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抗戰是偉大抗日戰爭的一部分。中國共產黨在文化抗戰領域,確立了以新民主主義文化理論為核心的文化抗戰的指導思想,以其先進的文化抗戰指導思想引領了抗戰文化的發展方向;創造了抗日民族文化統一戰線的文化抗戰組織形式,在文學、藝術、教育、新聞、出版、科學等文化領域的各個方面,中國共產黨領導的進步文化界抗日力量,進行了不屈的斗爭,發揮了中流砥柱的作用。
文化抗戰是偉大抗日戰爭的一部分。在抗日戰爭中,中國共產黨領導包括文化界在內的廣大人民群眾運用思想宣傳、新聞媒體、報紙雜志、教育、科學、文學藝術等武器,抗擊了日本軍國主義的文化侵略和文化奴役。中國共產黨在文化抗戰領域,確立了文化抗戰的指導思想,領導和維護了抗日民族文化統一戰線,以其先進的文化抗戰指導思想引領著抗戰文化的發展,發揮了中流砥柱的作用,為繼承和弘揚中華民族文化,做出了巨大的貢獻。
中國共產黨在文化抗戰史上的作用,首先體現在對正確的文化抗戰指導思想的確立上。文化抗戰的指導思想,是指導文化抗戰的綱領,是文化抗戰的意義、任務、政策、策略、地位、隊伍建設、文化抗戰的形式等諸方面的指導性原則。
中國共產黨的文化抗戰指導思想就是在全面抗戰思想基礎上形成的新民主主義文化思想。從“九一八”事變開始,中共中央發表了一系列宣言,表達了抗戰的思想和意志,逐步形成了完整的抗戰指導思想。1935年8月1日,中國共產黨發表了《八一宣言》,提出抗日救國十大綱領。同年12月召開的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瓦窯堡會議)確立了建立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思想。隨著全面抗戰的爆發,中國共產黨確立了全面抗戰、全民抗戰、持久抗戰和統一戰線等抗戰指導思想。與此相適應,中國共產黨也制定了文化抗戰的指導思想。這一指導思想是逐步形成的。1936年11月22日,中國文藝協會成立,毛澤東等領導同志提出了“民族革命戰爭的抗日文藝”[1](P4)概念,將“蘇維埃的大眾文藝”與“民族革命戰爭的抗日文藝”并提,顯示了黨在推進由國內革命戰爭向民族革命戰爭的轉變時,在文化上賦予“大眾”和“民族”的特征。
全面抗戰開始后,中共進一步加強了文化抗戰的工作,成立了中央文化委員會,頒布了一系列開展文化運動的文件,闡述了開展文化抗戰的重要性,制定了文化抗戰的方針、政策和策略,對抗日根據地和黨領導的國統區進步文化界的文化抗戰活動起到了指導和推動作用,指出“服從于抗戰建國的政治目的”的文化抗戰的目的一是“建立獨立、自由、幸福的新中國”,二是“建立中華民族的新文化”。[2](P24)
1940年1月,毛澤東發表了在陜甘寧邊區文化協會第一次代表大會上所做的報告——《新民主主義的政治與新民主主義的文化》(即《新民主主義論》),這標志著中國共產黨文化抗戰指導思想的正式確立。從此,毛澤東提出的民族的、科學的、大眾的新民主主義文化理論,成為抗日根據地和國統區進步文化界文化抗戰的指導思想,推動著文化抗戰的發展。毛澤東的新民主主義文化理論,包含以下內容:
抗戰時期的文化是新民主主義文化的一部分。“五四”以后,中共所代表的無產階級成為時代的進步力量,使中國革命的性質發生了變化,因此文化運動的性質也發生了變化,成為無產階級領導的、以共產主義思想為指導的新民主主義文化,也就是抗日統一戰線的文化,“一句話,就是無產階級領導的人民大眾的反帝反封建的文化”[3](P698)。
新民主主義文化必須由無產階級領導。因為新民主主義的經濟政治具有社會主義因素,而且是具有決定性作用的因素,反映到文化上,它也必須由無產階級領導。“五四”以后,在歷史上有過進步作用的資產階級及其文化,已經不能夠承擔起領導新文化的責任了。因此,新民主主義的文化“不能離開中國無產階級文化思想的領導,即不能離開共產主義思想的領導”[3](P705)。
