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化白瓷，從地方民窯到“瓷界新星”

雨葭

質地細密、胎釉純白、如脂如玉。一直以來，德化白瓷以它那傲人的瓷質深受海內外尊崇，素有“世界白瓷看中國，中國白瓷看德化”之美譽。德化白瓷瓷雕技藝享譽天下，早在宋元時期就成為“海上絲綢之路”的重要出口商品，時至今日，又被列入國家首批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項目。

瓷器在德化，早已形成成熟的生產出口產業鏈數百年，并依靠著市場的力量延續至今。近些年來，隨著知名度的逐漸擴大，德化白瓷溫潤、透白的特性似乎更加符合當下的審美趣味，也逐步虜獲國內眾多消費者的“芳心”。和別的官窯出品瓷器相比，出身民窯的德化白瓷知名度似乎總被主流淹沒，收藏市場也還沒有完全成體系，收藏群體依然小眾。但縱觀近些年的拍賣記錄，德化白瓷有所抬頭，大有從瓷器收藏界的外銷瓷市場中脫穎而出之勢。

德化白瓷被稱為“白瓷之母”

關于德化白瓷的歷史演變，可以總結為十二個字，即“興于唐宋，盛于元明，新于當下”。歷朝歷代的精雕細琢，才打造出了不同面貌的白瓷之美。

德化，一個位于“閩中屋脊”戴云山下不起眼的小縣城，因其燒制的白瓷胎骨細密、透光度高，釉色乳白如凝脂，晶瑩光亮而盛名遠播，在歷史上與景德鎮、醴陵并稱為中國三大瓷都。德化窯的白瓷做工精良，藝術性極強，深受海外人士喜愛。早在元代，意大利旅行家馬可波羅來華時，在他的游記中就已經有關于德化窯的記載。“刺桐城（泉州）附近有別城，名稱迪云州（德化），制造碗及瓷器，既多且美。”之后，馬可·波羅回歐洲時也帶走了一些德化瓷，后來被稱為“馬克·波羅瓷”，現在部分珍藏在意大利博物館。德化瓷的制作工藝和燒制配方也隨著《馬可。波羅游記》傳到了歐洲，迅速在歐洲引發了一場模仿德化白瓷的熱潮，歐洲人從此踏上長達數百年仿制中國瓷器的歷程。

尤其是明朝，“海禁”政策都擋不住德化白瓷的魅力，在長期反復的試驗中，德化窯工們研發出當時最為優質的白釉瓷器——“象牙白”。被視為中國白瓷代表，也將德化瓷雕技藝推向新的高度，白瓷進入黃金時代。這一時期，德化白瓷開始更多地被載入史冊，宋應星的《天工開物》記載：“德化窯，惟以燒造瓷仙精巧人物玩器。”趙如珍在《古玩指南》中也贊其“若乳白之滑膩，宛如象牙光色，如絹細水瑩厚”。瓷圣何朝宗橫空出世，在跳脫固化工藝的基礎上，以其細膩的形制和審美席卷了世界各地。時至今日，全球的博物館和私人藏家無不將德化白瓷列為精品珍藏。2015年，聯合國世界手工藝理事會國際專家組更是全票通過，授予德化縣“世界陶瓷之都”稱號。

仍未形成市場收藏大項

“相對于景德鎮、龍泉窯等瓷器‘大腕兒來說，德化瓷的收藏市場還未完全成型，收藏價值還沒有被充分挖掘出來。”一位白瓷研究者表示，“十幾年前，德化瓷收藏群體很小，多數人對有年代的藏品知之甚少，這幾年關注德化瓷的藏家慢慢多起來。”

其實，國際拍賣行在20多年前就開始陸陸續續上拍德化白瓷了。縱觀近年的倫敦、紐約和香港等地區的拍賣，德化白瓷基本上每場大拍都有上拍，但并沒有成為一個專題或者大項，而是歸入中國古陶瓷類別。它畢竟是地方民窯瓷器，而且只是單色釉產品，沒有景德鎮官窯瓷器那么多種類和釉色，也沒有官窯瓷器那么大的影響力。但德化白瓷具有自己的特色和藝術魅力，首先它擁有當地特有白瓷土，而且德化白瓷燒造出來的產品透光度好，瑩潤細膩，這是其他窯口所不能比擬的。其次是雕塑工藝水平精湛，造型生動，雕刻精美，紋飾纖秀精巧。這也導致德化白瓷的行情呈兩極分化，精品越來越貴，普品受經濟影響比較大，價格成長受限。

德化白瓷近幾年越來越受到人們的關注，這與藝術品逐漸走進人們的生活是分不開的。德化瓷既有日用瓷器，也有雕塑類陳設瓷器，雕塑類藝術瓷器以佛像、觀音像而聞名。德化白瓷的觀音、佛像等佛教題材正是時下人們追捧的收藏種類，可以說，佛像收藏種類近兩年的大放異彩，對德化白瓷的收藏以及價格提升起到了很大的促進作用。

