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友駿 于娣



摘 要:2010年以來,日本《防衛計劃大綱》已進行3次修訂,其內容變化主要體現在以下幾方面:突出強調所謂來自中國的威脅;防衛理念升級為“多維度綜合防衛”;在延續“一體兩翼”思路的基礎上,戰略布局兼顧陸海空傳統空間和太空、網絡、電磁波等新領域;愈發重視強化自衛隊的能力等。一方面,這是為了實現其“政治大國”戰略,并滿足國內利益集團的訴求;另一方面,美國所施加的壓力和全球安全環境的變化也迫使日本做出調整。在《防衛計劃大綱》的指導下,日本采取了一系列舉措,如迎合美國戰略以“借船出?!?、極力渲染“中國威脅論”、加強“2+2”合作機制、推動修憲進程以及同他國頻繁進行軍事活動等。因此,在肯定日本新版《防衛計劃大綱》的隨機應變性的同時,也應當警惕日本頻繁修改《防衛計劃大綱》背后的真實動機。
關鍵詞:日本;防衛計劃大綱;軍事戰略;中日關系
2018年12月18日,日本內閣會議批準了新版《防衛計劃大綱》①。此前的幾版《防衛計劃大綱》的更新時間間隔分別為19年、9年和6年,但自2010年以來,《防衛計劃大綱》的更新時間明顯縮短且頻率更為頻繁,3次大綱更新的間隔時間分別只有3年和5年,其內容也越來越繁細和激進。
目前,國內已有研究成果多以2010版《防衛計劃大綱》為對象,且一般認為2010版《防衛計劃大綱》主要有以下幾點特征:(1)防衛構想實現了由靜態到動態的突破;(2)防衛重點由北方轉向西南島嶼,防衛對象由俄羅斯轉向中國;(3)安保合作方式由雙邊過渡到多邊吳懷中研究員對冷戰后的三版防衛計劃大綱(1995、2004、2010年)作出對比,闡釋了2010版《防衛計劃大綱》值得關注的思想和戰略變化,并以此為視角對日本安全戰略調整進行分析,指出通過2010版《防衛計劃大綱》可以看出日本安全戰略作出了以下四個方面的調整:①轉變整體思路,構思主動、積極的大安全戰略,推動國家安全觀的轉換,同時突破基本政策框架,推動“國防正常化”進程;②調整防衛力量建設方針,從“基礎防衛力量構想”切換到“機動防衛力量”理念;③體現更明確的對華防范傾向;④著眼“后危機時代”的政策布局(具體內容參見吳懷中.新〈防衛計劃大綱〉與日本安全政策走向[J].日本學刊,2011(1):23-39)。劉江永教授認為雖不能將2010版《防衛計劃大綱》視為侵略大綱和軍事大國大綱,但不能忽視其字里行間存在著的危險傾向。他還強調新大綱實際上已經將中國作為主要防范對象,而日本在安保問題上對中國采取對抗姿態所產生的負面影響遲早會外溢至其他領域,因此中日應該防止戰略關系滑坡(具體內容參見劉江永.中日關系“從善如登,從惡如崩”——論釣魚島問題與日本防衛計劃大綱的影響[J].日本學刊,2011(1):8-29)。廉德瑰教授也針對2010版《防衛計劃大綱》概括分析了日本新防衛政策調整的五個特點,即①重點防范對象由俄羅斯轉向中國;②防衛理念由靜態轉向動態;③軍事部署的重心由北方轉向南方;④安保合作方式由雙邊轉向多邊;⑤武器輸出限制由嚴格轉向寬松。廉德瑰教授認為日本防衛政策的調整是其防衛力漸增過程的必然結果和配合美國亞洲戰略調整的重要步驟,他還指出該調整是對日本戰后一直奉行的低調防衛政策的又一次突破,并不利于東亞合作的進程和中日建立戰略互惠關系(具體內容參見廉德瑰.日本防衛政策的調整及其評價[J].日本問題研究,2011(4):1-8)。學者屈彩云指出2010版《防衛計劃大綱》將構建機動防衛和增強西南地區的防衛能力視為戰略重心,體現了日本控制西南、遏制中國的戰略意圖,同時其以綁架美國、拉攏鄰國,提升西南控制力為實現路徑,折射出日本在西南防衛上的急切姿態與遏制態勢,是日本面對中國崛起時心態失衡的表現,同時也是其在經歷了“失去的二十年”后對自身國家定位的迷茫與混亂的體現,但是,圍堵中國不僅造成中日雙方不斷抗衡的安全困境,而且影響了亞太安全環境的良性發展(具體內容參見屈彩云.日本防衛戰略的西南取向[J].太平洋學報,2012(10):80-90)。。