新民主主義文化具有民族的、科學的、大眾的屬性。所謂民族的,就是主張中華民族獨立,要求民族尊嚴和民族平等,與世界各民族相互交流、相互依存;所謂科學的,就是反對封建迷信,主張尊重事實,尊重客觀規律;所謂大眾的,就是為大眾服務并為大眾所喜聞樂見。
現階段的新民主主義文化即抗戰文化,它的指導思想是共產主義思想。因此必須在工農兵群眾中加強社會主義思想、共產主義思想的宣傳和教育,必須運用共產主義理論與方法來觀察問題、研究問題,培養和訓練千百萬干部,以便取得文化抗戰的勝利并適時地引導新民主主義文化向社會主義轉變。
毛澤東關于新民主主義文化的論述,標志著中國共產黨文化抗戰理論和指導思想的完整形成。為了更好地指導文化抗戰,中共中央發布了《中央宣傳部關于黨的宣傳鼓動工作提綱》等一系列文件、指示,就文化抗戰的任務、目標、政策、策略做出規定。第一,團結一切抗日愛國的文化界人士,建立廣泛的文化統一戰線,發起文化領域的抗戰,以完成中華民族的偉大抗戰任務。第二,團結進步文化力量,弘揚民主思想,學習和宣傳科學社會主義思想,推動中國文化發展。第三,團結、培養、愛護文化人才,大批吸收知識分子和各種專家學者,激勵他們參加文化領域的抗戰工作。第四,重視教育工作,加強對國民的教育,增強民眾的民族自尊心,提高愛國覺悟。[4](P429-430)第五,在農村、工廠、軍隊進一步普及文化,樹立文化為大眾服務的思想。在根據地內徹底實施新民主主義的文化教育政策,組織識字運動,提高根據地民眾的文化水平和民族自尊心。第六,更廣泛地宣傳馬克思列寧主義。盡量編譯介紹馬列主義的原著;編印各種通俗的馬列主義小冊子;組織馬列主義的研究會、研究院等,以培養馬列主義的干部,以將馬列主義的思想傳播到全中國去。[2](P37)
中共中央關于文化抗戰的方針與政策,是對毛澤東闡述的新民主主義文化思想與理論的具體化,是中共文化抗戰指導思想的行動準則。在新民主主義文化抗戰思想的指引下,中國共產黨領導的文化抗戰為抵抗日本帝國主義的文化侵略和文化奴役,為傳承和弘揚中華民族文化,為凝聚抗戰精神,促進抗戰的勝利,做出了巨大的貢獻。
抗日民族文化統一戰線,是文化抗戰的主要組織形式,是確保文化抗戰發展和勝利的組織保障。中共是抗日民族文化統一戰線的倡導者和領導者,也是抗日民族文化統一戰線堅定的維護者。
在推動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建立時,中國共產黨就表達了在文化界建立抗日民族文化統一戰線的思想。1935年8月的《八一宣言》,倡導建立廣泛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1935年12月9日,北平學生發動“一二·九”愛國運動,在全國產生了巨大影響。12月12日,上海文化界首先響應,發表了《上海文化界救國運動宣言》,表示堅決支持北平學生,表示“在這生死存亡間不容發的關頭、負著指導社會使命的文化界再也不能茍安偷生,而應當立刻奮起,站在民眾的前面而領導救國運動!……與其到了敵人把刀放在我們的項頸的時候,再下最大的決心,毋寧早日奮起,更有效地保存民族元氣,爭取民族解放”[5](P572-573)。1936年1月28日,上海各界抗日救亡聯合會成立。1936年1月,北平的文藝、教育、新聞等各界人士也成立北平文化界救國會,呼吁全國文化界迅速行動,“促進全國民眾的抗敵救亡運動”[6](P664)。1936年5月,在上海,全國各界救國聯合會成立,呼吁停止內戰,一致對日。各地文化界的行動表明文化界與全國各界人民一起,樹立了統一抗戰的決心。為建立廣泛的抗戰文化統一戰線,中共解散了團結革命作家、傳播和宣傳馬克思主義文藝理論、創作無產階級革命文學的重要組織“左聯”,廣大作家在“民族的革命戰爭的文學”的旗幟下團結起來。1936年10月,魯迅、郭沫若、茅盾等21位文化界代表人物聯名發表《文藝界同人為團結御侮與言論自由宣言》,呼吁文學界同人不分新舊派別,文學主張上不強求一致,都應在抗日救國的旗幟下團結起來。文化界人士的愛國團結舉動,為中共倡導的抗日民族文化統一戰線的建立奠定了基礎。
