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海大學商學院,南京 211100)
2019年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指出,要堅定不移貫徹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的新發展理念,推動優勢產業轉型升級,培育經濟增長新動能,推動高質量跨越式發展。當今中國新形勢正向經濟綠色化轉型,綠色經濟成為普遍形態的發展。然而由于環境存在公共產品、負外部性等特征,導致市場調節相對失靈,因此在新形勢下,為協調環境與經濟發展,形成綠色經濟的空間格局,運用環境規制優化產業升級,加快經濟高質量發展,以達到綠色經濟的目標逐漸成為學術領域關注的熱點。
大多數學者將環境污染產出的經濟效率定義為 “綠色經濟效率”[1,2], 并將它作為評價地區綠色經濟發展的綜合績效指標。關于綠色經濟效率的測算主要以數據包絡分析法為主。目前學者常運用 BCC模型[3,4]測算綠色經濟效率,為克服BCC模型方向距離函數的徑向性與導向性,超效率SBM模型[5-7]、 結合非期望產出的 SBM 模型[8-10]以及非參數條件效率模型[11]也被廣泛運用于綠色經濟效率的測算。
關于環境規制、產業結構對綠色經濟效率的影響機制和過程是復雜的。目前學者基于不同的前提假設、案例研究和實證分析,大致得出以下結論:(1)環境規制、產業結構在一定程度上推動綠色經濟效率的發展。環境規制能夠通過篩選效應、溢出效應推動產業結構轉型,形成綠色經濟效率的擴散效應和極化效應[12];(2)環境規制對綠色經濟效率不產生直接作用,但產業結構調整對綠色經濟的增長具有促進作用。隨著環境規制水平的提高,企業在原有的技術水平上難以跟進技術創新的速度致使環境規制對綠色經濟效率的影響不顯著[13,14],而產業結構合理化有利于勞動效率的改進,產業結構高級化有利于資本效率的改善,進而推動綠色經濟效率[15];(3)環境規制、產業結構對綠色經濟效率的影響具有階段性、非線性等特征。不同地區的環境規制水平對綠色經濟效率的影響處于不同的階段[7],且產業集聚對綠色經濟效率產生了先抑制后促進的 “U”型非線性關系[16]。
綜合以往文獻可知,在研究環境規制、產業結構與綠色經濟效率的相互關系過程中,大多數學者只將其部分進行考量研究,而環境規制與產業結構的交互項作為影響綠色經濟效率的作用路徑之一,鮮少涉及其對綠色經濟效率作用機制的直接探討;另外,綠色發展是以經濟與生態之間的可持續發展為目標的發展方式,具有較強的公益性,與產業的營利性存在一定矛盾。那么綠色經濟效率在產業結構調整過程中必然存在某種非線性關系,但尚未有學者對此進行探究。因此,本文以綠色經濟效率作為評價中國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重要指標,在回歸模型中引入環境規制與產業結構的交互項,豐富以往文獻關于綠色經濟效率的影響機理,系統分析三者對綠色經濟效率的作用機制;進一步運用門檻回歸模型研究在產業結構調整的過程中二者的交互效應對綠色經濟效率是否存在階段性差異。
傳統DEA模型難以充分考慮投入產出的松弛性問題?;诖耍琓one[17]將松弛變量引入目標函數中,提出了非徑向和非角度的SBM模型,然而SBM模型無法區別有效決策單元的效率,進一步,Tone[18]結合超效率DEA模型和SBM模型的優勢,定義了超效率SBM模型。因此,本文選取超效率SBM模型,既考慮了投入產出的松弛性問題,又考慮了在經濟發展過程中產生的環境負效應問題,同時解決了有效決策單元之間的效率排序問題,模型如下:

式 (1)中,λj表示DMU的權重變量;m、s、t為投入要素、期望產出和非期望產出的個數;和分別表示投入、期望產出和非期望產出的松弛變量;x、y、b分別表示投入、期望產出與非期望產出。
通過文獻梳理發現,鮮有研究考量環境規制與產業結構的交互效應對綠色經濟效率的影響。因而,本文將環境規制與產業結構的交互項引入模型中,探討環境規制是否可以倒逼產業結構升級,改善綠色經濟效率。若二者交互項為正,則說明環境規制可以通過產業結構升級提高綠色經濟效率,設定的面板模型表達式如下:

式 (2)中,i和t分別表示各地區和時間,Geeit表示i省 (市)在t年的綠色經濟效率,ERit表示i省 (市)在t年的環境規制水平,PCit表示i省 (市)在t年的產業結構水平,Xit表示經濟發展水平、固定資產水平和外商直接投資水平的控制變量,為隨機擾動項。
考慮到產業結構的調整既存在產值增長正向效應,又存在污染排放負向效應。因此,為進一步分析在產業結構調整過程中環境規制及產業結構的交互項對綠色經濟效率的階段性影響,本文利用門檻回歸模型考察在產業結構調整過程中環境規制與產業結構的交互作用對綠色經濟效率的階段性影響。設定面板門檻回歸模型如下:
文學作品在浩瀚的文獻中占有極其重要的地位,在大多數公共圖書館的館藏中也占有相當大的比重。編目機構在采用《中圖法》來組織處理文學作品的歸類時,歷來存在下列四個方面的問題。

式(3)中相應變量的含義不變,d(*)為示性函數,q表示門檻變量,λ為特定的門檻值。若門檻變量選擇是合理的,且門檻估計值通過顯著性檢驗,則β31和β32的符號或估計值應顯著不同。
2.4.1 綠色經濟效率測算指標
本文借鑒許寧等[19]的研究并加以改進,構建綠色經濟效率指標體系,詳見表1。其中,由于資本存量在統計年鑒中無法直接獲取,因此本文采用Pittman[20]提出的永續盤存法計算資本存量。

表1 綠色經濟效率測算指標
2.4.2 面板模型的變量界定
表2具體闡述各變量的定義,其中,核心變量:(1)環境規制 (ER),環境規制水平對綠色經濟效率的影響機制尚未有定論。既有持促論,也有持抑論; (2)產業結構 (PC),通常情況下,第二產業占比越大,抑制綠色經濟效率的效應越明顯。另外,適度的環境規制會加速企業技術創新,進而倒逼產業結構升級,影響綠色經濟效率。因而,引入兩者的交互項是有必要的。控制變量:考慮到影響綠色經濟效率的多元性和復雜性,本文選取以下變量:(1)經濟發展水平 (RGDP),社會經濟水平的提高有利于綠色經濟效率的提升;(2)固定資產水平 (FA),一般來說固定資產能夠有效拓展經濟社會的發展空間,進而影響綠色經濟效率;(3)外商直接投資水平 (FDI),通常來說外商投資的溢出效應能夠促進地區經濟發展,但帶來的高污染高消耗等問題也會造成綠色經濟效率降低,因而有待進一步驗證。

表2 回歸模型的變量定義
本文針對2008~2018年國內30個省份 (考慮到數據的可獲得性,不包括西藏、港、澳、臺地區)的年度數據展開研究。相關數據的收集來自 《中國統計年鑒》、《中國環境年鑒》、《中國環境統計年報》、《中國環境統計年鑒》、《中國能源統計年鑒》、《中國城市統計年鑒》國泰安數據庫以及各省統計年鑒等。
本文通過MyDEA1.0軟件,將確定的投入與產出指標代入超效率SBM模型獲得2008~2018年我國30個地區的綠色經濟效率。同時,本文劃分東、中、西部3個區域以便綜合評價我國綠色經濟效率的整體狀況,詳見表3。
從空間分布來看,2008~2018年期間全國綠色經濟效率的均值為0.60左右,東部地區的綠色經濟效率水平顯著高于全國平均水平,在0.75~0.80范圍內波動,其中廣東、北京、上海、浙江等地的綠色經濟效率處于有效前沿面水平。就中、西部地區而言,其綠色經濟效率均值介于0.40~0.50之間,遠低于東部地區綠色經濟效率水平,其中河北、遼寧、山西、貴州等地的綠色經濟效率處于較低水平。總體來看,這可能是由于地區之間歷史因素、資源稟賦等差異造成中國綠色經濟效率的整體水平呈現 “東高西低”依次遞減的梯形分布態勢。

