圍內向大眾呈現，并逐漸擴展為文化工業。文化工業的產生是資本主義發展到特定階段的產物，它主要強調的是文化具備“工業性”。在機器大工業時代，大眾文化逐漸具有商品的屬性成為文化工業。當文化成為工業時，它與其他產業擁有共性，就是追求更高的生產率。資本家進行投資時，看中的更多是產品利潤，利潤就決定了文化產品的商品價值。這就印證了馬爾庫塞對現今文化發展的界定：“如果大眾傳播媒介能把藝術、政治、宗教、哲學同商業天衣無縫地混合在一起的話，它們就將使這些文化具備一個共同的特征——商品形式。”

三、技術理性控制下的意識形態

資本主義社會大繁榮使社會快速發展，人們收入增加，社會福利措施逐漸完善，尖銳的階級矛盾趨于緩和，工人反抗意識減弱，這一切似乎都證明了資本主義一切的構想能實現、一切問題都能解決。但這看似平靜、美好的社會下掩藏著種種的不合理。由此，馬爾庫塞說：“社會控制的現行形式在新的意義上是技術的形式。”這就說明技術控制與古老的控制形式相左，使其更易被人接受、更有效。

（一）科技控制人的生活需求

統治階級為了達到控制人的目的，利用技術理性壓抑人的精神和心理，并制造過多的消費品，讓人在物質和精神上得到滿足，并通過這樣的形式逐漸控制人的需求。

所謂需求，在文中馬爾庫塞將其分為真實需求和虛假需求。虛假需求是一種特定的需要，是統治者的需求而不是人的需求。真實需求則是能滿足人們的日常生活、能維持生命的需求。在當時的社會環境中，虛假需求似乎淪為了一種“真實需求”。資本主義為維護自身的利益，不斷用科技創造出新的商品，使人在生活中不斷被商品化。人們把包裝自己的奢靡商品誤認為自己的真實需求，這樣虛假需求在無形中變成真實需求。人們似乎只是為了商品而存在，只是為了被需要而“需要”。

至此，我們了解永葆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活力就是不斷創造出人們不需要的虛假需求，利用大眾媒體來“脅迫”人們進行消費，使人們把虛假需求當成真實需求，使人無形中淪為“物”的奴隸，喪失了對社會的否定性。

（二）科技控制人的思想意識

科學技術在表面上作為一種促進經濟發展、控制大眾需求而出現的手段，實際上也具備意識形態功能。

人們為了追求更美好的生活從而進行改革，這是人本身具有的歷史替代性選擇，但是如今的技術理性逐漸影響人們選擇的向度。至此，人們的思想意識向現實生活屈服，逐漸喪失看待問題應具有的批判性，從雙向度的人淪為單向度的人，通過這一過程的轉化，技術也就實現了其意識形態功能。

（三）科技同化無產階級

馬爾庫塞從以下兩點闡述了無產階級被“同化”的原因：

第一，“勞動特點和生產工具的變化改變了勞動者的態度和意識。”機器的出現使勞動生產率增加，工人過度依附于機器，缺少與工人階級之間的聯系。機械化水平使勞動者在一定程度上喪失了“職業自主”的選擇權，自主的職業選擇使工人階級變為無產階級，職業自主選擇權的喪失就代表著無產階級的消亡。

第二，“新的技術工作因而強行削弱了工人階級的否定地位：工人階級似乎不再與已確立的社會相矛盾。”社會財富的增加，工人階級的生活逐漸美好，他們將此歸功于資產階級的發展，他們不斷維護資產階級的利益，甚至能為資產階級的利益而犧牲掉自身利益。此時的無產階級已經喪失自由性，純粹為了維護資產階級的利益而奮斗，喪失了階級斗爭的意志。

四、對我國發展的啟示

馬爾庫塞根據當時的社會背景，寫出《單向度的人》這本書。雖然其一些理論和觀點具有局限性，但其思想仍具有現實意義，對當今社會如何正確對待技術理性提供了啟示。

（一）注重技術的雙重向度

馬爾庫塞對于技術的看法著重于技術給人們帶來的負面影響，我們應該辯證的看待科技的兩面性。科技帶來的工業化進步，使社會生產力有了質的變化。三次工業革命給世界帶來了豐富的物質資料，給人們創造了寶貴的財富，使人們過上更好的生活。然而，科技的產生也促使人們在過度對機械的依賴，人也逐漸受到機器的控制。

我國現處于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中，生產力是發展的第一要義，而科技就是第一生產力。我們要明確科技只是作為發展的輔助工具，并不是最終目的。馬爾庫塞說資本主義社會出現的異化現象，科學技術并不是主要原因，而是操縱科技的人和制度。科技作為手段與目的導致的結果并不相同，科技發展并不是最終結果，科技發展促使社會進步，使人自由全面幸福地生活才是最終目標。我們應該合理利用科技，將負面影響降低，依靠正確的科技手段進行合理的社會發展。

（二）注重生態文明建設

生態環境是關乎人們賴以生存的家園，是關乎民族未來的希望。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以來，經濟高速發展，GDP總值也處于世界領先地位，基礎建設發展的同時，生態破壞也日益嚴峻，我們向自然源源不斷地索取，釋放大批工業有害物，導致生態環境的極度惡化，這些破壞給自然和人類都帶來了不可挽回的損失。

近年來，我國在進行生態文明建設時有了新的轉變。在方針政策方面，確立生態文明建設為百年大計，堅持建設資源節約型和環境友好型社會。在社會觀念中，逐漸培養人們樹立環保意識。認真踐行習近平總書記“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理念。”在社會實踐中，積極推進產業綠色化發展，推動產業結構改革，取締高污染產業，鼓勵低耗能、知識密集型產業發展;進行產業資源循環利用，對可回收資源進行整合再利用，減少生態垃圾與資源浪費，建立生態保護政策與處罰措施，完善民主監督機制。“生態興則文明興，生態衰則文明衰”生態文明建設是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和建設美麗中國的必然要求。

（三）注重人的主體地位

馬爾庫塞的社會是技術操縱一切的社會，人也屬于技術的附庸。現今，人類已經逐漸走向專業化時代，人們的思想意識也逐漸離不開科學技術，以科技為主產生的一切產品正加劇侵蝕著人們的思想，科技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人的意志和信念，使人受科技的左右，導致技術主義、享樂主義、拜金主義盛行。科技創造出的巨大潛能給人們帶來了希望與恐懼，計算機的聰明程度似乎超越了人。互聯網的興起，讓我們看到了未來社會，人工智能或許將取代人在社會中的作用。我們與馬爾庫塞所處的社會已經有了本質的變化，時代的代名詞也變成大數據、網絡、物聯網等。希望在新的科技世界中，我們回歸人的本真，關注人的價值，關注人在社會中的主體地位，注重人的精神需求，聆聽人的聲音，使人的精神世界得到重新建構。

參考文獻：

[1][美]赫伯特·馬爾庫塞，著.劉繼，譯.單向度的人 發達工業社會意識形態研究[M].重慶：重慶出版社，2016.

[2]習近平，著.決勝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奪取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勝利 大字版[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