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制”

韓軍宇 王海志

摘要：抗日戰爭時期在陜甘寧邊區實施的“三三制”政權，是中國共產黨協商民主制度的早期探索。“三三 制”首先使得邊區各級政府有了廣泛的代表性，有力地調動了社會各界團結抗戰的積極性;其次使邊區政權決 策的民主性和科學性大大提高，增強了工作效率;第三，使許多優秀的人才投身邊區各項建設。“三三制”為新 中國成立以后各個時期中國共產黨如何正確處理人大、政協和政府各部門中的黨外人士的關系提供了有益的經 驗，是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與政治協商制度的萌芽。

關鍵詞：中國共產黨;“三三制”;政權;協商民主;探索

中圖分類號：D23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CN61-1487-（2020）12-0047-03

2017 年 10 月 18 日至 10 月 24 日，中國共產黨第 十九次代表大會在北京勝利召開。在黨的十九大報告中 明確指出：“發揮社會主義協商民主重要作用。有事好商 量，眾人的事情由眾人商量，是人民民主的真諦。協商民 主是實現黨的領導的重要方式，是我國社會主義民主政 治的特有形式和獨特優勢”。[1] 十九大報告再一次重申 了協商民主的重要性，它反映了新的歷史時期中國共產 黨關于政治協商制度的又一次發展。認真研究和總結中 國共產黨協商民主的歷史與經驗，對于堅持和完善中國 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具有十分重要的 意義。

一、“三三制”政權的提出和實施

1939 年 1 月，在抗日戰爭進入相持階段之后，國民 黨五屆五中全會召開，會議的主題就是：抗戰和反共。確 定了“溶共、防共、限共、反共”的反動方針。而在會后，“一 個主義，一個黨，一個領袖”成為了國民黨最基本的宣傳 政策，并且制定了《防制異黨活動辦法》《處理異黨實施辦 法》等文件，于是，國民黨頑固派掀起了第一次反共高潮。 為什么在這個時期國民黨頑固派要有這樣的行為 呢？那是因為在 1937 年 7 月 7 日抗日戰爭爆發后，中國 人民開始了艱苦卓絕的抗日戰爭，而在抗日戰爭的戰略 防御階段，八路軍和新四軍在華北、華中和華東敵后地區 建立了大量的抗日民主政權。這與國民黨政權在正面戰 場的節節敗退形成鮮明的對比。而中國共產黨的快速發 展，是國民黨政府始料未及的，更是不愿意看到的，也是 最不能容忍的。國民黨政府在抗戰剛進入相持階段就步 步緊逼，大肆宣揚“一個主義，一個黨，一個領袖”，極力 抹殺中共在抗日戰爭中的作用和地位，這對中共中央來

說是一個巨大的考驗。

面對日益緊迫的形勢，毛澤東先后發表了《< 共產 黨人 > 發刊詞》《中國革命與中國共產黨》《新民主主 義論》等一些文章，這些文章形成了中國共產黨關于革 命和政權建設新的理論體系——新民主主義理論。關于 新民主主義政權的問題，毛澤東所提出的是“幾個革命 階級聯合專政”。1940 年代初，延安縣中區五鄉縣對征 糧工作進行了改進，設置了征糧委員會，征糧委員會是通 過民主選舉產生的，共有 27 名成員，但共產黨只有 9 名， 其余的是愛國民主人士。委員會充分發揚民主，在民眾 中開展調查研究，制定合理政策，提前并且超額完成征糧 任務，而且鄉鎮人民認為當年的口糧分配是公平的，并沒 有引起很大的反對聲音。陜甘寧邊區對征糧委員會的工 作進行了總結，寫成報告上報中央并且大力推廣。這引 起了毛澤東的關注，他在報告中批示：“共產黨員只有與 多數非黨人士一道，真正實現民主的‘三三制才能使 革命工作做好，也才能使黨的生活活躍起來，如果由黨員 包辦一切工作，一定做不好，黨員也會硬化不進步”。[2]220 這篇批示就為“三三制”的發展奠定了基礎。