全面抗戰爆發以后,伴隨著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形成,文化界的統一戰線也開始確立。1937年11月14日陜甘寧邊區率先設立了文化界救亡協會,隨后,社會科學、教育、音樂、戲劇等領域抗戰文化團體也相繼成立,這標志著在中共領導的邊區文化界,結成了統一戰線。1938年3月27日,在周恩來、郭沫若等人的推動下,中華全國文藝界抗敵協會在武漢成立,標志著全國的抗日民族文化統一戰線形成。當時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政治部第三廳成為共產黨領導國統區文化界抗日統一戰線的機構。此后,毛澤東等中共領導人多次就抗日民族文化統一戰線進行論述,指出要團結一切愛國的文化界人士共同抗日,4月28日,毛澤東在魯迅藝術學院講話時指出:“在藝術界也需要統一戰線。……在統一戰線原則之下,我們不用馬克思主義來排斥別人。排斥別人,那是關門主義,不是統一戰線。”[1](P15-16)1939年1月,中共中央南方局正式成立,并成為中國共產黨在國統區文化統一戰線的領導機構。由此可見,抗日民族文化統一戰線是在中共的倡導下建立的。
抗日民族文化統一戰線建立后,中國共產黨通過建立文化抗戰團體,領導全國的文化抗戰。中共領導的文化抗戰團體,數量眾多,分布在抗日根據地、國統區乃至海外華人社會。1937年8月12日,西北戰地服務團(簡稱“西戰團”)在延安成立。1937年11月14日,陜甘寧邊區文藝界救亡協會(簡稱“邊區文協”)成立。它是邊區文化抗戰的領導機構,也是愛國文化界人士的抗戰組織。此后,“邊區音協”“邊區文聯”“邊區美協”“邊區劇協”“邊區文抗”相繼成立。1940年3月底,延安文化俱樂部成立,該俱樂部既是群眾性的文化場所,也是組織和推動抗戰文藝運動的團體。[7](P250)在國統區,也成立了許多中共領導的或中共占主導地位的以及受中共影響的文化抗戰團體。如在桂林一地,就有全國文抗桂林分會、廣西建設研究會、中華木刻界抗協桂林分會、中華全國漫畫家抗協桂林分會、中華戲劇界抗協西南分會等眾多文化抗戰團體。在重慶,中共黨員創辦重慶救國會,包括重慶學生界、重慶職業青年界、重慶文化界、重慶婦女界等各界救國會,迅速成為重慶文化抗戰的領導核心。國內其他地區也建立了許多文化抗戰團體。如成都,成立了四川青年救國會、成都市文化界救亡協會、成都大眾抗敵宣傳團、成都市工商抗日后援會、四川民眾華北抗敵后援會、成都星芒通訊社、戰時教育協會、成都戰時學生社、救亡抗敵宣傳社,等等。[8](P92-94)在西安,有西安文化界協會、西安編輯人協會、西北青年救國聯合會、西北作家協會、陜西青年抗日決死隊、西北民眾抗戰劇社、易俗社、西安新文藝促進會、新時代歌詠團、西安市世界語學會、西安市中等學校教職員聯合會、中華民族解放先鋒隊西安隊、西北教育界抗日救國大同盟,等等。在海外,華僑華人也組織了救亡團體。據統計,截至1940年,海外華僑組織大型救國團體649個;抗戰時期全球共有3900多個各類華僑社團,其中900多個專門從事抗戰工作。[9]中國共產黨通過遍布全國的文化抗戰團體,領導戲劇、電影、文藝創作、教育、科學以及群眾文化各領域開展了轟轟烈烈的文化抗戰活動。