實際上,對于2010版《防衛計劃大綱》的研究,成果已十分詳備。但是對于2013、2018版《防衛計劃大綱》的研究并不多。故本文基于前人研究之成果,從對安全環境的認知、防衛重心與防衛構想、戰略布局的演變、自衛隊的建設規劃等方面對2010年以來的3版《防衛計劃大綱》進行比較,結合日本近年來的實際軍事部署和行動,分析日本軍事戰略動機的演變。
一、2010年以來3版《防衛計劃大綱》的內容比較
2010年以來日本政府修訂的3版《防衛計劃大綱》的主要內容都包括三大部分:(1)對日本周邊環境“威脅”的極力渲染;(2)重點加強日美安全同盟,以美日同盟為基軸,加強與各國的安全合作;(3)加強日本自身防衛能力建設。然而,日本政府對《防衛計劃大綱》的每次更改都是在精心策劃下進行的,新內容都呈現出一種繼承性、漸進推進性和隨機應變性兼容的特點。這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一)對于安全環境的認知
3版《防衛計劃大綱》都從國際、亞太地區、和日本國家自身3個層面描述了日本正在面對的安全環境??傮w看來,3版《防衛計劃大綱》在這一問題上保持著高度的傳承性和一致性。在國際層面,除了各種傳統安全問題、非武力紛爭以及灰色地帶紛爭等,還有來自海洋、太空、網絡空間等新領域的新挑戰。在亞太地區,將朝鮮定性為“緊迫而重大的威脅”,將中國視作是“國際社會和地區擔憂的事項”,強調要警惕俄羅斯的軍事活動可能會出現“活躍化”傾向,以及認為美國是有利于亞太地區和平與穩定的重要角色。在日本自身層面,則主要通過強調其海洋國家的身份,聯系日本與周邊國家的島嶼之爭等來凸顯其不利的安全環境。
當然,3版《防衛計劃大綱》在細節上也存在許多不同之處,主要表現為以下3點:(1)2010版和2013版《防衛計劃大綱》都將國際安全環境的定義從單純的陸、海、空3個物理空間擴展至太空、網絡空間新領域,2018版更是新增了電磁波這一新領域,這表明其戰略視閾也在不斷擴大。(2)在2018版《防衛計劃大綱》的“日本的安保環境”這一部分中,日方首次將中國置于朝鮮之前進行描述,并使用了近兩頁的內容來大肆渲染“中國威脅論”,雖然日本仍將中國描述為“國際社會和地區擔憂的事項”,但對日本而言,中國明顯已經成為它的頭號軍事假想敵。(3)2018版《防衛計劃大綱》首次將“少子老齡化”問題作為其安全環境受到威脅的一部分表述出來。
(二)防衛重心與防衛構想的設定
縱觀3版《防衛計劃大綱》,均將地處日本西南地域的海洋和島嶼作為防衛重心。冷戰期間,日本的重點防衛對象是蘇聯,故而其戰略重心主要位于日本北方地區,并沒有過多重視西南防衛。冷戰結束后,受美國戰略轉移、中國崛起和朝鮮核試驗等因素的綜合影響,日本的防衛重點轉回西南地區。其對西南防衛的態度一改過去的曖昧不明,逐漸變得日益清晰和公開化[1]。從2010版《防衛計劃大綱》開始,日本將防衛重點由北部的北海道地區轉向西南方的島嶼和海洋地區,著重加強西南島嶼的防衛。這也表明日本的主要防衛對象不再是俄羅斯而是中國。聯系其對于中國在日本安全環境的定位,更加凸顯了日本防衛計劃對于中國的針對性。
另外,從2010版《防衛計劃大綱》開始,日本的防衛構想也發生了新的變化。從2010年提出的“立足于軍事技術趨勢,構筑具有適應性、機動性、靈活性、可持續性和多目的性的、以先進技術能力和信息能力作為支撐的動態防御能力”,即機動防衛力量,到2013年提出的“以高度的技術力量和信息、指揮通信能力為支撐,重視硬件及軟件的同步性發展,構筑具有適應性、持續性、強韌性及連接性的綜合機動防御能力”,再到2018年提出的“根據先前的綱領深化綜合機動防御力量,使之能夠通過整合作戰,在太空、網絡空間和電磁波等所有領域進行敏捷的、可持續的活動,換言之就是構筑能從和平時期到緊急情況的各個階段連續不斷地實施靈活的、多維的綜合防御能力”。由此可見,三版《防衛計劃大綱》層層遞進,防衛構想日益立體化,對于防衛形式的要求也在不斷加強。
