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職學前教育專業學生學習倦怠現狀及策略研究
——以山東某中等職業學校學前教育專業為例

王 芳

(首都師范大學學前教育學院，北京，100048)

一、前言

(一)問題提出

中等職業教育是我國教育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中等職業學校是我國學校體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教育部統計數據顯示，在全國幼兒園專任教師的學歷中，專科畢業和高中畢業的教師約占專任教師總數的74.1%。[1]由此可見，目前國內學前教育行業一線工作者絕大多數來自中等、高等專科職業學校。中職學前教育人才的培養質量將直接影響學前教育的發展。

中職學校的學前教育專業面臨著獨特而嚴峻的問題，目前大眾對學前教育的理解也日趨科學化和全面化，但是學前教育專業的社會認可度依然較低，社會大眾對幼兒教師的職責認知有一定局限性，忽略了幼兒教師的教育性和專業性，這會影響學生的專業選擇和專業認同感，這也是學前教育專業人才培養中不可忽視的負面因素。另外，以往學習中長期的挫敗感、社會支持的缺乏都會潛移默化地對中職學生的學習動機、學習態度、專業認同感等產生負面影響，加劇中職學生專業學習的倦怠感。學習動機不足、學習倦怠感過強不僅不利于學習成績的提高，也會對學生的心理健康產生負面影響，甚至還將導致部分學生無法達到教師的資格標準，對學生個人和學前教育行業都會產生不利影響。而目前，關于學習倦怠的研究多集中在本科生，聚焦職業院校學前教育學生學習倦怠的研究并不多。

(二)關于學習倦怠的相關研究

學習倦怠，指的是學生因為學習課業壓力過大，或者學習生活與個人興趣不符等因素所導致的學習行為消極、學習情緒厭倦、成就感低下的現象。[2-3]研究表明，學習倦怠與學業壓力、[4]教師授課模式、[5]學生自身心理韌性、[6]專業認同感[7]相關。青少年學生的學習倦怠情況一直是研究者的關注點，這一年齡段的學生的學習倦怠感會隨著年級升高而增長。對職業學校的學生進行調查發現，學生的學習倦怠感比較明顯，但是中職學生的學習倦怠與年級的升高是否有直接關聯，還值得進一步研究。已有研究表明，學業成績優秀生與學業成績不良生在學習倦怠水平上存在顯著差異，[8]專業性和實踐性并存的職業課程設置，會給學生的學習成績帶來特殊的影響，加之中職學生原本的學習基礎就相對薄弱，學習情況不容樂觀，因此，學習成績是影響中職學前教育專業學生學習倦怠的重要因子。家庭環境也是造成學生學習倦怠的主因之一。[9]父母的收入決定了學生家庭的經濟狀況，經濟狀況會通過其他因素間接影響大學生的學習倦怠，[10]也會直接對高職大學生學習倦怠、情緒低落等行為產生不同程度的影響。[11]因此，父母的收入對中職學生的學習倦怠也可能存在一定的影響。

綜上，本研究通過對山東省某中等職業學校學前教育專業學生展開調查，了解學生學習倦怠問題。對以下兩個問題展開分析：中職學前教育專業學生學習倦怠的總體水平如何；在不同年級、不同學習成績、父母收入水平等因素的影響下，學生在學習倦怠感中的身心耗竭、學業分離、低成就感等不同維度的差異性如何。

二、研究方法

(一)研究對象

采取目的抽樣的方法，對山東省某中等職業學校學前教育專業238名學生進行問卷調查。該校曾被教育部確定為國家中等職業教育改革發展示范學校，學前教育專業發展歷經18年，總計培養學生約3500人，是目前眾多設置學前教育專業的中職院校的一個縮影。共計發放問卷238份，回收問卷238份，回收率為100%，剔除無效問卷15份，最終得到有效問卷223份，有效率為94%。被試中女生218人(97.8%)，男生5人(2.2%)；獨生子女90人(40.4%)；高一、高二、高三學生分別為63人(28.3%)、131人(57.8%)、29人(13%)；學生干部51人(22.9%)。