中國共產黨還是抗日民族文化統一戰線的堅定維護者。面對國民政府制造摩擦、采取各種辦法限制共產黨的活動和進步文化發展的狀況,中共總是從大局出發,運用正確的政策和策略,維護和鞏固統一戰線,正如毛澤東所指出的:“我們發起了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我們必須堅持這個統一戰線。”[3](P760)對國民黨頑固派的猖狂進攻,則采取有理、有利、有節的方式予以反擊,目的還是為了維護統一戰線的團結,“一切共產黨員須知:只有抗戰到底,才能團結到底,也只有團結到底,才能抗戰到底。因此,共產黨員要作抗戰的模范,也要作團結的模范。我們所反對的,只是敵人和堅決的投降分子、反共分子,對其他一切人,都要認真地團結他們。而所謂堅決的投降分子、反共分子,在任何地方都只占少數”[3](P759)。從抗日戰爭的相持階段開始,國民黨就不斷采取各種辦法,包括秘密制定《限制異黨活動辦法》,千方百計限制共產黨的活動,挑起種種摩擦,試圖消滅共產黨。但中國共產黨從民族大義出發,對一切“反共”的武裝進攻,采取堅決的自衛立場打退。對于并非堅決“反共”,只是迫于壓力和形勢采取“反共”姿態的,則“都應爭取他們,繼續團結抗戰”[3](P760)。在國民黨的種種打壓、限制之下,中國共產黨人始終擔當民族的責任,表示對“中華民族的興亡,我們要負起極大的責任來。我們一定要戰勝日本帝國主義,把中國建設成獨立、自由、民主的共和國”[3](P760)。正是中國共產黨對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堅持和維護,雖然在抗日戰爭時期,國民黨頑固派不斷制造摩擦,甚至發動“皖南事變”這樣重大的傷害,但由于中共采取了正確的方針策略,既粉碎了國民黨反動派的陰謀,又維護了統一戰線的團結,終于在統一戰線的旗幟下,取得了文化抗戰以及整個抗日戰爭的勝利。
在整個文化抗戰中,中國共產黨始終引領著文化抗戰的進步方向。“九一八”事變后,中國共產黨就領導東北、上海等地的文化界人士開展抗日救亡活動,并號召全國人民進行抗戰。在東北,中共滿洲省委即開始發動和領導東北的抗戰。在文化領域,廣泛爭取文化界的愛國人士,創辦刊物,1931年8月15日,創辦《哈爾濱新報》,宣傳抗戰。1933年8月《夜哨》創刊,1934年《國際協報》設立《文藝》周刊,以這些刊物為核心,團結了一大批愛國文化界人士,促進了抗戰輿論和抗戰文學藝術的發展。[10]在上海,成立不久的“左聯”于1931年9月發表宣言,呼吁民眾共同抗日。中國共產黨還設立了專門的文化領導機構,領導文化抗戰活動。早在20世紀20年代末,黨就在上海成立文化工作委員會,直屬中共中央宣傳部領導,由潘漢年任書記,負責領導上海文化界的革命活動,成立了中國左翼文化界總同盟,具體領導各左翼文化聯盟的活動。1935年8月,“文委”重新組建,周揚任書記,胡喬木任“文總”黨團書記。全面抗戰爆發后,“文委”仍負責上海文化抗戰的領導,中共江蘇省委重建之后,上海文化抗戰斗爭歸其下設的文化工作委員會領導,直到抗戰的最后勝利。可以說,自“九一八”事變以來,中國共產黨就開始引領文化抗戰的方向。
一是始終堅持抵抗日本帝國主義的文化侵略和文化奴役。中國共產黨特別強調文化戰線的抗日斗爭的重要性,指出這是反抗日本帝國主義對中國進行文化侵略和文化奴役的唯一方法。因此,必須堅定地推進文化抗戰,“我們必須同日寇的奴化活動與奴化政策進行堅決的斗爭,而只有打到鴨綠江邊,把日寇驅逐出中國,才能根本粉碎它奴化中國人民的陰謀毒計”[11](P100)。無論是在局部抗戰時期,還是在全面抗戰時期;無論是在戰略防御階段,還是在戰略相持階段以及戰略反攻階段,中國共產黨始終堅持率領人民進行文化領域的抗戰,通過報刊、文學藝術作品、教育、科學研究等各種工具,抵抗日本帝國主義的文化侵略,凝聚人民的抗戰精神,弘揚民族文化,為中華文化的傳承和發展做出了巨大的努力。
