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綠絲帶學校對中國小學綠色教育的啟示

摘要：美國教育部“綠絲帶學校”評選自2011年，經多年實踐完善，已形成“三大支柱”理論體系及對應的操作模式，對我國各個層面開展綠色教育工作具有借鑒意義。在該獎項的激勵和指導下，美國涌現出一大批在環境改造、健康教育、戶外學習等方面有突出成績和創新實踐的學校。解析美國綠絲帶學校可以發現，不同學校均在統一的綠色教育理念下，開發可持續發展課程，并通過校內外融合的創新方式，多渠道的激勵機制，最終建設全國范圍內的綠色教育工程。

關鍵詞：美國綠絲帶學校 綠色教育 環境教育

中圖分類號：G62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5349（2020）12-0153-03

“美國綠絲帶學校（Green Ribbon Schools）”是美國教育部（ED）自2011年開始設立的用以表彰學校在校園環保建設、健康實踐和綠色教育方面出色表現的獎項。2011年至今，該獎項已成為教育部處理學校設施、健康和環境問題的一個前所未有的平臺。白宮環境質量委員會代理主席Mike Boots曾表示：“我們生活在一個生態系統和影響他們的力量都在快速變化的時代。現在的我們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需要學生能夠理解，并為建設可持續發展的世界做好準備，這將決定他們未來的生活質量。這就是美國教育部綠絲帶學校對美國個人、社區、學校和企業如此重要的原因。”在該獎項的激勵下，這些學校以先進的綠色教育理念、創新的綠色實踐、科學的綠色課程支持學生發展成為負責任、富有同情心和積極參與的公民。本文通過分析美國綠絲帶評選標準，分析部分獲獎小學案例，總結其環境教育經驗，以期為我國小學環境教育的開展提供啟示。

一、“美國綠絲帶學校”評選標準及其內涵

1.“美國綠絲帶學校”評選標準

“美國綠絲帶學校”評選的一個關鍵貢獻在于它將不同的機構和組織聚集在一起，圍繞綠色學校進行共同定義，最終形成了該獎項的三個支柱：

第一支柱：Reduce Environmental Impact and Costs（減少環境影響和成本）。環境包括廢物、水、能源、溫室氣體和交通，涵蓋學校設施、場地和業務領域。此支柱針對學校的物質環境提出要求，重點關注“可再生性”。如采用能源審計、排放清單、減少或消除溫室氣體排放;改善水質和節約用水;增加回收和改進管理，減少或消除危險廢物等。

第二支柱：Improve the Health and Wellness of Student Staff（改善學生和員工的健康）。通過促進健康的物質環境（包括空氣質量、污染物控制、濕度控制、聲學、采光、蟲害管理），聯合家庭和社區，高標準地協調全體師生身心健康，為學生和工作人員提供營養飲食、戶外體育教育、心理咨詢服務，以及綜合的學校環境健康項目等。

第三支柱：Provide Effective Environmental and sustainability Education（提供有效的環境和可持續發展教育）。這包括公民技能、STEM（科學、技術、工程和數學）和綠色職業道路等綠色教育。此支柱要求學校建構有效的環境，并進行可持續發展教育，即基于項目的親自動手實踐，使學生能真實地了解人類如何在動態的、相互依存的環境、經濟和社會系統中建立聯系。

可以肯定的是，每個綠絲帶學校必須包括所有的三個支柱，而不是僅在一方面有所作為。要獲得此獎項，學校也必須在可持續發展教育方面有好的表現。優秀的可持續發展教育，要求學生跨學科學習了解動態環境、能源和人類系統之間的關鍵關系，利用環境和可持續發展的STEM思維和知識，發展公民參與的知識和技能，為21世紀科技驅動的經濟做好準備，并且能夠應用這些知識和技能，解決社區的環境和可持續發展問題。

2.“綠絲帶學校”評選影響及成就

自2011年起，至2020年2月，美國先后有456所學校、90個學區和48個高等教育機構獲評“綠絲帶學校”。教育部利用這個獎項來交流獲獎者有前途的做法，并充分利用全國學校擴大宣傳和各級學校的參與。學校在可持續發展的背景下教授重要的公民價值觀和技能，鼓勵學生成長為負責任、富有同情心和有貢獻的公民。此外，從小與充滿活力的環境、社會和經濟系統一起工作，恰恰培養了學生的思維、協作能力和未來職業所需要的解決問題的技能。自2011年起，美國教育部每年都努力用獲獎者的具體做法來說明這項工作，“綠絲帶學校”已成為學校環保建設、師生健康和可持續環境的最佳名片。

