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侃
雪皚皚,路漫漫,
雪山高聳入云端。
雪裹著山,
山連著天。
雄鷹插翅難飛越,
神仙山的故事添新篇。
(表)1934年,我14歲,在紅軍師部當通訊員。我瘦小的個頭,還沒有馬背高,身穿一件長過膝蓋的寬大軍服,端端正正戴著一頂紅軍帽,牽著馬跟在師長后面,高一腳低一腳地向雪山攀登。師長問我:“強娃子,你走得動么?”我挺了挺胸脯:“師長,沒有問題!”“你剛生過病,病還沒有完全好哩。”師長自己明明正發哮喘病,還這么關心我。“師長,感冒是小病,我扛得住。”師長告訴我,大雪山被當地老百姓叫做神仙山,傳說神仙才能翻過去,從前根本就沒有人敢靠近它,只有我們紅軍才敢于踏破茫茫雪峰,征服它!師長一席話,給我增添了戰勝困難的勇氣和力量!我們正說著話,一陣大風揚起碎雪往我臉上撲來。
狂風呼呼雨雪刷刷猛抽我的臉,
霎時我渾身上下直打顫。
我頭上好像壓了塊石頭重千斤,
胸悶氣憋腿發軟。
只見師長氣喘吁吁臉刷白,
頂風冒雪步艱難。
(白)“師長,您上馬吧!”“不,強娃子,我們一定要堅持到底!”
師長抹著胡子上的雪花搖了搖頭,
從我手中奪過韁繩把馬牽。
(表)我覺得走了好長時間,可回頭一看還在半山腰。我感到自己的力氣快用完了,渾身像得了軟骨病,輕飄飄起來,不由松了一口氣,癱坐在地上。突然 ,一只大手把我拽了起來,師長說:“雪山上空氣稀薄,可不能坐下!你看前面那些坐在地上的同志,已經犧牲了,再也起不來了。”我趕緊站了起來。師長抱起我,一個托舉把我推上了馬背,我松開師長的手,說,“師長,我能走,還是您上馬吧。”但他不由我分說,硬是把我按在了馬上,“坐好,這是命令!”師長拉著韁繩,喘著大氣艱難前行。我趴在馬背上,凝望著他蹣跚的身影……走著走著,我感到身上微微一沉,一件大衣搭在了我身上。轉頭一看,師部警衛班的志剛哥正走在我旁邊。師長也看到了他,皺了皺眉:“你怎么上來了,不是讓你在后隊照顧政委么?”“是政委讓我過來的,他聽說強娃生病了,您身體又不好,就讓我把他的大衣帶了過來……”師長的臉色頓時愈加陰沉,沒等他說話,志剛哥就接著說:“您放心,我沒執行政委的命令,他身體也不好。這件衣服是我的,我這身體棒著呢,一點事也沒有。”說罷,志剛哥還炫耀似地展示了下身后背的幾支槍:“幫同志們減輕重量,我還能鍛煉身體暖和暖和。”師長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正逶迤前行的隊伍,張了張嘴,最終什么也沒說。可就在此時,烏云從天邊壓了過來,一陣狂風卷起,揚起了層層雪霧!
剎那間天地一片暗,
雪光反射難睜眼。
雪墻壓倒了志剛哥,
師長見狀大聲喊:
(白)“快,志剛,快起來,快揪住馬尾巴!”
接著聽到一聲驚天動地響,
志剛哥身后發生雪崩現深淵。
韁繩把師長手腕勒出了血,
他臉上滾下汗珠一串串……
(表)情況相當危急!師長叫我埋下頭,緊緊摟住牲口,又叫志剛哥用衣服包裹腦袋。可是因為雪層崩塌后出現了斜坡,我們3個人連同那匹馬,還在一寸一寸地往下滑!我知道,只要把馬拉上前面的平臺,我們3人就能得救 ,如果后退一步,我們就會滑向無底的深淵!但在這冰天雪地中,我們的氣力消耗得非常快,那匹馬也漸漸使不出勁,師長也在往下滑,志剛哥的雙腳離深淵近了,更近了,眼看一場不可避免的災難就要發生。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志剛哥決然地松了手。我腦袋像被重重一擊,頭腦一片空白……那匹馬的負荷驟然減輕,一個縱身跳上了平臺。師長連忙丟開韁繩,沖到冰坡前哭喊著:“小剛子啊!”空氣中還殘留著志剛哥斷斷續續的聲音:“爹……別管我……”他的聲音是那么細小,那么遙遠。爹、爹,原來志剛哥是師長的兒子,我竟然一直都不知道!我滾下馬,趴在冰坡前:“志剛哥!我的好志剛哥啊!”師長強忍悲痛,滿臉憋得通紅,哽咽著抱住了我:“孩子,別哭了。
莫悲傷,莫哭泣,快把淚擦干,
抬起頭來朝前看,
為了天下窮人得解放,
有多少英雄赴國難,
為有犧牲多壯志,
一片赤誠可鑒天。
雪皚皚,路漫漫,
紅軍長征過雪山。
英雄史詩血寫成,
壯麗詩篇萬古傳。
【本作根據湖南美術出版社連環畫《雪山情》(1983年版)改編】
當前,中國社會變遷加速,社會觀念和社會文化都空前地多元起來并在眾多傳播平臺上進行著越來越激烈的交鋒。我們可以認為,我國已經進入國家和民族集體記憶集中甚至大量重構的關鍵歷史階段。英勇頑強的中國工農紅軍是全國上下共有的集體記憶,是人民軍隊戰斗精神的奠基者。但當前,對紅軍、對人民軍隊的崇敬和熱愛之情部分受到沖擊和消減,甚或會波及影響到對我黨光輝形象的集體記憶,所以如何正向構建對紅軍的集體記憶,就應該是曲藝工作者應該考慮的問題,本作則給出了一個答案。
青少年是一個國家的希望和未來,也是當前多元文化沖擊的核心,所以重構對紅軍的集體記憶從青少年開始是適當的。本作的兩個核心人物是“我”和“志剛哥”,兩者以師長為橋梁,形象上互相參照。“我”是一個紅小鬼,盡管意志堅強,但還需要師長的照顧,也許早些年“志剛哥”也是這樣;而“志剛哥”不但能在后隊照顧政委,還能“炫耀似地展示了下身后背的幾支槍”,并表示能“幫同志們減輕重量,我還能鍛煉身體暖和暖和”,而在三人即將全部滑入深淵時,“志剛哥”毅然決然地松了手,把生的機會留給了他人。這給“我”做了榜樣,立了標桿。
而“志剛哥”在墜崖后斷斷續續的“爹……別管我……”讓這個人物的豐滿度進一步提升:父親的兒子、“我”的兄長、部隊的戰士如同三個完整的截面,搭起了“志剛哥”完整的形象,也讓整個作品的感染力達到了臨界點。
當代青少年可能很難理解這種奉獻和犧牲,對紅軍的了解也不夠深刻,所以才會導致相關集體記憶的弱化和消減。就此而言,此類作品是非常必要的。
在內核之外,個人認為,本作受原作的影響較深。作者在文本末標明,“本作根據湖南美術出版社連環畫《雪山情》(1983年版)改編”,而縱觀整個作品,還可以隱約感覺到原作的氣息,可能會削弱作品的曲藝活性,特別是三大段(表),讓作品結構有些臃腫,進而影響舞臺展現力。
(賞析:本刊編輯部)
(責任編輯/馬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