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元話語研究的多樣化發展

陳 曦

(集美大學 外國語學院，福建 廈門 361021)

Harris早在1959年提出了元話語一詞，目的在于探討寫作者/說話人如何引導讀者/聽眾理解文本信息[1]。直到20世紀80年代中期，在Kopple、Crismore、Williams的推動下，元話語才開始出現在應用語言學領域[2-4]。語言學家們認為除了信息交流，語言還用于組織文本、評價文本，以幫助受眾(即讀者/聽眾)理解文本內容。語言既涉及外部世界，也涉及語言本身。

寫作者/說話人在寫作/說話過程中必須意識到受眾的存在，理解受眾的需求，預判受眾的信息理解能力，在文本中使用解釋、說明、引導和互動等不同的元話語手段，以期達到信息被最大程度理解和接受的目的。元話語作為修辭手段，有助于社交和溝通，而受眾對話語的解讀也能反映該寫作者/說話人是否充分了解讀者/聽眾所處的群體特征[5]11-13。元話語的使用體現了寫作者/說話人對受眾的了解程度，并基于這種了解把話語與語境相聯系。寫作者/說話人與受眾在共同經歷的基礎上形成了對常識、興趣和共享知識的緊密聯系，他們在文本中所使用的元話語是一種習慣性的下意識的語言選擇。

元話語突出了寫作者/說話人組織語篇、評價內容的作用，針對語篇中元話語的研究得到廣泛關注，但是不同的研究者對元話語的概念、分類、研究范式等有著不同的見解，在一定程度上阻礙了元話語研究的發展。本文以近年來元話語的發展趨勢為指導，歸納梳理元話語的基本概念、分類和研究范式，以幫助更多研究者深入了解元話語，為后續研究的廣泛開展鋪平道路。

一、元話語概念的界定

長久以來，研究者對元話語的界定各持己見，盡管目前對元話語的內容還未達成共識，但大體上可分為狹義元話語與廣義元話語兩類。

狹義元話語只關注指向文本本身的修辭結構特征，通常被稱為元文本或文本的反身性，如“We now turn to another topic”、“This will be discussed in the next chapter”；其他人則把元話語局限為有明確言語行為的句子成分，如“I believe that”、“We demonstrate that”等[5]17。反身性重點關注元話語的篇章組織功能，而非讀者意識，Mauranen認為不把評價和人際特征列入元話語的范疇是為了更好地區別和明確元話語[6]8，del和Mauranen把這種狹義的元話語研究稱為反身模式[7]2(reflexive model)，他們的元話語研究都是基于這一模式展開的。

廣義元話語通常被稱為互動模式(interactive model)，指向文本中用于引導受眾理解文本信息和作者立場的各種語言手段，體現了作者組織文本、評價文本所使用的語言和修辭手段，以及作者與受眾之間的互動。正因為元話語的這些功能，作者不僅可以把晦澀難懂的文本加工成有邏輯性的易于受眾理解的文章，還能把文本與特定語境相關聯，傳遞作者的個性、信賴、對受眾的關注與聯系。元話語功能不僅借助詞語體現，還能經由標點、獨立小句，甚至一連串的句子表現出來[8]157。Hyland是互動模式廣義元話語的主要代表人物。

元話語功能的不同實現方式意味著很難找到公認的語言學標準來界定。元話語是一個開放的體系，作者可以根據需要不斷加入新的表述。此外，同樣的表述在某些語境下作為元話語出現，在其他語境下則表現為命題信息。因此，研究者常常把元話語的定義和分類作為研究的起點。

二、元話語的分類

由于概念界定的不同，元話語在發展進程中出現了不同的分類方法，有些以反身模式的元話語為基礎，有些則以互動模式的元話語為劃分依據。

Kopple提出了元話語七種分類[2]83-85，這一分類方式以互動模式為基礎。七種類型為：銜接詞，指向文本中的不同部分如何彼此銜接；注釋，用于幫助讀者了解作者的潛在含義；正確性判斷，表達作者對某個命題可能性或真實性的判斷；陳述者，用于告知讀者信息的來源；言語行為，指向作者明確要執行的行為；態度標志，用于表示作者對命題的態度；評論，用于直接提及讀者。前四種為篇章元話語，后三種為人際元話語。

這一方式在分類和功能上存在重復，特別是“正確性判斷”中用于加強命題可信度而使用的權威信息來源“according to Einstein”和“陳述者”中告知讀者信息來源的“according to David”，在學術論文中很難區分。此外，學術論文中引證并非只能作為元話語使用，還有可能作為研究背景或暗示研究進展的語篇框架[5]33。

