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園博時代的揚州思考

林寧

作為2021年揚州世界園藝博覽會的預演，2018年9月28日至10月28日江蘇揚州舉辦的第十屆江蘇省園藝博覽會（簡稱“省園博會”）無疑是成功的。美輪美奐的園博園內，精彩紛呈的園事花事活動讓人目不暇接，思維碰撞的園冶論壇令人直呼過癮。120萬人次游客紛至沓來，以“用腳投票”的方式回饋了這場盛會。成功自不待言，但更大的挑戰還在后面。幸運的是，省園博會給揚州提供了一個絕佳的觀察窗口，透過這個窗口，揚州可以回望，可以檢視，可以更清晰地辨明得與失、長與短，從而為高水平承辦2021年揚州世界園藝博覽會提供借鑒與啟示。

回眸：以點帶面，效應外溢

省園博會設址儀征棗林灣，各類資源以此為點不斷累計，園博園的影響超越了展會本身，對經濟、社會和生態等的促進和影響逐漸顯現出來。

1.增添一處新地標

1800畝園博園以最真實的方式展現自然風貌，依托低丘、濕地、田園、村落等原始地貌，濃縮省內水鄉、低丘山陵、沿海灘涂以及里下河濕地四大代表性地理形態，讓13座城市板塊相連，把江蘇各地市最具代表性的風景搬到了揚州老百姓家門口。展館、展園建筑面積只有240畝，不到總面積的15%，68.83%的高綠地率和0.035的低容積率彰顯了自然品質和對生態的敬畏。作為棗林灣的新引擎和西山板塊的龍頭，園博園的地標作用無可替代。受此影響，“東有瘦西湖，西有棗林灣”的態勢愈加明顯。

2.建成一張新路網

得益于“園博會”的推動，加快了連接南京、揚州的328城際快速通道的步伐，聯通上海與西安的滬陜高速G40打開了棗林灣直接道口，使儀征作為寧鎮揚幾何中心的輻射面擴大到了長三角以及省外。揚州儀征高鐵改造和綜合客運樞紐工程全力推進，貫穿江蘇南北的寧淮揚鎮高鐵2020年建成通車，將成為2021年揚州世園會的重要通道。圍繞省園博會，儀征又實施了“七路一通”①工程，棗林灣及其周邊交通建設水平提前了5-10年。

3.聚集一群新產業

在這里，“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理念得到生動詮釋。通過園博園建設，棗林灣68平方公里的生態環境得到優化改善。目前，以良好的生態為依托，產業聚集效應逐漸顯現，首個五星級度假酒店已落戶，成為園博園及周邊地區商談會晤、親朋共聚的理想之選。棗林灣依托區位、交通和生態等優勢，將重點打造旅游+教育、旅游+演藝、旅游+主題樂園、旅游+康養四大板塊。這些項目將與園博園區域相連，路網相通，相關產業集聚發展。以園博園為新引擎的棗林灣生態園，將成為一個全新的綠色生態產業高地。

4.演示一種新范本

徜徉起伏有致的低丘，流連溫潤嫻靜的湖岸，漫步在園間小道，感受景秀水美的和諧交織，游客很難想到腳下棗林灣這片園區，12年前只是位于儀征北部的荒山丘陵，交通不暢，砂礦林立，煙塵滾滾。而今，廢棄礦山廢址新用，回歸綠色。目前，棗林灣生態園區工業產值為零，但森林覆蓋率接近60%，實現了區域生態環境系統的良性循環。推進農民集中居住，避免了為建園而進行大批量的搬遷，為打造“大地景觀、郊野公園”提供了絕佳的條件。園博園建設過程中的“變廢為寶”理念和深嵌其中的民生導向，也為今后其他城市舉辦類似展會提供了新參考。

檢視：繁華過后，憂思漸重

較之以往，本屆省園博會內容更豐富、安排更緊湊、規模更盛大，順利實現了“一屆比一屆辦得好”的目標，不乏可圈可點之處。與此同時，一些深層次問題也逐漸顯露出來。

1.直接經濟收益低

據統計，園博園開園一個月，共接待游客120萬人次。2018年，揚州實現旅游業總收入917.90億元，增長15.2%，增幅與2017年持平；實現旅游外匯收入8341.1萬美元，增長11.1%，增幅較2017年下降8.4個百分點；接待入境過夜游客7.64萬人次，增長12.7%，增幅較2017年下降3.0個百分點。盡管有省園博會“加持”，但其對全市整體旅游的拉動作用仍然有限。而且，此次省園博會直接營收僅數千萬元，與前期計劃總投資約40億元的投入相比，更顯單薄。

