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 要:近年來,在“印太構想”的指引下,日本在南海地區的行動已經逐步升級,日本介入南海爭端的戰略舉動實際上已經成為日本牽制中國,謀求“印太海洋秩序”主導權的具體體現。日本的南海政策正成為日本“印太構想”的關鍵組成部分,成為日本推動大國外交,強化與美國、印度以及東南亞各國海洋安全合作的重要抓手。日本強勢介入南海爭端不僅干擾中國和東盟各國信賴關系的建立,還會加大中國和平解決南海爭端的難度,為南海地區的和平、穩定增添新的障礙。后疫情時代日本將進一步介入南海爭端,隨著中國與東盟國家間的南海行為準則磋商進程加快,日本對南海爭端的介入也會提速。并且,日本對南海爭端的介入正顯露出一個不好的跡象,即日本將南海爭端與東海問題并列為中日間需要解決的矛盾,日本對南海爭端的定位將加劇中日戰略互疑,為新時代中日關系的建立制造新的障礙。
關鍵詞:印太構想;南海爭端;日美同盟;南海政策
一、問題的提出
近年來,中日關系逐漸轉圜,兩國領導人的頻繁互動為雙邊關系的改善注入新的動力。在雙邊關系不斷改善,兩國政治、經貿、人文等領域的交流開始增多的同時,中日圍繞海上安全與地區秩序方面的博弈與對抗也呈現不斷上升的趨勢。尤其在2016年7月海牙國際仲裁法庭對“南海仲裁案”做出“最終裁決”之后,日本更是利用裁決結果聯合歐美及東盟各國持續向中國施壓。日本對于南海爭端的關注和介入已經引起國內學者的關注,有觀點認為“日本強化介入南海的核心動因在于通過制造局勢‘戰略誘導中國、美國及東盟相關國家長期糾纏于這一地區熱點,在阻止中國主導南海區域的同時,牽制消耗中國戰略資源,減輕自身對華博弈壓力,并借突出南海主權爭議拉近與東盟關系,強化地區政治安全影響力,為國內修憲強軍營造外部條件,為‘試水新安保法提供海外行動空間。”[1]有觀點認為,“作為印度洋與太平洋連接點的南海是重要的通商通道與海上交通要道,周邊國家與中國在南海地區存在領土爭議,與印度洋相連的東海與南海的穩定,直接影響到印度洋的穩定。”[2]有學者指出,“南海地區關乎日本的經濟命脈和美國亞太同盟體系的布局,因此日本長期以來在南海地區保持相當程度的存在。”[3]也有觀點認為,“通過執行‘積極的和平主義、擴大日本在地區安全與經濟事務中參與的范圍,和中國爭奪在東南亞的影響力,并以此遏制中國在地區事務上地位和作用上升的勢頭。”[4]
2016年,日本首相安倍晉三在非洲開發會議上正式提出“印太戰略”,經過多年的實踐,作為地緣政治產物的“印太戰略”開始從概念、理念向包含有具體內涵的外交戰略轉變,成為日本塑造地區秩序、制衡中國不斷增長的影響力的重要工具。 2018年11月6日,安倍晉三在與馬來西亞總理舉行會談之際,首次在公開場合將“印太戰略”改稱為“印太構想”,意圖為原先強調對抗與制衡的“印太戰略”增加合作與協調的內容。然而,名稱的更改并未改變其內涵,也未改變日本的“印太構想”強調與中國進行地緣競爭的一面。日本外交政策對印太概念的日益重視和強化,其背景動因主要來自兩個方面:一是國際格局變動的外部壓力,二是日本對政治大國地位的訴求[5]。隨著南海仲裁結果的出爐以及安倍“印太構想”的提出,以南海爭端為代表的海洋安全在日本的外交政策以及“印太構想”中的地位將持續得到提升。從日本外務省公布的“印太構想”的主要框架來看,其主要由理念、內容及行動計劃等部分組成,理念來源于基于國際合作主義的積極的和平主義和俯瞰地球儀外交,內容包括亞非大陸的交融和自由且開放的太平洋與印度洋的交匯,行動計劃則包含實現“自由與開放的印太”的三根支柱:(1)法律的支配,航行自由以及自由貿易等的普及和實行;(2)追求經濟的繁榮(強化EPA/FTA及包含投資協定的經濟合作);(3)確保和平與穩定(強化對印太沿線國家的海上執法、人道救援等能力的培養和構筑)[6]。