二是通過司法解釋創制權利規范的方式確認特定的利益為憲法上已經明確規定的基本權利，從而賦予其基本權利的資格，如前述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齊玉苓案的批復，就是直接將該種以持續長期侵犯姓名權劫奪他人的受教育的機會的行為定性為對受教育權的侵害，盡管該批復被廢止，但是其作為新興權利保護的方法論意義不容忽視；

表1 Vande Kopple (1985)元話語分類

Mauranen在對比以英語為母語的美國人和以英語為二語的芬蘭人所寫的經濟類英文學術論文中元話語使用的異同情況時，提出了基于元話語篇章組織功能的四種分類[6]9-10。銜接詞，把文本命題連接在一起的連詞、副詞和介詞短語等；重復提及，明確指向文本中已經提及的內容；預測，明確指向文本即將提及的內容；言語行為，指向文本中的言語行為。這一分類基于文本的反身性提出，但僅指向元話語組織語篇的功能。

表2 Mauranen(1993)分類

其他研究者把元話語組織語篇的反身功能擴展到提及作者和受眾的部分，del提到作者可以使用元話語和預想的受眾互動，建立并保持與受眾的聯系[9]20。除上述用于組織語篇的元話語(metatext)外，del補充了關注作者讀者互動的元話語，并進一步細分為指向語篇的元話語、指向作者的元話語、指向讀者的元話語、指向參與者(包含作者和讀者雙方)的元話語。

表3 del(2006)分類

表3 del(2006)分類

功能分類舉例關注作者讀者互動元話語(writer-reader interac-tion)指向語篇的元話語(text-oriented metadis-course)in this essay、in the following等指向作者的元話語(writer-oriented metadis-course)finally、as I stated above等指向讀者的元話語(reader-oriented metadis-course)you may be thinking、you have probably never heard of…等指向參與者的元話語(participant-oriented metadiscourse)what do you mean by…、as we have seen等

Hyland提出元話語的三個基本原則，即非命題信息、體現語篇內部關系、反映作者與讀者間互動，并據此提出元話語互動模式的兩大分類引導式和互動式[5]48。引導式元話語指的是作者通過語篇組織和對讀者知識的預判，引導讀者遵循作者的期望解讀文本。它包含：過渡，指向小句間的關聯；框架，指向言語行為、時間發生順序或步驟；內指，指向文本中別處的信息；證源，指向外部其他文本的信息；注釋，對命題含義作出解釋。互動式元話語指的是作者通過介入語篇和評論信息與讀者互動，其目的在于明確論點，給予讀者參與語篇討論的機會。它包含：模糊，暗示作者的觀點并非完全確定；強調，表達作者對論點的肯定；態度，表達作者對命題的態度；自我提及，明確提及作者；介入，明確提及讀者。

表4 Hyland(2005)分類

元語言評論中包含的話語功能有修正、重復闡述、評論語言形式/含義、澄清、解釋術語。修正，修正之前的表述，僅出現在口語語料庫中；重復闡述，對之前的信息再次或進一步闡述；評論語言形式/含義，對語言形式、詞語選擇/含義等進行評論；澄清，指說話人為了避免誤會，對之前說過的話進行澄清；解釋術語，指對專業術語進行解釋。

話語組織包含了一系列與組織話題相關的功能，如提出話題、界定話題、補充話題、結束話題和旁白，也包含指向當前語篇內部的功能，如列舉、特別提及、預告、回顧和語境功能。其中，旁白功能在書面語語料庫中沒有找到對應的例證。

言語行為標簽包含的話語功能包括辯論、舉例、其他言語行為標簽。辯論，用于強調對某一觀點的贊成或反對意見；舉例，用于語篇中的舉例說明；其他言語行為標簽，包含了所有不常用的言語行為，如暗示、建議、提及和強調。

提及受眾的元話語包含五種話語功能，即詢問受眾是否理解話語、管理受眾的紀律、預期受眾的反應、處理信息和想象場景。前兩種功能在書面語語料庫中沒有找到對應的例句。預期受眾反應，通常用于作者認為受眾未必會贊同的觀點；處理信息，指向受眾強調語篇所要傳遞的核心信息；想象場景，用于引導受眾和作者一起構建想象中的語篇視角。

