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紀初期俄僑在哈爾濱進出口行業中的商貿活動

張葳

摘要：20世紀初期，俄僑在哈爾濱從事的進出口商業貿易中一直處于壟斷地位，他們控制市場、壟斷貨源，從中獲取高額利潤。這一時期哈爾濱的進出口行業發展迅速，規模也日益擴大。從而促進了黑龍江及中國東北地區與俄國的經濟貿易。對中俄雙方的經濟發展產生了重要影響。

關鍵詞：20世紀初期;進出口貿易;經濟發展;俄僑

中圖分類號：F713 ?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5-913X（2020）03-0021-03

一、俄僑在哈爾濱的進出口商貿活動概況

20世紀初期，隨著中東鐵路的建成通車，俄僑在哈爾濱積極從事經濟活動，他們開辦銀行，創辦實業，尤其在進出口商業貿易中一直處于壟斷地位，并且規模日益擴大。頻繁的商貿活動促進了黑龍江及中國東北地區與俄國的經濟貿易。從而對俄中雙方的經濟發展產生了重要影響。它對哈爾濱及黑龍江地區的經濟發展也起到了重要的推動作用。

（一）俄僑在哈爾濱進出口行業快速發展

一是中東鐵路全線運營后。哈爾濱的外來人口數不斷增加。至1905年哈爾濱地區常住人口加流動人口數已達10萬人左右。外來人口數量俄國人居多。當地原有的各種商品、食品不能滿足俄僑們生活、飲食的需求。因此他們的生活、飲食物品需要從俄國運來。二是19世紀60年代初，俄國外貝加爾、濱海、阿穆爾等地區駐軍、移民的增加和一些行業的興起，使得俄國遠東地區對糧食、肉類的需求量日益增加，所缺物品通過中東鐵路從相鄰的中國東北輸入更加便捷和經濟。三是日俄戰爭后，俄國的勢力范圍逐漸退縮到東北北部。原主要運輸軍事物資的中東鐵路可以進行商業運輸。這給俄中之間進出口貿易提供了極大的便利條件，也是促進進口業異常迅速發展的因素之一。

（二）從事進出口貿易的俄商和商貿機構應運而生

一是中東鐵路運營之初，俄國政府在哈爾濱設立了商務事務所，它是中東鐵路管理局商務部屬下的一個商業機構，主要經營進出口業務。經營范圍包括鐵路運輸中往來貨物的貨運、代辦貨運、倉儲、貸款等諸多業務。商務事務所在通往內地和日本、歐洲等鐵路沿線設立的代辦業務點約有四十余處。二是當時從事進出口業務規模大、實力強的機構主要有： 1901年，猶太僑民籌辦了“北滿特產物品輸出互助會”經營大豆、蔬菜出口歐洲業務。1904年卡爾巴金創辦的英華東方商品股份公司、1904年索斯金家族創辦的謝·索斯金股份公司、1907年，俄僑比特克諾夫斯基首次將東北產優質大豆銷往歐洲。1908年卡甘創辦的俄中出口公司、西伯利亞公司、烏拉爾曼特公司、比杰爾曼股份公司、哈爾濱糧食交易所經紀人波梁科夫等。三是一些俄僑設立的商會和洋行也專門從事進出口商品的批發業務。如專營毛皮的商會：特羅茨基商會、巴列伊商會、捷斯金德商會等;專營紡織品的公司：比內斯公司、羅金西夫林商店、法國因貝爾格公司等;從事化學藥品商人開辦的主要藥局：阿爾克斯商會、克拉列爾商會、拉伊海利商會等;貴金屬商會主要有：卡茲商會、杰內巴商會、特里亞爾商會等;從事汽車業務主要進口公司：西奧歐夫商會、路易夫金商會等。四是俄國的一些企業在哈爾濱設有的經貿機構。如石油制品公司、遠東林業公司、紡織公司等。當時哈爾濱規模大些的俄僑貿易公司、事務所等多達一百多家。