二、獲獎學校對三大支柱的實踐

1.有限資源不浪費，創新合作現綠色

事實上，“綠絲帶學校” 獎項的措施之所以有借鑒意義，很大程度是因為它對現有資源的整合。創新利用已有資源，突出了許多較老的學校進行低成本但高效的改造和行為改變，所有這些都是學校、社區可以采取的步驟，而不需要專門為節約資源和環境健康設計新建筑。阿拉巴馬州的伍德蘭福雷斯特小學（Woodland Forrest Elementary School）和哥倫比亞海茨公立學區的北公園小學（North Park Elementary School），在利用現有資源方面作出了很好的示范。

伍德蘭福雷斯特小學秉承“所有學生都可以成為領導者，并對他自身及其產生的環境影響負責”的教育理念，努力確保所有學生都能感受到來自科學的興奮，并在這樣做的過程中發現自然的存在，并堅信環境是值得保護的。該小學通過建造四個使用自然光和可持續材料的原型教室來減少能源消耗，并使用節能燈泡和中央控制冷暖氣，并在花園里用雨水桶和定時灌溉系統來儲存水分。學生參加當地的電話簿回收大賽、自行車回收大賽，在校園里將未食用的水果和蔬菜堆肥。該小學的學生通過親手從花園里的植物上捕捉害蟲來直接參與害蟲管理，而成年人則用安全、可持續的有機清潔產品替代化學物質來控制更大規模的害蟲爆發。[1]

北公園小學多年來一直致力于創造一個能夠減少環境影響、改善學生和教職員工的健康、提供有效的環境和可持續教育的學習環境，取得了顯著效果。2013年，北公園小學將一個雜草叢生的閑置庭院改造成一個可為全校提過食物的花園，并在一年內創造了一個1800平方英尺的花園活動學習空間，為學生提供了實踐和觀察的絕佳空間。學校科學實驗室的蠕蟲產生的有機物被帶到庭院花園，用以豐富土壤。令人驚喜的是，北公園小學在校園建筑屋頂上安裝了一個60千瓦的太陽能陣列系統，一年的產量相當于燃燒6250磅煤所產生的二氧化碳的排放量。在科學課上，學生們經常會爬到學校后面陡峭的小山頂上俯瞰太陽能電池板，并與老師討論利用太陽能發電的光伏陣列的驚人能量。[1]北公園小學的環境管理之旅在校園能源循環、空間利用方面給了我們諸多啟示。

2.健康教育滿校園，健康文化促綠色

綠色教育即健康的教育，健康的教育需要健康的文化。我們可以看到，在眾多的綠絲帶學校中，“健康”教育理念和精神內涵作為一個突出的主題和原則，貫穿于學校運作的方方面面，無論是身體健康還是心理健康，都得到了積極的重視和有效的引導。佛羅里達州的戈夫小學（Gove Elementary School）和密蘇里州的凱瑟小學（Keysor Elementary School），在改善學生和員工的健康方面帶給我們諸多啟發。

戈夫小學有一個由體育冠軍、教師、學生會成員、學校護士和校領導組成的健康團隊，協助多個與健康相關的服務，如每周一次的清晨瑜伽、健康飲食論壇、健康早餐、步行上學計劃等。學校還成立“積極行為干預支持小組（Positive Behavioral Intervention Support team）”來促進環保、安全和健康，他們鼓勵并獎勵教職員和學生通過循環利用、節約用水和減少能源使用來培養對社區的同情心。[1]為了加強營養教育，促進水果和蔬菜的消費，戈夫小學是貧民區第一所實行水果和蔬菜日常零食計劃的學校。校園里的蔬菜園和草藥園也積極舉辦健康宣傳活動，并無條件向學生開放，積極鼓勵學生作出健康的飲食選擇，為貧困小學創造性地開展綠色教育提供了典范。

凱瑟小學致力于培養與地球及地球上的居民有聯系的學生，其可持續發展目標是培養學生成為環境的管理者，支持所有學習者在他們的旅程中成為富有同情心，富有創造力和批判性的思考者。通過三個能夠生產超過10種蔬菜和水果的花園實驗室，凱瑟小學的學生獲得了健康飲食的機會。凱瑟小學在健康方面開展了諸多創新實踐，如大規模的安全自行車活動、步行上學建議、“健身星期五”等，創建了一個健康有益的行動環境，同時創建了健康教室、設置全職咨詢支持、增設行為專家職位，使學生和工作人員能夠在需要時得到指導和幫助。[1]通過傾聽孩子們的聲音、家庭的激情和教育工作者的興趣，為學校和學生帶來了動態的變化，并培養了一個充滿愛心的社區，這些積極的實踐正在向家庭和社會擴散。