2.場館利用率低

作為觀光景區，靠門票收入方式運營的盈利性并不樂觀。省園博會結束后，園博園大部分場館將予以保留，繼續服務2021年世園會。由于展覽園區面積巨大，維護費用高，目前的場館維護基本依靠財政支出，地方政府財政壓力較大。如果將相關場館充分利用起來，一定程度上可以緩解后期的壓力。但實際上，省園博會閉幕后，除了在春節期間舉辦過揚州新春大型燈會吸引市民參與，1800畝的展區幾乎處于閑置維保狀態，不再承接會展等大中型活動。

3.服務配套水平低

從省園博會期間的周邊住宿條件看，2018年儀征地區僅有四星級飯店2家、三星級4家，客房數538間，容納床位數1032張，停車位1.8萬個，僅勉強滿足會展期間的客流量要求。同時，園區在餐飲服務、交通運輸、社會管理等細節方面不夠完善，如游客就餐地點較少、飲食品種單一、求助渠道不夠通暢等，一定程度上影響了游客的參觀體驗據測算，2021年世園會期間，游客人數將達500萬人次。大量游客到訪對揚州的基礎服務設施和公共服務能力會形成較大壓力，也必然對旅游管理、服務機構的整體管理水平和服務質量提出更高的要求。巨大的供需服務缺口對展園周邊1小時交通圈內的住宿、餐飲、旅行社及醫院等各類接待服務設施提出了嚴峻考驗。

4.對外知曉度低

園博會的收獲之一是“城市品牌推介效應”。2018年揚州相繼迎來省運會和省園博會兩大重量級賽事和展會，但是其社會影響力、城市知名度等影響與預期仍有差距。本屆省園博會的旅游者中，來自南京及蘇南的自駕族占較大比重。即便是國慶七天假日里，省園博會接待游客達32.47萬人次，3萬左右為外地游客，僅占10%。這從一個側面反映出省園博會的參與群體集中在江蘇省內，對全國的輻射作用甚微。可見，要最大化發揮省園博會給揚州帶來的“引擎”作用，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5.景點可替代性強

近年來，我國已經成為每年舉辦園博會較多的國家。大量的國家級園博會、省園博會如“雨后春筍”：2018年3月份第24屆廣州園博會落幕，6月份河北省第二屆園博會在秦皇島舉辦，12月份第十二屆中國（南寧）國際園林博覽會開幕。在長三角范圍看，西有南京中山陵、明孝陵，東有鎮江金山、焦山，南有上海迪士尼、世博會，三地的旅游資源都有獨特的吸引力。另外，園區設計以靜態景觀為主，缺乏動態景觀的吸引力，顯然無法滿足大眾日益增長的娛樂需求。由于欠缺相應的居住、辦公等設施，尚未對一些中高端商務活動形成足夠的吸引力。

展望：有效銜接，永續利用

在省園博會、世園會的雙重背景下，如何疊加“兩園”效應、放大展會對揚州的影響“紅利”，實現資源的有效銜接和永續利用，是后園博時代亟待思考的重大命題。筆者以為，應長遠謀劃、綜合施策，多點發力、各方聯動，既要打造一場高質量、有影響的“園博盛宴”，也要充分放大世園會效應，實現經濟效益、社會效益和生態效益的有機統一。

1.打造“園博+”休閑旅游，提升區域合力

（1）提供多元化公共娛樂服務。對揚州園博園的大量展館及標志性建筑進行保留、改造與利用，既可以使其成為公園的重要組成部分，也可改造成為文創中心、博物院及展覽館等綜合娛樂服務場所。依托揚州雙博館、科技館、大劇院等現有載體，打造開放性強、參與度高的多主題單元，開展集科普展覽、文創活動、親子活動、科普展覽、多元教育、體育健身和樂活等主題展覽和系列活動，形成“園博+”的綜合性聯合體。拓展會后單一的主題公園利用模式，可拓展為公共休閑綠地、主題公園、城市新區綠地、休閑商務區內綠地和生態產業園內綠地，為城市中心區創造可作為永久展覽的開放空間。

（2）整合周邊休閑娛樂資源。園博園位于儀征棗林灣，周邊的旅游資源已經初具雛形。既有匯聚100多種芍藥品種的儀征芍藥園，也有占地6000畝的紅山體育公園；既有規劃建設體育產業學院、競訓中心及運動康療等產業的銅山體育小鎮，又有年接待量超過10萬人的捺山地質公園。利用“兩園”集聚效應，整合棗林灣片區的各類旅游資源，形成以園博園為核心、多個景點相呼應的“一核多組團”格局。量身定制以園博主題為主、融合休閑游、鄉村游、體育游的旅游產品，設計特色旅游線路，突出地方文化特色，打造寧鎮揚區域旅游的新熱點，避免出現空園、孤園、荒園現象。

