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傳統語言學“課內外一體化”教學模式探析

【摘 要】 文章介紹了中國傳統語言學的學科地位、課程地位和課程性質，認為，中國傳統語言學是人文學科的根底之學，是跨學科的基礎課程，其課程性質具有應用性、工具性和實踐性特征。闡述了中國傳統語言學“課內外一體化”教學新模式的提出背景及意義，并從課內教學環節和課外實踐環節提出了具有可操作性的教學實施建議。

【關鍵詞】 中國傳統語言學;“課內外一體化”教學新模式;三全育人

中國傳統語言學根植于漢語實際產生，具有鮮明的民族特色，其研究是在沒有受到外來影響下產生的，反映的是中華民族的民族智慧。中國是世界語言學的三大發源地之一，它所取得的成就可以和古印度、希臘、羅馬相媲美。很多方面在世界上處于領先地位。[1]學習中國傳統語言學有利于我們更好地了解自己的學術傳統、文化傳統;深入挖掘傳統文化寶庫，繼承歷史文化遺產;激發民族自信心，加強民族團結和國際文化交流。

一、中國傳統語言學的學科地位和課程地位

1、學科地位

中國傳統語言學對于很多人來說可能會覺得陌生，它從來不是一門顯學，但卻從來都是一門根底之學。是誰的根底呢？是人文學科的根底。黃侃先生在《文字聲韻訓詁筆記》中說得很清楚：小學者，即于中國語言文字中研究其正當明確之解釋，藉以推求其正當明確之由來，因而得其正當明確之用法者也。所謂古書之啟鑰、古人之司閽、博乎古而通乎今者，悉基于此。[2]

我們看到，那些真正的大師都是以語言文字為立足根基的。最有代表性的范例是上世紀20年代清華國學研究院的四導師，王國維文史哲全能，但最后還是以語言文字學方面的成就位列大師行列;梁啟超、陳寅恪都是史學大師，而二人都有語言學著作問世，而且至今還常被人們引用;趙元任多才多藝，人稱中國現代語言學之父。

2、課程地位

然而在現代教育體系中，我們卻很難看到它的身影。因此，出現了這樣的現象，搞文學的不通音韻，搞哲學的不懂訓詁，搞歷史的不知道六書，搞外語的沒讀過《說文解字》。這樣的現實，是非常不利于人才培養的。社會需要專才，也需要通才。

在現代學科分類體系中，中國傳統語言學是一門跨學科課程，涉及訓詁、文字、音韻、語法、修辭、版本、校勘、目錄等等方面的內容，而且與文學、歷史、哲學等學科關系密切。它不僅應該成為漢語言文學專業學生的必修課，對于其他專業的學生，尤其是歷史、哲學等專業，也應該成為一門基礎課。中國傳統語言學的研究方法對于非文科專業的學生也具有非常重要的啟發和指導意義。

由此可見，無論是從思想政治教育的角度考慮，還是從知識的系統性、全面性方面考慮，對于當代大學生來說，中國傳統語言學課都有其開設的必要性。不管他們今后要從事科學研究工作，還是一般性的工作，都應該學習一些中國傳統語言學的基礎知識。

二、中國傳統語言學的課程性質

中國傳統語言學課程的傳統定位，是一門應用性、工具性課程。趙振鐸先生曾指出：“我國語言研究的民族傳統的特點之一是講求實際。”[3]我國語言研究產生于社會文化的需要，產生后又指導著社會文化實踐。訓詁的產生是為了掃清人們在閱讀前代典籍時遇到的閱讀障礙;字書的產生是為了規范人們的文字使用;韻書的出現則是為了指導人們寫詩作文過程中的押韻和格律，并滿足讀書正音的需要。中國傳統語言學從其最初產生便作為經學的附庸，“通經”的工具是其從產生之初便攜帶的基因。

長期以來，由于受到應試教育的影響，大學的課程也大多只注重理論知識的傳授，而忽視實踐性教學，這種情況嚴重制約了大學生實踐能力的提高和綜合素質的提升。作為應用型大學，我們的課程應始終思考如何能夠有效地引導學生將課內獲得的知識轉化為實際的應用能力和素質，如何能夠提高學生分析問題和解決問題的能力，以適應社會對應用型人才的需求。因此依據應用型大學的人才培養目標我們需要對中國傳統語言學課程進行重新定位。在應用性和工具性之外，我們還應該賦予其一個新的性質——實踐類課程。這種重新定位要求我們思考，如何對傳統的教學模式進行變革，以體現中國傳統語言學課程的實踐性特征，有效地培養當代大學生的實踐能力。