不難發現,日本防衛構想的變化主要體現在以下兩個方面:(1)對于所謂“機動性”的要求越來越高,且更為注重防衛效率的提升,強調機械化裝備及人員的靈活調配;(2)防衛構想愈發多維化、立體化,安全視角也逐漸由局部走向整體,由“粗線條”走向“細節化”。由此,“防衛”所覆蓋的范圍已經不再局限于陸海空領域,而是不斷外溢、持續深化,擴大至太空、網絡空間、電磁波等新興領域。
但另一方面,日本防衛重心及防衛構想上的轉變進一步展現出了其“自衛”的“進攻性”和對華防范性:
第一,機動防衛構想的提出和升級標志著二戰結束以來日本一直奉行的“專守防衛”戰略方針被進一步架空。與“專守防衛”要求的“只有在遭到敵國的武裝進攻時才可以使用軍事力量,以及使用軍事力量要以自衛為目的,并控制在最小限度”背道相馳,機動性防衛所體現出的“先發制人”的思想,展現出有別于傳統的、強烈的主觀能動性和“進攻性”?!跋劝l制人”意味著當確定威脅要演變為實體攻擊時,日本自衛隊可以對潛在敵人進行先發制人的打擊,而且這種打擊可以以“離島作戰”的形式發生。這表明日本不再滿足于在本土進行防衛作戰。
第二,機動防衛還意味著當日本與他國出現爭端時,日本的軍隊可盡快支援,而日本方面認為爭端可能發生的主要地點在于其西南島嶼和海域。換言之,日本“機動防衛”構想的提出和升級皆是在其以中國為假想敵的前提下作出的。另外,機動防衛要求自衛隊擁有跨領域作戰的“多維一體化能力”。而在日本盟國以外的國家中,太空實力、網空實力等均居于世界前列的中國自然是其主要防范對象和假想敵。
(三)戰略布局的演變
總體看來,這3版《防衛計劃大綱》在戰略布局的設置上基本延續著“一體兩翼”的思路。一是都秉持著一條主線,即以日美同盟為軸心;二是都強調增強兩方面的實力:一邊擴充自身防衛實力,一邊拉攏盟友增強自身防衛能力的比較優勢,尤其是加強與韓國、澳大利亞等美國盟友的合作,進而以日韓、日澳雙邊安保合作以及日美韓、日美澳等多邊安保合作為主要抓手來增強與同盟國的合作。但從地緣戰略和空間戰略兩個角度來看,其防衛部署,卻又有很大變化。
第一,從地緣戰略視角出發,3版《防衛計劃大綱》的改動指向了兩個主要目標。一是擴大防衛版圖。日本的防衛合作對象由韓國、澳大利亞、ASEAN及印度等國際行為體擴大至英國、法國、新西蘭、加拿大、歐盟、北約,以及中亞、中東和非洲各國,其地理覆蓋范圍不再局限于亞太地區。二是收緊對華“包圍圈”。2010、2013版《防衛計劃大綱》強調同亞太地區多國的合作,2018版《防衛計劃大綱》則強調在印太構想的指導下同亞太地區國家合作。日方提出以印太構想為指導的目的在于借機進軍南亞和印度洋,聯合印度在軍事布局上加緊對華防范。
第二,從空間戰略角度來看,日本的防衛部署是一種順應世界形勢發展的新空間優勢爭奪戰。除了對傳統的海陸空物理空間戰略部署進行深化和優化以外,3版《防衛計劃大綱》逐漸增加了對太空、網絡空間以及電磁波領域的戰略部署,同時其戰略部署的具體內容也從起初的以開發利用和安全防御為目的發展到了強調提升跨領域作戰能力。
(四)自衛隊的建設規劃
從2010版《防衛計劃大綱》到2018版《防衛計劃大綱》,日本一直在從各個方面加強自衛隊的建設,主要體現在以下兩個方面:(1)硬性條件的強化。第一,陸上自衛隊的編制由2010年的154 000人增加至159 000人,所配備的坦克與火炮的規格也在提升。第二,海上自衛隊也升級和增加了大量艦艇。幾年來,日本方面不僅增加了護衛艦、潛水艇的數量,還新增了搭載有宙斯盾系統的護衛艦8艘,2018年又計劃新增巡邏艦8艘[2]。第三,航空自衛隊的作戰飛機和訓練機的數量也在逐年增加。此外,還從科學技術的應用和效率化方面對自衛隊提出了新的要求。第四,為了應對網絡空間等新領域的威脅,日本新增了網絡防衛部隊以及海上輸送部隊的建設。日本防衛省初步決定將于2022—2023年設置“太空部隊”[3] 2020年5月18日,日本航空自衛隊“宇宙作戰隊”以府中基地(東京都府中市)為據點正式成立。