表5 del (2010)分類

表5 del (2010)分類

一級分類二級分類功能組織語篇元話語(metatext)元語言評論(metalin-guistic comments)修正(repairing)重復闡述(reformulating)評論語言形式/含義(commenting on linguistic form/meaning)澄清(clarifying)解釋術語(managing terminology)話語組織(discourse or-ganization)提出話題(introducing topic)界定話題(delimiting topic)補充話題(adding to topic)結束話題(concluding topic)旁白(marking asides)列舉(enumerating)特別提及(endophoric marking)預告(noticing)回顧(reviewing)語境功能(contextualising)言語行為標簽(speech act labels)辯論(arguing)舉例(exemplifying)其他言語行為標簽(other speech act labelling)受眾互動元話語(audi-ence interaction)提及受眾(references to the audience)詢問受眾是否理解話語(managing comprehension/channel)管理受眾的紀律(managing audience discipline)預期受眾的反應(anticipating audience s response)處理信息(managing the message)想象場景(imagining scenario)

三、元話語的研究范式

除定義的廣義和狹義之分外，元話語的研究范式也有不同。一為“薄式”，以元話語互動模式為基礎；一為“厚式”，以元話語反身模式為基礎。

從研究方法來看，“薄式”研究是純定量研究，始于匯總具有元話語特征的詞匯表，運用大規模數據，檢索找到目標文本中的元話語。其優點在于依賴高度自動化的檢索方式，可以分析文本中元話語的出現頻率和分布情況。研究者可以比較元話語在不同體裁、語域和語境條件下的使用情況。元話語的早期研究以“薄式”為主[2][11]，Hyland為該研究范式的重要領軍人物，他對學術論文中元話語的使用進行了廣泛研究，既包括L1寫作者和L2寫作者，也包括碩士、博士、研究者和教科書撰寫者[5]143-171[8]156-177[12-16]。“薄式”研究更依賴于語言形式，偏向靜態研究，反映了研究者對元話語現象的直覺，但是某些元話語的表現形式在檢索中往往被忽略。del和Mauranen認為，如果沒有進一步分析檢索結果，“薄式”研究的結果就略為膚淺[7]3，他們的研究都以“厚式”研究為基礎。

“厚式”研究更類似定性研究，以數據定向分析為主，研究者先檢索出可能具有元話語功能的候選項，然后排除非元話語候選項，最后深入分析確定項，如探討元話語周邊詞匯語法共生現象或該元話語表現出的話語功能等。與“薄式”研究相比，“厚式”研究更加關注元話語現象的前后語境，以及元話語在此語境中的特定功能，而非元話語本身，偏向動態研究。此外，“薄式”研究覆蓋的元話語數量眾多，而“厚式”研究僅針對若干元話語標志，如Vassileva針對I和we在英語、德語、俄語、法語、保加利亞語語言學類學術論文中使用情況的比較[17]；Mauranen關注有反身性含義的詞語在口語學術語篇中的用法[18]165-178[19- 20]；del關注英語二語高階學習者與母語作者在文章中使用的具有元話語功能的人稱代詞I、we和you[9]47-95。“厚式”范式在近年的研究中較為多見，涵蓋了書面語和口語語篇中元話語的用法與功能。

其實，“薄式”研究和“厚式”研究之間并沒有絕對的界限，有些研究中既使用了“薄式”范式也使用了“厚式”范式，如果能夠把兩種研究范式相結合，優勢互補，對未來元話語研究的進展將有重要的促進作用。

四、元話語功能

元話語的功能是指元話語如何實現作者所需要的溝通目的，它關系到語篇能否如作者所愿地提出要求、引導讀者回應、解釋含義和提出問題等。

由于元話語分析采用了功能視角，研究者大多借用系統功能語法來分析元話語功能。根據Halliday的觀點，語言有三種功能，即概念功能(ideational function)、人際功能(interpersonal function)、語篇功能(textual function)[21]，三種功能相結合才能實現語篇的含義。語篇是作者對命題內容(概念)進行人際功能加工，從而構建語篇結構的過程。元話語是區別于命題內容的話語，而命題內容類似于語言的概念功能。但是語言的三種功能是不能獨立存在的，命題信息和元話語在本文中常常同時出現，有時還會存在于同一個句子中，兩者對于文本的連貫和含義都具有同樣重要的作用。與命題信息一樣，元話語能夠表達作者意圖，是信息的組成部分，能幫助文本與語境建立聯系，考慮讀者的需求、理解力、現有知識、已獲得的文本經驗和地位等[5]41。因此，除了語篇功能和人際功能，元話語同樣具有概念功能。Ifantidou提出，元話語并非僅僅承擔非命題的、輔助性的、次級的文本解讀功能，有部分表示明確性的副詞(evidential adverbials),如obviously、clearly、evidently等，以及表示聽聞性的副詞(hearsay adverbials)，如allegedly、admittedly、reportedly等，具有命題功能；雖然大多數元話語不對語篇的命題內容造成影響，但是有些表示可能性的副詞、表示因果的連接詞等確實能夠影響命題內容；有些元話語對語義解讀的影響較為明顯，有些則較為隱晦[22]1330-1333。