2.注重后續開發利用，促進綠色經濟發展

（1）打造“園林+”特色優勢項目。通過土地再開發，把園博園區建設成為國際文化、會展、休閑旅游及商務功能的綜臺區域。同時配套建設部分住宅，使棗林灣成為寧鎮揚融合發展背景下的大型聚居區活力中心，甚至是新的文化會展中心。利用省園博會留下的大片樹木、花卉等豐富的植物展示，與揚州大學合作建立科普教育基地，為中小學生以及園林園藝專業院校的學生和園林愛好者提供教學實踐基地。開發園林式主題超市，提供學習花卉種植技術，學習、欣賞插花藝術以及觀看名師設計的家居園林布置的樣板間，百姓可以根據家居需求采購適合的園林家居和花藝設計。可與醫療機構進行合作，在園區內改造建設家居式的康復花園，為居民提供康復醫療、旅居養老、醫養結合等復合需求。

（2）大力發展會展經濟。依托揚州地方產業特色，積極申辦全國性或區域性展會。借助揚州榮膺“東亞文化之都”“世界美食之都”的國際文化旅游推廣和系列活動開展，利用“4.18”煙花三月揚州國際經貿旅游節、大運河文化博覽會、中國揚州毛絨玩具禮品節、鑒真半程馬拉松等有影響力的重大會展，積累舉辦中高端會展的品牌案例和先進經驗，形成會展服務產業、產業推動會展的良性循環。整合與會展相關的各種資源，打造“一條龍”服務產業鏈，包括會展旅游公司、會展場地服務信息、短期游線路等，形成特色會展品牌。旅游行政主管部門、行業協會要積極幫助企業搭建與國際會議、獎勵旅游組織機構的合作渠道，促進與國外同業的順暢溝通渠道。

3.強化立體化宣傳視角，提高城市知名度

隱者之居 于懷/攝

（1）完善“線上+線下”全媒體傳播渠道。利用官方微博、公眾號等新媒體，開展世園會“笑臉”征集、“我與世園會”照片征集、“我為世園會點贊”等公益活動，創造“世園旅游攻略”“品味揚州美景美食”等熱門話題吸引受眾關注。定期召開新聞發布會，通過掛牌、專版和專題等形式對世園會籌辦情況進行有計劃、有步驟的持續性宣傳。做好官方網站的維護與更新，增加關注度和社會影響。無論是新聞信息、宣傳片還是事件活動、廣告贊助等，亦或是圍繞揚州世園會的主題和互動等，在各主流媒體和墻體廣告、廣場大屏、城市公交上大量投放，通過海量的信息，增強與受眾接觸的頻率。

（2）營造“人人參與”的全民氛圍。與一些影響力較大的門戶網站或區域性、行業性網站以及社交類網站等開展合作，加強這些網站與世園會官網的互動鏈接、資源共享等。開展揚州世園會形象推廣大使評選、歌曲征集、微電影、微視頻比賽和圖片征集等主題活動，提高市民參與度。建立世園會APP，提供門票提前預售、簽到兌換積分、參與話題有獎等活動，進一步增加世園會的平臺宣傳力度。

4.做好后勤應急保障，提供人性化體驗

（1）完善后勤配套設施。完善園區內部的基礎設施，如自動取款機的設置與數量、存寄包裹的設施、消費場所的POS機刷卡服務等。合理布局普通游客的餐飲、休憩和購物需求，特殊群體的無障礙需求以及VIP到訪的安全需求等。交通規劃方面需考慮輔助交通系統，包括運輸和倉儲、無障礙、VIP交通系統及應急交通系統。道路系統要完整順暢，能夠有效引導游人在園區游覽，滿足高壓人流的合理組織和疏散需求。設立包含醫療防護、交通疏散、通訊保障等應急保障預案，設置應急隔離區。

（2）提升全域配套服務。整合周邊乘車線路、餐飲住宿及停車等服務求助信息，將園區會展、旅游、服務資源整合到App中，實現吃住行游樂一條龍式的全程智慧導游，實現“一部手機游世園”。通過精準價值判斷與差異引導相結合的方式，在公共平臺上對游覽人次、高峰時間、熱門景點及就餐人數等園區內動態進行實時更新，開通GPS定位、在線人工客服、醫療保障和求助電話等功能，方便游客及時掌握游覽途中的實時狀況。

5.轉變園區市場定位，實現管理效益最大化

（1）優化園區的綜合精細管理。以大數據為管理平臺，以云技術為支撐，實時獲取園區的人流、車流、商流等數據。通過數據挖掘和分析，為滿足世園會游客的游覽需求、園區的安全運行以及企業的參展策略提供精細化的決策支持。

（2）設立專職的管理運營機構。按照市場化思路和要求，在確保高標準運營的前提下，向管理要效益，通過節能降耗，優化人員配置，不斷降低運營成本。與一些旅游企業合作，充分整合閑置的民間資本、社會資金，通過市場運作實現資源的優化配置，實現可持續性發展。

注釋：

①七路一通：銅長路、站前路、棗林路、銅山路、胥浦河路、縱四路北延、紅光路北延；G40棗林灣互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