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海岸濕地生態系統服務功能的評估方法與管理應用

葉蔚　葉茵

摘 要：海岸濕地是一個對全球生物多樣性極其重要的地區，是世界重要漁場，也是中國經濟較發達、人口較稠密的地區。海岸濕地生態系統服務功能對沿岸地區的食物、環境、經濟等方面都具有深遠的意義，其質量好壞將直接影響沿岸地區經濟的可持續發展和社會的安全和穩定。海岸濕地生態系統服務包含了15類服務功能，可以將這些服務進一步歸納為供給服務、調節服務、文化服務和支持服務四大類。通過對海岸濕地生態系統服務價值的構成分析和評估，可以改善海岸帶空間管理、漁業及海洋生物資源管理，并明晰相關生態補償標準。

關鍵詞：海岸濕地生態系統;生態系統服務;價值評估;管理應用

中圖分類號：TB 文獻標識碼：Adoi：10.19311/j.cnki.1672-3198.2020.11.105

0 引言

濕地是地球上生產力最高的生態系統。海岸濕地包括濱海濕地生態系統、紅樹林生態系統、珊瑚礁生態系統、海草灘涂生態系統、河口灣生態系統、海洋性瀉湖生態系統、潮間帶淤泥質海岸生態系統、潮間帶砂質海岸生態系統、海島生態系統、港口生態系統和人工濕地生態系統等11種濕地生態系統。海岸濕地是一個對全球生物多樣性極其重要的地區，是世界重要漁場，也是中國經濟較發達、人口較稠密的地區。海岸濕地生態系統服務功能對沿岸地區的食物、環境、經濟等方面都具有深遠的意義，其質量好壞將直接影響沿岸地區經濟的可持續發展和社會的安全和穩定。

當前，海岸濕地生態系統面臨著海洋資源利用不當，海岸帶空間匱乏、海洋生態環境惡化、生物多樣性和氣候變化等多重壓力。海岸濕地生態系統服務價值為促進海洋經濟的可持續發展，改善和有效利用海洋生態資源，保障海洋生態系統與人類需求相協調等方面提供了量化指標，為海洋生態建設和海洋生態功能區劃提供定量化標準，同時也是決策者處理經濟發展和海洋生態保護之間的矛盾的科學依據。

1 海岸濕地生態系統服務的分類

對生態系統服務價值進行評估前，必須辨別生態系統服務功能的類別。由于海洋生態系統服務類型與海洋生態過程的機理之間存在復雜的關系，目前現有的研究還不充分，在劃分海洋生態系統服務類型時有很多的人為因素，且尚沒有公認統一的分類標準，大部分研究都是借鑒《千年生態系統評估報告》和Costanza等人的研究結果。海岸濕地生態系統位于海陸過渡的空間，人口密度大，受人類社會經濟活動影響明顯，是國內外學者研究的熱點，如張朝暉等和石洪華等分別對山東半島的海灣和海洋自然保護區生態系統服務價值進行了評估;韓維棟等運用影子工程法和市場價值法等方法，研究我國紅樹林生態系統的服務功能及其價值;辛琨等針對香港米埔濕地，對濱海鹽沼濕地的生態功能價值進行了估算;康旭和張華總結了我國近海海洋生態系統服務功能及其價值評價的研究進展。

對海岸濕地生態系統服務進行分類，根據海洋生態系統物質、能量流動過程及其構成，沿用Costanza等提出的生態系統服務功能類別，在原有12類海洋生態系統服務（漁業生產、原材料供給、干擾調節、氣候調節、氣體調節、文化功能、休閑娛樂、營養循環、廢物處理、棲息地、生物控制以及基因資源）的基礎上，應增加初級生產、水質凈化、科研服務等功能，共包含15類服務功能。為了方便研究，可以把這些服務歸納為供給服務、調節服務、文化服務和支持服務四大類。由于支持服務是其他三類生態系統服務所必須的基礎，其價值已經包含在另外三類服務的價值中;所以，一般在評估海岸濕地生態系統服務價值時，只是對供給服務、調節服務和文化服務的價值進行評估綜合。

2 海岸濕地生態系統服務功能價值評估

2.1 價值構成

類似其他的海洋生態系統，開放的海岸濕地生態系統服務具有無償性和外部性，全人類可以從其服務中受益;因而，海岸濕地生態系統服務的價值構成包括使用價值與非使用價值兩種。若生態系統提供的功能和服務可被人類利用，則為使用價值，反之，則為非使用價值。生態系統服務的非使用價值是生態系統的內在屬性，它與其是否已經被人類利用無關，主要指人類為保護海洋生態資源的存在而付出的費用。

從評估的角度，有學者將生態系統服務功能劃分為直接利用價值、間接利用價值、選擇價值和存在價值4類。直接使用價值是海岸濕地生態系統為人們提供的可以直接消費或使用的物質性產品價值，比如氧氣、原材料供給、漁業產品等的價值;氣候調節、污染物處理、文化功能、初級生產等生態服務價值是海岸濕地生態系統具有的間接使用價值。存在價值是生態系統服務的一些典型特征的價值體現，包括野生動物棲息地、獨特的景觀等，它屬于非使用價值的一種，是生態服務非使用價值的主要形式。目前已有關于海岸濕地生態系統服務價值評估的案例研究中，評估對象的價值類型主要為生態系統服務的間接使用價值。