參見:日本空自宇宙作戰隊正式成立[EB/OL].(2020-05-18)[2020-05-21].共同網,https://china.kyodonews.net/news/2020/05/dd4b922cdaa5.html?from=timeline.。(2)作戰能力的強化。一直以來,日本《防衛計劃大綱》都極為注重自衛隊能力的強化,如陸上自衛隊的高機動力和警戒監視能力、海上自衛隊的情報收集和警戒監視能力、航空自衛隊的警戒監視和管治能力以及自衛隊的整體島嶼作戰能力等。但除了這些基本能力的強化以外,日本也愈發重視自衛隊的跨領域作戰能力。2018版《防衛計劃大綱》提出進一步推進陸海空自衛隊在所有領域的整合,優化自衛隊的組織和裝備,尤其是要推進在導彈防空、戰場損傷修復、運輸、整備、補給、警備、教育、衛生、研究等廣泛課題內,對太空、網絡、電磁波等新領域能力的整合運用[2]。
總而言之,日本的《防衛計劃大綱》呈現出以下幾點特征:(1)具有濃厚的“意識形態”對立色彩。在日本所劃定的三個主要防衛對象中有兩個社會主義國家和一個前社會主義國家,且其主要針對目標是兩個社會主義國家——中國和朝鮮。在提到與中國和俄羅斯進行合作一事上,其對兩國的態度也有著很大差距:日本對俄羅斯主要是強調通過“2+2”等機制加強雙方的理解與信賴關系;但在對中國的態度上,卻是合作與防范并重的。(2)主觀能動性和“進攻”意識過強?!胺佬l”能力的過度強化和防衛構想作出的改變在不斷加強日本政府對于“防衛”的主觀能動操作性,使得日本政府可以漸漸突破日本憲法所規定的“專守防衛”的底線,而這也體現在日本的軍事實踐上。(3)因應而變,特征較強。日本三版《防衛計劃大綱》更新過于頻繁這一點,在體現了其軍事野心的同時,在一定程度上也可看作是日本對世界形勢變化的即時反應,具有一定的“先進性”。
現將2010版、2013版、2018版《防衛計劃大綱》的重要內容概括整理為表1。
二、日本政府修訂《防衛計劃大綱》的動因分析
日本政府不到十年時間修訂了3版《防衛計劃大綱》,凸顯出其在該議題上的急迫態度,同時也彰顯出其強烈的對華針對性和日益膨脹的軍事野心。那么,究竟為何日本如此急切地推動防衛政策的更改呢?究其動因,主要有以下四方面的戰略考量。
(一)滿足建設“政治大國”的需要
日本作為一個經濟大國和文化輸出國,若要實現“政治大國”的戰略目標,還需要強大的軍事實力作為支撐。20世紀80年代,中曾根康弘政府在提出建設“政治大國”戰略目標的同時,日本自衛隊也從武器出口、對外派兵、修改憲法第九條等各個方面開啟了軍事大國化進程。歸根結底,日本的軍事發展是為其政治目標服務的。雄厚的軍事實力有利于日本樹立強國形象,擴大其在軍事和安全等重要議題上的參與度和話語權,從而確保日本在相關領域的優勢地位和主導地位??梢哉f,建設“政治大國”才是其主要軍事動機,是其對防衛大綱作出一系列修改的終極戰略目標。
實際上,日本國際政治學者高坂正堯的著作《海洋國家日本的構想》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日本政府的戰略構想。高坂正堯表達了對增強日本外交自主性的期待,認為日本應當作為“極西之國”全力發展,并將海洋國家作為其發展方向。他還指出,為了實現這一目標,在安保方面日本要做到以下兩點:(1)維持最小限度的軍備,進行自主防衛;(2)調整對美關系,以增強自身對他國的遏制力。對于如何建設日本自身軍備和調整對美關系這一問題,高坂正堯也提出了建議:(1)日本應保持現有程度的強大空軍,維持兩個可以轉為聯合國部隊的強大師團,使海軍有能力應對周圍海域內的游擊戰和進行海洋調查。(2)日本應努力撤除日本本土的美軍基地,僅維持本土外的美國海軍基地,以軍事協議的形式進行基地租借高坂正堯認為,要實現安全需要兩個條件:自身有抑制能力和能夠降低對手的侵略意圖.但是使對手完全沒有侵略意圖是不可能實現的事。且如果沒有軍事能力就無法抑制對手.因此,要通過自主防衛和借助美國強大的軍事實力來降低對手的侵略意圖和抑制對手。高坂正堯.海洋國家日本の構想[M].中央公論新社,2008:239-250.。反觀當下,日本政府的所作所為似乎也正沿著高坂正堯的構想藍圖而進行實踐。