二是反對國民黨的“專制文化”和文化獨裁。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是多階級、多階層和多黨派的聯合,其內部存在著不同的政治主張和政治利益,甚至是根本對立的階級矛盾和斗爭。國民黨雖然與共產黨合作抗戰,但它始終堅持片面抗戰的思想,認為抗戰只是政府的事,害怕和限制人民的抗日活動,尤其擔心共產黨發動人民群眾要求民主權利。因此,中共認識到“在今后抗戰過程中,可能發生多挫敗、退卻,內部的分化叛變,暫時和局部的妥協等不利的情況”[12](P474)。因此,中國共產黨不但堅持在統一戰線中的獨立自主的原則,而且對國民黨保持警惕,努力成為抗戰的領導力量。面對限制抗戰言論、封殺進步刊物、破壞文化抗戰的言行,中國共產黨在維護統一戰線的基礎上,采取有理、有利、有節的原則,堅決給予抵制和反對,始終引領文化抗戰的進步方向。
1939年3月12日國民黨以抗戰之名發布《國民精神統總動員綱領及其實施辦法》,實際上是國民黨加強文化、精神控制的舉措,其中心口號是“國家至上,民族至上”及“意志集中,力量集中”,要求一切思想言論不能違反“三民主義”,實際上就是宣揚“一個政府”“一個主義”“一個領袖”,限制和排擠共產黨在民眾中的影響和活動。針對國民黨所謂的“國民精神總動員”,中共中央書記處先后發出指示,要求黨員發動群眾,揭露各種“反共、防共”的企圖,動員群眾“為堅持抗戰,堅持統一戰線,堅持國共長期合作,爭取民族最后勝利而奮斗”[13](P162),“使這一動員成為我黨鞏固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堅持抗戰,開展群眾運動,反對防共,要求民主的武器”[13](P187)。
進入抗戰相持階段以后,國民黨在政治、軍事方面制造“摩擦”,挑起事端的同時,在文化上也加緊對共產黨采取限制措施,對進步刊物、進步文化團體進行迫害。如頒布圖書、報刊審查辦法,撤銷軍委會政治部第三廳,以各種理由查封進步報刊和抗戰團體。自1941年始,國民黨當局查禁了約500余種書刊[14],強令解散了48個進步文化團體。[15](P113)對國民黨的文化專制主義,中國共產黨進行了堅決的斗爭,張聞天、王稼祥、艾思奇、范文瀾、陳伯達等分別發表了《擁護真三民主義 反對假三民主義》《關于三民主義與共產主義》《關于三民主義的認識》《誰革命? 革誰的命?》《袁世凱再版》《沒有共產黨,就沒有中國》《評〈中國之命運〉》等一系列文章,予以批判,特別是毛澤東的《新民主主義論》,全面地論述了新民主主義文化理論,成為指導中國共產黨文化抗戰的綱領性文獻。
三是堅決反對封建復古文化。在抗戰時期,面對民族危機和文化危機,各階級、階層人士提出了不同的救亡方案。在文化領域也是如此,其中比較有影響的是具有復古傾向的新儒學思想。當時的新儒家學派將挽救民族危機與文化危機的希望寄托在復興儒家文化上面,把封建倫理道德看作中國傳統文化精華并主張將其發揚光大。新儒學的某些觀點和主張為當時的統治集團所利用,自覺不自覺地充當了維護國民黨專制和文化統制的工具,在客觀上也給抗戰文化的發展帶來了危害。對此,中國共產黨和進步文化界予以了批判。胡繩發表文章指出,封建文化的核心價值——倫理道德已經不適應現代社會了,“當我們發現了它們已不合于新時代的生存時,就要毫不容情地加以拋棄,這才能使我們對于民族的新生有充分的自信”[16](P220)。至于儒學復興可以拯救文化危機甚至民族危機,則更是謬誤,因為,“理學是決定地終結了”。毛澤東也從歷史唯物主義的角度指出,對于中國幾千年的文化,應該遵循去其糟粕、取其精華的科學精神,認真地加以總結,全盤否定和全盤肯定的態度都是不可取的。
