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新投入對企業績效影響的實證研究*
——基于農業上市公司的經驗證據

○浙江農林大學 侯思源 呂躍祺

一、引言

農業是支撐國民經濟建設與發展的基礎產業。林毅夫等(1995)認為面對人口增加和耕地減少的現狀，增加農業的科技投入是最有效的方法。農業上市公司作為以農業產業為主的上市公司，代表著我國農業先進生產力，承擔著帶動農業產業化、推動農業科技進步和農業發展的重要使命。長期以來，農業上市公司更注重產品質量，企業的創新投入比較少。但近年來，農業上市公司面臨著巨大的轉型升級的壓力，依靠科技創新驅動企業轉型成為必然趨勢。通過增加創新投入，農業上市公司可以引進更優秀的研發人員，研發出更優質的產品，從而使產品獲得更高的附加值，同時增強品牌效應，獲得更好的發展前景。但是，農業上市公司創新過程中受自然影響較大，創新所需投入的成本較大，且要經過反復的育種實驗，創新投入時間較長，因此農業上市公司創新投入活動會受到一定的約束。

農業上市公司的創新投入活動具有周期長、成本大、成果轉換率較低的特點。現有文獻大多以整體上市公司為研究對象，對農業上市公司的研究較少，其結論可能并不適用于農業上市公司創新實踐活動。而通過對農業上市公司創新投入的研究能得出更有針對性和操作性的結論，能從理論上更好地支持農業上市公司開展創新活動。鑒于此，本文從農業上市公司入手，從盈利績效和發展績效兩個方面探討創新投入對農業上市公司績效的影響，為農業上市公司的創新投入行為提供一定理論依據。

二、文獻回顧

目前，學術界關于創新投入能否提高企業績效的研究存在三種結論。一是對創新投入能顯著提升企業績效持肯定態度。Griliches(1981)以美國157家企業為研究樣本，首次提出創新投入能夠提高企業績效的觀點。謝文剛(2017)基于我國2009-2015年4975個A股上市公司樣本的數據研究，認為創新投入有助于提升企業的績效。王雪(2017)基于我國766家滬深兩市中小板和創業板上市公司2010-2015年的數據研究，也得出了創新投入與企業財務績效之間正相關的結論，并且創新投入中的人才比例對企業財務績效的影響更為顯著。二是認為創新投入對企業績效的影響是有條件的。韓先鋒等(2017)基于中國29家智慧城市上市公司2011-2015年的數據研究，發現只有當技術創新投入水平超過一定門檻且技術創新人力投入水平處于適度區間時，創新投入才會明顯有利于企業績效提升。三是對創新投入能夠提升企業績效持懷疑態度，認為創新投入不會對企業績效產生影響，甚至產生負面影響。陳修德等(2011)基于107家中國上市公司2005-2007年的數據研究發現，創新投入對企業績效的影響不顯著。Shi(2003)研究表明，研發投資將損害企業相關者利益，從而不利于企業整體績效的提升。焦粼瑩(2018)基于307家深市創業板上市公司2014-2016年的數據研究，發現創新投入與企業盈利績效呈顯著負相關。

現有文獻中以農業上市公司為研究對象的較少，但也存在三種結論。孟楓平等(2015)基于45家農業上市公司2009-2011年的數據研究表明，技術創新能力與企業績效呈顯著正相關。而黃潔莉等(2014)基于我國滬深兩市主板上市公司的農、林、牧、漁業企業2007-2012年119個面板數據研究，認為我國農業上市公司研發投入力度與企業績效呈顯著負相關。馬克星等(2019)基于我國24家A股上市公司2008-2017年的面板數據研究，發現農業企業內部創新投入對農業企業績效作用不顯著。

