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型冠狀病毒肺炎患者恢復期中醫癥狀調查與分析*

田發念，柯佳，陳俊，林紅菊，楊露，鄭敏，劉英靜，曾曉霞，周亞娜，楊毅

(1.湖北省中醫院肺病科，武漢 430074；2.湖北省中醫院腦病科，武漢 430074；3.湖北省中西醫結合醫院兒科，武漢 430015；4.湖北省中醫院急診科，武漢 430074；5.湖北省中醫院醫務處，武漢 430074)

新型冠狀病毒肺炎(coronavirus disease 2019，COVID-19)[1]是主要經呼吸道飛沫、密切接觸和氣溶膠傳播，以發熱、干咳 、乏力為主要表現，少數患者伴有鼻塞、流涕、咽痛、肌痛和腹瀉等癥狀的急性呼吸系統傳染性疾病，具有家族聚集性[2]。該病隸屬于傳統醫學“疫病”的范疇，《中國大百科全書·中國傳統醫學》[3]將“疫病”解釋為“具有溫熱性質的急性傳染病”“屬溫病中具有強烈傳染性、病情危重兇險并具有大流行特性的一類疾病”，中醫藥治療疫病具有幾千年的歷史。我院多采用中西醫結合的方法治療新型冠狀病毒肺炎患者。現將我院部分出院恢復期患者調查內容及結果總結如下。

1 資料與方法

1.1一般資料 湖北省中醫院2019年12月20日—2020年3月6日收治的新型冠狀病毒肺炎出院患者115例，均符合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的疑似患者以及確診患者標準，同時符合出院標準[1]。納入患者恢復期為符合出院標準病情穩定狀態。其中男53例，女62例，年齡19～83歲，平均(53.17±15.87)歲。普通型99例，重型14例，危重型2例。

1.2問卷的設計和質量控制

①問卷設計：通過咨詢湖北省中醫院新型冠狀病毒肺炎治療專家組成員后自編問卷調查表，其內容包括患者基本信息，調查的中醫癥狀主要包括咳嗽、咳痰、喘息胸悶、乏力、口干咽燥、口苦、腹脹、發熱、大便情況、飲食情況以及其他特別不舒服的癥狀。癥狀的嚴重程度參照《中藥新藥臨床研究指導原則》[4]癥狀分級量表。

②問卷的質量控制：湖北省中醫院成立的新型冠狀病毒肺炎治療專家組參與設計，對患者病情發展以及恢復期病情變化進行中醫癥候特點分析，以保證問卷調查的合理性和客觀性。

③問卷的方式：因新型冠狀病毒肺炎出院患者的特殊性，未進行預調查，采用電話詢問的方式，在患者出院后再隔離的14 d內進行問卷調查。

④本次研究由1名主治醫師，1名住院醫師，2名主管護師(均在隔離病房工作)，共4名研究者獨立進行問卷調查，并由2名研究者獨立進行數據錄入和分析，以保證數據的客觀性和真實性。

1.3分析方法

②中醫證型參考國家衛生健康委員會《關于印發新型冠狀病毒肺炎診療方案(試行第七版)的通知》[1]以及《湖北省中醫院新型冠狀病毒肺炎恢復期中醫康復指引(試行第一版)》[5]中關于恢復期中醫證型標準。余毒未清證臨床表現：發熱已退，口苦，咽干，胸脅苦滿，咳嗽，或有黃痰，惡心納差。氣陰兩虛證臨床表現：乏力，氣短，口干，口渴，心悸，汗多，納差，干咳少痰。肺脾氣虛證臨床表現：氣短，倦怠乏力，納差嘔惡，痞滿，大便無力，便溏不爽。肺脾氣虛、痰瘀阻絡證臨床表現：胸悶，胸痛，動則氣短，乏力，咳嗽。

2 結果

2.1患者基本信息 115例患者中男53例，年齡19～83歲，平均(51.55±16.31)歲；女62例，年齡25～83歲，平均(54.56±15.48)歲；男女比例：1：1.2，總的平均年齡(53.17±15.87)歲。男女年齡差異無統計學意義(t=-1.016，P>0.05)。

2.2患者恢復期主要癥狀 115例患者中，48.7%出現咳嗽，36.5%出現乏力，26.1%出現口干咽燥，32.2%出現食欲減退，有2例患者出院后出現發熱，均為低熱，居家觀察1 d后逐漸恢復正常；0.9%出現腹瀉，10.4%出現便溏，4.3%出現便秘；其他癥狀詳細見表1。

2.3咳嗽、乏力、口干咽燥、食欲減退合并癥分析 115例患者，有32例(27.8%)出院咳嗽伴有乏力；有20例(17.4%)出院咳嗽伴口干咽燥；有29例(25.2%)出現咳嗽伴食欲減退；有20例(17.4%)出現咳嗽伴乏力、食欲減退；有24例(20.9%)出現乏力伴食欲減退；有15例(13.0%)出現口干咽燥伴食欲減退。