3.戶外學習加比重，實地考察感綠色

環境教育離不開自然，綠色教育離不開實踐。我們可以看到所有獲獎學校都積極開發校園資源，創新利用校園空間，大膽開展戶外實踐，包括參觀學校場地和當地社區，以及農場、工廠、辦公室、社區科學中心、森林、海灘、國家公園等自然環境。加州洛杉磯南部的世界小學（Top of the World Elementary School）和特拉華州的沃納小學（Wanter Elementary School）在提供有效的環境和可持續發展教育方面給予了我們新的思路。

世界小學自創辦以來一直注重培養具有環境意識和社會意識的學生，為他們提供機會，對當地和全球社會產生了積極影響。世界小學經營著著名的校園花園，這里的三個占地0.5英畝的現場花園被用作戶外教室。第一個站點提供3-5級服務，包括30塊菜地、25棵果樹、一個戶外露天劇場、一個防火花園、果樹種植區、一個堆肥角、一個18英尺高的網格穹頂溫室和一個戶外烹飪站。第二個站點提供1-2級的服務，包括8塊地、一個五感花園、一個授粉者花園、一個廢物分揀站和一個烹飪站。[1]據統計，在2016-2017學年，學生們戶外學習時間就達萬小時，其項目包括學生觀察校園侵蝕斜坡和設計解決方案，分析校園周圍土壤類型的樣本，使用從太陽能陣列上產生的太陽能棚頂，為攪拌機供電、制作冰沙和驅動灌溉系統，在花園中對加州罌粟進行物候觀察等。

沃納小學利用“下一代科學標準（NGSS）”來整合不同年級的科學課程，該標準為如何將環境素養整合在不同年級的課程中提供了指導方針。除了NGSS課程評估外，STEM項目使用現實生活應用程序將科學與藝術、數學、工程和英語語言結合起來，通過學校花園項目、回收俱樂部（Green Team）和生態系統實地工作（學生在他們的環境中學習和發現生物和非生物之間的相互作用）進行戶外學習。學生作為探索者和發現者，在分析和評估的層次上提問和回答問題，創建模型、計劃和進行調查，使用計算思維技能和構造解釋，體現出學生對現實生活與科學的應用和理解。例如，學生通過創建生態系統模型，以識別出生物和非生物之間的相互關系，或者調查水污染是如何影響水生動物的，方法是向其生態系統的一個模型中注入石油，并記錄明顯的損害。學生們的實驗結果證明了生命、物理和地球科學是如何受人類資源不可持續性的影響的。[1]這些課堂以外的學習，幫助學生從不同角度觀察，是他們的第一手經驗，為他們在日常情境中提供練習探究、價值分析和澄清，以及解決問題的技能的機會，與課堂內的學習相互增強。

三、美國綠絲帶學校評選的寶貴經驗

美國綠絲帶學校的評選和建設過程，與我國基礎教育領域提出的綠色教育、生態文明教育、環境教育等理念有著極大的重合性，其內涵和教育方法值得我們思考借鑒。

1.統整的綠色教育理念

健全合理的綠色觀念比環保知識更加重要，它是一切生態環境知識轉化為具體環保行動的保障。我國的生態文明教育一直備受重視，但結果不盡如人意的關鍵原因在于學校間沒有形成統整的綠色理念，人們的生態價值觀念并沒有轉換。《中小學環境教育實施指南（試行）》提出，生態文明教育的主要問題在于缺乏那種具有健全生態倫理價值觀念、解決環境問題能力和環保行動能力的生態公民。“長期以來，學校的環境教育過于注重環境知識的傳授，而忽略了相應的價值觀與技能的培養，在培養未來公民正確的環境倫理觀和社會責任感，以及解決問題的能力等方面尤顯薄弱。”[2]

面對當今世界出現的緊迫問題，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提出了“可持續發展教育十年”目標、“為可持續發展的未來進行教與學”教師教育計劃等，各國紛紛開展可持續發展教育。在可持續發展教育理念的指引下，以和平與公平、保護、適當發展和民主為價值原則，共同關注社會可持續發展、生態可持續發展、經濟可持續發展及政治可持續發展，共同致力于構架關心彼此、重視社會正義與和平、保護自然系統、明智地使用資源、重視適當發展和滿足所有人的生計、通過公平和民主的方式作出決定的可持續發展的未來。綠絲帶學校統一的評選標準使全國范圍內各級學校形成相對統一完整的綠色教育理念，并發展全國各地在決策中應用這些原則的能力和承諾，這也是可持續發展教育的主要任務。