表3 2008~2018年中國綠色經濟效率

圖1 綠色經濟效率核密度圖
3.2.1 檢驗結果
(1)檢驗面板數據的個體效應,F檢驗中P=0.000<0.050,說明固定效應模型更好; (2)檢驗面板數據的時間效應,LM檢驗中P=0.009<0.050,即選擇隨機效應模型; (3)采用Hausman檢驗得出P=0.004<0.050,應使用固定效應模型。鑒于綠色經濟效率在東、中和西部地區存在較大的空間差異性,故分別對全國以及東、中、西部地區環境規制、產業結構對綠色經濟效率的影響進行實證分析,以便更好的觀測樣本的個體差異性,結果詳見表4。

表4 變量對綠色經濟效率的回歸結果
3.2.2 結果分析
(1)全國層面下環境規制、產業結構對綠色經濟效率的影響
從全面層面來看,環境規制對綠色經濟效率的影響 (-0.165)存在抑制效應,這可能意味著環境規制的修正成本較大,難以有效改善綠色經濟效率。產業結構對綠色經濟效率的影響為顯著負值 (-0.083),說明第二產業在地區生產總值的比重越高越不利于綠色經濟效率的提升。盡管環境規制和產業結構對綠色經濟效率的影響均為抑制作用,但二者的交互項對綠色經濟效率的影響為顯著正值 (0.179),說明環境規制可以有效倒逼產業結構優化升級,通過產業結構調整進而促增綠色經濟效率。
(2)不同區域下環境規制、產業結構對綠色經濟效率的影響
就東部地區而言,在5%顯著性水平下環境規制對東部地區的綠色經濟效率的系數為顯著負值 (-0.320),環境規制對綠色經濟效率的影響具有抑制作用;東部地區的產業結構對綠色經濟效率的作用不顯著,影響程度較弱,但環境規制與產業結構的交互項為顯著正值 (0.371),說明東部地區的產業結構可以通過環境規制這一手段促增綠色經濟效率。
就中部地區而言,環境規制對其綠色經濟效率的系數值為顯著正值 (0.167),說明中部地區環境規制對綠色經濟效率的影響具有促進作用;產業結構對綠色經濟效率的影響為顯著正值 (0.092),有利于綠色經濟效率的提升;但環境規制與產業結構的交互項為顯著負值 (-0.168),說明中部地區的環境規制可以抑制產業結構有效升級進而促減綠色經濟效率。
就西部地區而言,環境規制、產業結構及其二者的交互項對綠色經濟效率的影響尚不明顯。其可能原因在于目前我國80%的資源型城市分布在西部地區,基本形成高消耗、高污染的粗放型增長模式,由此產生的環境污染和能源消耗等問題尚不能利用環境規制這一手段有效倒逼產業結構轉型,無益于綠色經濟效率的提高。
綜上,各區域的政府管控力度、經濟發展水平存在顯著差異,使得環境規制對綠色經濟效率影響既存在抑制又存在促進作用;在產業結構調整過程中,產值增長正向效應與污染排放負向效應之間難以平衡,造成環境規制與產業結構的交互項對綠色經濟效率影響不一致。
(3)其他控制變量對綠色經濟效率的影響
從地區經濟發展水平來看,其對全國的綠色經濟效率的影響為正,有利于綠色經濟效率的提升。分區域看,經濟發展水平對中、西部地區的綠色經濟效率的影響顯著為正,對東部地區的影響不顯著,這可能是由于國家區域協調發展戰略的實施,在一定程度上促進了中、西部地區綠色經濟效率的發展,而東部地區經濟穩定平緩的發展,波動起伏較小,使得其影響不太明顯。
從地區固定資產水平來看,其對全國綠色經濟效率的影響顯著為正,有利于綠色經濟效率的提升;從區域層面分析,東、中部地區固定資產水平對綠色經濟效率的影響顯著為正,對西部地區的綠色經濟效率影響不顯著,這可能是因為西部地區固定資產的投入增加了能源的消耗,加重了環境污染等負向效應,無益于綠色經濟效率的提升。
從外商直接投資來看,無論是全國層面亦或是東、中部地區,外商直接投資水平顯著影響綠色經濟效率且為負值,這表明外商對企業投資可能集中于污染產業,加大了對資源的消耗和環境的破壞,進而對綠色經濟效率的影響產生抑制性;由于西部地區市場開發程度較弱,生態環境脆弱,使得外資企業對西部的投資較少,導致其對綠色經濟效率不顯著。
3.3.1 檢驗結果
面板回歸模型驗證了環境規制與產業結構的交互項可作為一種有效的內部傳導機制顯著影響綠色經濟效率。因此,上述研究給本文一個新的啟發:產業產值增長正向效應與污染排放負向效應之間是否存在拐點,能夠顯著作用于環境規制與產業結構的交互項,進而影響綠色經濟效率,即在產業結構調整的過程中是否存在若干個 “門檻”,使得環境規制及產業結構的交互作用對綠色經濟效率存在顯著的階段性差異。

