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審美的藝術與作為自我體驗的藝術

劉明強

（中文未來教育科技（北京）有限公司，北京 100000）

審美功能被正式提出之前，藝術已經存在了很長的時間。藝術的審美功能被提出的過程并不是藝術理論的勝利，而是社會發展到一定的階段之后藝術功能退化的結果。在此之前，藝術作為人類自我體驗的方式，在這之后，藝術墮落為這項功能的殘余——審美功能。

什么才是藝術，是否可以定義藝術，如何定義藝術？一直以來也無法得到一個公認的認識。

有些藝術理論家認為藝術是可以定義的，他們從各類藝術門類的特殊性中抽象出一般概念。如認為藝術就是給人美感的東西。也有一些藝術理論家認為藝術是不可以定義的，他們看到了諸多藝術種類之間的差別。這兩種思維方式無疑都給我們認識藝術提供了極大的參考價值，也讓我們進一步地認識到藝術的本質。

藝術的本質是什么，藝術與人的關系是什么？這些問題無疑是對藝術理論及藝術創作等的一切的藝術活動進行研究必須回答的問題。

當下比較公認的關于藝術功能的定義中，有一個定義表述為：用形象反映社會意識形態。另外還有模仿說，體驗說、表現說等，每一種對藝術本質的解釋背后都有一種對藝術的特殊理解，便也都不可避免地帶有一些局限性。

而實際上，藝術是自我體驗時產生的一個中間過程。

首先，談談何為自我體驗。當人意識到自己是一個有自我意識的主體之后，便產生了與環境抗爭的失敗感。先民們生產力水平低下，為了生存他們向大自然乞求，環境隨機分配人類生存的資源，人們無法把握自己的命運。死亡、恐懼、無奈包圍著他們，他們無法逃脫，就如俄狄普斯王貴為人王也無法改變自己悲劇的命運。在自然與命運面前，人的努力往往無法抵抗自然因素而顯得徒勞。這種感受便是自我體驗所產生的空洞，這個空洞不斷地吸去人們的勇氣，并返還給人們恐懼。這是一種痛苦的過程。就像看著劊子手一步步逼近，自己卻無力反抗，無法逃跑。

為了改變這種狀況，人們開始將個體的自我體驗進行一些附加。附加的方式可以很多，舉個例子說明：一個人站在森林之中，夜黑雨急，他感到了巨大的恐懼。這時他大致有四種方式來克服這種恐懼。其一、他信奉一位神靈，他堅信他的神靈會庇佑他，讓他在任何地點不受傷害；其二、他可以找幾位朋友一起度過這一晚，將個體的自我體驗融合到集體體驗之中，以克服內心的恐懼；其三、他可以有足夠的信念，認為自己非常強壯，就算有猛虎也必然死于他的手下；其四、他可以接受知識，并堅信知識，而這個知識告訴他外界的事物都在他的可控范圍之內。第四種情況還包括一種——他接受過科學知識的觀念，用自己認識的科學觀念堅信世界都是規律構成的，而他掌握規律，或認識規律。

這四種方式，都可以彌補人們面對自己無法理解無法控制的環境時產生的強烈的不自在感的自我體驗空洞，藝術也從這些方式中產生。第一類克服自我體驗空洞的方式，產生了神話題材的藝術形式，藝術建立在他們的神與自我之間。人們通過對神的虔誠產生的意志而克服自我體驗空洞。但是人與神是無法直接交流的，他們必須有屬于他們的交流方式，如酒神藝術的產生，如原始宗教儀式。

酒神藝術是聯絡自我與神之間的橋梁。酒神藝術中，人們通過理性的逃避與感性的趨同而將自己置于迷醉之中，最初的藝術應該是舞蹈與音樂。這兩種藝術形式在人與神之間進行，從而達到自我強大與神一體的體驗。這一種體驗方式進一步促成了神權崇拜的社會形式，社會的向心力是他們的神。

第二類克服自我體驗空洞的方式依附于社會秩序。人們將自我融入集體之中時便形成了人與人之間的相互關系，形成了以集體體驗代替自我體驗的社會，形成了日神藝術的倫理化、秩序化的藝術思想。中國的禮樂制度、等級制度等便是這時形成的。他們的藝術有古典主義風格。

第三類克服自我體驗空洞的方式與個人主義相結合。這種體驗的方式拒絕將自己納入到一個虛幻的程序之中，卻又過著對自我無限崇拜無限欣賞的生活。這種體驗難以構成社會觀念，多是星點式的分布，在生產力水平不高的時代中，不能形成主流。他們的藝術呈現出柔和的一面，有浪漫主義色彩。第四類實則是綜合第一類與第二類的認識觀念，并將神的概念轉換成自己，也就是說消除了神與我的距離。神的廣義定義含義包含了世界與宇宙，第四類中，人將世界與宇宙看成是規律的集，而他掌握規律。這個時期的藝術在消解，藝術深刻的社會性反饋到自我體驗中來時呈現的是自我體驗空洞被填補，但是人們又不得不面對科技與秩序、功利與斗爭產生的焦慮。人們給自己重新建構了唯自我中心的人際體驗，他們要體驗的不再是環境給他們帶來的空洞，而是自我內生的感情形式。這時的藝術與之前的藝術功能發生了很大的改變，藝術形式也呈現出復雜性、實驗性等的特點。

隨著生產力的發展，人們逐漸克服與環境互動時產生的恐懼與無奈，藝術也便墮落到了審美功能之中。藝術的審美功能被推廣時，作為人類克服自我體驗的藝術已經不那么重要了，藝術與人形成的關系經改變，人們與藝術的關系也便呈現多樣性的功能殘余。