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見危不救能否入刑

【摘要】隨著中國的改革開放，四十年來，中國的經濟蓬勃發展，但是隨著人們生活方式的轉變、外來價值觀的沖擊，“利己主義”已經嚴重的影響了中國傳統的倫理價值觀念及穩定的社會環境。見危不救事件頻繁發生，種種社會慘劇已嚴重影響了和諧社會的構建。由于我國刑法并未將“見危不救”規定為犯罪，所以每當“見危不救”事件發生時，總會引起社會大眾以及理論界關于“見危不救”是否應當入刑的討論與思考。見危救與不救說到底是一個道德層面的價值考量，將“見危不救”納入刑法，從而設立見危不救罪就會討論到法律與道德之間的關系問題，對于將道德法律化的問題，我們都應謹慎對待。本文立足于社會熱點案例，從見危不救的定義開始論述，回答見危不救的本質概念。其次分析設置“見危不救罪”的合理性與必要性。最后結合本國實際，對“見危不救罪”的立法設計給出自己的觀點。

【關鍵詞】見危不救;法律與道德;見危不救入刑;必要性

一、問題提出的背景

社會和諧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本質屬性，構建一個“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大同社會，是自古以來每一個中國人對美好社會的向往。可近年來社會上發生的一系列見危不救事件卻敲打著國人的內心。2004年四月，在云南昆明以賣菜為生的趙鳳英突然臨盆難產，其夫立馬撥打急救電話，救護車到來后為趙鳳英做了簡單檢查，之后醫生竟然和丈夫羅甫全討價還價，得知羅家家庭拮據，無法負擔醫療救助費用，指揮救護車掉頭就走。羅甫全請求醫生幫忙將妻子拉到醫院，自己再去想辦法籌措醫療費用，但得到的卻是醫生的無情拒絕。最后，胎兒因窒息死亡，胎死腹中。2005年，在河北省衡水市鬧市街頭的一個公共廁所內，一女子在廁所內被一拾荒男子侵犯長達二十分鐘，女孩奮力掙扎并大聲呼救，但在場圍觀的40余人中，竟無一人對這樣的暴行加以制止。2010年在深圳市福田區益田村，一名78歲的老人摔倒在小區內，保安和路人無一上前攙扶。20分鐘后，其子在外發現，老人孤零零的趴在地上，已經停止了呼吸。這一起又一起見危不救事件的頻繁發生，給社會帶來了嚴重的后果和非常惡劣的影響。事情發生時，旁觀路人對生命冷漠的態度、對他人在危難時刻漠不關心的心態，實在讓人心寒。有人會說，這樣的人我們就應該譴責他！讓其承受道德和輿論的壓力，可當道德的力量已無法遏制住這種社會風氣的時候，法律！才是最有力的武器。筆者認為，將見危不救行為入刑是緊迫且現實的需要。

二、見危不救的構成要素

（一）見危不救的概念界定

明確性，是法律的必然要求。要將見危不救入刑之前，我們必須將“見危不救”四個字予以解構，明白什么是見危不救。見危不救，從字面意思理解，就是看見他人處于危險之中而不予救助，但這樣的定義太過于淺顯，也缺乏法律的意義。筆者認為，應當從以下幾個方面來定義：

第一，從主體來看，我國刑法并未將一般主體的救助義務法律化。僅僅是在不作為犯當中，刑法規定，在法律上負有特殊義務的人，在發生危險時具有救助的義務。例如警察的治安義務、醫生救死扶傷的義務，再如因先前行為而產生的特殊關系所應承擔的救助義務。這些規定在以前的法律中就有體現，因此不是本文所討論的見危不救的主體范圍。筆者認為，見危不救的主體僅僅指那些對危險的發生沒有因果關系且不負有特定的職責和義務的人。第二，見危不救的行為人必須具備一定的救助能力，法律不強人所難。我們可以設想如何能讓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去挽救他人于水火之中呢？而且救助行為不能給行為人或第三人帶來危險，因為法律不會允許犧牲某部分利益去換取另一部分利益。但如果救助人處在一個有利的境地下且有救助能力而不去救，我們則有必要去懲罰他。第三，見危不救中的危險必須是侵犯人身權益的重大危險。因為只有人的生命安全和身體健康才是最寶貴的，才是最有必要去保護的。如果針對一般的財產，刑法對見危不救行為也要加以苛責，則顯得過于嚴厲，不利于體現刑法的謙抑性。第四，見危不救的表現形式只能指人的行為，而不能包括人的思想，因為只有行為才會產生實際的后果。法律只制裁人的行為而不約束人的思想。一個人的思想再邪惡，但他沒有表現出來，那法律就無法譴責他。綜上所述，見危不救就是指在他人的人身權益處于重大危險時，沒有法定或約定的義務，在不損害自身利益的情況下，有能力救助而不救助，致使發生嚴重后果的行為。