(二)滿足利益集團的需要
軍工利益集團對日本防衛產業和安全政策的制定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在冷戰結束前,日本軍工產業所生產產品皆由日本防衛省購買,且其在民用部門獲得了巨大的經濟效益,所以日本的軍工利益集團對日本的安全政策改變與否并不積極。但是冷戰結束以后,受泡沫經濟等多方面因素的影響,民用部門經濟收益大大降低,故而日本軍工利益集團逐漸將目光轉回到軍用部門上。與一般的利益集團通過向政府單方面施壓來實現自身目的不同,日本的軍工利益集團通過鏈接政府和企業的溝通組織實現對話,如經團聯下屬的防衛產業委員會[4]。2013年,經團聯發表了《針對防衛計劃大綱的建言》,指出應重新審視武器三原則。2014年2月12日,經團聯“防衛生產委員會”綜合分會長代理巖崎啟一郎在自民黨的“國防部會”相關會議上,提出武器出口三原則的“改善方案”[5]。嗣后不久的4月,日本政府正式通過“防衛裝備轉移三原則”,以此替代“武器出口三原則”。2015年9月10日,經團聯公布了將武器等國防裝備品的出口作為國家戰略推進的建議,并向即將建立的防衛裝備廳提出期望:(1)加強研發,擴大研發預算,確定需要大力投資的領域和設備;(2)推進國際共同開發、生產、裝備轉移戰略及相關計劃;(3)改革合同和采購制度,強調適當的補貼結構對于維持防衛生產、技術基礎的固定費用承擔和生產中斷時的成本負擔等的必要性;(4)加強產業界的努力。應遵循維護防衛生產、技術基礎的中長期方針、技術戰略和工程表,擴充企業的研究開發投資,推進生產、管理系統的高度化和成本效益等,加強國防產業的國際競爭力,同時擴大包括企業間合作的產業基礎。此外,在政府的方針下,促進新的聯合事業[6]。10月,日本政府正式通過了在防衛省下增設防衛裝備廳的決議[7]。通過經團聯這樣的溝通組織,日本軍工利益集團向政府提出了增加研發預算和生產補貼、按照“防衛裝備轉移三原則”對外出口軍工產品、加強國內企業與國際的共同開發,促進國際聯合事業發展的要求。
(三)滿足全球安全環境變化的需要
近年來,全球安全環境發生了巨大的變化。由于人類過度開發陸地資源,導致陸地資源日益緊張,由此引發了各國的擔憂。與此同時,由于科技的進一步發展,海洋資源的可開發性和利用性得到了飛速的提升,故而各國安全戰略開始由陸地轉向海洋。四面環海的日本由于其島嶼國家的特殊身份,一直以來都十分重視海洋戰略,受大環境影響,日本的安全戰略進一步向海洋傾斜。自2008年首次制定《海洋基本計劃》以來,日本政府開始每隔5年修改1次《海洋基本計劃》。2018年出臺的《海洋基本計劃》更是提出加強海洋監管機制等,并將此前綜合海洋政策的主管部門,即擔當執行機構的綜合海洋政策本部事務局,從內閣官房轉移到了內閣府,并改為綜合海洋政策推進事務局,以進一步強化海洋政策事務的中央集權和權威[8]。2019年7月15日,安倍首相作為內閣總理大臣、綜合海洋政策本部長在發表題為《迎接2019年“海之日”之際的致辭》時提到:“日本致力于綜合性的海洋安保,確保開放、自由、安全的大海是日本的使命”。
隨著人類對于太空、網絡空間以及電磁波領域的開發,各國逐漸認識到這些新空間、新領域的戰略價值和意義,紛紛將目光拓展至這些新視閾。以網絡空間為例,由于網絡使用具有特殊的軍民一體性,隨著網絡的進一步普及和發展,網絡安全的敏感度也在日益上升,因此各國紛紛開始了對網絡空間戰略優勢的爭奪以及網絡防御能力和攻擊能力的“軍備競賽”。日本作為走在世界最先列的國家之一,自然也快速開展了對于新領域的開發及防衛力量建設,以求在這些領域保持有利地位。2019年8月防衛省發布的《日本的防衛和預算 2020年度預算申請概要》明確指出,“為了確保我國的宇宙利用優勢,航空自衛隊新設‘宇宙自衛隊”。之后的9月17日,安倍首相在防衛省的自衛隊最高級干部會上作為自衛隊最高指揮官作訓示時說,“向航空宇宙自衛隊進化不再是夢話”,并指示強化宇宙領域的防衛力量[9]。日本政府在3次修改大綱時,依次加入了網絡、電磁波領域的戰略部署,并將防衛構想逐步升級成多維一體化,其根本目的就是為與時俱進地應對地區和全球安全環境轉變的需要。