中共為了緩解根據地的政治壓力，反對國民黨的一 黨專政，擴大和鞏固抗日民族統一戰線，1940 年 3 月 6 日，中共中央根據陜甘寧邊區政府的經驗，在《抗日根據 地的政權問題》的指示中明確提出了關于“三三制”的 原則。即在抗日民主政權的組成上，共產黨員、非黨的左 翼進步人士、不左不右各占三分之一。毛澤東在為中共 中央起草這篇文章中強調：“在抗日時期，我們所建立的 政權的性質，是民族統一戰線的。這種政權，是一切贊成 抗日又贊成民主的人們的政權，是幾個革命階級聯合起 來對于漢奸和反動派的民主專政”。[3]741??關于這點，中國 共產黨是嚴格恪守的。比如，在 1941 年 11 月，共產黨員

在陜甘寧邊區二屆一次參議會的選舉中當選者有 7 名， 超過 1/3，這時身為共產黨員的徐特立先生立即宣布退 出，由黨外人士充任，并且通過民主選舉，開明紳士李鼎 銘當選為陜甘寧邊區政府副主席。此后，不管是 1942 年

10 月召開的晉西北臨時參議會選舉還是 1946 年 4 月的 陜甘寧邊區的第三屆參議會選舉，都堅持了“三三制” 原則。此外，中共中央西北局為了彌補在選舉當中未能 當選的民主人士，制定了《關于聘請非黨民主人士為邊 區參議員的通知》，請他們出席會議，積極參政議政。

根據陜甘寧邊區的經驗，中國共產黨的各抗日根據 地根據“三三制”原則進行政治建設，制定施政綱領并 頒布各種法律法規和政策，取得了較好的執政效果，到 1942 年在抗日根據地基本實現“三三制”，1944 年以后 “三三制”范圍進一步擴大到經濟和文化等機關。

二、“三三制”政權取得的有益成果

抗日根據地實施的“三三制”政權，極大地調動了 根據地人民的參政議政積極性，這里面包括了除共產黨 之外的各革命階級、無黨派人士等。這與國民黨統治區 的一黨專政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此外，“三三制”使邊 區政府的工作效率大大提高，也使決策的民主性、科學性 大大加強，同時為中國共產黨帶領全國各族人民取得革 命的勝利打下了堅實的組織和制度基礎。

首先，使邊區各級政府有了廣泛的代表性，有力地調 動了社會各界團結抗戰的積極性。自從在抗日根據地實 施“三三制”以后，一些鄉紳富商開始回到根據地，進行 投資經營的積極性大大提高，同時他們的抗日積極性也 大大增加，社會地位也提高了。最明顯的是華中地區，出 現了地方精英與新四軍和抗日政權的融洽氛圍，特別是 一些被聘用的參議員和區代表的人，他們捐款款物，動員 農民參軍。而一些本來就有武裝的地方精英，也紛紛把 武裝交出來，歸到新四軍里。鄉紳的積極性起來以后，減 租減息的阻力也相應地減小了。[4]

人才慕名來到邊區，積極投身邊區建設，具有很高的參政 熱情，并產生了理想的參政效果。一方面，由于根據地政 權的組成人員來自各方面，具有廣泛的代表性，能夠兼具 各方利益;另一方面，由于政權的組織形式具有民主性， 所以，越來越多的人都來到邊區政府，吸引了很多優秀的 人才參加政權建設。

正是由于以上特點，使得抗日根據地的政權是真正 的民主政權，正因為共產黨員的表率作用，在根據地工作 的各個黨派和無黨派人士，都能廉潔奉公、艱苦奮斗;也 正因為在選舉中和政權的組成中摒棄了以權謀私、貪污 腐敗的現象，才產生了真正為人民服務的政權。“三三制” 的實施有著巨大的意義。有些學者的觀點認為，“三三 制”是一個比西方三權制更加有效率的政治結構，只要 把“三三制”的內容稍加完善，不可謂不是一個優秀的 社會制度。當時林伯渠也曾認為：“中國完全有可能由 這‘三三制坦途走向民族解放以至于最終的人類解 放。”[5]253??當時的延安就是這樣一個民主的中心，人民的 中心，抗日的中心。