事實上,如果僅從日本外務省公布的“印太構想”框架來看,日本版的“印太構想”有為日本介入南海爭端量身打造之嫌。首先,“積極的和平主義”為日本介入南海爭端提供了理念上的支撐。安倍晉三第二次執政之初反復強調“積極的和平主義”,希望改變安全理念,更多的介入地區和國際事務。2013年10月,安倍在國會演講中首次提出“積極的和平主義”,其認為“不能僅主張國際合作的概念,還要基于國際合作主義,成為為世界和平與穩定做出貢獻的國家。我堅信,積極的和平主義才是我國在二十一世紀理應扛起的旗幟。”[7]正是在積極的和平主義理念的引領下,日本打著維護海洋秩序和地區和平的旗號,深度介入南海爭端。其次,日本的“印太構想”強調“兩洋交匯”,尤其重視東南亞在連接各地區及國家中的樞紐作用。所謂的“兩洋交匯”并不僅指地理層面,也包含文化、經濟及地緣政治層面。這一方面凸顯日本意欲通過“印太構想”拉攏東南亞各國來制衡中國,另一方面顯示出日本意識到依靠一己之力難以對中國進行有效的牽制,進而需要將美國、印度、澳大利亞等國的勢力在東南亞交匯。從當前各方關注的領域來看,南海爭端無疑已經成為日本、美國、澳大利亞以及印度共同關注的焦點問題之一。在美國和日本的印太構想中,南海爭端已經成為其強化雙邊以及多邊安全合作,共同應對中國崛起的戰略抓手。第三,日本“印太構想”對于海洋秩序、航行自由以及海洋安全的關注預示著將來日本很有可能與美國一道在南海執行“航行自由行動”,并且日本將更為重視南海爭端背后所體現出的國際海洋法制及海洋秩序的變遷。
面對此種局面,“印太構想”下日本的南海政策將會有哪些變化?在當前中美雙方圍繞南海爭端的博弈與對抗日益升級的背景下,日本是否會依托“印太構想”加大對南海爭端的介入力度?日本強化對南海爭端的軍事介入對中國有什么影響?后疫情時代日本南海政策的走向如何?這些問題將成為本文重點討論和分析的內容。
二、日本介入南海爭端的路徑選擇
日本對于南海爭端的介入主要分為直接介入和間接介入。在“印太構想”正式提出之前,日本的介入方式主要以間接介入為主,直接介入為輔,通過利用培養“代理人”的模式,借助雙邊及多邊關系強化對南海爭端的介入,避免出現中日在南海爭端中直接對峙的局面。然而,“南海仲裁”結果的公布以及日本“印太構想”的提出,使得利用“代理人”介入南海爭端的模式已經無法滿足日本對于南海地區的戰略關切。在“印太構想”的指引下,日本開始嘗試以“印太派遣訓練”的方式直接介入南海爭端,并以“印太派遣訓練”為載體,深化日本自衛隊與美國、印度、澳大利亞以及東南亞各國在南海地區的軍事合作,彰顯其在南海地區的軍事存在。
(一)以“印太派遣訓練”方式直接介入南海爭端
日本以“印太派遣訓練”的方式直接介入南海爭端,不斷嘗試探索介入南海爭端的新模式、新路徑,進一步增強其在南海地區的軍事存在。印太派遣訓練(表1)是日本政府在“印太構想”正式提出之后,開始實行的海外軍事行動,該行動名義上為推進日本自衛隊與印太沿線各國間的軍事訓練、技戰術交流以及安全防衛合作,進而實現地區的和平與穩定,但其實質則是踐行“印太構想”,強化日本與印太沿線國家間的海上安全合作,構筑制衡中國的“印太島鏈”。
日本的印太派遣訓練已實施三年,從歷年的派遣情況來看,其具有以下幾個特點:
首先,南海成為印太派遣訓練的重要區域,南海周邊國家更是成為派遣編隊的重點訪問對象。從訪問頻率來看,派遣編隊每年都要訪問菲律賓和新加坡,而印度、斯里蘭卡、越南共訪問兩次。在訪問的對象里,越南和菲律賓與中國在南海地區存在領土糾紛,印度則為地區性大國,也是日本“印太構想”重點拉攏的對象。訪問國家的特意安排,一方面顯示日本一直在探索介入南海爭端的新路徑,另一方面凸顯日本介入南海爭端的決心以及意欲聯合印度共同制華的意圖。
