鍋巴飄香

秋實

去年秋天，我應好友之邀赴宴吃喜酒。這戶農家喜宴設在家中，喜事辦得十分熱鬧。席間，我看見一些女士在灶房忙著往碗里盛吃的給賓朋當酒后零食。仔細一瞧，原來他們往碗里盛的是黃燦燦的鍋巴。新出鍋的鍋巴香氣四溢，頃刻間吸引了酒席上的賓客，孩子們爭、大人們搶，歡聲笑語好不熱鬧。

鄉下農家習慣用大灶做飯。鐵鍋內放入米和水，點燃干樹枝或黃豆秸稈，不一會兒，一鍋熱氣蒸騰、噴香蓬松的白米飯就煮好了。這樣做不僅比用高壓鍋、電飯煲煮出來的飯好吃得多，而且鍋底還會結出一層厚厚的鍋巴。那鍋巴熱乎乎地鏟下來，會發出小聲的噼啪響。這香噴噴、脆嘣嘣的鍋巴就是天下最好的美食。風味獨特的鍋巴，城里人吃不上。每到中午或傍晚時分，剛起鍋的鍋巴那特有的香氣，會從農家的屋檐下和敞開的大門里飄溢出來，讓過路人垂涎三尺。

農婦要燒出既不焦糊，又清脆爽口的鍋巴，并不簡單。燒飯前，大鐵鍋要用來放油炒菜，潤滑鍋底使鍋巴不粘底。制作鍋巴最重要的一點是把握火候，一定要用旺火，但不能把飯燒焦。待米煮沸后不久，聽到鍋里頭有“噼哩啪啦”清脆的響聲時馬上停止燒火，但仍保留未燒盡的余火，使其繼續燒烤鍋底形成脆黃的鍋巴。吃完飯，鏟下又脆又香的鍋巴就可一飽口福了。

鍋巴吃法很多，第一種吃法，是直接掰開來吃，可保留鍋巴原汁原味;第二種吃法，是在鍋巴朝上的那面，均勻地撒上白糖，在鐵鍋里焙兩三分鐘，等糖全部融化，那味道甜甜脆脆的，真是美極了;第三種吃法，是將鍋巴放到油鍋里炸一下變成金黃色，更脆更香。

還有一種吃法，就是用鍋巴作主料，入油鍋炸黃，淋以雞湯、蝦仁、番茄，便會發出一聲悅耳奇響，香氣繚繞，美不勝收。這道菜肴叫蝦仁番茄鍋巴，鍋巴清脆，蝦仁味美，番茄色艷，中看又中吃。 但無論哪一種吃法，鍋巴皆一定要趁熱吃才香、脆、爽。涼了，受潮了，沒了脆性，鍋巴吃起來粘牙，還韌得很，那味道就大打折扣了。

鍋巴不僅香脆爽口，還有食療功效。中醫認為，鍋巴性味甘平，能健脾、厚腸胃、消食、止瀉，可用于治療脾胃虛弱、消化不良、食積腹痛等癥。單用研末服（名黃金粉），或與蓮米、神曲、山楂、雞內金等健脾消食藥配伍，作丸、散服。

記得小時候生活貧困，我沒有其他零食可吃。鍋巴既解饞、有嚼頭，又耐餓，所以極受孩童們歡迎，是我那一代人童年最喜歡的零食。那時候，不是每天都燒白米飯，偶爾才能吃上一頓。每到燒飯這一天，我總圍著灶臺向母親討要鍋巴吃。手捧淡黃清脆的鍋巴，“咯嘣、咯嘣”地嚼著，能讓我開心好久。那焦香撲鼻、酥脆爽口的滋味至今銘刻在心，令我難以忘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