四是堅持對抗戰文化的引領作用,并適時地將抗戰文化向人民民主文化推進。在文化抗戰中,中國共產黨始終注意對于馬克思主義思想的宣傳和學習。在抗日根據地,出現了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大眾化的熱潮。共產黨員、進步人士自覺地學習和宣傳馬克思主義,用馬克思主義的理論和方法訓練干部、指導實際工作。在大后方,《新華日報》等報刊刊登了不少言論,介紹共產主義,翻譯介紹馬列著作、出版進步社科書籍,大力宣傳馬列主義,郭沫若、胡繩、侯外廬、呂振羽、翦伯贊、沈志遠、許滌新、蔡儀等馬克思主義學者或進步人士運用馬克思主義研究哲學、史學、經濟學、文學、美學,特別是郭沫若的《甲申三百年祭》影響深遠,對啟迪大后方人民的覺悟,傳播馬克思主義,起到了很大的作用。隨著抗戰形勢向勝利發展,中國共產黨又適時地引導抗戰文化向人民民主文化方向發展。在延安,舉行了延安文藝座談會。在毛澤東講話精神的指引下,抗日根據地廣大文化工作者掀起了深入基層、深入社會、深入工農兵群眾的熱潮,世界觀、文化觀發生了深刻變化,創作了一批優秀的文藝作品,為抗戰服務,為工農兵大眾服務。在大后方,中國共產黨提出的“廢除一黨獨裁、成立聯合政府”的建議,獲得文化界人士的擁護。重慶文化界300余人簽名發表了《對時局進言》,被視為文化界的“民主宣言”,接著昆明、成都文化界也發表了同樣的宣言。由此導致國統區文化領域發生變化,這就是在進行文化抗戰的同時,出現了反獨裁、反壓迫、爭民主、爭自由的人民民主文化運動,標志著文化抗戰正在向爭取人民民主的方向轉變。1945年6月,《新華日報》發表社論,指出“爭民主、爭自由”是知識分子的斗爭目標,文藝工作者要為人民的民主、為斗爭的幸福服務。同年10月,中華全國文藝界抗敵協會更名為中華全國文藝界協會,成為領導文化界進行人民民主文化運動的機構,標志著文化抗戰轉變為民主文化運動。
文化抗戰是通過文化各領域的抗戰活動來體現的。在文化抗戰的各個領域,中國共產黨發揮了中流砥柱的作用。無論是群眾性的文化抗戰活動,還是文學、藝術、教育、媒體、科學研究等具體領域,中國共產黨都發揮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文化抗戰運動是抗日救亡的民族的群眾性的文化運動。“七七”事變以后,隨著抗日戰爭的開始,群眾性的文化運動即已展開,如成立戰地服務團、救亡演劇隊、抗敵后援工作團、抗敵歌詠團、漫畫宣傳隊等,形成了抗戰時期文化運動的高潮。1940年9月10日,中共中央發出《關于發展文化運動的指示》,指出國統區的文化運動,是“一項極端重要的工作”,“不但是當前抗戰的武器,而且是在思想上干部上準備未來變化與推動未來變化的武器”;對于抗日根據地的文化運動,則應對“宣傳事業、教育事業與出版事業作有組織的計劃與推行,用以普及與提高黨內外干部的理論水平及政治水平,普及與提高抗日軍隊抗日人民的政治水平及文化水平”。[17](P527)
在文化抗戰的具體領域,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作用也是巨大的。在大眾傳媒方面,以中國共產黨建立的抗日根據地大眾傳媒的繁榮為例,就可反映根據地文化抗戰的迅猛發展及抗戰文化的繁榮。在陜甘寧邊區,除新華社及黨報《解放日報》,還組建了廣播委員會,建立了廣播發射臺,設立了延安新華廣播電臺。報刊更是如雨后春筍般誕生,主要報紙有《抗戰報》《關中報》等近30種,主要刊物包括《解放》周刊、《八路軍軍政雜志》《共產黨人》《中國工人》《中國文化》《大眾文藝》等60余種。其他根據地的大眾傳媒也獲得發展。在晉察冀根據地,創辦的報紙有《戰士報》《子弟兵報》《冀中抗敵報》《冀中導報》《救國報》《邊區導報》等50余種,創辦的刊物則有《抗戰生活》《晉察冀文藝》《華北文藝》《華北文化》《新大眾》《新長城》《群眾雜志》等。