(二)研究工具

本文采用吳艷、戴曉陽[12]等編制的青少年學習倦怠量表進行調查，量表共16個項目，可分為身心耗竭(4個項目)、學業疏離(5個項目)、低成就感(7個項目)3個維度。筆者認為，身心耗竭表示學生在學習過程中或者學習后感到不同程度的身心疲倦的個人感受；學業疏離即學生個體對自己學業方面的興趣減少、產生的負面情緒和不當行為；低成就感即個體在學習中所獲得的成就感缺乏的狀況。該量表采用五點計分法，從“完全不符合”到“完全符合”分別記1—5分，得分越高說明學生的學習倦怠程度越強，反之越弱。該量表具有較高的信度，其一致性a系數為0.8，其中身心耗竭維度a系數為0.795，學業疏離維度a系數為0.881，低成就感維度a系數為0.845。

在調查學生總體學習成績時采用由“很好”到“一點也不好”五點計分，收集學生對自身學習成績的判斷數據。因為學習倦怠感更傾向于一種個人主觀感受，在其影響因素上，往往學生主體對自身成績的一種主觀判斷比客觀的標準更加具有參考價值。

三、研究結果

(一)學前教育專業中職生學習倦怠現狀

總體被試學習倦怠各維度(身心耗竭維度均分、學業疏離維度均分和低成就感維度感均分)如表1所示。

表1 學前教育專業中職學生學習倦怠總體水平

本量表采用五點計分法，因此，選擇3為參考值，總倦怠感的平均值為2.55，雖然略低于參考值，但仍說明學前中職生存在一定程度上的學習倦怠。低成就感維度的得分最高，平均值高達3.38，說明學前中職學生在學習上所獲得的成就感偏低，這是一個值得思考和關注的問題。其次是身心耗竭和學業疏離兩個維度。

(二)不同影響因素下學前教育專業中職生學習倦怠情況

不同年級、不同學習成績、父母不同收入水平背景下，被試學習倦怠各維度(身心耗竭維度均分、學業疏離維度均分和低成就感維度均分)如表2所示。

表2 不同學生不同維度學習倦怠感的多因素方差比較

1.不同年級學生學習倦怠比較

對數據進行方差分析發現，“年級”這一變量對身心耗竭、學業疏離、低成就感的影響具有顯著差異，為了進一步探究具體差異，筆者進行了事后檢驗。

結果顯示，在身心耗竭方面，高一與高二、高三學生之間存在顯著差異，表現為高一學生的身心耗竭程度遠低于高二、高三學生；高二和高三學生無顯著差異。在學業疏離維度，高二學生與高一、高三學生之間存在顯著差異，表現為高二學生學業疏離水平顯著高于高一、高三學生，而高一和高三學生之間無顯著差異。在低成就感維度，高一與高二學生之間存在顯著差異，且具體表現為高一學生的成就感略低于高二學生，高二與高三學生、高一與高三學生之間無顯著差異。在總倦怠感上，不同年級的學生不存在顯著差異。

2.不同學習成績學生的學習倦怠感比較

在問卷中進行學習成績的統計，從1分到5分別對應“一點也不好”“比較差”“一般”“比較好”“很好”五個程度，并就學習成績是否會影響學生的學習倦怠感進行分析，發現學習成績這一變量對身心耗竭、學業疏離、低成就感的影響具有顯著差異，為了進一步探究具體差異，筆者進行了事后檢驗。

分析發現，學習成績對學業疏離和低成就感兩方面的影響存在顯著差異，對身心耗竭維度則沒有顯著影響。在學業疏離維度，認為自己學習成績屬于“一點也不好”“比較差”的學生，其學業疏離程度遠高于“比較好”“很好”的學生；在低成就感維度，認為自己學習成績屬于“比較好”“很好”的學生。其成就感要遠高于認為自己學習成績“一點也不好”“比較差”“一般”的學生。