表5 面板門檻回歸結果
根據表5門檻回歸結果,環境規制與產業結構的交互作用對綠色經濟效率存在雙重門檻效應。隨著產業結構的調整,環境規制與產業結構的交互作用對綠色經濟效率產生先促進、后抑制、再促進的作用。當PC小于門檻值-2.084時,環境規制與產業結構的交互項系數的估計值為0.267,對綠色經濟效率具有顯著促進作用;當PC介于兩個門檻值-2.084和0.193之間時,環境規制與產業結構的交互項對綠色經濟效率的影響方向發生突變,系數由正值變為負值,對綠色經濟效率具有顯著抑制作用;當PC大于0.193時,環境規制與產業結構的交互項顯著為正,系數估計值為0.176,相較于第一門檻回歸,其對綠色經濟效率的促進作用減弱。
3.3.2 結果分析
當產業結構水平低于第一門檻值時,環境規制與產業結構的交互項能夠顯著促進綠色經濟效率,這可能是由于在環境規制實施過程中,隨著第二產業產值比重的減少,削弱了污染排放強度,產業結構調整更多地依賴于要素投入結構的調整和技術進步,因此環境規制與產業結構交互效應越強,綠色經濟效率越高;當產業結構水平處于第一門檻值和第二門檻值之間時,環境規制與產業結構交互項對綠色經濟效率具有負向驅動作用,原因在于第二產業帶來的三廢排放問題遠超過環境承載能力,形成了 “以環境換增長”發展模式的產業格局,此時環境規制強度的提高必然引致企業成本增加,導致大量企業過度淘汰,進而降低綠色經濟效率;當產業結構超過第二門檻值時,環境規制與產業結構的交互項對綠色經濟效率具有正向驅動作用,可能原因在于第二產業產值增長效應大于非期望產出的負向效應,進而為綠色經濟效率的提高產生有效的驅動作用。
本文通過描述中國綠色經濟效率時空格局演變特征,重點探究環境規制、產業結構對中國綠色經濟效率的影響機制。實證分析發現:(1)不同地區的環境規制、產業結構對綠色經濟效率影響具有顯著差異。東部地區環境規制、產業結構對綠色經濟效率具有抑制作用;中部地區通過環境規制有效倒逼產業結構升級,進而提升綠色經濟效率;西部地區環境規制、產業結構作用效果不顯著;(2)環境規制與產業結構的交互作用對綠色經濟效率存在顯著的雙重門檻效應。總體來看,在產業結構的雙重門檻下,環境規制、產業結構的交互項對綠色經濟效率影響呈 “N”型走勢;(3)各控制變量對綠色經濟效率影響存在差異性。外商投資水平對綠色經濟效率產生負效應,經濟發展水平和固定資產水平對綠色經濟效率產生正效應。
根據上述結論,從3個方面為綠色經濟效率的提高提供建議: (1)合理調控環境規制手段。要充分認識環境規制水平對區域綠色經濟效率影響的顯著差異。各地區應以企業的可承受范圍為根據進行滾動修改,創新多種環境規制方式,依靠政府的強制性和市場的激勵性,充分挖掘環境規制驅動綠色經濟效率的潛力;(2)合理控制第二產業規模。當第二產業規模在第一門檻值時,非期望產出的減少能夠極大發揮環境規制與產業結構的交互作用對綠色經濟效率的促進效應,產業發展向依靠科技進步、提高勞動者素質的集約型增長方式轉變,在一定程度上能夠持續有效地推動綠色經濟效率的發展;(3)合理制定外商準入機制。提高引資質量,鼓勵資源節約型、環境友好型外資企業投資,引進高新技術產業,利用外資技術溢出效應提升企業的創新能力。政府需要推進自貿區建設,引導外商投資,優化營商環境,貫徹新的發展理念,吸引高水平外商投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