除了精品高古瓷在市場上有著不俗的業績外，現當代德化白瓷算是明代之后的一座小高峰，目前已有部分老藝人及大師的作品在嘉德和保利上拍，形成了一個不可忽視的板塊。總的來說，德化白瓷是瓷器收藏的一枚新星，關注的人正慢慢多起來。

羅峰：德化窯市場穩中有升，名家情品受追捧

《收藏·拍賣》：和別的收藏熱品相比，德化瓷的收藏市場還沒有完全成型，那么，目前德化白瓷的市場行情如何？

羅峰：德化窯市場屬于穩中有升，名家精品還是受市場所追捧，像何朝宗的塑像也有大幾百萬甚至上千萬級別。普品價位相對較低，大多數在10萬元內。但近幾年因買受群體的擴大，整體行情有所提升，這歸結于海外市場部分藏家釋出部分精品，促成德化瓷回流，市場活躍度加強，帶動一撥行情的提升。

《收藏·拍賣》：福建德化和江西景德鎮，一個民窯一個官窯，前者主打外銷，后者主打內供。德化不是官窯，德化的白瓷沒有“進”過宮，所以長久以來，在國人對瓷器的認知中，德化不比景德鎮。作為民窯出品，德化白瓷在瓷器收藏界中占有怎樣的地位以及有何價值魅力？

羅峰：首先德化窯雖然以外銷瓷為主，但其發展還是從內需開始，因產品廣受歡迎后逐漸擴大發展，隨后出口至海外。從宋代以來，福建直有燒造外銷瓷，其中就包含眾多德化窯的瓷器，亦證明德化窯深受海內外市場的歡迎;同時德化窯亦為宮廷貢瓷，據《安平志》記載“白磁出德化，元時上供”;潔宮檔案中亦有記載慈寧宮大佛堂西配殿供奉何朝宗觀音。現故宮博物院所藏數百件德化窯精品，大部分為清宮舊藏。所以我們不能單純從市場表象來比較景德鎮與德化窯孰高孰低，只能說各具特色。當然，景德鎮有舉全國主力的支持，從體量及投入程度當然比德化窯占據優勢，但論白瓷及瓷塑工藝，對比景德鎮窯毫不遜色。德化瓷有著“中國白”的美譽，它是白瓷及瓷塑工藝中繞不開的品種，其開名家瓷之先河，也為中國瓷器的研究帶來更多的可能性。

《收藏·拍賣》：從歷年拍賣中可以看出，相比康熙、乾隆年間的青花瓷等動輒上百萬元的高價，德化白瓷的價位似乎并不是很突出？

羅峰：德化窯近年的拍賣紀錄屢有突破，2015年一尊何朝宗的“阿彌陀佛坐像”以892萬港元成交;2017年在香港另一尊何朝宗“渡海觀音立像”以1930萬港元創下德化窯的拍賣紀錄，這些高價拍品的成交證明市場對德化窯的認可，也證明了德化窯不僅能生產日用瓷，也能創造獨具特色的藝術精品。

《收藏·拍賣》：德化白瓷會否逐漸從瓷器收藏界的外銷瓷市場中脫穎而出？目前來看，哪一時期、哪一題材、哪一大師的德化白瓷比較受歡迎？

羅峰：在外銷瓷收藏領域，德化窯也是近年來比較值得關注的。相較其他如龍泉、景德鎮等窯口，其收藏的群體相對較少，主要以福建省的藏家為主，關于如何后來者居上，這要看市場頂級藏品的釋出量及德化瓷的市場推廣。目前明代的瓷塑，尤其是佛造像最受藏家追捧。何朝宗自然是首選，但其作品鳳毛麟角。另外林希宗、張壽山、林子信等名家也是市場重點關注的。

《收藏·拍賣》：很多人對德化白瓷的認識仍停留在工藝品類別，目前，現當代德化白瓷市場又呈現怎樣的現狀？是否值得入手？

羅峰：當代德化窯發展迅速，窯廠眾多，參與的設計制作者很多都是美術院校畢業，受過良好的美學教育，給傳統德化窯帶來很多新的設計理念和技術，他們的作品也越來越受年輕一代藏家喜愛。如果想收藏當代德化窯，建議收藏被輕工部評為中國工藝美術大師的作品，這些大家都是經過多年歷練，他們的作品也被眾多博物館、美術館等相關機構收藏，經得住市場考驗。

《收藏·拍賣》：你認為德化白瓷市場后續會作何發展？

羅峰：德化窯的市場會逐漸升溫，我所知道的福建有很大部分藏家（尤其是泉州的藏家），他們近年來

直在國內及海外市場購入大量德化窯精品，并對其藏品進行整理研究。這對德化窯的推廣作出了卓越貢獻。但精品概念一直是收藏的主基調，未來精品價格會越來越高。

《收藏·拍賣》：因外銷瓷的身份，加上很多德化白瓷都流散收藏于海外，無疑給它的甄別帶來不小的難度。你能否給出一些合理建議？

羅峰：對于德化窯的鑒別，跟其他收藏品一樣，多看理論知識，再多去博物館、拍賣會學習，上手實物。只有理論跟實物相結合才能有一個比較全面的認識。另外多跟有經驗的老師取經，不恥下問永遠是學習鑒定最好的途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