三、“三三制”政權對協商民主的積極探索

中國共產黨在抗日根據地實行的“三三制”政權是 對協商民主建設的有益探索。在探索過程中，毛澤東、鄧 小平、林伯渠等中國老一輩革命家都對此做出了卓越的 貢獻，雖然在當時的條件下還未能形成完整的理論，但在 實際的操作中，中國共產黨同黨外民主人士政治協商的 基本精神已經出現。

首先，中國共產黨對如何與黨外人士合作進行了積 極地探索。在當時，由于共產黨員人數較少，而國民黨反 動派又實行“防共、限共、溶共、反共”的方針，所以中國 共產黨要實現民族解放，就必須建立抗日民族統一戰線， 團結各種抗日力量，而在統一戰線中，堅持中國共產黨的 領導又是極其重要的。那么，怎樣讓黨外人士衷心的擁 護中國共產黨的領導呢？對于這個問題，毛澤東在提出

其次，使邊區政權決策的民主性和科學性大大提高， ?“三三制”的政策時就說得很清楚：“所謂領導權，不是要

增強了工作效率。1941 年，陜甘寧邊區出現了嚴重的財 政赤字，導致貨幣貶值，物價飛漲，給邊區人民的生活造 成嚴重困難。基于這種情況，中共中央根據李鼎銘先生 的提議，決定從 1941 年在根據地實施“精兵簡政”，以減 輕人民負擔和減少執政成本。當時的邊區政府，共產黨 員只占三分之一，所以共產黨員為了凝聚各抗日力量，贏 得他人的尊重，必須更加努力。此外，由于實行“三三制”， 黨外人士感受到了同國統區不一樣的待遇而心生感激， 也想施展自己的“政治才能”，于是在邊區政府形成了你 追我趕的態勢，工作效率大大增加。

再次，由于邊區政府實行了“三三制”，許多優秀的

一天到晚當作口號去高喊，也不是盛氣凌人地要人家服 從我們，而是以黨的正確政策和自己的規范工作，說服 和教育黨外人士，使他們愿意接受我們的建議。”[3]742 針 對當時黨內出現的關門主義和宗派主義，毛澤東在 1941

年 11 月 6 日的《在陜甘寧邊區參議會的演說》中，對此 進行了批評。因此，在邊區參議會和政府部門中，共產黨 員面對黨外人士的不同意見，耐心聽取，平等地與他們協 商，使他們有職又有權，更好地為抗擊日本帝國主義的侵 略做出應有的貢獻。因此在“三三制”政權的內部，黨 員與非黨人士相處還是比較好的，這也讓參加工作的黨 外人士十分舒暢。所有這些，都為新中國成立以后各個

時期中國共產黨如何正確處理人大、政協和政府各部門 中的黨外人士的關系提供了有益的經驗。

其次，對協商民主的原則進行了積極地探索。中國 共產黨根據“三三制”實踐過程中所體現的政治協商 和民主監督的精神，提出了一系列協商民主的基本原 則，主要有三點：一是有關民生的大事必須同民主人士 進行商討;二是要在協商過程中講真話;三是充分發揮 民主的優勢，重大決策要取得多數同志的同意。這三點 當中包含著一個重要的內容，那就是在協商過程中必須 堅持中國共產黨的領導，因為只有這樣，協商民主才能 代表絕大多數人的利益，決策才能切之有效。關于如何 保證自己的領導權問題，鄧小平有比較精到的論述：“優 勢從何而得？一方面從組織成分上去取得，這在三三制 原則本身是包含著的;但更基本的是從民主政治斗爭中 去取得，即是說，主要從依靠于我黨主張的正確，能為廣 大群眾所接受、所擁護、所信賴的政治聲望中去取得。 確切地說，黨的優勢不僅在于政權中的適當數量，主要 在于群眾的擁護。”[6]9??與此同時，我們黨要尊重、信任民 主人士，充分給予他們權力，提升其自信心，對于錯誤， 積極幫助其改正，同時充分尊重黨外人士的宗教信仰和 生活習慣。新中國成立以來，我們國家實行的是中國共 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這一偉大創舉里 面，有些原則來源于“三三制”的有益實踐，現今，每逢 我們黨做出的重要決策，制定的法律，都要召開座談會， 認真聽取各方面各階層的意見，以達到決策的科學性和 民主性。