（三）進口貨物種類繁多，數量逐年增長

1903 年中東鐵路通車后，哈爾濱與俄國很多地區都有貿易交往。從俄國內各大城市輸出到哈爾濱的貨物種類繁多。運來的貨物大多是生產和生活中所需要的輕工業制品。基本可分以下幾類，如日用小百貨類：鏡子、刷子、紙牌、玩具、瓷器、化妝品等，服裝類：短皮外衣、布匹、棉花、皮草制品、鞋、氈靴、棉帽、皮帽、便帽、手套和皮帶等，食品類：果醬、糖果點心、干酪、啤酒、葡萄酒、伏特加、巧克力、蜂蜜、罐頭和煙草制品，機器類等雜品：機器、輕便馬車、白鐵器皿、消防器材、馬蹄鐵，雜貨類：包裝紙、編制物、篩子、細繩、燈油、橡膠制品、器皿、人體模型、硬板紙制品、馬具木塞、家具，以及化學品藥物類，珠寶類制品，文具用品、旅行用品、樂器、書籍和教具等等。其中糖、煤油、酒精、金屬制品、紡織品、肥皂、服飾雜貨、橡膠制品、煙草、鞋等商品銷售量大，此外，紡織品的輸出增長量更為突出。據統計：僅1907年俄國向哈爾濱銷售的棉紡織品、香煙、金屬品就有 2640 萬盧布。從1910 至1913 年期間，俄僑由中東鐵路輸入中國東北的俄國貨物重量逐年增長。這四年間貨物重量由1 322 000 普特增加到2 105 000 普特。

（四）哈爾濱地區的農畜產品大量向俄國輸出

俄僑從中國東北往外輸出的貨物多以農畜產品為主。他們主要向俄國遠東地區大量地輸出中國東北的農畜產品。一是俄國遠東地區對中國東北農畜產品的大量需求。由于俄國遠東地區移民后的人口不斷增加，使得該地區的糧食和肉類等產品的需要量急劇增長，而且俄國遠東地區農業、畜牧業的落后，所生產的糧食和肉類等產品根本滿足不了當地居民所需，所以中國東北則成為俄國遠東地區獲得農畜產品的主要來源地。二是中東鐵路建成通車，為向俄國遠東地區運輸中國東北的農畜產品提供了有利條件。使輸出到俄國遠東地區的中國東北農畜產品數量逐年增加。到1910年之后，每年輸出糧食數量都在1000萬普特以上。三是俄商有高額利潤可圖。中東鐵路通車后，俄國一直免稅輸入輸出貨物。俄商低價收購的中國東北農畜產品輸出到俄國遠東地區，獲取轉手之利。俄國為促使中國東北的農畜產品輸出到俄國遠東地區，采取了降低經中東鐵路向符拉迪沃斯托克港運輸糧食的運費政策。這些有利條件促進了中國東北糧食向俄國遠東地區的大量輸出。

二、俄僑對進出口貿易市場的全面壟斷

（一）俄商控制市場，壟斷貨源

自中東鐵路修筑通車以來，俄國政府為鞏固其在中國東北北部勢力范圍，一邊加緊從中國掠奪廉價原料、一邊進行商品和資本輸出，達到擴大市場、攫取高額壟斷利潤和爭霸遠東的目的。他們采取了一系列的措施。促進了他們在哈爾濱及中東鐵路沿線的商業企業的創辦和快速發展。俄國的商業企業幾乎壟斷了俄國和歐洲其他國家商品在哈爾濱的經銷渠道，控制著整個北滿的進出口貿易市場。他們通過各種途徑將俄國商品運進哈爾濱，由俄國商人一手經營并高價出售。中國商人只能從俄商的貨棧批發購買貨物進行經銷。這一時期，俄國商品在哈爾濱的經銷量大，俄商獲利極高。