在晉魯豫根據地,創辦的報紙有《晉魯豫日報》《戰斗日報》《黃河日報》《抗戰導報》《新生報》等30多種,創辦的刊物有《文化生活》《抗戰生活》《華北文藝》等38種。在晉綏根據地,創辦的報刊有《晉綏大眾報》《戰地通訊》《前線月刊》《西北文藝》《戰斗文藝》等。在新四軍根據地,創辦了《江淮日報》《新華報》《抗戰報》《蘇中報》《濱海報》《淮南日報》《淮海報》《鹽阜報》《人民報》《大江報》等100多種報紙及幾十種刊物。[7](P254)在大后方,以《新華日報》為代表的抗戰媒體,也發揮了巨大作用,引領著國統區文化抗戰的方向。
在文學抗戰方面,在抗戰時期,延安和陜甘寧邊區的抗戰文學,在中共中央的直接領導下健康發展,并推動著整個抗日根據地的文學運動的發展。大量的文學團體建立,文學團體又促進了文學創作的繁榮。短篇小說成就很大,代表性作品有丁玲的《一顆未出膛的槍彈》,吳奚如的《土地在笑著》《老革命碰著新問題》,白浪的《楊樹下》,杜映的《代耕》,劉御的《兒子到前線去了》,張英的《放了足干革命》和柳風的《邊區故事》等優秀作品。涌現了丁玲、劉白羽、趙樹理、孫犁等一大批作家。詩歌創作也獲得豐收。朗誦詩、街頭詩以其群眾性、大眾化在根據地獲得發展,出現了《黃河大合唱》《八路軍大合唱》《生產大合唱》等著名朗誦詩。
在藝術抗戰領域,包括戲劇、音樂、美術和電影等方面,中國共產黨也發揮了重要作用。在抗日根據地,抗戰戲劇最初以街頭劇、活報劇、獨幕劇的形式展開,出現了《放下你的鞭子》《三江河》《最后一計》等著名劇目。延安文藝座談會以后,秧歌劇和新歌劇獲得發展。文藝工作者對古老的秧歌進行發掘和改造,創作了新的秧歌劇,并服務于抗戰。《兄妹開荒》為新秧歌劇的起點和代表作,從此,秧歌劇在根據地,特別是延安和陜北興盛起來。“從1943年農歷春節至1944年上半年,一年多的時間就創作并演出了三百多個秧歌劇,觀眾達八百萬人次。”[18](前言,P2)“1944年春節期間,由延安的街道、工廠、部隊、機關、學校組織起來的業余秧歌隊有27個之多,演出了150多個節目。”[19](P267)新歌劇的代表作是《白毛女》。此劇獲得巨大成功,風靡各個抗日根據地。在它的帶動下,出現了《劉胡蘭》《英雄劉四虎》等一大批新歌劇。在大后方,出現了抗戰話劇高潮。僅以重慶為例,當地活躍的話劇團體就有怒吼劇社、上海業余劇人協會、怒潮劇社、國立劇校、復旦劇社、青年劇社、教導劇團、孩子劇團、抗敵劇社等,中華全國戲劇界抗敵協會舉辦了兩屆戲劇節,演出了《我們的國旗》《死里求生》《抗戰進行曲》《全面總動員》《金玉滿堂》《欽差大臣》《狐群狗黨》《渡黃河》《冰天雪地》等劇。特別是郭沫若創作了一批歷史劇,如《屈原》《虎符》《高漸離》《棠棣之花》等,產生了深遠影響。
在音樂抗戰領域,中國共產黨領導的音樂界抗戰活動自“九一八”事變后就開始興起,黨領導的進步音樂界人士以音樂為武器,創作了大批抗戰歌曲,著名的如《松花江上》《義勇軍進行曲》《大路歌》《新的女性》等成為不朽的經典,鼓舞了全國人民的抗戰精神。全面抗戰后,進步音樂界創作了大批反映抗戰、鼓動群眾的歌曲,如冼星海創作的《到敵人后方去》《在太行山上》,麥新創作的《大刀進行曲》《游擊隊歌》,賀綠汀創作的《游擊隊歌》等,鼓舞著全國人民的抗日熱情。特別是延安文藝座談會之后,創作了一批優秀的歌曲。如《游擊樂》《抗日軍政大學校歌》《八路軍軍歌》《八路軍進行曲》《新四軍軍歌》《行軍小唱》《歌唱二小放牛郎》《晉察冀小姑娘》《紅纓槍》《八路好》《子弟兵進行曲》《團結就是力量》《紅五月》《大生產》《韓略村戰斗小調》《揚子江暴風雨》《農村曲》《軍民進行曲》等。