三、中國傳統語言學“課內外一體化”教學新模式的提出

中國傳統語言學課程是一門以古通今的課程。“以古”是說它有豐厚的歷史積累，其理論和方法基本上都是從古人的實踐工作和實踐材料中提煉總結而來;“通今”是說學習這門課程的根本目的是為了實現中國傳統語言學的當代應用。這一方面體現為我們應用其基本理論和方法解決古代典籍閱讀中遇到的問題;另一方面，對學生來說也是更重要的方面，就是能夠運用課上培養的語言學素養和能力對現實、生動的語言材料進行分析，解決現實語言生活中存在的問題。

考慮到具體的教學時數和地方應用型高校的人才培養目標，我們并不強調這門課程知識講授的完整性和系統性，而是強調如何通過這門課程引導學生利用課上學到的方法和理論解決現實的語言問題，即強調對學生實踐應用能力的培養。這就需要我們在教學模式上展開積極思考，進行大膽創新。

俗話說“沒有金剛鉆，別攬瓷器活”，要讓學生能“干活”，必須先給他們“金剛鉆”。這個金剛鉆是什么？對于中國傳統語言學課程來說，就是傳統語言學的基本理論和方法。這部分內容的掌握要靠課內環節來完成。中國傳統語言學有兩千多年的歷史，內容龐雜繁多，而我們的教學時數又非常有限，因此我們必須對教學內容進行有效篩選。篩選的原則是使學生既能窺見中國傳統語言學概貌，又能對其基本理論和方法有較深入的理解，并對其應用范圍和如何應用有基本把握。有了金剛鉆，就要思考如何用它來完成瓷器活，這個就是應用的問題，需要通過課外實踐環節來完成。我們將中國傳統語言學課程采用的這種課內講授和課外實踐相結合的新的教學模式稱為“課內外一體化”的教學模式。

四、中國傳統語言學教學新模式的操作

新模式往往好提，但如何讓它發揮實效？這就需要我們解決新模式在實際操作過程中存在的重點和難點問題。

1、課內教學環節

在中國傳統語言學“課內外一體化”教學模式中，課內環節要解決的重點和難點是教學內容的篩選。按照常見的學科分類，中國傳統語言學下設訓詁學、文字學和音韻學三個基本門類。

訓詁學中我們選擇介紹的內容有：訓詁（學）發展簡史、訓詁材料和訓詁術語、訓詁方法。后兩部分內容為重點。訓詁材料和訓詁術語的介紹可以有效幫助學生提高閱讀古書的能力;訓詁方法的介紹能為學生的應用和實踐提供方法指導，同時也有利于培養學生思考問題和解決問題的能力。文字學中我們選擇介紹的內容有：文字學發展簡史、《說文解字》、漢字形體的演變。同樣后兩部分內容為重點。《說文解字》部分主要介紹六書理論，使學生充分理解漢字的表意特征，這是漢字區別于世界其他文字系統的本質特征。漢字形體演變部分要讓學生深刻認識到作為記錄語言的符號系統，文字的形體演變如何受到現實生活的影響。音韻學中我們選擇介紹的內容有：音韻學的基本知識、音韻學發展簡史、中古音和上古音。前兩部分為重點。對于絕大多數人來說，音韻學都非常生僻，因此我們有必要先對音韻學中的基本概念進行介紹，以掃除進一步學習音韻學的障礙。通過音韻學發展簡史的介紹使學生看到音韻學的產生和發展始終是以應用為目的的。

2、課外實踐環節

中國傳統語言學“課內外一體化”教學模式中課外環節要解決的重點和難點是課外實踐方式的開發。這方面可供我們借鑒的已有經驗并不多。以下是我們的思考調研所得：

訓詁學方面的課外實踐主要為選讀古籍。陸宗達先生曾指出，“訓詁學課要取得良好的效果，必須注意聯系實際。這不是單指學生應該有所實踐，而是說整個課程都要體現這個原則。”[4]對于實踐的方式，陸先生提出，“要聯系古代文獻——古代語言的記錄——這一實際。”[5]古籍注本既是古人從事語言實踐的對象，也是其進行語言實踐的成果。學生課外選讀古籍，既可以形象直觀地對古人的訓詁工作實踐有所認識，同時也能夠有效提高訓詁的實踐能力。選讀古籍時，由有注釋的古籍開始，逐漸過渡到無注釋古籍。在選讀有注釋的古籍時，教師應注意引導學生辨識古注的內容，并根據古注對文獻正文做出正確理解。如古注不足以幫助學生對正文做出充分理解，再引導他們查找當代的權威注本。在選讀無注釋古籍時要給學生提供可供查詢的工具書或網絡資源，如《說文解字》《故訓匯纂》《漢語大字典》《詞源》、國學大師網等，并向學生說明它們的使用方法。此外，訓詁學方面的課外實踐方式還有：參觀博物館和圖書館，了解出土古籍和傳世古籍面貌;走進實體書店和讀者服務部，了解古籍出版情況;搜集整理古籍注釋中存在的問題;進行網絡新詞語調查，編寫小型網絡新詞語詞典等。