(四)美國的外壓也是其修訂《防衛計劃大綱》的動機之一
誠如高坂正堯所說的那樣:“在當下世界海洋受美國支配的情況下,日本若想實現安全保障,就不能與美國海軍的戰略意圖背道相馳。”[10]由于美國擁有強大的軍事實力,且戰后以來的很長一段時間,日本主要依靠美國力量實現安保,所以美國的戰略意圖是促使日本行動的主要原因之一。近年來,由于中國崛起、東盟等區域性組織的力量日益壯大,美國雖意圖加強在亞太地區的軍事存在、強化對該地區的主導權,但卻愈發顯得力不從心,影響力式微,故而美國對日本進一步提出要求,希望日本能夠在政治上和軍事上發揮更大作用,并逐步放寬對日軍事束縛,使其能在軍事上加強能力建設。更為重要的是,美國希望能憑借日本軍事力量的增強,擴大其在亞太地區的軍事存在,形成對華戰略優勢。此外,美國不斷要求更改美日兩國分攤駐日美軍駐留經費比例,要求兩國增強在網絡空間、宇宙空間的戰略合作,這亦在無形之中給日本政府構成壓力,促使后者益發傾向于建構本國的強大軍事力量。
三、《防衛計劃大綱》指導下日本的政策部署與具體行動
綜上所述,為了滿足其政治需要和國內利益集團的訴求,適應國際安全形勢的變化,同時迎合美國在亞太地區的戰略、滿足美國對日本的要求,日本政府以急迫且激進的態度對其防衛政策進行了調整。而為了進一步實現其軍事目標,日本政府在新版《防衛計劃大綱》的指導下實施了一系列的部署和行動。
(一)迎合美國戰略的“借船出海”
在《防衛計劃大綱》的指導下,日本政府工作的重中之重就是迎合美國戰略。2009年末至2010年初,美國提出重返亞太戰略,意在遏制中國崛起。2010年12月日本政府修訂版《防衛計劃大綱》,其內容展現出強烈的敵對中國的色彩。2017年特朗普政府正式提出“印太戰略”,日本隨后將“自由開放的印太構想”寫入了2018版《防衛計劃大綱》中,并強調在“印太構想”的指導下,與澳大利亞、印度、韓國等國家和國際組織戰略性地推進多方面、多層次的安保合作。“印太”這一概念最初由日本首相安倍晉三提出,但在美國政府提出“印太戰略”之前,并未被日本政府寫入正式的文本之中。而特朗普政府高舉“印太戰略”大旗之后,日本《防衛計劃大綱》便因應而動。足顯其并非偶然,而是在刻意迎合美國戰略。
當然,日本政府的所作所為并非單純是為美國政府考慮的,其實際意圖在于“借船出?!?,即借美日同盟,追隨美國在世界開展軍事活動,在此過程中做強做大日本自衛隊。換言之,日本在順應美國的戰略需要的同時,也在不斷打破“和平憲法”對其軍事上的限制。他的這一系列做法都是為了進一步深化拓展日美軍事同盟關系,謀求發揮日本作為美國盟友國家在亞太地區的地位和作用,以此增強其在亞太地區的軍事存在,并借此放寬自衛隊武力行使條件,突破“專守防衛”限制,從而在美國正在構建的“印太多邊安全框架”中扮演更加重要的角色,提升單獨或與美軍共同干預地區及全球事務的能力[11]。
(二)極力渲染“中國威脅論”
從2010版《防衛計劃大綱》開始到2018版《防衛計劃大綱》,日本對于“中國威脅”的描述越來越夸張:首先,日本將中國定位為“國際社會和地區擔憂的事項”,將中國樹立為國際安全環境下的一個負面角色,抹黑中國形象;其次,用以渲染中國威脅的篇幅也從一段內容擴大到將近一頁內容。將中國是令“國際社會和地區擔憂”的內容從中國在東海、南海、太平洋的海事活動擴大到宇宙空間能力的強化和導彈防衛能力的提升等方面。渲染“中國威脅論”和國際安全環境差是為了給日本發展軍事力量以“合理”口實。根據日本憲法第九條,“日本國民衷心謀求基于正義與秩序的國際和平,永遠放棄以國權發動的戰爭、武力威脅或武力行使作為解決國際爭端的手段。為達到前項目的,不保持陸海空軍及其他戰爭力量,不承認國家的交戰權?!盵12]在此情況下,日本只有大力宣揚自己的“不安全”,才能使自己“名正言順”地發展自衛隊的軍事力量。這也是在為日本修憲做鋪墊。2010年以來日本制定的3版《防衛計劃大綱》都將中國定位為假想敵和最大威脅,其主要目的就在于試圖憑借不斷渲染“中國威脅論”來樹立自己增強軍隊建設的“合理性來源”,以抵消日本“和平憲法”對日本發展軍事力量的限制。