其次,印太派遣訓練成為日本迎合美國戰略需求,強化日美同盟關系的重要舉措。在印太派遣訓練中,日本政府尤為重視派遣編隊與美軍在印太海域的共同訓練。在當前中日東海地區對峙逐漸升級,中美在南海圍繞“航行自由”的博弈日益激化的背景下,日美在印太派遣訓練框架下的海上安全合作正成為日本響應美國戰略需求,提升雙邊同盟關系的重要舉措。
第三,印太派遣訓練呈現出常態化、制度化的趨勢,日益成為日本塑造印太地緣形勢,打造印太秩序的戰略工具。印太派遣訓練始于2017年,其最初目的是參加新加坡國際閱艦式、增進與其他國家的相互理解。經過2017年的探索,在2018年和2019年的印太派遣訓練中,提高自衛隊技戰術水平、增強與各國海軍的合作,進而實現印太地區的安全與和平,成為日本海上自衛隊實行印太派遣訓練的主要目的。日本印太派遣訓練目的的明確化、訓練內容的精細化及更具針對性,將助推印太派遣訓練向常態化、制度化的方向發展。
2017年以來,日本的印太派遣訓練已經成為其深度、持續介入南海爭端的主要方式,通過派遣以“出云號”“加賀號”等為首的主力艦只,印太派遣訓練已經成為日本強化在南海地區的軍事存在、塑造“印太秩序”的重要舉措。
(二)利用“代理人”模式深度介入南海爭端
強化與越南、菲律賓等南海周邊國家間的軍事合作,利用“代理人”模式,繼續深度介入南海爭端。在2016年安倍內閣正式提出“印太構想”之后,日本與東南亞各國間軍事合作的步伐進一步加快,尤其是積極推動與中國在南海存在領土主權糾紛的菲律賓和越南兩國間的軍事合作。事實上,日本與菲律賓、越南之間的軍事合作已經超出日常的軍事交流的范疇,正加快朝著“代理人”的模式發展,即日本通過強化同菲律賓、越南之間的安全合作來進一步提升兩國在南海爭端中“制造麻煩”的能力,鼓勵和支持菲律賓及越南在南海爭端中挑戰中國的合法權益,并為日本介入南海爭端創造機會。當前,日本主要從以下三個方面來打造其在南海地區的“代理人”。
第一,加快防衛裝備轉移及防衛技術的轉讓。自“南海仲裁案”結果公布以來,日本加快向菲律賓、越南等國轉讓武器裝備的步伐。2016年2月,日本和菲律賓正式簽署《關于防衛裝備轉移和技術合作協定》,這是日本首次與東南亞國家簽署此類協定。2017年3月,日本正式向菲律賓移交兩架TC90教練機,在10月舉行的日菲防長會議上,日本將有償移交改為無償援助。截止目前,日本共無償贈送5架TC50教練機給菲律賓。同時,2018年6月,在日菲防長會談中,日本決定將陸上自衛隊不用的UH1H通用直升機的零部件無償送給菲律賓[8]。越南也是日本重點關注的出口防衛裝備的國家,2019年5月,日越正式簽署《促進防衛產業合作的備忘錄》。實際上,在2014年日本就曾向越南海警提供了6艘巡邏艇,而在2017年日本又向越南提供了新的巡邏艇。2019年11月,日越就日本向越南出口遙感衛星達成協議,這是日本首次出口遙感衛星。盡管越南表示該衛星主要用于全天候監測受洪水等災害破壞的森林、耕地等地表,但基于遙感衛星的高分辨率,越南可能會將其用于軍事用途進而加強對南海地區的監控。此外,目前日本和越南正就新的遙感衛星的研制展開磋商,越南希望通過參與遙感衛星的研發進而提升衛星設計與監測水平。
