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偉芳
摘 要:本文通過簡略梳理古代一些具有代表性時期的關于“風景”概念內涵的變化開始,再從西方國家對“風景”概念的理解入手,從而分析“風景”在演變過程中不斷與各種附加詞結合之后,使得它在審美、文化上產生新的意義。因此,“風景”是一種媒介,一種文化意識,更籠統地說是一種審美的對象。
關鍵詞:山水與風景;審美;媒介
1 “風景”概念的產生、演變與分類
“在原始社會時期,中國古代的風景概念即已產生,中國古人的審美行為及相關活動即已開始進行。”
根據統計,在先秦時期開始,“山水”就具備了“風景”的寓意。到了魏晉南北朝時期,表示“風景”概念的語詞出現的越來越多,諸如“山水”、“風物”等都是“風景”的同義詞。在當代,隨著中西文化的交流與融和,“風景”的內涵顯然比古代“山水”的內涵要擴大得多。因此,本文通過對“風景”詞義在先秦及兩漢時期的演變的梳理,對“風景”的特點、東西方對“風景”的不同理解,以及后世對“風景”的運用和發展,作進一步探討。
在先秦文獻中,常常能見到山水、風水、風土這些詞匯,其內涵大多指向大自然中的實物,與“風景”的含義尚無密切關系。例如,“風水”表達大自然中的客觀自然現象:即“風和水”“風和雨”;“風土”則是表述某一客觀地理氣候和土壤;“山水”在先秦時期有“山和水”“泛指有山有水的地理環境”的意思,較前兩者而言,其內涵會更加接近于“風景”,因為它突出了對整體環境進行審美的重要性因此,這一時期的鋪墊預示著后世對風景的再發展和再審美。
到秦漢時期,“風水”與“山水”在文獻中使用次數最高。這時“‘風水有‘中醫學病癥名、‘風所吹之露水和‘風和水、風和雨這三種含義。”因此,這時也還沒出現能夠與當代漢語中“風景”匹配的詞匯。
但是到了東漢時期,許慎《說文解字全鑒》當中,對“風”與“景”分別進行了解釋;“‘風,八風也。東方曰明庶風,東南曰清明風,南方曰景風,西南曰涼風,西方曰閶闔風,西北曰不周風,北方曰廣莫風,東北曰融風。風動蟲生。故蟲八日而化。從蟲,凡聲。凡風之屬皆從風。”而“景”,光也。從日京聲。“景”沒有對應的簡化字,“景”的本義是日光,后逐漸引申有景色、景致的含義。
接著,到魏晉南北朝時期,“山水”與“風景”的內涵與外延更加接近于現代所使用的“風景”這一語詞。與中國古代對“風景”概念的產生與變化相似的是:西方對“風景”的定義也經歷了變化和發展的過程。但西方關于“風景”的闡釋與審美大多是從“風景畫”這一概念入手的。“我們可知西方自然審美的最初階段的理論是十八世紀后期的‘如畫說,即用風景畫引導人們學習如何欣賞風景”。
這種認為西方“風景”的概念與“風景畫”有密切關聯的著作還有:西蒙沙瑪的《風景與記憶》。這本書的創新之處就是在文中配以大量真實的風景繪畫圖,并且每一章節的標題都起得很有新意。例如序言以“路漫漫兮”為題,通過歌頌一個早已消逝的普茲查荒野森林世界,引出第一章節“木”之主題的闡述;“比如,在德國,原始森林是部落堅決抵抗羅馬帝國武力和法律的地方,在英國,森林則成了國王在皇家狩獵期炫耀權力以及平反冤案之處。”并且作者在書中明確了寫作的目的:“觀看并重新發現我們早已擁有卻忽視和漠視的東西。”
在通行的文化語境中,風景通常劃分為自然和人文兩類。自然景觀一般指的是自然界生長的一切自然景物,不帶有人工斧鑿的痕跡。這在原始社會時期,自然景觀可以說是相對純粹的。但是只要人類的足跡介入到這種自然景觀中去,它就或多或少地摻入人文因素,這一滲入使得某些自然景觀一轉而變為名勝古跡。也就是說,“即使是那些我們認為完全獨立于文明的風景,只要詳加考察,也同樣是文明的產物。”
2 風景的文學審美性及其影響
風景與人文的結合使得它在文學意義上具有審美性。柄谷行人在《日本現代文學的起源》中認為:“只有對周圍外部的東西沒有關心的‘內在的人那里,風景才能得以發現,風景乃是被無視‘外部的人發現的。”毋庸置疑,“風景”在這里染上人文的色彩,并且通過極端的“內心化”,“風景”才得以被發現。這一闡釋在現代文學初期的一些自敘傳小說當中也能找到類似的說法;如郁達夫文章,書寫“零余者”被一股強烈陰沉與黑暗的情緒包裹的心路歷程,點明“彷徨沒有出路”的人生現實,都是通過極端的內心化書寫來象征著某種“風景”的形成。這一風景也正是那些注重個人情緒感受的人物來完成的。
又如,康德在區分美與崇高中提及到“風景”,他認為那些作為名勝的風景是一種美的表現,而像是原始森林、沙漠之類的宏大的景象則被認為是崇高的代名詞。“對自然的美我們必須尋求一個我們之外的根據,對于崇高我們卻只須在我們心中”這與柄谷行人認為的從“內面”尋找風景的觀點不同的是,康德是將風景進行一分為二去看待。
中國古人對風景也進行審美化處理。雖然古人的游山玩水不乏是由于游興之至,或者是為了遣發時世不濟、生命憂愁等感受。也有的在風景中寄予著“天人合一”的傳統的道家理念。這與西方對風景的審美化處理顯然關注的面向點差異甚大。
索緒爾提出語言的“能指”和“所指”現象,他認為詞語的“能指”與“所指”并不是一對一的,可能一個詞匯的背后有多種“所指”。運用到風景中,風景也被冠以各種修飾性的名詞,隨后也發展出與之相關的理論觀點。
如《風景與記憶》這本書中,從對森林、村莊、山峰、河流等的講述,結合神話傳說和歷史故事,賦予這些原始存在的自然景物以穩固的現實性因素,從而闡明“記憶”在風景中承擔著重要的文化和美學的元素。
又如《風景與權力》一書中,著者認為“風景中權力的表達是一種法則、禁令、規則、控制的表現。這種表述在中國十七年文學當中也得到強烈的表現。在十七年時期,文學處在文藝政策的政治高壓之下,個人的寫作意識不得不以一種集體認可的方式表現在文學寫作當中。在一些主流的文學形式當中,例如小說中充斥著“高大上”的英雄人物故事,時代背景的作用在其中展現地淋漓盡致;作為“風景”的“代言人”——游記的寫作,在此時期也與現代二三十年表現強烈的個性意識有著很大的不同。“風景”在此時帶上更多的人文色彩,也處處彰顯著政治的意識形態。如“散文三大家”的游記寫作。
因此,風景無論是再現出來的,還是實際的,都不再是純粹的“風景”,它不僅僅被視為一種“名詞”,更多時候是從動詞角度出發,它是一種社會和主體賴以存在的媒介,并且不斷地被豐富與發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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