3.父母不同收入水平對學生學習倦怠的影響

父母的收入水平決定了家庭經濟狀況，為探討學生的家庭經濟狀況是否會在一定程度上對其學習倦怠情況產生影響，本研究在人口學變量統計中加入父母總收入方面的內容，共分為7個水平，正向計分，得分越高代表其父母的收入水平越高。

分析發現，在學業疏離和總倦怠感兩個維度上，父母的收入水平對學生學習倦怠感有顯著影響。在另外兩個方面則沒有顯著影響。為了進一步探究具體影響，筆者進行了事后檢驗。

在學業疏離維度，普遍而言，父母收入較高的家庭，其學生的學業疏離水平要高于中低收入水平的家庭。例如，父母月收入在一萬元以上的學生，其學業疏離均值遠大于家庭月收入在五千元以下的學生。在總倦怠感維度，家庭收入水平最高層次的學生其總倦怠感要遠小于中低家庭收入水平的學生。

4.其他變量與學生學習倦怠感

對其他變量如是否獨生子女、父母的學歷水平等對學業總倦怠感、學業疏離、身心耗竭和低成就感的影響進行獨立樣本T檢驗，發現以上變量對總倦怠感及其三個維度的影響沒有顯著差異。這一方面的調查驗證了已有研究，但同時也存在與已有研究的不同之處。

圖1 是否擔任學生干部的學生在學習成就感維度上的比較

在被試當中，共有51名學生為學生干部，172名非學生干部。通過分析調查問卷發現，在低成就感這一維度，相較于學生干部，普通學生的學習成就感更低，得分在3分以下的占27%，高成就感(3分以上)學生占73%，而學生干部中低成就感的學生比例僅占15.4%，高成就感(3分以上)卻占據84.6%，例如在項目“我能夠經常達到自己的目標”的回答中，普通學生當中有21%認為自己經常或者總是無法達到應有的目標(3分以下)，而這一比例在擔任學生干部的學生中僅占15%。

四、討論與建議

(一)學習倦怠總體現狀

總體來看，學前教育專業中職生存在一定程度的學習倦怠。研究顯示，中職學生的學習倦怠最為顯著的表現是低成就感。這說明，中職學前專業學生在學習過程中獲得感較低，從維度所包含的項目進行分析，即大部分學前教育專業學生感到很難精力充沛地投入學習，目標達成度不高，不能有效地解決學習中出現的問題，對知識的掌握不夠準確。

學生學習能力有很大的提升空間，學習動機不強，因此容易形成學習倦怠。學校可以通過一定的方式來提高學生的成就感，不僅是在學習層面，學校活動的開展、學生的參與感都很重要。再者，教育媒介是教師與學生之間知識傳遞的橋梁。[13]教育媒介結合課程設置，教師適度把握，可以成為激起學生興趣的外在力量、降低學生學習倦怠感的工具，同時也是中職院校學前教育質量提升的工具。從生態學系統的角度來看，社會是影響學前教育專業學生發展的外部系統，因此，社會給學生提供一定的支持是十分有必要的。專業認同感也是影響學生學習狀態的重要因素，專業認同感越高，學生的學習興趣和學習動機越強，在學習過程中的獲得感會更高，學習倦怠感也會弱于那些專業認同感低、對自己專業發展沒有期望的學生。[14]