第二,幫助培養、訓練軍事技術人才。日本向東南亞國家轉讓、出口防衛裝備和技術主要著眼于當下,即較快提升其海上安保能力。然而,幫助培養和訓練東南亞各國軍事技術人才則面向的是未來日本與東南亞各國間的安全合作。從2016年11月開始,日本開始在德島航空基地為菲律賓培養海軍飛行員,截止目前共為菲律賓培養6名海軍飛行員[9]。此外,日本曾派遣多批次專業維修人員赴菲律賓指導飛機維修保養等工作。日本同樣非常重視幫助越南培養軍事技術人才,早在2012年日越之間已就日本幫助越南培養潛艇艇員達成協議,越南多次派遣海軍人員赴日本進修、學習。目前,日本正協助越南訓練海上警備人員、衛星操作及衛星圖像編譯等技術人員。日本強化對菲律賓、越南的軍事技術人員的培養,一方面是為了越南及菲律賓更好的使用日方出口及轉讓的技術和設備;另一方面則是面向菲律賓及越南開展的“民心工程”,對于提高雙方軍事人員的認知和交流具有重要的意義,并為今后日本大規模培養東南亞各國軍事技術人才積累經驗。
第三,推動聯合訓練,提升雙邊協同能力。日本政府一直希望強化與東南亞國家間的安全合作,進一步提升雙邊聯合訓練的規模和頻率。目前,日本自衛隊與東南亞各國軍隊間開展廣泛和密切的軍事交流。據日本防衛白皮書統計,近三年日本自衛隊與東南亞各國軍隊的交流比較頻繁,內容也比較豐富。從頻率來看,與菲律賓部隊間的交流最為頻繁,達到11次;與泰國部隊交流8次;與越南及馬來西亞部隊各交流6次。從內容來看,日本自衛隊與各國軍隊間的交流主要為親善訓練和聯合演練,不過日本自衛隊與越南軍隊間的合作內容則更為豐富,包括派海上自衛隊潛艇進駐金蘭灣,派遣C130H運輸機赴越南交流等[10]。
(三)利用小多邊安全機制強化對南海爭端的關注
探索建立以日美同盟為基礎的小多邊安全機制,利用日美印、日美澳等小多邊安全機制介入南海爭端,并積極推動重啟日美印澳四邊機制,從戰略視角強化對南海爭端的關注。
在大國博弈日趨激烈,國際政治重心從“亞太”轉向“印太”的背景下,美國原先建立的“軸輻型”安保同盟體系已經難以適應當前印太地區的權力格局。日本作為美國的盟友,也是美國“軸輻型”同盟體系在亞太地區的戰略支點,面對海上實力不斷增強的中國以及日趨緊張的海洋安全形勢,原有的日美同盟在調配戰略資源、開展協同作戰方面的局限性日益凸顯。為此,加強美國各盟友間的合作,積極拉攏印度,通過戰略合作構建以日美同盟為基礎的日美澳、日美印安全合作機制成為當前日本深度介入南海爭端的又一路徑選擇。
首先,擴充馬拉巴爾演習內涵,增加南海事項,強化美日印安全交流機制。馬拉巴爾演習原本只是美國和印度之間的雙邊演習,演習地點也主要集中于印度洋區域,2007年日本正式參加以后逐漸演變成為美印日三邊軍事演習。日本的參與使得馬拉巴爾演習關注的區域從印度洋向西太平洋地區轉移,并且隨著印度的“東望政策”向具有實質內容的“東向行動”轉變,西太平洋以及南海地區日益成為日美印共同關注的戰略區域。近年來,馬拉巴爾演習的區域不斷向東轉移,正是日美印戰略關注變化的重要體現。
其次,深化日澳關系,強化日美澳在應對南海爭端中的協同能力。日本和澳大利亞同為美國的盟友,在美國的亞太同盟體系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然而日澳真正開啟雙邊安全合作則始于2007年雙方發表的《日澳安全保障聯合宣言》。近年來,中國海上力量的增長以及圍繞南海爭端的大國博弈日趨激烈,促使日本國內深化日澳安全合作,探討建立準同盟關系的呼聲不斷高漲。有觀點認為“由于日澳對地區秩序認知的一致性,應將日澳打造為僅次于日美的‘準同盟關系”[11]。事實上,自從2011年日美澳在南海附近水域舉行首次演習以來,三國在南海水域的演習和訓練頻率逐漸增多。尤其是2016年南海仲裁案結果公布之后,日美澳聯合發表涉南海及東海的聯合聲明,意圖繼續炒作南海問題,渲染地區緊張。目前,日美澳在南海地區的軍事演習已經呈現長期化、制度化的發展趨勢。