三、研究假設

從創新投入轉向生產力不是一蹴而就的，創新投入需要轉化成收益，才能體現創新投入對企業績效的影響，因此，國內有許多學者對創新投入的時滯性問題進行了研究。王鳳洲等(2012)基于福建上市公司2004-2009年的數據研究，發現滯后1年的創新投入與企業績效的相關性最強，其次是滯后2年的，最后是滯后3年的。陳藝萍等(2017)研究發現，創新投入與當期企業績效沒有顯著性關系，而滯后1年的創新投入對企業績效有明顯的促進作用。由此可見，創新投入需要較長的周期且創新投入轉為創新成果再體現到企業績效需要更長時間。基于以上分析，提出以下假設：

假設1：農業上市公司創新投入具有時滯性。

創新是實現企業不斷發展的重要動力，也是提高企業績效的源泉。創新投入作為企業有限資源的配置形式，比投入其他任何資產更能形成核心競爭能力，帶來更好的企業績效(謝文剛，2017)。而且創新能夠促進形成企業的獨特品牌優勢，給企業帶來更好的收益。但是農業上市公司的創新投入表現到盈利績效需要較長時間，當期的創新投入可能會形成大量費用，從而減少企業的利潤。基于以上分析并結合假設1，提出以下假設：

假設2.1：當年創新投入與農業上市公司盈利績效負相關。

假設2.2：滯后1年的創新投入與農業上市公司盈利績效正相關。

假設2.3：滯后2年的創新投入與農業上市公司盈利績效正相關。

面對日益激烈的市場競爭，企業發展績效已經成為衡量企業發展和未來前景的重要因素。近年來，農業上市公司正面臨著企業轉型升級的壓力，一些技術落后、污染嚴重、產品質量低劣的中小規模生產商被加速淘汰，提高企業的核心競爭力在轉型升級階段尤為重要，而技術創新是提高企業核心競爭力的基礎和關鍵。通過增加創新投入，農業上市公司可以引入專業人才，加強專利研究，研發優質綠色產品，從而促進科技成果向現實生產力轉化，提高上市公司的核心競爭力，更好地適應未來的發展要求，在市場競爭中茁壯成長。基于以上分析并結合假設1，提出以下假設：

假設3.1：當年創新投入與農業上市公司發展績效正相關。

假設3.2：滯后1年的創新投入與農業上市公司發展績效正相關。

假設3.3：滯后2年的創新投入與農業上市公司發展績效正相關。

四、研究設計

(一)數據來源

本文的研究期間是2016年1月1日至2018年12月31日。本文收集了2016年至2018年證監會2012版行業分類中農業、林業、畜牧業、漁業共46家上市公司的數據作為研究總樣本，同時為了保證數據的有效性，剔除了數據異常及數據不全的上市公司，最終得到30家上市公司作為有效樣本。上市公司的相關財務報告的數據和指標均來自國泰安數據庫，并通過計算整理得到，本文主要使用了EXCEL2010、SPSS22.0對以上數據進行分析。

(二)變量設計

1.被解釋變量

(1)盈利績效。國內現有文獻大多采用總資產收益率(ROA)、凈資產收益率(ROE)度量企業盈利績效。但是，農業企業技術創新具有投入成本相對較高，所承受的風險遠遠大于其他類型企業，受自然因素影響大的特點(王茂祥，2018)。本文推測農業創新行為大規模開展的時間比其他行業晚。而且目前農業存在成果轉化率低，農業科技資源配置不均勻等問題。鑒于此，創新投入對企業總資產和凈資產的影響較小，不能很好反映近幾年創新投入對盈利績效的影響。本文參考王鳳洲等(2012)研究，采用主營業務利潤率(OM)作為企業盈利績效的衡量指標。其公式為：主營業務利潤率(OM)=主營業務利潤/主營業務收入。

(2)發展績效。李億峰等(2019)多數學者用主營業務收入增長率(S)衡量企業的發展績效，且營業增長率屬于2018年全國各行業發展績效衡量指標。因此本文選取主營業務收入增長率(S)作為反映企業發展績效的指標。其公式為：主營業務收入增長率(S)=(t年主營業務收入-t-1年主營業務收入)/t-1年主營業務收入。