（二）建立各種貿易貨棧，控制商品貿易

一是較早開辦的中東鐵路食品店。1898年，俄商k·加列爾在哈爾濱開辦了中東鐵路食品店，商店的商品大多由俄羅斯哈巴羅夫斯克市和符拉迪沃斯托克市運來。二是秋林公司，它是俄國在中國東北最大的商業企業。其總公司設在莫斯科，俄國各地都建有分公司。1900 年在香坊設立分公司后移置南崗，道里也有分店。該公司主要經銷俄國商品。并與國內外許多商業機構建立商業往來關系。這些公司和企業直接為秋林公司供貨。該公司設有飲食部、書籍部、布匹部、電料部、玩具部、皮革部、旅行部運售俄貨。秋林公司輸入輸出的貨物量大、種類多。秋林公司還附設各類工廠。如生產煙草、茶葉、香腸、白酒、葡萄酒、肥皂、醬醋皮毛等等，其自產的產品質量上好。除此之外，秋林公司也兼做糧食買賣。三是莫斯科商場。1906 年，中東鐵路管理局商務處所屬的商務公司出資200 萬盧布在哈爾濱修建了莫斯科商場，作為出售莫斯科工廠所生產產品的批發貨棧，也是俄國商品在華批發基地。俄國大紡織品公司莫洛佐夫紡織公司、欽得利紡織公司都在莫斯科商場設有批發貨棧。先后又有俄國出口公司（16個莫斯科紡織品公司組成的辛迪加）和久布涅爾公司設立了紡織品批發貨棧。當時俄國向中國東北輸出了大量的商品，出口到中國最多的商品是紡織品。且逐年增加。據統計，僅莫斯科的兩家大公司莫洛佐夫紡織公司和欽得利紡織公司，在1907年向中國東北和其他地區輸出價值60萬盧布的產品， 1908年增加到80萬盧布， 1909年比上一年又翻了一倍。

（三）開拓國際市場，貨物轉銷歐美日市場

中國東北廉價的農產品使俄國和其他國家的商人看到了發財的商機。中東鐵路可以進行商業運營后，俄商和一些外國公司商人為獲取更高額利潤，不斷開拓國際市場，他們主要依靠符拉迪沃斯托克港口把中國東北的農產品輸往歐洲等海外市場。其中從事中國東北糧食的輸出業務較大的公司有日本的三井公司、俄國的索斯金公司、卡巴爾金為代表的英中公司、俄國的奧斯米寧公司等。這些公司和商人將農產品運往歐洲和日本等地。據統計，輸出的農產品以大豆為主，也有其他糧食種類如小麥、大麥、蕎麥、大麻籽、亞麻籽、玉米等。

三、俄僑的進出口貿易對中俄雙方經濟發展的影響

（一）對中國方面經濟發展的影響

一是促進了以哈爾濱為貿易中心和俄國商品集散地的形成。中東鐵路通車后，哈爾濱是世界各國經銷商品貿易的中心。其業務和規模逐漸擴展，成為東北亞最大的商品糧豆和林礦產品供應地，并且形成了龐大的消費品市場。也是東北大豆及其產品的國際貿易中心。大豆出口行業的興起和發展，促進了哈爾濱進出口貿易的快速發展。在這一時期，哈爾濱的貿易總額不斷攀升。如1908年，貿易總額為2 346萬日元，1928年增至14 181萬日元。哈爾濱經銷產品的范圍也遍及世界上的許多個國家和地區。二是國際市場對大豆的需求，刺激了哈爾濱地區機器制油行業的發展。哈爾濱是東北北部地區的工商業中心，哈爾濱的機器制油業是隨著東北大豆商品生產基地北移而迅速發展起來的。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后，多種因素促使歐洲和日本加大了對中國東北豆油和豆餅的需求量。由于國際市場對大豆產品的需求量增加，也因東北大豆產量高，含油量大深受海外市場青睞。刺激了哈爾濱地區機器制油業的快速發展。1915年，哈爾濱的機器制油廠增加到15家，至1923年哈爾濱的大型制油廠已達56家。華資企業的機器制油廠也紛紛發展起來。這一時期，俄商大量出口豆油及大豆產品，將它們直接運往日本、歐美市場，獲利豐厚。三是國內外市場對糧食的需求，促進了哈爾濱地區農業和面粉業的發展。國內外市場對糧食的需求增加的主要因素是：其一中東鐵路修筑前后，大批國內外的移民不斷流入哈爾濱，使哈爾濱的人口急劇增加。其二日俄戰爭爆發，哈爾濱成為俄國軍營大后方，糧食軍需物資都需要由哈爾濱解決，其三俄國遠東地區大量移民，人口逐步增加。俄遠東地區農業又及其落后，當地所生產的糧食不能做到自給自足。需要從中國進口大量的、廉價的、優質糧食來填補空缺部分。由于糧食市場需求量的急劇增加，原有的面粉企業晝夜不停的生產，產品仍供不應求，這為哈爾濱面粉業的發展提供了商機。促進了哈爾濱面粉業的興起和快速發展。這一時期，在哈爾濱地區規模較大的俄資面粉行業：如東方機器制粉廠、德里金和帕圖申斯基面粉廠、邦納和明達諾維奇面粉廠、斯季得爾斯基面粉廠等。中資企業的面粉業也迅速興起。如著名的雙合盛制粉廠就是民族資本家張廷閣創辦的。機器設備先進，生產經營規模較大，生產的面粉精良。另外，因哈爾濱地區的小麥優質，出口銷量非常可觀。俄商銷往國外的小麥數量也逐年增加，從中獲取高額利潤。據統計，從哈爾濱出口小麥至歐洲量 從1908至1910的 三年間，分別達到 81 058 普特、 142 709 普特、635 188 普特，出口到其他地方的合計也有287 631 普特。國際市場對東北北部地區農產品的需求，是促使該地區農業發展和農產品商品化程度提高的一個重要因素。據統計，1911年，黑龍江省的耕地面積為257.9萬坰，糧食產量為1.13億普特;至1914年，耕地面積增加到386.1萬坰，糧食產量增加到1.97億普特。這一時期哈爾濱區域經濟的繁榮。一方面是國際市場對東北北部地區糧食的需求促進了該地區農業的發展，另一方面因為哈爾濱地區的糧食價格低廉，俄商控制著哈爾濱地區糧食輸出的業務，他們以低價收購的手段，對當地農民進行盤剝，攫取高額的利潤。四是促使哈爾濱起到了重要交通樞紐的作用。哈爾濱作為中東鐵路中心，也是進出口貨物的主要集散中心。以1921年為例，到達哈爾濱站的貨物量為51.6萬噸，占北滿貨物到達總量的69%，發送量為72.7萬噸，占北滿貨物發送總量的55.7%。哈爾濱各碼頭水運貨物量也占東北航運貨物總量的80%。哈爾濱充分發揮了重要交通樞紐的作用，極大的促進了哈爾濱區域經濟的繁榮發展。