第三,重啟日美印澳四邊安全合作機制,從戰略視角強化對南海爭端的關注,牽制中國日益增強的海上實力。日美印澳四邊安全合作機制起始于2007年,之后受各國政策變化的影響未能延續。2017年11月在東盟峰會期間,日美印澳四國首腦就印太地區的安全問題展開磋商,隨后四國外長就共同關心的地區安全議題展開磋商并分別發表聲明。在南海仲裁案結果公布以及特朗普“印太戰略”開始施行的背景下,“四邊對話的重啟,南海問題將首當其沖,美日等國指責中國為維護主權和合法權益的行動對地區安全構成嚴重威脅,并將此作為增強共識、推動四邊機制以制衡中國的堂皇理由”[12]。事實上,四邊安全合作機制的重啟離不開日本的積極推動,在2012年安倍第二次出任日本首相之初,就曾提出建立由日美印澳四國組成的“民主安全菱形”。日本此次積極推動四邊安全機制的重啟,一方面體現其對特朗普美國優先戰略的擔憂,試圖利用多邊安全合作機制來約束美國;另一方面則試圖拉攏印度,從東西兩面,陸海兩域增加對中國的戰略壓力,而南海爭端則成為四國推動安全合作的重要戰略抓手。
(四)利用外交場合和國際輿論施壓中國
利用外交場合以及國際輿論向中國施壓一直是日本政府介入南海爭端的重要路徑之一。2016年“南海仲裁案”結果公布之后,日本一方面和美國、澳大利亞就仲裁結果發表聯合聲明,另一方面積極推動在亞歐首腦會議的主席聲明中納入南海問題和仲裁結果,同時還積極在東南亞各國間開展穿梭外交,鼓動東南亞各國發表聲明。盡管日本的鼓動并未收到預期效果,但利用外交場合、制造國際輿論日益成為日本介入南海爭端的重要手段。一方面利用國際會議,引導國際輿論對南海爭端的關注。比如2017年在意大利舉行的七國集團峰會上,在日本、美國的慫恿下,七國首腦峰會公報公開談及南海及東海問題。另一方面在日本舉辦的國際會議上,積極設置涉海議題,引導參會方對中國及南海爭端的關注。2019年日本連續舉辦了G20大阪峰會和第七屆非洲發展會議,日本利用主辦方的便利多次在會議期間與參會各方談論海洋安全和海洋秩序等話題,在不引起中國及參會方反感的情況下,引導各方關注中國的海洋動向。
當前日本積極探索利用單邊、多邊、小多邊及“代理人”模式等方式介入南海爭端,持續提升其在南海地區的存在感。隨著“印太構想”的實質化推進以及中日博弈的全面發展,未來日本加大對南海爭端的介入力度將是大概率事件。
三、日本深度介入南海爭端的戰略意圖
在印太構想的指引下,日本對南海爭端的介入已經成為日本擺脫“正常國家”,建設政治軍事大國的重要一環。一方面日本通過介入南海爭端來試圖主導未來印太海洋秩序的建設;另一方面南海爭端日益成為日美戰略對接的關鍵節點,在未來中美大國博弈以及地區秩序主導權之爭中,南海爭端對日本的戰略價值越發重要。
(一)通過介入南海爭端,謀求獲得未來印太海洋秩序建設的主導權
日本印太構想的提出是日本首相安倍晉三對國際權力結構、地區秩序以及日本外交戰略進行綜合分析、思考的結果,其核心思想是如何應對日益強大的中國。為此,日本對南海爭端的介入已經超越單純的應對地區爭端的范疇,而是希望以南海爭端為基點構筑日本主導的印太海洋秩序。首先,基于規則的秩序是日本印太構想的秩序觀,也是未來印太海洋秩序構建的基礎。日本通過介入南海爭端,一方面可以向南海沿岸國家宣傳其印太構想所包含的自由、開放及尊重規則的理念;另一方面通過大力宣傳自由、開放及基于規則的價值理念來牽制中國在南海地區的行動。尤其是對中國不利的“南海仲裁案”結果公布之后,日本尤為重視在國際場合強調所謂基于規則的國際秩序觀。在2019年舉行的非洲開發會議上,日本積極推動將維護基于規則的秩序列為日非合作的優先事項,“關于海洋安全保障,應維護以國際法諸原則為基礎構建的海洋秩序,通過國際及地區間的合作確認強化海洋安全及秩序的重要性。”[13]