美術是富有感染力的直觀藝術,中國共產黨領導的木刻、版畫、漫畫活動,成為宣傳抗戰的有力武器。無論是抗日根據地還是大后方,抗戰美術方興未艾。在晉冀魯豫邊區,“墻頭畫的數量遠過木刻,所起的作用也最大,在本區深山僻壤的村莊里,都滿布著墻頭畫”[20](P276)。
在電影領域,黨領導的電影抗戰活動也獲得了發展。由沈西林、孫瑜、趙丹、白楊、魏鶴齡、王人美等優秀革命電影人士參與中央電影攝影場制片工作,在抗戰期間拍攝了許多抗戰新聞紀錄片,發揮了重要的宣傳抗戰、鼓舞民眾、紀錄日本罪行的作用。在邊區,由于物質條件艱辛,抗戰電影活動不如大后方繁盛,但也在抗戰中艱難起步,“以戰斗的姿態,揭開了中國電影史上劃時代的又一頁,開拓了黨和人民軍隊電影歷史的新紀元”[21](P156)。1938年4月,延安成立了第一個民間電影社團——陜甘寧邊區抗敵電影社。雖然電影社限于物資、人員條件,并沒有開展拍片活動,但也積極地進行著電影抗戰,如下鄉深入群眾播放抗戰電影。延安革命根據地做出突出貢獻的抗戰電影社團是延安電影團。1938年春,袁牧之在周恩來的鼓勵下,前往延安,組建了八路軍總政治部電影團即延安電影團。延安電影團被稱為“人民電影機構的初創,人民電影的開端”。
在抗日根據地,中共非常重視教育抗戰,在十分困難的條件下,各抗日根據地根據實際情況,有針對性地舉辦了干部、部隊、群眾和兒童等四個層次的教育。干部教育最有名的是成立抗日軍政大學,培養了成千上萬的軍事、政治、文化等類人才。對部隊的教育是經常的,主要是愛國教育、思想政治教育、軍事技術和文化教育。對民眾的抗戰教育則通過冬學、民眾學校和民眾教育館來進行。其中冬學是最主要的形式,冬學教材由各根據地教育部門編寫,如陜甘寧邊區教育廳編有《識字課本》《日用雜字》《莊稼雜字》和《衛生課本》;山東根據地的冬學教材統一規定,識字教材用《戰時民眾課本》,政治課用《抗戰道理》;晉冀魯豫邊區編印了《冬學政治教材》。
對于學術研究領域,中國共產黨也特別重視其對抗戰的重要作用。在抗日根據地,中共十分重視自然科學工作。抗日根據地制定了優待科技人員的政策,設立了中國醫科大學、延安自然科學院、太行工業學校、白求恩衛生學校、延安農業學校等科研和科技教育機構以及延安光華農場、農事試驗場等農業科研機構。在人文社會科學領域,抗戰學術最大的貢獻是中國馬克思主義人文社會科學的成長。歷史唯物主義的傳播和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發展,使得人文社會科學工作者越來越自覺地運用馬克思主義理論與觀點研究哲學、歷史、文學及社會問題,從而產生和形成了中國馬克思主義哲學與社會科學各學科。毛澤東的《矛盾論》《實踐論》,李達的《社會學原理》等著作為中國馬克思主義哲學奠定了基礎;郭沫若、范文瀾、翦伯贊、呂振羽、侯外廬開創了中國馬克思主義史學;王亞南、許滌新、薛暮橋則為中國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的創建做出了杰出貢獻;周揚也為中國馬克思主義文藝學的形成與發展開了先河。因此,就中國馬克思主義人文社會科學發展歷史進程來看,抗戰時期是一個關鍵的時期,由于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大眾化的推進,中國馬克思主義人文社會科學開始建立,并伴隨中國共產黨領導的民族獨立、人民解放事業的勝利而確立為20世紀后半期中國的主流學術形態。
中國共產黨在文化抗戰中,領導了包括文化界在內的全國人民進行英勇抗戰,制定了新民主主義的文化抗戰指導思想,領導和維護了抗日民族文化統一戰線,引領了文化抗戰先進方向,發揮了文化抗戰的中流砥柱作用。中共在文化抗戰中的貢獻將載入中華民族文化復興的史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