(三)加強“2+2”合作機制,為軍事正常化購買“政治背書”
1951年《日美安全保障條約》的簽訂使得依靠美國的保護正式成為日本防衛體系的主要支柱[13]。此后,日本也一直奉行著以日美同盟為基礎的安保政策,在日美安保同盟的框架下推進安保合作。這一時期,日本政府的安保政策缺乏自主性,唯美國馬首是瞻。2000年美國與日本舉行了首次安保磋商委員會(2+2)會議。但直到2007年日本才開始與其他國家開展“2+2”(外長防長磋商會議)合作(表2)。
近年來,安倍政府開始謀求“戰略自主”。其主要表現之一就是非常注重自主經略除美國以外的大國關系[14]。這在安全領域主要表現為加強同澳大利亞、俄羅斯、印度、印尼以及英國和法國等歐洲國家的“2+2”合作機制。2007年,日本與澳大利亞舉行首次“2+2”會議,此后的2010—2019年間兩國共舉行了6次“2+2”會議。2013年,日本與俄羅斯也舉行了首次日俄“2+2”會議,至2019年兩國共舉行了4次會議。2015年,日本與印尼舉行了首次“2+2”磋商會議,這意味著日本的“2+2”朋友圈擴大到了東盟國家。法國與英國也分別于2014年和2016年同日本開啟了“2+2”會議。2010年日本和印度舉行了首輪外交與防衛對話,隨后于2014年將此對話機制升級為副部長級對話機制。
值得注意的是,日本同美國、澳大利亞、法國及英國之間的“2+2”會議近年來多論及南海形勢和東海形勢,并且一再強調共同致力于實現“自由開放的印太”,進一步加強在海洋、宇宙以及網絡空間的合作。其中,日美“2+2”會議越來越強調兩國在宇宙、網絡及電磁波等新領域的跨領域作戰的合作。在2019年的日美安保磋商委員會會議上,雙方還表示要憑靠共同訓練和加強與該地域國家的合作來增強美國在亞太地區的存在,兩國還對包括日本新《防衛計劃大綱》在內的日美兩國戰略政策文件表示歡迎[15]。日澳“2+2”在強調兩國“特殊伙伴關系”的同時,注重進一步推進在軍控、不擴散、網絡、宇宙等領域的合作,且更重視日美澳印、日澳印以及日澳同東盟的合作。在2014年的日澳“2+2”會議中,澳大利亞對日本集體自衛權的行使和防衛裝備轉移三原則的制定表示了支持[16]。無論是美國對日本《防衛計劃大綱》的默認,還是澳大利亞對日本“防衛裝備轉移三原則”的支持,事實上都對日本的軍事正常化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相對來說,日俄兩國在“2+2”機制上所取得的成果更多體現在打擊恐怖主義和走私販毒方面,這與日俄兩國的領土爭端不無關系。日本與印尼之間雖然只舉行了1次“2+2”會議,但卻更加體現了日本對與東盟國家加強外務和防衛合作的重視。
總的來說,日本同各國的“2+2”合作機制一方面有助于日本加強同這些國家的軍事合作,提升雙邊、多邊安保,但另一方面也是在增強他國對于日本軍事存在的實際認同,從而為其軍事正常化購買“政治背書”。
(四)修憲強軍
從鳩山內閣開始,日本內閣之中就開始了修憲的斗爭,其目的在于擺脫戰敗國陰影,成為“正常國家”。安倍內閣更是公然將修憲作為其執政目標之一,安倍首相強調修憲是自民黨建黨以來的一貫主張。近年來,以安倍晉三為代表的修憲派開始在日本政壇占據絕對優勢,修憲進展如火如荼[17]。2013年安倍政府將東亞戰略目標設定為以“積極和平主義”為旗幟,通過修憲強軍,擺脫“戰后體制”,建設“強大的日本”,最終確立日本在地區事務中的主導地位[18]。2017 年 5月3日 《日本國憲法》施行70周年之際,安倍首相又公然宣布其修憲目標: 修改憲法第九條,增加自衛隊合法的內容,于 2020年施行新憲法[19]。2019年9月,日本自民黨政調會長岸田文雄稱將舉全黨之力推動修憲。