再次，“三三制”使中國共產黨認識到同黨外人士 合作的必要性和積極意義。當時中國共產黨之所以在 陜甘寧邊區實行“三三制”，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因為 中國共產黨人數較少，并且實行“三三制”的實質是為 了反對黨內長期存在的“左”傾關門主義，所以，為了 適應抗戰統一戰線的需要，爭取全民族的解放，就必須 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對此，毛澤東有著清醒的認 識：“中國社會是一個兩頭小中間大的社會，無產階級和 地主大資產階級都只占少數，最廣大的人民是農民、城 市小資產階級以及其他的中間階級。任何政黨的政策 如果不顧到這些階級的利益，如果這些階級的人們不得 其所，如果這些階級的人們沒有說話的權利，要想把國 事弄好是不可能的。”[7]808“共產黨是真心實意想把國 事辦好的。但是我們的毛病還很多，我們不怕說出自己 的毛病，我們一定要改正自己的毛病。我們要加強黨內 教育來清除自己的毛病，我們還要經過和黨外人士實行 民主合作來清除這些毛病，這樣的內外夾攻，才能把國 事真正辦好起來”。[7]810??中國共產黨從成立以來，始終 代表最廣大人民的根本利益，始終以實現人民的共同富

裕為己任，所以加強民主合作對于嚴懲貪污腐敗，建設 廉潔政權具有重要意義，有利于我們黨保持一顆赤子之 心，保持對任何事物的警惕性，克服黨員腐敗墮落的危 險。同時又能切實為群眾謀利益，把政府建成人民的政 府，使我們黨始終同人民保持血肉聯系，自覺接受人民 的監督，把我們黨建成一支為人民服務的黨。現在，我 國發展進入了新時代，為了更好地克服“四大考驗”① 和“四大危險”②，就必須加強和完善中國共產黨領導 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自覺樹立“四個意識”③， 自覺接受民主人士和群眾的監督，真正做到權為民所 用、情為民所系，利為民所謀的人民的政黨。

總的來說，在抗日戰爭時期，中國共產黨在抗日革 命根據地實行的“三三制”政權，廣泛聯系各革命團體 和愛國民主人士，使邊區的建設取得了良好的效果，對 協商民主進行了積極地探索，是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 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的萌芽。

注? ?釋：

①“四大考驗”：指的是執政考驗、改革開放考驗、市場經濟考 驗、外部環境考驗。

②“四大危險”：指的是精神懈怠危險、能力不足危險、脫離群 眾危險、消極腐敗危險。

③“四個意識”：是指政治意識、大局意識、核心意識、看齊意識。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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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宋金壽 ， 李忠全 . 陜甘寧邊區政權建設史 [M]. 西安 ： 陜西 人民出版社 ，1990.

[3] 毛澤東 . 毛澤東選集 （ 第 2 卷 ）[M]. 北京人民出版社 ，1991. [4] 張鳴“. 三三制”政權的政治象征 [J]. 當代中國研究 ，1999（2）. [5] 陳志遠 ， 王永祥 . 抗日根據地政權“三三制”與中國政治 民主化的關系 [M]// 中國抗日根據地史國際學術討論會討

論集 . 檔案出版社 ，1985.

[6] 鄧小平 . 鄧小平文選 （ 第 1 卷 ）[M]. 北京人民出版社 ，1989. [7] 毛澤東 . 毛澤東選集 （ 第 3 卷 ）[M]. 北京人民出版社 ，1991.

作者簡介：韓軍宇（1994—），男，漢族，河南省修武縣人， 單位為牡丹江師范學院，研究方向為中國近 現代史基本問題。 王海志（1968—），男，漢族，黑龍江牡丹江市 人，研究員，單位為牡丹江師范學院，研究方 向為黨的學說和黨的建設。

（責任編輯：御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