五、元話語研究領域

近年來，元話語研究的領域更加廣泛，研究內容和研究對象日益深入，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一)元話語研究始于書面語篇，后逐漸延伸至口語語篇

Hyland是廣義元話語研究的領軍人物，其研究對象主要集中在各類書面語篇，如各個學科的教科書、母語與二語學生的作文、研究生論文、學術論文等[12][14][23]。Mauranun從MICASE語料庫中總結出學術口語語篇中常見的三種不同的反身性元話語，即獨白式(monologic)、對話式(dialogic)和互動式(interactive)[18]165-178。卜杰民從關聯—順應理論的角度分析了學術講座中元話語的語用功能[24]。當前的元話語研究呈現書面語篇與口語語篇并重的局面。

(二)從純理論研究發展延伸至應用研究

Barton提出學術性說理語篇中銜接元話語不僅具有語篇功能，還具有人際功能[25]，這一功能起到了緩和駁論強調論點的作用。針對眾多學者提出的元話語的非命題、修辭性和附屬性等特征，Ifantidou在關聯理論的框架下，提出了元話語對命題信息起重要作用的語義功能和對學術語篇解讀不可或缺的語用功能[22]1350。Harwood在對比不同學科期刊文章中的we和I的基礎上，對學術英語寫作教學提出了一些建議，教師應該讓學生了解包含式人稱代詞和排除式人稱代詞在本學科學術論文中的作用、常用搭配和使用語境，幫助學生順利融入本學科學術社區[26]。徐海銘和龔世蓮研究發現元話語的數量和語篇質量之間并沒有明顯的相關性，建議教師應培養學生的語體意識，有效而非盲目使用元話語手段[27]。Peterlin通過對比發現斯洛文尼亞語學術語篇在翻譯成英語后，其模糊元話語數量和類別都明顯少于原文為英語的學術語篇[28]。從近年來的研究看，學者們已不單純滿足于元話語的定義和分類等較為抽象的研究，而是把元話語的研究成果應用于實踐，如討論其在語篇中所起的不同功能、元話語意識對二語學習者寫作和閱讀的幫助，以及文獻翻譯中元話語理論的實踐等。Victor Ho和Cissy Li分析了181名大學一年級學生所寫的限時議論文后提出，盡管只有若干元話語標志在得分高與得分低的作文間存在顯著的使用差異，但是學生在借助元話語達到說理目的時普遍存在困難，教師可以在中學階段和大學入學初期有針對性地進行元話語教學，以幫助學生盡快掌握在英文學術論文中使用元話語說理的能力[29]。

(三)語篇體裁更豐富

從早期的議論文和學術語篇延伸至其他各類語篇，同時研究者還從不同學科細分學術語篇，配合寫作使用的不同語言對元話語的使用進行雙維度分析。Crismore等收集了合計40篇美國大學生和芬蘭大學生所寫的命題議論文，對比了文化背景差異和性別差異對語篇元話語使用情況的影響，發現兩個國家的大學生在寫作中都使用了不同類別的元話語標志，區別在于芬蘭學生和男性學生比美國學生和女性學生使用了更多的元話語標志[11]69-70。Dafouz-Milne對比英國的《The Times》和西班牙的《El Pal’s》兩份高端報紙的評論性文章中所使用的元話語后發現，西班牙語評論文章中使用了更多的語篇元話語，而英語評論文章中更多使用了互動性元話語[30]。Mclaren-Hankin選取100篇英國生物技術公司官網上的前瞻性聲明，探討了聲明中模糊元話語的使用情況[31]。Jensen關注兩家貿易公司從建交到簽訂合同期間的往來郵件中作者如何使用人際元話語構建語篇[32]。Dahl選取英語、法語、挪威語的經濟學和語言學及醫學三個學科的研究論文共計180篇，進行雙維度對比研究，探討了語言與學科對學術語篇中元話語使用情況的影響，結果表明在經濟學和語言學論文中，英語和挪威語論文使用的元話語多于法語論文，而三種語言在醫學類論文中都使用了較少的元話語[33]。Qin、Uccelli對比二語學習者在寫給朋友的電子郵件和寫給學校負責人的正式報告中元話語的使用情況，并探討了過渡元話語、模糊元話語和介入元話語與語篇質量的關系[34]。Ho基于職場電子郵件中元話語的使用進行分析，由于電子郵件隨意性更強，更傾向于立刻引起對方的注意和行動，更類似口語交際，說服性電子郵件與非電腦媒介的說服性語篇中使用的元話語情況有所不同，前者使用了更多的互動式元話語[35]。

