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夏天的雨,下出了四季的樣子。
它像春雨,如朱自清所寫的:“像牛毛,像花針,像細絲,密密地斜織著,人家屋頂上全籠著一層薄煙。”今年的夏雨亦如此。天空中的烏云并不是很密,隱隱約約地,還能看見太陽的位置,雨也不是很密,卻細長無比,在車燈的照耀下更顯美麗。雨不大,帶來的涼爽與快意卻不輸大雨,劃過臉頰,如劃過靈魂;鞋襪浸在水中,仿佛疲憊的心靈浸在清泉中一般。疲憊、苦悶、悲傷、憤怒,都在一呼一吸之間,在與雨水的交融間化為烏有。街上的行人,或打著傘徐行;或沐浴著薄霧,在雨中徘徊;或踏著積水,跳躍著躲避水洼,他們,都在享受自然的洗禮。
夏雨的作風是雷厲風行的,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它總是很暴躁,有一種要毀天滅地的氣勢。有時一朵云飄過,也能下一場大雨,就如轟炸機一般,云飛到哪兒,雨就轟炸到哪兒。有時,經過一天的悶熱,天上布滿烏云,熱到極致時,夏日的精靈便在幾秒內降臨大地。從第一滴雨落地到下成水簾,只需幾秒,不一會兒,世界便全被打濕了。行人這回著急了,因為在這種大雨中,即使打了傘也無濟于事。雨還夾著風,打濕了鞋子,浸透了褲腿,人人一副狼狽相。大雨過后,烏云散盡,就只剩下一道虹橋與陣陣涼風了。
它有時也像秋雨。秋雨是冰冷的,它打落秋日的殘葉,完成生命的輪回。秋雨很大方,它浸圓了果實,泡飽了稻谷,給人們帶來豐收。而今年的夏雨,也很大方,滋養著萬物,帶給世間更多的生機,它浸開花朵,泡綠青葉,沖走了灰塵污穢,讓世間多了一份生機和活力。走在路邊,不必擔心鞋褲,慢走,便無雨上身。
我著實不愛冬雨,它吝嗇、冰冷、遲緩,一點沒有雪的氣質。偏偏今夏的雨有時卻有冬雨的特征。像冬雨的它,沒有以往的激情與活力,從夜晚開始到夜晚結束,從頭到尾都是小雨,天很暗,分不清白天黑夜,讓人有一種說不出的壓抑感,這是它吝嗇的一面。它打在傘上,打在鞋上,如有一滴打在身上便會冰冷入骨,這是它冰冷的一面。它的結尾很慢,從雨勢變小到收場,要好幾個小時。
今年的夏雨仿佛是想補償人們憋在家中的寂寞,于是一人分飾四角,下出了四季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