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夢幻曲》中看霍洛維茨的“鐵漢柔情”

[摘 要]弗拉基米爾霍洛維茨，盡管有一些古怪的脾氣，但他仍然是史上最受歡迎的鋼琴家之一，也是最負盛名的鋼琴家之一，是俄與德學(xué)派的集大成者。他的演奏，技巧炫麗、瀟灑，音樂內(nèi)涵深刻。通透的旋律，深沉的低音，極富層次感的音色，飽滿的情感等等，都使得他的音樂極具吸引力和個人特色，讓聽過他演奏的觀眾很容易將他的演奏與其他音樂家的演奏區(qū)別開來。這樣一個能將李斯特、拉赫瑪尼諾夫的極富難度的作品演奏到極致的人，卻一生鐘情于舒曼鋼琴套曲《童年情景》中的第七首《夢幻曲》。并且在一九八六年，讓這個八十六歲的老人在演奏時潸然落淚，《夢幻曲》無疑是充滿著霍洛維茨對童年的滿滿的回憶與思念。本文主要對霍洛維茨，《夢幻曲》和霍洛維茨不同時期演奏《夢幻曲》的版本分析，來闡述霍洛維茨和他《夢幻曲》的羈絆。

[關(guān)鍵詞]霍洛維茨;《夢幻曲》;霍洛維茨《夢幻曲》兩個版本的比較分析

[中圖分類號]J605 [文獻標(biāo)識碼]A [文章編號]1007-2233（2020）07-0001-03

一、弗拉基米爾·霍洛維茲

弗拉基米爾霍洛維茨，美籍俄羅斯人，出生在基輔的一個富裕家庭中，父親是一名工程師，會多國語言，包括德語，而母親是一位音樂愛好者，他從小跟隨母親學(xué)習(xí)鋼琴，而音樂對年幼的霍洛維茨來說就已經(jīng)是極富有吸引力的。霍洛維茨在十幾歲時就考入了俄羅斯有名的音樂學(xué)院，有著極強的視奏能力和記憶力，并整日沉浸在各種鋼琴譜中。然而，一九一七年的俄國大革命使得他的父親失業(yè)，家里的財產(chǎn)也充公了，這使得青年的霍洛維茨不得不肩負起了養(yǎng)家糊口的重任，開演奏會來掙錢。當(dāng)然，這也使得霍洛維茨以二十一歲的年紀就在俄羅斯樂壇嶄露頭角，后在一九二八年只身一人去到美國。此后，霍洛維茨只在一九三六年見過一面自己的父親。所有的親人，即是永別。霍洛維茨在俄羅斯這片土地上度過了他的生命的前二十多年，在這片土地上的回憶或許有美好，或許有悲傷;或許就是這種百感交集才使得霍洛維茨在一九八六年后重返俄羅斯演奏《童年情景》中的《夢幻曲》時才會情不自禁的落下眼淚。他曾說過：“這次音樂會對我來說是情感復(fù)雜的，我離開這里時，我的侄子才九歲，可我回來時，我的侄子已經(jīng)七十歲了，我來到這里，他們卻不來看我，他們應(yīng)該來看我的。”可見，即使在這片土地上曾經(jīng)發(fā)生過不好的，令他失望的事，可家人和在這片土地上與家人一起度過的美好時光，仍然是他所珍視的。

一九二八年，二十四歲的霍洛維茨只身一人來到了美國，在美國的紐約進行了自己的初次公演，憑著一曲和紐約愛樂樂團合作的柴可夫斯基的《第一鋼琴協(xié)奏曲》，展現(xiàn)自己高超的演奏技術(shù)，在美國一舉成名。有人說“霍洛維茨是古典浪漫派鋼琴的最后一個巨人很多人都會將‘浪漫’同‘柔美’等同。然而在霍洛維茨面前，他們才會發(fā)覺這個理解上的錯誤是多么的想當(dāng)然。他的演奏會讓你豁然明了：原來浪漫的本質(zhì)是‘激情’。這和很多鋼琴演奏者用形體的夸張動作表現(xiàn)出的激動有著云泥之別。”霍洛維茨讓自己的音樂充分的體現(xiàn)出了浪漫派音樂里柔情瀟灑中的激情。就是這樣一個將鋼琴彈到極致的人，卻有著古怪的脾氣，而古怪的脾氣中卻又帶著些童真和任性。電影《鋼琴的藝術(shù)中》，鋼琴家巴倫勃依姆說，“練琴是反社會的，獨自守著一臺大機器，每天都要證明自己是大師，這種過程不一般，她是敏感質(zhì)的，心靈變得格外復(fù)雜[1]。”我想這或許也是霍洛維茨一生復(fù)出退隱多次的原因吧，但每一次的復(fù)出都會引起極大的轟動，給人給觀眾帶來新的感官體驗。

二、舒曼的《夢幻曲》

一八三八年，舒曼的抑郁癥已經(jīng)發(fā)作，在病癥的折磨下，作者倍感煎熬，但舒曼卻意外地在兒童的光明世界找回了創(chuàng)作的激情和精神上的平衡，他在信中這樣對自己的妻子克拉拉寫道“我非常歡欣鼓舞，寫了三十首饒有趣味的短曲，從中取了十二首左右起名為童年情景，你會為它高興的[2]。”