2.解釋變量

本文研究創新投入對企業績效的影響，因此創新投入是本文的解釋變量。因為創新投入會受到企業規模、盈利能力等影響，借鑒以往相關文獻，本文采用創新投入強度(R&D)作為衡量創新投入的指標。創新投入強度(R&D)=研發投入/主營業務收入。為研究滯后性問題，本文將創新投入強度分為當年創新投入強度、滯后1年的創新投入強度和滯后2年的創新投入強度。

3.控制變量

借鑒以往相關文獻，本文將企業規模、資產負債率、前十大股東持股比例和無形資產比例作為控制變量。各主要變量的定義及說明見表1。

表1 主要變量的定義及說明

(三)模型構建

基于以上假設，本文選用面板數據模型來檢驗創新投入對企業績效的影響，主要理由是面板數據能夠結合數據的時間性和空間性特征，緩解變量多重共線性對參數估計的干擾，保障模型估計結果的穩健性。面板數據模型如下：

1.創新投入與企業盈利績效模型

企業盈利績效方面，選用主營業務利潤率(OM)作為代表指標，建立模型為：

OMi=βi+α1R&Di，t+α2R&Di，t-1+α3R&Di，t-2+∑γCtrli+ωi

(1)

2.創新投入與企業發展績效模型

企業發展績效方面，選用主營業務收入增長率(S)作為代表指標，建立模型為：

Si=βi+α1R&Di，t+α2R&Di，t-1+α3R&Di，t-2+∑γCtrli+ωi

(2)

其中，i代表研究樣本中的第i個企業，共有30家企業，i=1,2,…，30;OMi為第i家企業的盈利績效，Si為第i家企業的發展績效；R&Di，t、R&Di，t-1、R&Di，t-2分別表示第i家企業當年創新投入強度、滯后1年的創新投入強度和滯后2年的創新投入強度；Ctrli為控制變量；βi為第i個企業不可觀測的個體特征；ωi為誤差項。

五、實證分析

(一)描述性統計分析

表2為主要變量的描述性分析。結果表明，主營業務利潤率的最小值為-0.168，最大值為0.834，均值為0.206，表明農業上市公司盈利績效差異比較大。主營業務收入增長率的最小值為-0.619，最大值為1.244，均值為0.085，表明農業上市公司的發展績效差異性也比較大。此外，滯后2年、滯后1年、當年的創新投入強度數據逐年遞增，其中當年創新投入強度最小值為0.003，說明部分農業上市公司的創新投入很低，當年創新投入強度均值為0.022，說明目前農業上市公司的創新投入普遍較低。

(二)回歸分析

考慮到自變量之間可能存在共線性，會影響回歸分析結果，本文采用嶺回歸分析(Ridge Regression)。嶺回歸分析是一種改良的最小二乘估計法，專用于共線性數據分析，能夠使回歸系數更符合實際、更可靠。

圖1是以主營業務利潤率作為被解釋變量進行嶺回歸分析后得到的嶺跡圖。可以看出，當K值為0.99時，解釋變量的標準化回歸系數趨于穩定。將K=0.99輸入嶺回歸，得到表3。表3采用創新投入強度作為創新投入的指標，主營業務利潤率作為盈利績效的指標。從表3中可以看到，F檢驗不成立(F=0.625，p=0.730>0.1)，即說明當年創新投入強度、滯后1年的創新投入強度、滯后2年的創新投入強度、企業規模、資產負債率、前十大股東持股比例以及無形資產所占比并不會對主營業務利潤率產生影響。并且當年創新投入強度，滯后1年的創新投入強度，滯后2年的創新投入強度的T檢驗都不顯著，說明當年創新投入，滯后1年的創新投入，滯后2年的創新投入不會對盈利績效產生影響，假設2.1、2.2、2.3沒有通過檢驗。