其次,安倍極為強調“戰略性外交”,在對外戰略特別是國際規則制定上比較主動,追求“不確定”的時代主導地區秩序的構建,積極營造在變動時期日本國家利益所需要的區域環境乃至國際環境[14]。日本搶先在“印太構想”的指引下加大對南海爭端的介入力度,其實質為主動塑造南海地區的地緣形勢和海洋秩序。第三,升級介入南海爭端力度,積極拉攏澳大利亞、印度等國建立小多邊安全合作機制。介入南海爭端是日本為防止美國戰略退出而采取的未雨綢繆之策。日本對于特朗普推動美國“印太戰略”的可持續性、可操作性及其戰略內涵都抱有疑問,質疑其曲解了日本提出的“印太戰略”[15]。為了防止美國在特朗普美國優先戰略的指引下重演退出TPP的舊幕,日本希望通過介入南海爭端,填補美國留下的權力真空,提前謀劃無美國領導下的印太海洋秩序。
(二)實現日美戰略對接,制衡海上力量日益增強的中國
日本介入南海爭端是深化日美同盟,實現日美戰略對接的必然選擇。正如美國《印太戰略報告》所言,“美國對中國和俄羅斯的軍事優勢正逐漸消退,我們在印太地區面臨的挑戰超出任何一個國家能夠單獨解決的防衛,美國國防部將尋求與志同道合的盟友和伙伴合作,共同應對挑戰。”[16]
首先,日美介入南海爭端的戰略目標一致,即如何應對日益崛起的中國。盡管日美對于介入南海爭端的方式、路徑以及方案存在差異,但面對海上力量日益強大的中國,雙方在戰略目標上存在高度一致。美國作為全球海洋秩序的主導者,自由進入全球公共水域是其實力的象征,同時也是霸權地位的體現。中國在南海地區加強管控,維護自身合法權益的行為被美國看作是爭奪地區主導權之爭。日本作為區域性大國,中日之間不僅在東海地區存在領土主權糾紛,雙方對于地區秩序理解的差異,也將進一步加劇雙方的矛盾。尤其在“積極和平主義”理念和“戰略性外交”實踐的推動下,安倍內閣在塑造地區秩序、構建有利于日本的地區安全環境方面具有更大的積極性和主動性。日本積極介入南海爭端既是實現日美同盟框架下的戰略對接,配合美國對華戰略之舉,同時也是構建有利于己的海洋秩序之策。
其次,日美“印太戰略”具有互補性。日本與美國“印太戰略”的內容主要包含“基于規則的國際秩序”“經濟貿易”及“海洋安全”,但在具體實踐中雙方的重點并不一致。2018年安倍將日本的“印太戰略”改為“印太構想”之后,在具體實踐中,日本版的“印太構想”更看重基于規則的秩序等自由主義價值觀和經貿合作,美國版的“印太戰略”則堅持地緣政治和安全,“核心關切則在于地緣安全領域,主要目的是防范和制衡中國的海上崛起,維系美國在西太平洋和印度洋的主導優勢,至少在目前看來,地緣政治和海權博弈被看成是重中之重。”[17]日美“印太戰略”的互補將放大雙方在南海地區的戰略效果,進一步增強雙方在南海地區的影響力。事實上,日本在“印太構想”的指引下深度介入南海爭端,一方面增強日美同盟在應對區域性爭端時的協調能力,強化同盟的威懾力;另一方面也將實現日美戰略對接,遏制海上力量快速崛起的中國。
(三)牽制中國的戰略資源,減輕日本在東海地區面臨的戰略壓力
自從2010年中日在東海釣魚島領土主權糾紛的矛盾被激化以來,如何更好的應對中國,強化東海地區管控,減輕日本在東海地區面臨的戰略壓力成為日本安保戰略中的重要課題。為此,日本一方面積極強化在西南諸島地區的軍備力量,全面增強對東海地區的信息監控。另一方面則深度介入南海爭端,全面強化在南海地區的軍事影響力。尤其在安倍正式提出“印太構想”之后,南海地區在日本國家安保戰略中的戰略優先級得到提升。日本在最新版的《中期防衛力整備計劃》中指出,“日本要積極協助印太沿線各國提升安保能力,推動沿線國家軍隊在維護世界和平及區域穩定方面發揮積極的作用,以創造出有利于日本的地區安全環境為最終目標。”[18]盡管該計劃并未明確指出南海地區,但從日本與菲律賓、越南等國的軍事安全合作現狀來看,日本一直努力提升南海周邊各國的安保能力,并支持越南、菲律賓等國在南海爭端中發揮積極的作用,進而塑造出有利于日本的南海地緣形勢。