(二)不同年級的學生學習倦怠比較

比較不同年級學生的學習倦怠情況，發現高一學生的學習倦怠情況最好。在身心耗竭方面，表現為高一學生的身心耗竭程度遠低于其他年級學生，這可能是由于高一是踏入專業門檻的第一年，高一新生對環境的新鮮感和對專業的期待高，加上延續下來的初中時期較為規律的學習習慣，身心倦怠程度偏低。在學業疏離維度，高二學生學業疏離水平顯著高于高一、高三學生。首先，高二階段處于承上啟下的過渡階段，也意味著學生已經熟悉了環境和專業特點，比高一學生更加得心應手，但是卻沒有高三學生的升學壓力或就業壓力，學業方面興趣漸少，因此有更大的可能存在學業疏離、行為不當。在低成就感維度，高一學生的成就感得分最低，初入學校的學生要在身心方面不斷適應新的環境，在學習方面不斷接受專業熏陶，自我定位與學習目標不明確，所感受到的成就感較低屬于正常現象。

不同年級的學生所面臨的壓力是不同的，這也對應著不同的解決方案。教師是影響學生發展的直接因素。從教師的教學風格、個人的氣質類型到師生互動等都潛移默化地影響著學生的學習與生活。教師應根據不同年級學生的身心特點以及課程本身的特點，結合學生的實際情況，關注不同年級學生的情況，及時跟蹤學生學習狀態的變化，幫助其更好地適應在不同的學習階段可能面臨的不同程度的學習倦怠問題。

(三)不同學習成績的學生學習倦怠比較

學習成績對學業疏離和低成就感兩方面具有顯著影響。在學業疏離維度，認為自己學習成績屬于“一點也不好”“比較差”的學生，其學業疏離程度遠高于“比較好”“很好”的學生。在低成就感維度，認為自己學習成績“比較好”“很好”的學生，其成就感要遠高于認為自己學習成績“一點也不好”“比較差”“一般”的學生。對學生的學習來講，成績是十分重要的衡量指標，對自身成績的主觀感受、滿意程度會影響學生的學習行為。學習動機越強、努力程度越高的學生，學習成績會高于其他學生，而相對較好的學習成績又會增加學生的獲得感、學業成就感，從而降低學生在學習方面的負面情緒。

學生對學習成績的自我滿意度降低會影響其學習動機的生成，學習動機越低，其學習倦怠的情況相對越嚴重。[15]因此，學生要提升自我效能感，激發主觀能動性。中職學生極易懷疑自己的學習能力，缺乏明確的學習態度，最終學習成績不盡如人意，學前教育專業中的專業技能課占比較大，對該專業的學生而言更是如此。教師要以現實問題為導向，真正做到讓學生學以致用，才能調動學生學習的探索欲，[16]從而提高學生的學習成績。另外，中職院校目前處于改革創新的浪潮之中，而課程方面的創新是改革的核心部分，從課程的角度講，學習內容復雜、專業科目多、教學內容與模式單一，易導致學習興趣低下。[17]如何更新理論課程體系，將其與學前教育的實踐性緊密結合起來，將學生學習成績的衡量標準多元化，以更好地指導學生學習的方向性與實用性，是值得思考的問題。

(四)其他人口學變量與學生學習倦怠

性別對學習倦怠的影響，表現為在學業疏離維度存在顯著男女差異，且男生的得分顯著高于女生。是否是學生干部這一變量對學習倦怠的影響，表現為學生干部比普通學生在學習方面的壓力更大，對學習成績的要求更高，同時，這也是促使學生學習的一個外在動機，可以使學生從多方面的學習中獲得成就感。

父母的收入水平在一定程度上會影響學生的學習倦怠。父母收入較高的家庭，其孩子的學業疏離水平要高于中低收入水平的家庭。在總倦怠感維度，家庭收入水平高的學生的總倦怠感要遠低于中低家庭收入水平的學生。這主要是因為家庭經濟狀況會影響學生的學業規劃和未來職業選擇，而個人學業規劃對其學習行為有目標指引作用。這也啟示我們，家庭也是一個生活化的教育場所，教師應具備敏銳的洞察力，應該結合學生的家庭，在了解學生家庭教育、學生成長背景的前提下，真正促進學生個性化發展。這不應該僅僅停留在理論層面，而應成為一種過程性的實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