表2 主要變量描述性統計

圖1 創新投入強度與盈利績效的嶺跡圖

表3 創新投入強度與盈利績效的嶺回歸分析

非標準化系數標準化系數B標準誤BetatpF常數31.85039.807-0.8000.432當年創新投入強度-17.41534.557-0.035-0.5040.619滯后1年的創新投入強度52.96241.8190.0731.2660.219滯后2年的創新投入強度108.90464.2670.1231.6950.104企業規模-0.6611.749-0.037-0.3780.709資產負債率-0.1190.082-0.141-1.4610.158前十大股東持股比例0.1250.1250.0961.0010.328無形資產所占比-0.0010.301-0.000-0.0040.997F(7,22)=0.625,p=0.730被解釋變量:主營業務利潤率

注：***，**，*分別代表在1%，5%，10%的顯著性水平上顯著。

圖2是以主營業務收入增長率作為被解釋變量進行嶺回歸分析后得到的嶺跡圖。可以看出，當K值為0.01時，解釋變量的標準化回歸系數趨于穩定。將K=0.01輸入嶺回歸，得到表4。

圖2 創新投入強度與發展績效的嶺跡圖

表4 創新投入與發展績效的回歸分析

非標準化系數標準化系數B標準誤BetatpF常數51.635138.848-0.3720.714當年創新投入強度-1620.516401.402-1.626-4.0370.001***滯后1年的創新投入強度2286.871837.3491.5532.7310.012**滯后2年的創新投入強度-367.296689.134-0.206-0.5330.599企業規模-1.5525.951-0.043-0.2610.797資產負債率-0.3070.299-0.179-1.0260.316前十大股東持股比例0.0690.4680.0260.1480.883無形資產所占比0.3761.1080.0590.3390.738F(7,22)=2.359,p=0.059*被解釋變量:主營業務收入增長率

注：***，**，*分別代表在1%，5%，10%的顯著性水平上顯著。

表4采用創新投入強度作為創新投入的指標，主營業務收入增長率作為發展績效的指標。從表4中可以看出F檢驗成立(F=2.359，p=0.059<0.1)，說明當年創新投入密度、滯后1年的創新投入密度、滯后2年的創新投入密度、企業規模、資產負債率、前十大股東持股比例以及無形資產所占比中至少一項會對主營業務收入增長率產生影響關系。其中，當年創新投入與企業發展績效在1%顯著性水平下負相關，也就是說當年的創新投入顯著抑制了企業發展績效，與假設3.1相反，說明創新投入存在滯后性，當年的創新投入無法立刻提高發展績效，相反可能因為占用過多的資源從而抑制企業的發展。滯后1年的創新投入與企業發展績效在5%顯著性水平下正相關，說明滯后1年的創新投入極大促進了企業的發展績效，假設3.2得到驗證。滯后2年的創新投入的顯著性為0.599，說明滯后2年的創新投入不會對企業發展績效產生影響，假設3.3未得到驗證。控制變量方面，表4中可以看出企業規模、資產負債率、前十大股東持股比例以及無形資產所占比都不會對主營業務收入增長率產生影響關系。

六、結論與建議

本文基于農業上市公司2016-2018年的數據實證檢驗了創新投入對企業績效的影響，得出以下結論與建議：(1)農業上市公司的創新投入與盈利績效沒有顯著相關性。其原因可能是農業屬于弱質型產業，創新投入成本遠高于其他產業，其創新投入周期長，創新成果轉化率低。而且本文的數據有限，只分析了滯后2年的創新投入對企業盈利績效的影響，農業上市公司的創新投入與盈利績效之間可能存在更大的滯后性。因此，政府應該加大對農業企業創新投入的扶持力度，完善稅收減免政策，增加對農業上市公司的創新投資補貼，引導農業創新方向；農業上市公司也應該積極轉型升級，完善創新管理制度，提高產業鏈管理，運用互聯網等新型銷售渠道，努力加快創新成果轉化。(2)農業上市公司當年的創新投入與發展績效呈顯著負相關，滯后1年的創新投入與發展績效呈顯著正相關，滯后2年的創新投入與發展績效沒有顯著性，這說明創新投入對企業的發展績效存在滯后性。因此，農業上市公司應該繼續加大創新投入，通過加大研發資金投入，積極引進研發人員，與高校密切合作等方式，形成自己的核心競爭力和品牌優勢，在經濟全球化的時代中不斷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