此外,南海地區是中國“一帶一路”建設的必經之地,中國與南海周邊國家在“一帶一路”框架下推動的經貿合作、人文交流等活動已經落地生根,日本在“印太構想”指引下深度介入南海爭端,有牽制中國“一帶一路”建設的意圖。實際上,在日本學者看來日本的“印太構想”具有專門針對中國“一帶一路”倡議的一面,“日本的印太構想一方面稀釋了構筑包圍中國的色彩,具有導向和平與繁榮的印太愿景的一面,不過印太構想的另一面則是強化日美同盟、加強與澳大利亞、印度等伙伴國間的戰略合作,牽制中國,全力建設日本希望中的地區秩序。”[19]同時,通過介入南海爭端,維持南海爭端的“熱度”,渲染周邊緊張局勢,為日本修憲和實現國家正常化制造有利的外部條件。修憲是日本自民黨的政治使命,也是安倍的政治夙愿,“安倍政府積極介入南海問題,以便推高南海局勢,使日本周邊安保環境惡化成為事實,為其修憲強軍、擺脫‘戰后體制制造借口。”[20]
四、日本介入南海爭端對中國的影響
當前南海形勢日趨惡化,美國不顧“南海行為準則”磋商取得進展,持續、高強度地在南海地區擺出軍事高壓姿態,頻頻實行“航行自由行動”作戰,不斷挑戰中國在南海的合法權益。日本作為美國的盟友,在“印太構想”的指引下全面介入南海爭端將加大南海爭端和平解決的難度,并惡化南海地區的地緣形勢,破壞中國賴以和平發展的周邊外交環境。
首先,日本介入南海爭端將惡化南海地區形勢,加大中國和平解決南海爭端的難度。
日本作為南海域外國家,與南海周邊各國并不存在直接的矛盾和沖突,日本全面介入南海爭端將加劇原有的矛盾和沖突,惡化南海地區的形勢。更為重要的是中國與東盟各國一直努力維護南海地區的和平與穩定,域外大國的介入不僅會破壞和平磋商的進程,導致和平磋商成為大國博弈的籌碼。而且可能會使南海爭端成為大國爭奪地區主導權的斗爭,削弱南海周邊小國的利益,甚至使其成為大國博弈的犧牲品。日本的介入“使得南海爭端“國際化”的趨勢有加速之虞,該海域諸多國家利益糾纏在一起,進一步加大南海問題解決的難度”[21]。當前,“南海行為準則”磋商正穩步推進,以南海行為準則為基礎的南海秩序逐步構建完成。以日美為首的域外國家,不顧中國及南海周邊國家的呼吁,全面介入南海爭端,這必將會打亂南海行為準則磋商議程,干擾南海新秩序的建設,為中國和平解決南海爭端帶來新的挑戰。
其次,刺激地區不穩定因素的發展,破壞中國周邊安全環境。中國一直推行“親”“誠”“惠”“容”的周邊外交理念,實行“與鄰為善”“以鄰為伴”的周邊外交方針,在解決周邊爭端中持續采取“擱置爭議,共同開發”的溫和、理性的政策。正是在上述理念、方針及政策的指引下,中國與南海周邊各國的和平友好關系才能長期發展。日本通過介入南海爭端,不斷擠壓中國的外交空間,挑撥中國與南海周邊各國間的關系,破壞中國周邊安全環境。“日本積極介入南中國海的行動可能帶來的最重大影響在于,它會逐步激發某些潛在對立因素的不斷增長,并在特定的時間點上對該地區現存的戰略結構產生某種意想不到的沖擊,進而對整個亞太地區的戰略均勢乃至全球的安全穩定構成挑戰。”[22]事實上,正是在日美等域外大國的支持下,越南、菲律賓等國在南海爭端中不斷挑起和擴大沖突。尤其是越南在南海地區不斷采取單邊行動,激化各方矛盾。2019年5月—10月,越南在南海萬安灘爭議海域單方面開展油氣鉆探作業,引發了中越在該海域長時期的對立,成為2019年南海局勢波動的最大變量[23]。同時,日本和美國全面提升越南、菲律賓的海空實力有可能會加劇南海地區的軍備競賽,促使馬來西亞、印尼等與越南、菲律賓在南海存在領土主權紛爭的國家提升軍事實力,打破東南亞各國間的軍力平衡,為東南亞地區的和平發展帶來新的隱患。