2.4患者恢復期中醫證型分析 115例患者中有34例(29.6%)出院后無任何癥狀，有8例(7.0%)表現為余毒未清證，有30例(26.1%)表現為肺脾氣虛證，有22例(19.1%)表現為氣陰兩虛證，有21例(18.3%)表現為肺脾氣虛、痰瘀阻絡證。

表1 115例患者恢復期主要癥狀分析

3 典型病案

例1，女，66歲，因“咳嗽、發熱1周”于2020年1月21日在湖北省中醫院住院治療。入院3 d復查胸部CT示：“病毒性肺炎復查”，較2020年1月21日CT片，雙肺感染灶范圍較前分布更為廣泛、范圍擴大。新型冠狀病毒核酸檢測：雙陽。經中西醫結合治療后達到出院標準[1]。2020年2月9日出院時證見：乏力，氣短，口干咽燥，少咳無痰，活動出汗明顯，納差，睡眠差，大小便可，舌紅少苔，脈細無力。中醫辨證為氣陰兩虛證，中藥治以滋陰潤肺，健脾益氣，沙參麥冬湯加減，方藥組成：北沙參15 g，麥冬15 g，五味子10 g，黨參20 g，黃芪30 g，炒白術15 g，防風10 g，陳皮15 g，法夏10 g，茯苓20 g，絲瓜絡15 g，橘絡15 g，浙貝15 g，苦杏仁10 g，知母10 g，甘草6 g，每日2次，每次200 mL，水煎服，每日1劑，7劑。1周后回訪，患者乏力、氣短、汗出癥狀減輕，口干咽燥癥狀好轉，飲食增強。

新型冠狀病毒肺炎歸屬于中醫“疫病”范疇，總的病機為“濕毒”為患。濕毒日久瘀而化熱，濕熱相合，更易傷津耗氣。恢復期患者邪氣已祛，正氣未復，氣陰兩虛。故治以滋陰潤肺，健脾益氣。方中北沙參、麥冬滋陰潤肺治病之本；黃芪、黨參、茯苓、白術補氣健脾，以固后天之本，有培土生金之妙；浙貝、知母乃二母散方，有清肺余熱，滋陰潤燥之功；津傷肺燥，肺絡損傷，絲瓜絡、橘絡通經活絡。全方以肺脾兩臟為主，同時從絡病學的角度考慮，有滋陰、健脾、活絡之效。

4 討論

新型冠狀病毒肺炎具有強烈傳染性，給人類造成嚴重健康威脅和社會經濟損失。在中國人民的共同努力下，疫情得到了有效的控制，隨著治愈出院患者的逐漸增多，如何改善恢復期患者的癥狀、提高患者肺功能以改善生活質量成為醫務工作者研究的問題之一。

這種以肺系為主要傳播途徑的疾病歸于肺系疫病[6]。疫病是外感疫癘邪氣所引起的，具有強烈傳染性，易引起大流行的一類急性發熱性疾病的統稱。仝小林等[7]通過對武漢本地確診患者進行分析，多數表現為“寒濕疫”，有襲表、礙肺、困脾的臨床表現。根據個人的體質，有寒濕和濕熱之分，總的病機以濕毒為患[8]。其病機概括為：疫毒外侵，肺經受邪，正氣虧虛[9]。疫癘邪氣具有強烈的傳染性，結合濕邪黏滯重濁的特點，使病情纏綿難愈。患者后期可表現邪氣未盡、正氣衰弱、正虛邪戀的狀態。瘟邪從口鼻而入，首先犯肺。脾為中土，其性喜燥惡潤，濕毒侵襲更易傷及脾氣、脾陽，脾氣不化，清氣不升，濁氣不降，清濁混于中焦，故見乏力、納差、腹脹腹瀉等癥狀，母病及子，子病及母，肺脾之氣更傷，患者恢復期常見肺脾氣虛證。久病濕毒瘀而化熱，熱傷津耗氣，恢復期患者病邪已去，正氣未復，故多見氣陰兩虛證。臨床上少數病情較重的患者，也可發展為肺臟痿廢不用階段，或者肺脾氣虛，痰瘀阻絡。

多數患者恢復期癥狀以干咳、乏力、口干咽燥以及食欲減退為主，主要體現在肺脾氣虛和氣血津液的虧虛。脾為后天之本，氣血生化之源，脾主運化，有運化水谷精微之功。在恢復期的治療中，當以調脾胃為中心，重點兼顧肺、心等，使三焦通調，氣血得生，同時有培土生金之妙。本項問卷調查旨在指導恢復期中西醫結合治療，促進患者進一步痊愈，減少后遺癥發生。

本研究不足之處為樣本量偏少，因新型冠狀病毒肺炎患者康復期多居家康復為主，不能采集患者舌脈變化情況，對調查結果產生一定的偏倚。根據本項恢復期的臨床觀察結果，我院開設新型冠狀病毒肺炎康復門診，主要采取中藥煎劑辨證施治，針灸、推拿、心理輔導等相結合的措施，以促進恢復期患者早日康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