2.可持續發展課程轉變教與學

可持續發展并不能單純地通過技術方案、政策規定或金融工具完成，需要整個社會環境下的所有層次以可持續發展為訴求進行優質教育與學習。可持續發展課程強調批判性和創造性思維，重視解決問題、決策、分析、合作學習、領導力和溝通技巧，以養成寬容開放、關心社區、尊重他人的信仰和觀點、尊重證據和理性論證的態度和價值觀，培養溝通技巧、算術技巧、學習技巧、信息技術技能、解決問題的能力、個人和社交技巧等為目標。[3]

觀察綠絲帶學校的課程設置，可以發現幾乎所有獲獎學校都在開展不同類型的探究式學習。學生根據可獲得的不同類型的信息，對情況或問題進行積極、仔細的分析，用自己的思維技巧作出自己的概括或結論。總結其過程，可以發現一個有效的、能夠為可持續發展的未來所需的思維技能作出貢獻的探究學習大多包括五個過程：一個挑戰——在意識到重大問題后，學生可能會陷入困惑、好奇或擔憂的狀態，并感到有待進一步探尋的挑戰。澄清——定義和重新定義要調查的特定問題。調查——學生們收集資料，并找出他們需要知道和應做的事情，圍繞問題展開思考、想象、嘗試、預測，要注意弄清楚他們已經知道的事情，或評估使他們成功的能力。這是學生分析和解釋他們之前的數據的階段。概括——最終，學生可以將他們所發現的內容綜合成可用于決定可能解決方案的原則或結論。反射——學生需要考慮如何實現他們的目標，并不斷反思、確認，看到改進的地方，計劃新事物，評估和考慮可能的行動。[4]除了探究式學習，體驗式學習也是可持續發展課程的重要形式之一。總結綠絲帶學校正在進行的各類體驗式學習，可以發現學生都是在老師的帶領下開展項目的實地調查、有規律地取證和論證的。探究式學習、體驗式學習等可持續發展課程超越分發知識，要求學生立即參與并作出簡單的行為改變，并在課程中為尋找我們正面臨的挑戰的解決方案建立自豪感、信心和習慣。

3.校內外融合的創新推進方式，多管道的激勵機制

可持續性是建立在人們和企業在自己的社區或周圍環境的行動中的，并通過共同理解的、不斷更新的愿景螺旋式向外延伸。我們可以看到該獎項中另一個突出的亮點便是在有限的資源和資金支持下，整個社會背景下的合作和聯系。美國國家海洋、大氣管理局（NOAA）、美國環境保護局（EPA）、美國農業部、內政部和能源部都是美國教育部關于這個項目的合作者。同樣，許多州教育機構也在以特殊的方式與州衛生、環境和能源機構合作。美國綠絲帶學校在小學階段就廣泛開展與各類企業的合作，使學生對于社會不再是霧里看花，而能夠真實接觸各類社會環境、認識各方職能、體驗各種角色、解決真實問題，進而激發其保護環境的成就感及社會責任感。企業也應該正視并落實自身的教育責任，積極與學校分享資源，為學生的社會化教育提供機會和平臺。這種在社會大背景下開展的廣泛合作，真正接近“學校即社會”的教育理念。

綠色教育應該是一個系統工程，需要形成一個家庭、學校和社會相互配合的網絡結構。這個系統首先需要國家及法律的支持和推動。美國在20世紀90年代頒布《美國國家環境教育法》，對環境教育的管理及資助方案作了更詳細的規定。我國在2014年通過了《全國環境宣傳教育行動綱要（1996—2010年）》，指出環境教育對環境保護工作起著先導、基礎、推進和監督作用。但我國尚未制定系統的環境教育法，環境教育缺乏嚴格的法律法規和切實可行的制度約束和指導。處于這個結構中的所有家庭、學校和其他社會組成部分都需要樹立綠色生態意識，將環保、健康、綠色作為日常決策的重要原則，同時充分發揮自身活力，以各種方式參與系統建設。在這個結構中，教育起基礎作用，以信息技術和教育技巧為紐帶，使學生能夠在教育中體驗環保價值，并積極產生正向影響，逐漸成為合格世界公民。

參考文獻：

[1]U.S.Department of Education.Highlights from the 2018 Honorees[EB/OL].（2018-5-22）[2020-02-14].https：//www2.ed.gov/programs/green-ribbon-schools/performance.html.

[2]胡金木.生態文明教育的價值愿景及目標建構[J].中國教育學刊，2019（4）.

[3] Monroe M，Cappaert D：Integrating Environmental Education into the School Curriculum，National Consortium for Environmental Education and Training[J].University of Michigan，Ann Arbor，1994.

[4]Gough N：Blueprints for Greening Schools[J].Gould League，Melbourne，1992.

責任編輯：楊國棟

[作者簡介]許雪瑩，華中科技大學教育科學研究院在讀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環境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