第三,日本全力介入南海爭端將會引發南海地區新的對立,激發影響地區穩定的潛在因素,并進一步加劇中日在印太地區的對抗,影響中日關系的發展。目前,中日關系逐步走向正軌,兩國政府首腦互訪的實現將為中日關系的進一步發展提供動力。然而,日本正高舉“基于規則”的印太構想,持續、深度介入南海爭端,日本加大對南海爭端的介入力度不僅會干擾中國與東南亞各國間互信關系的建立,同時也會破壞南海地區來之不易的和平、穩定的局面。2015年4月,安倍在美國議會演講中提出亞洲海域三原則,包括“國家的任何主張應基于國際法規則”“不得使用武力或威懾來達到自己的目的”“通過和平手段解決紛爭”[24]。希望日本能夠遵守其提出的“亞洲海域三原則”,不激化南海地區形勢,推動基于“南海行為準則”基礎上的南海新秩序的建立。
五、后疫情時代日本南海政策走向
新冠肺炎疫情在全球快速傳播,疫情的擴散不僅對世界各國的政治、經濟、社會等各個領域造成沖擊,還使得世界可能進入一個“新戰國時代”,國家間競爭、防范、警惕的戰線將會持續拉寬和拉長,大國戰略競爭可能會進入更加嚴峻的新階段[25]。南海作為地緣政治熱點一直受日本等域外大國的關注,后疫情時代日本對南海爭端的介入將隨著大國戰略博弈的加劇而進入新階段。首先,日本有可能會炒作“疫情政治”用來離間中國與東南亞各國間的關系,阻礙中國與南海周邊國家互信關系的建立。2020年5月25日,安倍在記者招待會上回答提問時竟然表示“新冠肺炎疫情從中國向世界擴散是事實”[26]。安倍的發言表明其關于新冠肺炎的立場更接近于美國,也預示著在后疫情時代日本很可能打“疫情牌”來強化與中國的地緣競爭。其次,日本將進一步增強雙邊及小多邊的介入路徑,在強化日美同盟的基礎上,積極與印度、澳大利亞等國加強合作,協調四國在南海爭端中的立場。新冠疫情在日本快速擴散期間,日本防衛相河野太郎先后與美國、澳大利亞、印度、菲律賓及印太沿線的有關國家國防部長通電話,明確反對以武力改變南海現狀的行為,并呼吁各國加強協作共同牽制中國[27]。第三,日本的“印太派遣”訓練可能更具挑釁性,日美在南海開展聯合巡航的可能性進一步加大。自2017年以來,日本通過“印太派遣”訓練直接介入南海爭端,向中國施壓,但從訓練內容來看日本從未像美國一樣進入中國島礁附近水域,挑戰中國在南海的主權權益。但在中美大國戰略競爭加劇的背景下,聯合美國進入中國南海島礁附近水域正日益成為日本介入南海爭端的重要選項之一。
總之,后疫情時代日本對南海爭端的介入力度將加大,隨著中國與東盟國家間的南海行為準則磋商進程加快,日本對南海爭端的介入也會提速。并且,日本對南海爭端的介入正顯露出一個不好的跡象,即日本將南海爭端與東海問題并列為中日之間的矛盾。在2020年3月4日舉行的日本眾議院外務委員會上,日本外相茂木敏充將東海問題和南海爭端列為中日兩國需要積極應對的問題,并強調應基于國際法和平解決南海爭端[28]。
眾所周知,日本并非是南海爭端的當事國,中日之間在南海也不存在領土主權糾紛。日本將東海問題和南海爭端并列凸顯日本介入南海爭端的決心,為后疫情時代南海爭端的緩和及中日關系的發展帶來新的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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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孫 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