事實上,修改《防衛計劃大綱》與修改憲法是相輔相成的。一方面,修改憲法是為了在法理層面幫助實現軍事戰略的轉化。通過修改憲法來擺脫戰后體制,增強日本自衛隊的合法性,本身就是在為其實現“軍事大國化”鋪路。另一方面,修改《防衛計劃大綱》是為了從事實上呼應修憲,給修憲以事實支持。十年之間日本政府對大綱的頻繁改動始終是一脈相承的,其目的昭然若揭——就是為了用“切香腸”的方式,使其軍事行為逐漸“被默認”或“被接受”,而不至于引起軒然大波和國際社會的公然反對。(五)軍事活動頻繁
自2010年以來,日本與美國、澳大利亞、印度、泰國、菲律賓等國進行了極其頻繁的軍事演練,其中以日美兩國為主角的軍事演練占多數。日本始終以日美同盟為軸心進行活動,可見美國因素在眾多影響日本軍事舉措的因素中占據著不可小覷的地位。另外,在美日兩國的聯合訓練之中,多數訓練以離島作戰為演練重點。而且,日本的軍演“朋友圈”也從美國、韓國、澳大利亞等傳統盟友逐步擴大到印度、菲律賓、泰國等中國的周邊鄰國。這說明日本正在不斷加強其“印太構想”指導下的“對華包圍圈”,其圍堵、抑制中國的用心顯而易見。
另一方面,近年來,日本在軍演中頻頻派出“日向號”直升機驅逐艦和“出云號”直升機驅逐艦。眾所周知,“日向號”直升機驅逐艦的規格超過許多國家的輕型航空母艦,排水量高達19 500噸的“出云號”更是一直被視作“準航空母艦”??梢哉f,日本的所作所為實則是為在實際操作上增加其持有航母的“被認可度”,從而為進一步“軍事合法化”作準備。從名義上的驅逐艦到整合自衛隊編制,再到打造實際上的航空母艦,日本政府正以十分低調的姿態為逐步突破《日本國憲法》第九條的規定蓄力。
結 語
如前文所述,日本《防衛計劃大綱》的修訂是一脈相承且具有漸進突破性的。表面上日本政府歷次修訂大綱時只是“稍加改動”,但歷次改動卻環環相扣,漸進式地從各個方面、不同領域加強自衛隊建設,從而達到為自衛隊放寬限制、突破“專守防衛”底線的結果。日本通過擴大“2+2”合作對象范圍及合作領域、推進修憲和與他國頻繁進行軍事演習等方式,不斷增強其在全球的“軍事存在感”,為其“軍事正?;毙盍?。3版《防衛計劃大綱》所展現的日益激進化的傾向,也在一定程度上標示著未來日本安保政策的走向。雖然日方一直堅稱日本嚴守《日本國憲法》第九條的規定,放棄與他國以軍事手段解決爭端的權力,但其屢屢“修憲”、打破“專守防衛”規制的行為卻又與此背道而馳。
此外,日本一味擴大所謂的自主防衛力,或許將對未來中日關系的戰略發展埋下隱患。比如,日本身為南海域外之國,卻頻頻插手南海事務,其多次派航母級軍艦在南海巡航的行為嚴重影響了該地區的和平與穩定,對中國等相關國家的利益和安全造成了威脅。日本在《防衛計劃大綱》中公然聲稱釣魚島及其附屬島嶼“是日本的固有領土”,是罔顧歷史事實的行為,顯示出其日益強烈的對華防衛性和對抗性,再度為中日領土爭端的解決蒙上一層陰影。由此可見,因中日雙邊關系中的根本性問題并未得到妥善解決,未來中日關系還將面臨諸多挑戰。日本應該與中國加強在相關領域的合作,以共同應對各種傳統、非傳統安全問題,為維護世界的和平與穩定作出貢獻。中日兩國作為世界第二、第三大經濟體,作為網絡技術、太空技術世界領先的兩個國家,應當在新型安全空間積極展開合作,互相學習,良性競爭,共同為新空間國際規范的構建奉獻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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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孫 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