音韻學方面的課外實踐可以進行異讀詞調查、方言調查等。前段時間一篇有關語音調整的網文曾引起網友廣泛熱議，其內容出自還未正式發布的《普通話異讀詞審音表（修訂版）》。審音表的制定是傳統語言學應用于當代語言規劃和規范的一個典型案例。中華文化能夠幾千年綿延不斷，很大原因要歸功于漢語和漢字的一脈相承。而作為語言三要素之一的語音，其歷史傳承性更是不容忽視。我們可以通過對新版審音表的討論引導學生思考審音的原則，并根據這些原則分析調整的字音是否合理。在此基礎上，還可以進一步引導學生對《現代漢語詞典》中的多音字進行歸納總結，根據已經掌握的中國傳統語言學知識，思考這些多音字的讀音是否有簡化空間，并說明其原因。如“薄”、“血”、“暈”、“似”等字。方言是古音的活化石，很多現代方言中或多或少地保留了古音的痕跡。方言調查可以幫助學生形象直觀地體驗古音，了解古音的有關特征。

文字學方面的課外實踐可以進行社會用字調查，讓學生觀察和搜集社會用字不規范的情況，尤其是店鋪、公共設施等的用字規范調查。從字頻和常用字的角度，考察古代的童蒙書《三字經》《千字文》《弟子規》等是否適合今天作為學前兒童的啟蒙讀物。[6]可以指導學生運用所學的文字學知識，對目前市場上的線上和線下兒童識字產品進行評價，并引導學生思考如何利用傳統的六書理論有效地開展兒童識字教學，如何將識字教育與傳統文化教育有機融合。可以引導學生利用漢字的表意特點，進行產品標識的商標字體設計，尤其是利用甲骨文、小篆、隸書等較早的字體。此外，文字學方面的課外實踐形式還有：參觀博物館，直觀地了解各種古文字字體;參觀中國文字博物館和中華世紀壇漢字體驗館等以漢字為主題的博物館，了解漢字的前世與今生。

中共中央、國務院在《關于加強和改進新形勢下高校思想政治工作的意見》中提出堅持全員、全過程、全方位育人（簡稱“三全育人”）的要求。“課內外一體化”教學模式既是由中國傳統語言學課程本身的性質決定的，同時也是“三全育人”教育理念的體現。“課內外一體化”的教學新模式將傳統的課內教學延伸到課外，充分利用我們身邊的語言資源和語言生活現象開展語言教學實踐，有利于培養學生的古書閱讀能力、自學能力、問題意識、思考問題和自主解決問題的能力。這些能力是學生基本素質的重要組成部分，是長效育人的有力體現。“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毫無疑問，學習方法的養成和應用實踐能力的培養比單純的知識傳授和學習要重要得多。

【參考文獻】

[1] 黃焯.文字聲韻訓詁筆記[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3.1.

[2][3] 趙振鐸.論中國語言學的民族傳統[J].中華文化論壇，1994（2）.

[4][5] 陸宗達，許嘉璐.關于訓詁學教學的幾個問題[J].北京師范大學學報，1982（05）.

[6] 張慧芳，龔靈.優化教學設計 提高教學質量——錦江學院漢語國際教育專業文字學教學改革與實踐[J].現代語文，2017（01）.

[7] 王力.中國語言學史[M].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2016.

[8] 王寧.中國語言文字學面臨的抉擇[J].勵耘語言學刊，2018（1）.

[9] 徐超.中國傳統語言文字學[M].濟南：山東大學出版社，2000.

[10] 陳大為.高校古代漢語課程音韻學教學內容與方法改革初探[J].吉林省教育學院學報，2012（06）.

【作者簡介】

紀凌云（1978—）女，吉林白山人，北京聯合大學應用文理學院講師，北京師范大學在讀博士，主要研究方向：漢語歷史語法和漢語國際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