2.2 評估思路與方法

根據《海洋生態資本評估技術導則》，海岸濕地生態系統服務價值的內涵為一定時期內海岸濕地生態系統服務的貨幣化價值，在評估時主要使用基于市場理論的評估方法，包括為直接市場法、替代市場法和模擬市場法三種常用方法。

市場價值法是對那些可以直接在市場上進行交易的生態系統服務，以其在市場上的實際成交價格來衡量其經濟價值，評估結果客觀且爭議較少，如對原材料和漁業生產服務等提供具體物質產品的生態服務價值的評估。在文獻中經常使用的直接市場評估方法包括但不限于費用支出法、生產成本法、生境等價法等。

對于不存在直接交易市場和價格，但現實中存在替代市場和價格的生態系統服務，通過人工替代品的重置成本來估算該生態系統服務的價值，是替代市場評估技術方法。這種間接評估方法通過替代品的真實市場價值或能量屬性，以“影子價格”來評估生態系統服務的價值，是一種顯示人類偏好的評估方法。因為替代市場法不利用市場數據，評估的結果客觀性、可靠性會相對弱一些，包括但不限于旅行費用法、替代成本法、恢復和防護費用、能值分析法等。

通常模擬市場法被應用于那些不具備真實交易市場，與人類交互性較強，信息、資料匱乏的區域的生態系統服務價值評估。這種方法通過人為地仿真建立模擬市場，按照人類偏好，把支付意愿或生態模型統計核算的數值作為生態服務的經濟價值。在這三種方法中，應用范圍最廣的是模擬市場法，但也易受其他因素的干擾，包括但不限于選擇實驗法（使用選項卡）、條件價值法（使用二分法或支付卡）、Meta分析法（基于價值轉移構建Solves、InVEST和ARIES等生態模型）。

2.3 研究案例

在當前對海洋生態系統服務價值的研究中，海岸帶生態系統服務價值的研究最多，特別是紅樹林生態系統、濱海濕地生態系統和海濱生態系統。在現有的海岸濕地生態系統服務價值評估中，針對生態系統服務分類的四種類型，供給服務則主要關注漁業生產和原材料供給;調節服務主要關注氣候調節、廢物處理等;文化服務主要關注休閑娛樂和科研服務;支持服務主要關注生態系統的生境提供服務。

Petrolia等評估了路易斯安那州濱海濕地生態系統服務價值，采用直接市場法和選擇實驗法，分析濱海濕地修復項目的可行性，研究結果表明修復項目的預估成本遠低于受訪者對濱海濕地生態系統修復項目的支付意愿。

運用替代成本法，Pascal等評估珊瑚礁區域調節服務中海岸帶的防護功能價值;客觀證明了珊瑚礁生態系統對海岸帶防護的重要性，為相關決策者進行珊瑚礁保護提供了必要的信息。

對于模擬市場法的運用，Ronnback等通過問卷調查評估比較了肯尼亞自然紅樹林生態系統和經修復的紅樹林生態系統服務的價值，得出自然紅樹林生態系統比經修復的曾受損紅樹林生態系統能為沿岸居民提供更多的生態系統服務福利的結論。

Brander等以及Valdez等分別運用Meta分析法評估了濱海濕地生態系統和紅樹林生態系統服務的價值，他們構建的綜合模型在以往文獻研究的參數的基礎上對未來的價值演變趨勢進行預測分析，其評估結果可被應用于海岸濕地開發與保護決策。

以上評估案例為海岸濕地的生態治理提供了科學依據，表明了維護海岸濕地生態系統的和諧穩定有著十分重要的經濟價值和生態意義。

3 海岸濕地生態系統服務價值評估的管理應用

海岸濕地處于海陸交錯地帶，是脆弱的生態敏感區，受到陸地生態系統和海洋生態系統的雙重影響，結構具有較大的復雜性;鑒于海洋資源的公共性、環境污染的負外部性、海洋生態保護的正外部性，海岸濕地生態系統比起其他的生態系統實質面臨著更加嚴峻的市場失靈風險。海岸濕地生態系統服務價值評估的結果，是項目投資者、地方政府進行決策的理論依據，是選擇繼續損害性開采海洋資源還是對海岸濕地采取必要的保護性措施。如果開發后的經濟價值小于海岸濕地生態系統服務價值就應該選擇保護。海岸濕地生態系統服務價值評估結果的實踐應用大致可以分為三類。

3.1 海岸帶空間管理

隨著沿海地區經濟、社會的迅速發展，人口聚集效應明顯，沿海地區對土地的需求量急劇增加，也相繼開展了各種規模的圍填海工程。以中國南中國海沿海地區為例，20世紀60年代的圍海造田，20世紀80年代后期的海水養殖，經濟快速發展帶來的城市化，都使該地區的海岸濕地面積不斷縮減。生態系統服務價值評估作為一個經濟指標，是自然生態系統與海岸帶的生產開發活動的橋梁，為海岸帶空間規劃、管理提供了輔助決策信息。