（二）見危不救與相關概念辨析

（1）見危不救與見死不救。在日常生活中，我們常常把見危不救與見死不救混在一起討論而不加以區分。在學界，見危不救與見死不救不加以區分的現象也屢見不鮮，認為見危不救罪就是見死不救罪。筆者認為，見危不救與見死不救還是有不同之處的，見危不救中的“危”指的是一種危險狀態，將見危不救入刑也是為了用刑法的力量將這種危險狀態控制住，不至于繼續發生更為嚴重的后果。而在見死不救中，則是指危險狀態已然發生，受害主體的利益已經被侵犯，就失去了刑法保護的意義。所以，見危不救不等于見死不救。

（2）見危不救與見義勇為。還有的學者認為，將見危不救入刑就是逼迫人們去見義勇為，這樣的看法也是比較狹隘的。根據相關解釋，見義勇為是指在保護國家、集體利益或者在保護他人的人身、財產安全的過程中，不顧個人安危而與正在發生的違法犯罪行為英勇做斗爭的行為。可見，見義勇為是在犧牲個人利益的前提下，舍小我，為大我。而本文所界定的見危不救是指在不損害自身利益的情況下，救助他人。所以，見危不救不等于見義勇為。

三、見危不救入刑的可行性

（一）中國古代的相關立法

我國古代在法律條文中就有對見危不救行為予以處罰的記載，最早可以追溯到秦朝。在《睡虎地秦墓竹簡》書中的《法律問答》部分就記載了對見危不救行為的懲罰措施。“賊如甲室，賊傷甲，甲號寇，其四鄰、典、老皆出不存，不聞號寇，問當論不當？審不存，不當論;典、老雖不存，當論。”從這段記述的內容可以看出，秦代對見危不救行為的處罰還是十分嚴厲的。在此后的唐、宋和明清時期也有類似的規定。

（二）國外相關立法現狀

見危不救事件在國外也依然存在，西方主要國家也對此有相當完善的法律制度。例如美國、在美國許多州的法律制度中都存在關于見危不救罪的條文規定，美國的佛蒙特州在其《幫助臨險者責任法》中就規定：“當人們知道他人面臨嚴重的人身威脅時，應當給予合理幫助，只要提供該幫助對其自身不具有危險或未與其他重大義務沖突，除非已有別人給予幫助或關心。”此外法國、德國等國家也有類似的制度。西方國家在見危不救罪方面的立法可以給我國設立“見危不救罪”提供很好的參照，而且這些國家的很多條文比較嚴謹細致，也為我國設立“見危不救罪”的實際操作增添了信心和能量。

（三）見危不救入刑的法理基礎

從法律漫長的歷史過程來看，法律與道德相互轉化的情況十分普遍。當我們把日常生活中所普遍存在的道德用專業化的語言，通過國家的立法程序予以通過，那么這些道德標準通過這種程序就上升成為法律，這個過程就是法律的道德化。法律并不是治理社會、穩定社會秩序的唯一手段，法律只是在其他手段都不能解決問題時的最后一道防線。

四、立法建議

結合中國古代的立法以及參照國外的法律規定，筆者認為，將見危不救入罪應從其概念和構成要件入手，既不能夠喪失刑法的謙抑性原則，又要能夠保護受害者的合法權益。實際上，在許多設置了見危不救罪的國家，對其罪的規定也都設置了非常嚴格的法定刑和詳細的適用情形。有學者認為將見危不救納入《治安管理處罰法》中，我認為這樣就喪失了指引示范的作用，也沒有實現改善社會風氣的立法目的。綜上所述，結合本文所定義的見危不救概念，應將見危不救編入到刑法當中，具體歸入到刑法“侵犯公民人身權利、民主權利”一章當中，從而設立見危不救罪。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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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錢磊磊，現就讀于西北政法大學法律碩士教育學院2018級法律碩士專業。碩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刑法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