(四)從小規模樣本逐漸轉向基于語料庫的研究

Intaraprawat和Steffensen分析了12名ESL(English as a second language)大學生寫的議論文中所使用的元話語，發現高水平的學生使用了數量更多、類別更為豐富的元話語，體現了他們較強的讀者意識[36]。Abdi選取社會科學和自然科學研究論文共55篇，發現社會科學類論文使用了更多的人際元話語[37]。Peres-Llantada從西班牙語—英語學術論文語料庫(Spainish-English Research Article Corpus，SERAC)中選取影響因子較高的國際期刊文獻共144篇，探討了引言和討論部分中元話語的功能與語言之間的關聯，揭示了研究型論文跨文化跨語言的共同特征[38]。從研究趨勢來看，越來越多的學者使用自建語料庫或現有的大型語料庫對元話語現象進行廣泛的研究，研究樣本日益增多。

(五)從概括性研究轉向針對性研究

處于研究早期的學者傾向于概括語篇中出現的所有元話語現象，或者根據元話語的一級分類和二級分類，分析出現的頻率和使用的情況。Mauranen對比芬蘭學者和母語為英語的美國學者在經濟學期刊文獻中所使用的元話語，發現母語為英語的美國學者使用了更多的元話語，他們更注重引導讀者，并主動介入語篇中，顯示出他們具有更強的讀者意識、更積極的禮貌意識和更明顯的語篇修辭手法[6]3。黃勤、龔夢南選取獲取美國新聞大獎普利策獎的英語新聞報道和新聞評論各30篇，對比分析發現，英語新聞報道中引導式元話語的數量多于其在新聞評論中的數量，互動式元話語的使用情況則相反；其中證源、模糊、態度、介入和自我提及標記語的使用數量在兩種體裁中存在顯著區別[39]。國外著名的元話語研究者近年來則較多關注某些元話語個體，對該個體進行功能和語境的深入探討。如del從MICASE和MICUSP中檢索出人稱代詞I、we和you所在的句子，篩選出符合反身元話語特征的選項后，基于其在語境中的功能，對口語和書面反身元話語進行分類[10]83；Mauranen基于ELFA(Spoken English as a Lingua Franca in Academic Settings)語料庫的口語語篇，歸納出反身元話語put和say使用的情況，及其在學術對話中所起的作用[20]21-36。del分析教師對學生寫作的反饋意見中元話語的使用情況，特別針對I、you、here等的用法進行分析，并以此對元話語模式中說話人、受眾和語篇單一維度的關系提出修正[40]。

六、結語

元話語研究具有多樣性的特征，無論是基于反身模式提出的狹義元話語和“厚式”研究，還是基于互動模式提出的廣義元話語和“薄式”研究，都引起了研究者的廣泛關注和興趣。盡管近年來國際上針對元話語反身模式的研究較為多見，互動模式仍有較大的研究空間，而“厚式”研究和“薄式”研究的結合使用，更能夠點面結合，充分利用兩種范式的優勢，也是未來研究的方向所在。目前元話語的研究對象已不再局限于學術型書面語篇，而延伸到書信、網絡文本、新聞等不同體裁；基于語料庫的口語和書面語語篇研究、應用型研究和跨文化跨學科對比研究等側重點不同的研究同樣取得了長足的進展。反觀國內，涉及元話語的研究大多仍然停留在對國外研究的總結和模仿上，在理論和實證研究方面都未出現突破性成果。中國的元話語研究者應該尋找尚未涉及或研究較為薄弱的領域，如基于大型語料庫的數據檢索、針對個別元話語現象的中英文使用對比分析、漢英元話語在不同體裁不同語體不同媒介中的使用等，都是我們今后研究的主要方向，以期進一步推動國際元話語研究的多樣化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