（二）對俄國方面經濟發展的影響

其一俄國公司和俄商從進出口商貿中賺取高額利潤。據有關資料記載，俄商在1908年經符拉迪沃斯托克輸出中國東北大豆580萬普特，約占大豆總輸出量的76.3%。俄商也利用其在中國東北的特殊地位及熟悉當地情況的有利條件，為日本、英國和德國等外國公司在哈爾濱購買農產品做中介，獲取轉手利潤。這一時期，經符拉迪沃斯托克輸出中國東北大豆的數量依然很大。其二中東鐵路獲得了穩定的貨源，增加了收入。日俄戰爭后，俄國失利，為鞏固東北北部勢力，爭奪經符拉迪沃斯托克輸出中國東北農產品的貨源，以保障中東鐵路穩定收入。俄國當局采取了一系列鐵路運輸的優惠措施。1906年，為加強對鐵路運輸的統一管理，將烏蘇里鐵路合并由中東鐵路公司經營，同年，中東鐵路降低了經符拉迪沃斯托克輸出的小麥、大豆和豆餅的運費。1909年，又實行了糧食可低運費從中東鐵路南段各站經符拉迪沃斯托克輸出政策。這些政策的實施確保了中國東北農產品必經符拉迪沃斯托克港輸出，穩定了使中東鐵路增加收入的主要貨源。三是促進了符拉迪沃斯托克港口的發展。隨著中國東北農產品經符拉迪沃斯托克港口輸出量的日益增加，該港口的落后設施和進出貨物流量受限，嚴重影響了大量貨物的吞吐能力。為了便于輸出貨物，改善港口設施以便發揮其重要作用。俄當局采取了多種措施：如對港口實行規范管理、擴建碼頭，增建倉庫，發展鐵路車站等。使該港口充分發揮了它的有效功能。經符拉迪沃斯托克輸出商品的絕大多數是中國東北的農產品。

參考文獻：

[1] 曲 偉，李述笑.哈爾濱猶太人簡明辭書[M].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3.

[2] 張鐵江.中國東北猶太人研究[M].哈爾濱：黑龍江人民出版社，2017.

[3] 石 方，高 凌，劉 爽.哈爾濱俄僑史[M].哈爾濱：黑龍江人民出版社，1998.

[4] 張奎燕，楊遇春.黑龍江近百年經濟簡史[M].哈爾濱：哈爾濱出版社，1993.

[5] 張鳳鳴.中國東北與俄國（蘇聯）經濟關系史[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3.

[責任編輯：方 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