海岸濕地生態系統服務價值的評估有助于促進海岸帶的合理規劃、空間管理朝著基于生態系統模式的轉變，為決策者提供一個既考慮經濟合理性同時又兼顧生態系統和諧的管理框架。

Barbier通過比較泰國紅樹林養殖業帶來的經濟價值和紅樹林生態系統因此損失的服務價值，表明損壞紅樹林生態系統服務功能產生的經濟損失遠大于發展養殖業帶來的經濟價值。

Gill等調查了加勒比海地區三個國家受訪者對珊瑚礁生態系統服務的支付意愿，通過評估發現游客的消費者剩余可以被增加珊瑚礁生態系統魚群豐裕度顯著提高。換句話說，通過活動合理布置海洋空間，減少那些不可持續的陸源污染和漁業活動，有助于提高珊瑚礁生態系統服務的價值。

目前，我國基于生態系統和生態系統服務的海洋空間管理主要集中于填海工程對海洋環境生態服務的影響和評估等方面。

陳偉琪和王萱先從理論和評估技術思路出發，探討了圍填海對海岸帶生態系統服務價值的損害。再針對海岸帶生態系統各類服務自身的特點，王萱等進一步構建了圍填海造成的海岸帶生態系統服務損害的貨幣化評估模型，并基于評估結果，針對廈門圍填海的現狀提出了相關的政策建議。

謝麗等基于文獻資料，表述了廣東省海岸線變化與圍填海的關系，圍填海對紅樹林等海岸濕地生態系統的影響，和廣東圍填海對近海海洋生物的影響;提出了對于不適宜圍填海區域，應建設濱海綠色、生態岸線、建立紅樹林等濱海濕地自然保護區，盡可能保護原有的海岸帶生態系統，維持近海生態系統的多樣性。

3.2 漁業及海洋生物資源管理

對于漁業資源服務價值的，目前學者的認識還比較局限，多數只考慮漁業的供給功能，對其他生態功能服務還探索不足，以致出現了漁業捕撈能力過剩的情況下，世界漁業資源普遍使用過度、漁業水域生態環境不斷惡化等問題。

海岸濕地是世界重要的漁場，如果人類破壞了濕地生態環境的原狀，不僅在海岸帶地區失去了大片的水產動物天然棲息地、索餌場、產卵場，致使受影響物種數量和種群的減少，而且會給附近水域的其他海洋生物資源造成一個長期的影響。

由于海水養殖業的發展，南中國海和泰國灣周邊大面積的紅樹林濕地被改造為養殖塘;過度開發和破壞性的捕撈也使得南中國海及泰國周邊國家的珊瑚礁、海草床遭到嚴重破壞。

這些重要生境的退化，喪失了大量海洋生物棲息地，進而加速了相關漁業資源的枯竭。因此，提出基于生態的漁業及海洋生物資源管理，完善對漁業資源服務價值的全面認識，是我國漁業資源管理及海洋生物管理的重要基礎。

針對珊瑚礁生態系統的供給服務、調節服務和文化服務，Baptiste等評估了新喀里多尼亞島珊瑚礁生態保護項目的支付意愿，研究結果展示了珊瑚礁生態系統服務價值中的非使用價值大約占比25%-40%。鑒于國際海洋保護區區位、資源稟賦以及區域社會文化背景等的差異，開展對海岸濕地生態系統服務價值本土化的研究和區域性評估，是各保護區探索適合本區域特征的融資體系的自然選擇。

3.3 生態補償標準的定價決策

海岸濕地開發活動導致其生態系統服務功能發生相應變化，通過變化影響范圍明確利益相關者，以對生態系統服務價值的增損分析找出生態損害補償主體，進而制定損害生態系統服務的補償機制，實現海岸濕地資源的可持續利用以及更大的生態資源管理效益。海岸濕地生態系統服務的經濟價值評估不僅能夠幫助確定適當的賠償費率或環境稅率，還表明了向關聯方征收稅費實現海洋環境損害賠償和生態補償的現實性。

Beaumont等評估了海岸帶生態系統調節服務中固碳功能的價值，發現如果英國的海岸帶生態系統生境繼續以現有速率退化，其固碳價值貼現值（2000—2060年）將損失大約7.5億英鎊。在我國，目前海洋生態補償尚處于起步、探索階段，公認的重點和難點是補償標準的確定。評估海岸濕地生態系統服務的經濟價值，以確定相關生態補償標準的成本核算范圍和內容，是測算明確補償標準的關鍵和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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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項目：廣東海洋大學2019年人文社科項目《中國南中國海海岸濕地生態系統服務功能及其價值評估》（C19072）。

作者簡介：

葉蔚（1987-），女，在讀博士，講師，資產評估師，研究方向：海洋生態系統的評價與核算;

葉茵（1990-），女，碩士，助教，研究方向：海洋經濟與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