《童年情景》的每一首作品都是濃縮的精華，第七首《夢幻曲》更是讓無數(shù)聽眾感動，是舒曼最受歡迎的小型樂曲之一。這短短的二十四小節(jié)打動了無數(shù)人，使得這首作品被譯成許多其他樂器的獨奏曲。這首《夢幻曲》為單三步曲式結(jié)構(gòu)，第一部分的主題是從弱起的屬音開始，上行四度到調(diào)式主音后蜿蜒向下進行，有一種對比感，以p的力度，問答式的旋律，給人一種溫暖，懷念的內(nèi)心感受，勾起了們對童年的美好向往和溫暖的回憶，由f大調(diào)開始轉(zhuǎn)到C大調(diào)。第二部分是一個由兩個等長的并行構(gòu)成的展開性中段，用了第一段的主題動機，以4度跳進開始轉(zhuǎn)為g小調(diào)，后半句仍以一段的主題方式蜿蜒向下。第二個越劇轉(zhuǎn)為降B大調(diào)后又轉(zhuǎn)為b小調(diào)。第三部分是對第一部分的再現(xiàn)，在第二越劇時稍加變化，使用終止式，后擴充了兩個小節(jié)。這短短的二十四個小節(jié)，六個樂句都是以第一樂段的主題為動機而發(fā)展進行的，材料的統(tǒng)一使得全曲形成高度的統(tǒng)一關(guān)系，將情感表達的淋漓盡致。樂曲節(jié)奏緩慢平穩(wěn)，細膩柔和，作品強調(diào)個人色彩，豐富的旋律明凈純朗、何生緊湊干凈，描寫出童年情景的純真與美好，描繪出夢幻般的境界。而交叉節(jié)奏的使用，也使得音樂旋律具有明顯的動感。

三、霍洛維茨和他的《夢幻曲》視頻

《夢幻曲》對于霍洛維茨來說，是意義非凡的，這首《夢幻曲》貫穿在霍洛維茨一生中的每個重要時刻，幾乎是霍洛維茨每場音樂會的必彈曲目，通過多個視頻的欣賞，我無意發(fā)現(xiàn)了霍洛維茨在演奏《夢幻曲》時永遠都是雙眼緊閉的。

霍洛維茨的《夢幻曲》在整體的演奏時長，演奏音色上變化不大，但是鋼琴家不同時期，不同的境遇，就會有不同的感受，不同的理解。相信霍洛維茨也是一樣的。在闊別俄羅斯六十多年后，重新回到自己童年成長的地方，那感覺定是百感交集的。在觀看《霍洛維茨在莫斯科》這部紀錄片時，霍洛維茨總是看似很輕松地講一些以前的事情，可是眼神中的落寞和傷感是騙不了人的，他在影片中說到“我在死之前最想去的地方是坎特瑞蘭堡，那對我來說是最重要的地方，因為我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再見到它，我也很想和我的家人多待一段時間，我希望我的愿望都能達成。”由此可見，他對年輕時和自己的親人一起生活的時光是非常懷念的，對自己的家人是非常的想念的。在這場音樂會中不止霍洛維茨留下了眼淚，全場一半的觀眾也都走入霍洛維茨的世界，留下了感動淚水。筆者通過對一九六八年霍洛維茨在美國卡內(nèi)基，一九八六年俄羅斯莫斯科這兩場音樂會的對比，來剖感受大師霍洛維茨的世界。

1.時長方面，一九六八年的時長是兩分四十秒，而一九八六年莫斯科的時長為兩分二十二秒，總的相差十幾秒。2.在旋律的起伏和音色方面，相較于一九六八年的版本，莫斯科的版本聽起來旋律的起伏更加劇烈一些，這一點尤其體現(xiàn)在作品開始的前四個小節(jié)即第一個樂句。一九六八年卡內(nèi)基的版本更加側(cè)重與歲月的美好與平淡音色要柔和，而莫斯科版的第一小節(jié)，音相對緊湊，音色較清晰，有穿透力。3.在給聽眾的感受方面，卡內(nèi)基版本的更加舒緩，較平靜，旋律的上下起伏非常的平滑而自然;但是莫斯科版本的《夢幻曲》，速度稍微的快速一些，聽起來相對的激動一些，像是回憶起了童年一些有趣的事，與卡內(nèi)基版本聽起來感覺有較大區(qū)別。4.從音樂處理方面，卡內(nèi)基版更加理性一些，而莫斯科版的更加感性一些，聽起來更加有煙火氣息。如果說霍洛維茨在卡內(nèi)基演奏時，像是站在一個上帝視角的位置，那么在演奏莫斯科版本是霍洛維茨就是那個帶領(lǐng)大家進入自己世界的局內(nèi)人。

結(jié) 語

霍洛維茨的演奏，在指尖觸鍵輕重緩急之中，彈出了夢幻曲的意境之美。在霍洛維茨一生所演奏的眾多《夢幻曲》，只有在莫斯科演奏的那一次最與眾不同，或許是對祖國的一片赤誠，又或許是對自己在外漂泊一生的回憶和釋然，又或許是對童年的美好向往。在一九八九年，這個有著古怪脾氣的老人去世了，而伴隨他下葬的正是這對他意義非凡的《夢幻曲》。而為什么霍洛維茨對這首《夢幻曲》情有獨鐘？或許是那優(yōu)美的旋律，或許是那簡單的音符帶來的無限樂思，或許是曲子中所展現(xiàn)出的美好童真。盡管原因我們不得而知，盡管錄音的音效并不是那么的好，可霍洛維茨帶給聽眾的感動與美好是永遠隨著時間而歷久彌香的。

注釋：

[1]馬慧元.書生活[M].北京：中華書局，2010：218.

[2]舒 曼.《童年情景OP15》中外文對照版[M].李曦微譯.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10：前言.

（責(zé)任編輯：崔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